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元景石便转身登船,不再理会叶轩。
王悦得知叶轩患了绝症,自然是十万分的讶异,仔细打量元景石神色后,小心地问元景石道:“叶轩还真的要死了?”
元景石瞥他一眼,却道:“哪儿有这么容易死!他那么有钱!”
这话倒是不假,叶轩定期体检,所以癌症发现得早,病情是控制住了,离开龙标岛后,他很快就在最好的医院完成了切除。
叶轩康复后的身体状况,却让他感到深深的无奈和失落。
曾经还算健朗的体魄如今变得脆弱不堪。原本就不便的腿脚现在更是无力,行走间时常带着十万分的沉重和困顿。
就连呼吸都似乎需要花光全身的力气,每次呼吸,胸腔里的空气似被抽干了一般,好似到了喜马拉雅山般稀薄而沉重。
叶轩面对这样的状况,自是痛苦不堪。
但这也不再在元景石的关注之内。
元景石和王悦返回珍珠岛,大家都颇为意外。
首先,大家意外的是,元景石亲自去龙标岛这么远的地方谈合作,居然谈失败了,这是非常少有的事情。
但转念一想,龙标岛的业务和元氏的重叠度其实不大,失败了也并非太令人意外的事情。倒是元景石亲自去谈这样的合作,才叫人觉得惊讶。
当然,最让人意外的并非这件事,而是元景石带着梅子规回来了。
众人来码头接元景石,却见元景石与梅子规一同下船,不觉惊讶无比。
因为已经过去了好几年,有些人还不认得梅子规,只道:“这是谁啊……”
便也有见过梅子规的人细声说:“这你都不知道!这是梅子规!”
“梅子规……是谁啊?”新人依旧懵懵懂懂的。
资历深的人便附耳道:“就是那个之前和元大君闹过绯闻的形象顾问!”
“啊!”新人听到大吃一惊,“是他?是他?”
新人这时候忍不住仔仔细细地把梅子规打量一遍,却见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正式西装,剪裁整齐,线条优雅,举止从容自信,高贵稳重。
新人不禁被梅子规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所吸引,他感叹道:“大君的眼光可真不赖啊!也只有这样的人物能和大君般配了!”
众人并不知道杨公子便是梅子规,更不知内里乾坤。
因此,也有人用没那么友善的目光看梅子规。有些人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嫉妒和不满,甚至有些人显露出轻蔑和嘲讽的神色。
梅子规依旧保持着一副沉稳和冷静的表情,毫不在意周围的目光。
元景石也是不在意周遭目光的那等人,径自牵起梅子规的手,谈笑自若。
众人看到元景石与梅子规交握的手,哪儿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年的绯闻是真的!
而现在,他们又复合了!
众人的目光交汇,各自心中都涌起了各种情绪——惊讶,鄙夷,诧异,好奇,愕然,嫉恨……
大家议论纷纷,交头接耳地传递着自己的猜测和想法。
元景石和梅子规的故事注定要成为最近的热门话题。
而元景石和梅子规却置若罔闻,牵着手走过人群,如同漫步在无人的森林里一样怡然自得,仿佛那些议论不过就是枝头的一阵风。而他们的心,是林间的一片湖。
映着日,映着月,映着森林,映着天空,恒久的清澈,见底的透明。
他们坐回车子里。
轿车里依旧弥漫着那股熟悉的香氛气——是梅子规当年为他挑选的车载香薰。
很快,二人来到接风洗尘的宴会场地。
在知道元景石的归期后,众人就筹备了这个宴会。他们想着,如果元景石赢得了项目,就说是庆功宴,现在失利了,便称为接风宴。
除了元氏的人外,王氏、金氏和唐氏的主要成员都出席了。现在在珍珠岛上,没有人不给元大君面子。
几位大君及其子女都是认得梅子规的,看到梅子规与元景石相携出席,都颇感讶异。瞧见他们牵着的手,眸光瞬间变得明白。
金氏大君先笑着说:“两位可真是般配。”
王氏大君也说:“可不是么?当年我就说梅先生很好。”
梅子规和元景石也客气地笑笑,大方接受赞美与祝福。
倒是唐氏一家在旁边站着,甚为尴尬。
尤其是唐小姐,当年瞧见元景石与梅子规的事情,大嘴巴传到全岛尽人皆知,闹得梅子规都辞职了。
这下看着二人复合,脸色最难看的是唐小姐了。
唐氏大君便用胳膊碰了碰她,示意她去示好。
唐小姐倒也没了当初公众场合怒怼元大君的锋芒,只能小心翼翼地上前,尴尬地笑着说:“梅先生,好久不见。”
梅子规看到唐小姐,不冷不热地说:“好久不见,唐小姐。”
唐小姐噎了一下,又说:“梅先生今天的衣服可真是漂亮,一看就是高级定制。”
梅子规淡淡道:“过奖了,是我老家的老裁缝做的。”
唐小姐一下也不知该说什么,用求救的眼神看向父兄。
唐大君便在这时候笑着说:“梅先生这好几年没见,原来是回了老家吗?”
