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做出这样很罕见的姿势,真的太有冲击感了,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一个人和自己谈恋爱的。
异常管理局的人也都默了默,成行倒是一干人等中最淡定的,他交代完现场的收拾,只看了眼沈雾和沈绥渊,就看向了于知。
于知没有半点败者的颓势又或者失落,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最多就是消化了一下某对大胆的小情侣光天化日下做出的举动,尤其还是在他旁边这么干的。
于知缓了缓:“…我自己走吧。”
他问成行:“我不是攻击型异能,你们应该不需要像防备他们那样防备我吧?”
他是指异管局其他的人已经过来在给那些被制服了的异能者注射X冷却剂。
成行还没说话,于知又道:“不过你们需要的话,也可以给我注射X冷却剂。”
明明他是输家,他的姿态却从容到更像是获胜者。
成行倒是没什么表情,注意到这一幕的夏野皱了皱眉,不是很理解地看了他一眼。
最后于知自然还是被注射了X冷却剂。这不是什么异能的问题,而是异管局的流程如此。
沈雾并没有太在意他们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沈绥渊在问他有没有被吓到。
有没有被吓到这件事,其实不用问,两个人格之间也清楚,但既然沈绥渊这么问了,沈雾就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去:“嗯。”
他抿抿唇,环着沈绥渊的脖子,完全就是一个依赖的姿态:“他速度好快,我都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时乐依已经把他拉开了…惊出了一身冷汗呢。”
沈绥渊压着他的脊背,哪怕知道沈雾是装的,也喜欢得不行:“我看看?”
沈雾瞪他,因为两个人格都是在脑内对话的,所以没有人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又逗我!”
沈绥渊扬眉,作势要掀开他的衣摆把手探进去摸摸:“不逗你,真的给你看看,擦下汗。”
沈雾动动脚,用脚背踢了他一下,不轻不重的,属于有点力度但不多,于是沈绥渊理所当然地归类到了撒娇上,他仰着头看主人格,眉眼弯得没有半分凌厉,只有满满的愉悦笑意和温柔。
沈绥渊是解除了异能,但他的异能异化总是褪得慢,故而那双异色的竖瞳还是那么瞩目,看得沈雾心痒痒,很想亲一亲。
察觉到他的念头,沈绥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眼里有着明晃晃的勾引和诱丨哄。
沈雾在脑海里嘀咕:“才不呢,你那个牙齿,能把我舌头咬断。”
主要是沈绥渊本身就很喜欢咬他的舌尖。
外面的战斗结束了宁归晚才走出来,她还是那身白大褂,胸袋别着一支方便随时记录的笔。见到她,异管局这边的甲级异能者都静了静,青栀则是看了成行一眼。
宁归晚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扫视了沈雾片刻,确认两个人格都没有受伤——沈绥渊不仅伤可以自愈,他凝聚出来的衣服也可以自己恢复。
沈雾眨巴了一下眼,还没说什么,宁归晚就看着沈绥渊面无表情道:“你能下来吗,我脖子疼。”
宁归晚永远会把他们当做一个人,会对着副人格跟主人格讲话,也会对着主人格跟副人格讲话。
沈绥渊悠悠挑了下眉,宁归晚像是猜到他要说什么一样:“你要黏糊回去黏糊也是一样。”
这里的回去是说回到本体。
沈绥渊:“你不懂。”
他一本正经道:“这两种感觉不一样。”
宁归晚无法理解。
成行:“…宁老师。”
他出声:“我们先上车吧。”
天寒地冻的,战场已经结束,确实可以离开了。
宁归晚没看他,也没回答他,只是瞥了眼于知,又看看沈雾。
沈雾明白她的意思,他冲宁归晚眨眨眼,示意没事。
宁归晚不喜欢有人对她用异能,就算是沈雾也是一样,所以沈雾没法用异能告诉她详细的。
不过姐弟俩互相的信任值一直都很高,就像宁归晚被抗争派带走时,她坚信沈雾一定会来,所以才会说沈雾来得有点迟了。
早点她就不用挨那一脚。
不过她从来就不怪沈雾,无论是当年他和宁来山、沈满时一起被抗争派掳走,还是后来的每一件事包括现在的所有事,只要是沈雾做的决定,她不会有任何怨言。
不会怪沈雾能力不够,不会怪沈雾脆弱……
他是她的弟弟。
她唯一的弟弟。
宁归晚想过以沈雾体内百分百异因子,连根头发丝都是异因子构成的情况来说,也许他们做亲子鉴定是无法证明亲缘关系,但那又怎么样呢?
沈雾确确实实是他的弟弟,是她的妈妈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还经历了那么多波折生下来的。
他们上了车,沈绥渊最终还是回到了本体里。
沈雾坐在靠窗的位置,身边是宁归晚,宁归晚旁侧是成行。他们坐的不是那种SUV又或者轿车,而是装甲车,所以对面还坐着沈雾比较熟悉的青栀、夏野,以及那个新的甲级异能者梅就在他们对面。
车厢内一时间有点静谧,还是夏野憋不住,主动开口带着喜意地说了声:“爽!”
至于什么东西爽、为什么爽,那不用多说,都懂。
就算知道了新人类分为白神和新王,他们这一手并不算是完全弄了他们国内的新人类,也依旧爽。
沈雾听到他这么说,弯弯眼,笑了下。
是一个礼貌的笑,但沈绥渊在脑海里幽幽道:“宝贝儿,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在对别人笑?”
沈雾:“……”
他有点无奈,但舌根还是不可避免地泛起了甜,心湖也荡起了暧丨色的涟漪。
“礼貌的笑。”
沈雾说。
但沈绥渊不依不饶:“我不想对他露出礼貌的笑。”
沈雾:“战后胜利的一个战友之间的心领神会也不行?”
沈绥渊:“?”
他本来只是一点的酸意在沈雾这句话中无限滋长蔓延,醋味的精神波动要从他这一半灵魂侵占到主人格的那一半灵魂了。
沈绥渊凉凉:“你还和别人心领神会?”
他操控右手,稍用力地捏了
一下左手的无名指,隔着手套压过开在那的牙痕,惹得沈雾瞬间绷直了一下,下意识地反手按住了自己的右手。
而且还是很用力地将右手摁在了自己的腿上。
沈绥渊故意轻嘶了声,学着主人格那种特别委屈的声音说话:“你还打我。”
沈雾:“……”
他实在是没了办法,又忍不住笑:“哥哥,你好可爱啊。”
沈绥渊还醋着:“你夸我也没用。”
他并不觉得主人格说他可爱有什么问题,毕竟“他自己”确实特别可爱。
沈雾主动扣住右手手背,撒娇似地拿掌心蹭了下:“哥哥。”
他一拉长语调,沈绥渊就遭不住,被吃得死死的:“……你就只会用这一招。”
沈雾无辜:“你说什么呀。”
沈绥渊既有惩罚又有警告地夹了一下他的四指,惹得沈雾缩了缩肩膀,但没有半点要退的意思。
沈雾甚至笑得更加粲然,他闭着眼睛,在脑海里和沈绥渊调丨情:“哥哥。”
他甜甜地喊,“你好能醋啊。”
沈绥渊接了这锅,但表示:“我要是对别人笑一下你也差不多。”
沈雾…沈雾确实。
不用去想像,光是听沈绥渊这么说,他就已经有点不是滋味了。
好在副人格总是会哄他的:“不过我不会对别人那么笑。”
好嘛,话又绕回来了。
沈雾求饶:“我以后不笑了。”
沈绥渊不仅不觉得过分,还十分满意地嗯了声。
而外面异管局的人已经聊了起来,无非是在说这次行动。
成行瞥了沈雾一眼:“我觉得于知的表现太奇怪。”
沈雾明白,他眼皮都没掀一下,一副累极的模样:“不用管他,掀不起浪的,他就是个神经病①。”
车厢内静了静,沈雾没多解释,青栀他们就有些摸不着头脑,成行也不是很理解。
不过沈雾又开口说了别的,所以也没人太在意了,反正【先知】确确实实落网,他身边那些异能者也死的死,抓的抓,就算还有些残余的,也可以开始扫荡。
沈雾:“钟队到京阳了吗?”
“到了。”成行回他:“他的异能是在你的异能谱系里,你也有直觉,甚至你都不需要直觉,你为什么要他来?”
沈雾想了想:“有点事。”
他含糊带过后,又说:“待会回到京阳我想单独审讯于知,可以吗?”
成行注意到他的措辞,稍顿后没给肯定回复:“【先知】的身份不太一样,要向上级打申请。”
沈雾说好吧:“…实在不行让几个人跟我进去也可以的。”
他也不是说非要单独审于知,只是有些东西想跟于知聊聊。
成行点头。
他们这一路顺畅无比,新王并没有来,也许是还没得到消息,也许是得到了消息但选择装作不知道。
毕竟安幺并没有把握能赢沈雾,且她也不喜欢于知,新王那边要更为闲散,不会说强制要求谁做什么。
有人愿意来,那就来;没人愿意去,那就不去。
沈雾他们转飞机后,沈雾在飞机上小睡了一下。他其实没有骗于知,他的这一半灵魂真的是至今都还没有恢复好,平时用一用还好,就像是肌肉酸痛时在走路一样,也不会怎么样,但要对甲级异能者使用异能,哪怕只是构建桥梁,也是很大的消耗,就如同肌肉酸痛时还要去跑个马拉松。
沈雾一觉睡到了他们到京阳市都还没醒,还是沈绥渊接管了身体。
现在知道他人格分裂的人已经不少了,但沈绥渊依旧会装作自己是主人格,温和的语调让人察觉不到异样,只有宁归晚知道现在是副人格在。
“你很累?”
知道他是问主人格:“消耗有点大,病变值不用担心。”
百分百异因子,就意味着100的病变值,这还是现在对人的仪器只能测到100,不然他的病变值还指不定有多高。
到了异管局后,前来交接的工作人员瞥见沈雾和宁归晚,惊了一下,但看两人并没有被拷起来,还在跟成行说着什么,也大概明白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也不会干出指着沈雾和宁归晚说这两通缉犯怎么没戴手铐就进来了的蠢事。
成行在跟沈雾和宁归晚说重新入档的事,还问沈雾到底是加入异管局还是怎么。
“沈雾”的回答是:“回头再说吧。”
这其实就是有点婉拒的意思了,成行听得懂,其他人也听得懂。
青栀轻轻蹙了下眉:“你知道你的异能没法让人回头再说吗?”
沈绥渊偏头,学着主人格的语调温声道:“你知道我的异能可以让人回头再说吗?”
几人顿了顿,都明白他的意思。
沈雾足够强大,足够强大的人在谈判中是占据主导地位的,无论他面对的是谁。
成行去打审讯申请,宁归晚没急着走,她想看看于知的结果。
因为于知的身份特殊,所以申请很快就下来,今天现在就能准备审讯,只是也因为沈雾的特殊,异管局这边要求成行必须在场。
沈雾无所谓。
所以在进入审讯室时,沈雾身边跟着成行和钟望两个人。
于知坐在椅子上,因为不是攻击型异能,加上他的身体已经有点迟暮之年的意思了,所以并没有给他上拘束服,只是铐住了他的双手。
于知仍旧是那副从容不迫地模样。
沈雾已经在十分钟前被沈绥渊喊了起来,是他让沈绥渊在审于知时喊他的。
他看着至今还是不肯与他对视的于知,觉得有点好笑:“老师,你到这个时候还是觉得只要不看我的眼睛,就不会被窥到记忆了吗?”
于知微停,沈雾懒得跟他演来演去:“我已经知道了你早就预见了我爸妈的死亡,但你没有说,也没有去阻止。”
他站在那,垂着眼看着于知,眼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冰冷又或者愤怒,但就是这么平淡的态度,无端让这本就不算宽敞的审讯室登时压抑起来。
空气都紧绷成线,好像随便动作一下都要被割得体无完肤。
来自No.1的威慑力。
于知动了动唇,没有反驳,只是说:“命运是无法改变的,就像我预见了今天的结局,无论做出什么选择,结局都是如此。”
沈雾平静地问了句:“那你预见了我的人格分裂?”
于知不吭声了。
沈雾垂眼看着他,于知主动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雾大概是觉得好笑,勾了下嘴角:“恢复记忆后再次见到你…老师,我那个时候很尊重你,除了第一次看了你的记忆,我之后都没有看过。”
所以他其实并不明确地知道于知在自己的欲望中愈来愈膨胀,以至于到了今天这份田地。
“…你以为你演一辈子就能骗过自己?”
沈雾戳穿他:“你无论得到多强的异能,你也没法消磨掉你内心的自卑,因为你一直在嫉妒。”
嫉妒宁来山,嫉妒沈满时,嫉妒宁归晚也嫉妒沈雾。
于知的下颌线紧绷了下,他缓声道:“……我没有。”
沈雾并不和他做争辩,只是继续道:“安幺说我跟你很像,但又很不像。她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但我知道,你一直在模仿我爸妈。但画虎画皮难画骨,你是学不像的。”
他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让于知无法接受的话:“老师,你一直都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我每次看着,都觉得你挺好笑的。”
假装自己对宁来山和沈满时的感情很深,假装他们好像真的是无法分割的一家人…但其实于知心里的妒忌已经深到成了一根狠狠扎在他心脏的刺,别说拔不拔得掉了,完全就是跟于知共生了。
于知一直是这样的人,他幻想着自己能和沈满时与宁来山一样,成为那样万众瞩目的存在,幻想着自己能够影响这个世界,幻想着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可在X病毒出现前,他一直都是幻想,默默地想着,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做着不平凡的白日梦。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怨怼着准备接受了,结果他觉醒了极为强大的异能,尤其宁来山和沈满时并没有觉醒异能。
他就觉得自己是那个进化者,是那个世界中心,那时候他总沾沾自喜,想沈满时夫妻俩也不过如此。
可在觉醒异能没多久,他就预见了宁来山会怀上二胎。
那个二胎很不一样,虽然那时预见的画面很模糊,但当时于知预见他未来会成为自己的一个助力,于是于知就怀揣着沈满时的孩子也只能给自己打下手的美好梦想期待着期待着……
期待到了沈雾的出生,他的嫉妒心再一次被疯狂浇灌滋长。
凭什么?
上天真不公平!
这话好像戳到了于知,于知的呼吸都沉重了几分,他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但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松开:“……所以呢?”
于知终于仰头看向沈雾,那双已经有点浑浊感的眸子想要直视沈雾,但却被沈雾的精神屏障所阻拦。
说来可笑,明明他也算是精神类的异能,在沈雾面前却连屏障都无法突破。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再加上这一出,于知的语调都尖锐了点:“小雾,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听到他这话,成行和钟望都皱了下眉,钟望警惕起来,监控器后的人们也是悬了下心。
但见沈雾勾起唇,轻笑了声:“你的什么目的,送死?”
于知:“你以为我没预见我的死亡?”
沈雾微微弯腰,凑近了于知一点:“老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预见了你的死亡?”
他轻声:“你以为你是怎么预见的?”
这两句话有点奇怪,但听得懂的人、听明白了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沈雾,成行眼里也掠过一抹惊愕。
于知愣住:“……你说什么?”
沈雾弯弯眼,笑容看着纯真,好似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稚子,可却无端让人胆寒:“给你们科普一下吧,人格分裂往往不会只有一个人格。”
于知的眼睛瞪圆。
沈雾:“不过不是像你们想象的那样,而是当年人格分裂后,作为主人格的我其实并没有失忆,我也察觉到了副人格的存在,当时副人格的出现给了我灵感。”
因为沈雾想逃避这些事,所以他又自己创造出了一个人格,把记忆和异能都交给了他,不过这个人格并不能算是人格,更像是一个精神的容器。
沈雾也在那个时候遏制了自己的人格分裂,免得再分裂出更多的人格会导致局面失控到他无法掌握——因为当时副人格是可以使用【精神】异能的——所以沈雾至今只有主副人格两个人格,并不会说随便受点什么刺激就诞生新的。
沈雾垂着眼,低声道:“你猜我让你预见了多少事?”
于知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南郊病变区,我们要围杀你副人格的事,你知道。是你故意让我预见我们会成功。”
沈雾没有说是与不是,但这话已经让成行他们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沈雾…究竟是有多强才可以影响【先知】这个异能?
于知脑海已经一片空白:“…为什么?”
沈雾笑了笑:“这和你就没有关系了,毕竟你今天就要出局。”
注意到他说是“出局”而不是死,于知皱了下眉。
但他已经来不及去想这些事了,他看着沈雾,第一次觉得他是这么的陌生。
最初听离说沈雾的异能和他描述得不一样时,于知以为是沈雾用自己的异能给别人带来了这样的错觉,也怀疑过是不是沈雾的异能创造出了一个新的异能,也创造出了一个新的灵魂去代替之际,毕竟在宁来山刚怀上沈雾时,于知就预知到了沈雾未来将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所以那时他就想让这个“灵魂”彻底觉醒后杀掉,激怒沈雾,让沈雾使用异能,也就是“醒来”,那时候于知做的准备都是杀死灵魂,后来知道是人格分裂,又临时找了个【人格抹杀】的异能者。
没想到……
这一切都在沈雾的计划中。
于知瘫坐在椅子上,但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满盘皆输,他笑起来:“反正无论怎么样,我的目的都达到了。”
其他人真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越听他这么说就越担心,可沈雾依旧平静:“你的什么目的?名留千史?”
他笑:“老师,你想让所有人都记住你的名字,想成为改变历史的一员,想成为这个世界的重要角色,是吗?”
听到他这么问,于知忽地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就见沈雾抬手,把掌心放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于知心骤然一慌,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沈雾看着他,低低地重复了那句话,只是换了个称呼:“于知,你出局了。”
他话音落下时,于知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那种扭曲并非因为过度疼痛而紧巴在一起的扭曲,而是真正字面意义上的扭曲,像是沈雾在提取他的什么东西,他张着嘴,连一句呼声都说不出来。
于知可以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离开自己,他想挣扎,他拼了命的想挣扎,就像被冲上沙滩的鱼,疯狂甩动鱼尾,但结局只能是绝望地等待“审判”降临。
沈雾抬起手,一团柔和的白光凝聚在他的手心里,于知其实并没有生理上的痛,可他就是觉得自己的心脏好痛,痛到他再也维持不住那层假面:“沈雾!!!”
明明沈雾什么都没说,他却诡异地感觉到、猜到:“你不能!!!!”
沈雾只看了他一眼,就直接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把这团白光打进了钟望的脑袋里,冲着天灵盖拍下。
那一瞬间,于知眼里的光直接泯灭,钟望一晃身形,手撑在了桌子上才没有倒下,他大脑昏昏,强撑着抬头去看沈雾,眼里的疑惑不解十分浓厚。
沈雾没有解释,只是瞥向于知,一个居高临下的视线,让于知彻底疯癫:“啊啊啊啊——!”
“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你怎么敢?!你怎么能?!你凭什么——”
凭什么剥夺他的异能,剥夺他的希望,剥夺他唯一的能力。
沈雾用异能让他闭了嘴,看着那张脸上的崩溃,看着于知老泪纵横,不过短短一分钟,他就像是老了二十多岁,好似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
他以为死亡将是成全他最辉煌的时候,想想后来史书会怎么写,于知就兴奋得不行。唯一的【先知】陨落……可沈雾剥夺了【先知】,甚至将【先知】赐予了别人,这就意味着他留下来的这一笔墨将只是寥寥一笔,尤其未来还有很长,如果新的【先知】彻底取缔了他……
许久后,于知颓废地坐在椅子上,张了张嘴。
沈雾解除了异能,就听于知问他:“小雾,你说你把我当过第二个父亲…你为什么还要……”
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
沈雾轻哂了声,漫不经心但实话实说:“骗你的,为了让你放松警惕而已。”
“——”
沈雾离开了审讯室,恰好对面的房间开着门,那是一个供审讯员临时休息的茶水间,可以看到外头厚重的云层隐隐透出了一点金光的感觉。
沈雾闭了闭眼睛,轻呼出口气。
沈绥渊自他背后出来,环住他,没有说话。
空气静谧但缱绻,就像是那淡淡的金光一样,是温暖的。
沈雾轻轻开口:“哥哥,二次病变要来了。”
雪停日出是多么美好的场面,但却并不昭示着一切事物都能美好起来。
沈绥渊垂首在他的发旋落了个轻吻:“嗯。”
他也有所预兆:“没关系,无论什么我们永远都能一起面对。”
第083章 (三合一)
沈雾听到于知自杀了的消息时, 并不意外:“…他那样的人,失去了异能还不如杀死他。”
见他没有问于知被困着手脚是怎么自杀的, 成行就也没有再说详细了。虽然知道沈雾并不是什么娇花,但有时候总觉得那些太血腥的事会脏污了他的耳朵。
“所以你是把【先知】给了钟望吗?”
成行看了眼他的手:“为什么?”
沈雾低着头,正在折什么东西:“因为我见钟队第一眼,就觉得他才是【先知】的最好人选,后来我问了问他的家庭觉醒异能的情况,他家里基本都是靠精神类的,我就知道他能够承受住。”
他漫不经心道:“而且于知既然有想过夺走我最重要的东西, 那我也会让他尝尝这种滋味。”
沈雾并不避讳自己的报复心:“他想抹杀掉‘我’,我怎么可能能忍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