“是的。”梅子规点头。
金氏大君好奇问道:“不知道梅先生的老家在哪里?”
梅子规回答:“我来自龙标岛。”
听了这话,众人都似得了问题的答案:怪不得元大君去一趟龙标岛就和梅子规复合了,原来梅子规住在龙标岛啊!
但大家却不曾想到,元大君去龙标岛正是冲着梅子规的。
这也太荒唐了。
看见梅子规出现,元淑君亦相当惊讶。
元景石笑着把梅子规带到元淑君面前,说道:“好久没见了,母亲。这是梅子规,我想应该不必多介绍,你们是认识的。”
到了元淑君的跟前,梅子规看着倒没那么高冷,颇为客气地打了招呼:“好久不见了,元夫人。”
元淑君看着眼前这位在会场引起无数波澜的梅子规,略微愣了一下,很快却笑道:“确实是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众人或多或少都盯着元淑君,想知道她对那儿子突然带来的同性恋人是什么反应。
而元淑君却是一如既往地表现得友善温和。
唐小姐纳罕道:“元夫人倒真是非常开明。”
唐太太却说:“这你就不懂啦,人都是要面子的,就算再不满意,也不可能当众闹起来。这才是大家闺秀的样子,你也该多学学。”
唐小姐莫名被母亲训一顿,把嘴一憋,不讲话了。
唐太太和元淑君算不得闺中密友,但也是相识多年。以她的认知,这个元淑君为人和软,好说话,确实不可能当面给儿子没脸。
然而,唐太太也知道元淑君内心比较保守和传统,应该不太能接受独生子搞这个。之前就是元景石不愿意穿西装,元淑君都愁得跟什么似的,更何况是搞同性恋呢!
唐家在元氏打压之下,最近颇不景气,却又不像之前那样敢和元氏当面闹起来,正是憋屈得很。
唐太太是全职太太,并无事业,只靠丈夫和儿子的地位,才有自己的地位。现在他们地位不保,自己也跟着跌份。
她心里早对此有所怨言,却不敢表露,每每碰到元淑君,都心情复杂得难以言表。她既怨恨元氏家族对唐家的打压,又嫉妒元淑君作为元景石的母亲所拥有的地位和尊敬。
现下看到元景石作出叛逆之举,唐太太竟然觉得有一丝快意,心中十分期盼元淑君不悦伤感。
但元淑君还是一如既往地优雅自然,这让唐太太十分不平衡。
为了平衡自心,唐太太心内不免阴暗猜测:元淑君一定很难受,只不过是强撑而已。
翌日下午,唐太太专门来到元淑君的画室,以关心的名义打听她的内心想法。
唐太太敲响了画室的门,稍作停顿后,门悄然打开。她看到元淑君站在门口,身穿一袭淡雅的绸缎长袍,容光焕发,仿佛一幅活生生的艺术品。
唐太太看着这样的元淑君,心中嫉恨更深。
但她瞬间把情绪掩藏,客气得有几分恭敬地说道:“淑君,可否让我进来?”
元淑君根本看不出来唐太太的心思,只微笑着迎接唐太太,礼貌地邀请她进入画室。
唐太太坐下之后,环视画室,顾左右而言他,客气寒暄了好一阵子,才转入主题:“昨天冷不防看到梅子规,我们可都吓了一跳!”
元淑君眉头皱了皱,点头回应道:“是的,我看到梅子规,也觉得非常意外。”
唐太太听了这话,立即问道:“所以,连你也不知道他们的事情啊?”
元淑君轻轻皱眉,半晌苦笑道:“你的孩子也和我的一般大,应当知道,这个年纪的人可不会事事与母亲报备。”
“话虽如此,”唐太太看到元淑君蹙起的眉心,立马来劲了,“可是这么大的事情,总归要和母亲说一下吧。”
元淑君微微一叹,她当然也希望元景石能和她多多交流心事。但元景石也不是那种会和母亲详谈心事的男人。
元淑君只好笑笑,说:“孩子大了也不由娘了。”
唐太太听出元淑君语气里的无奈,心中也是一阵快意,却装作关心地说:“那你就由得他胡来吗?单身这么多年,突然找一个男人,也不是个样子啊!”
元淑君轻轻一笑,微微摇了摇头:“每个人的生活选择和感情关系都是个人的权利,我相信他们有自己的考虑和决定。而且,有时候,我们并不能完全理解别人的心情和处境,更不应该擅自作出评判。我身为母亲,只需要关注他们是否幸福和真心对待彼此。”
唐太太略微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她并不认同元淑君的说法:“你说得倒是轻巧,可是家族的声誉和地位也不能被他们随意摆弄啊。这事情传出去,别人怎么想元家,外头的人又怎么议论珍珠岛?”
元淑君听了这话,倒是答不上来了,微微叹气。
“依我看,你们大君和梅子规也不是长远之计。”唐太太摇头道,“老祖宗说,门当户对,是有道理的。更别提,他们这个情况,到底不能开枝散叶。”
“你也别这么说,”元淑君不太认同地摇摇头,“无论是贫是富,是男是女,只要彼此喜欢,那我都会祝福他们的。”
唐太太听了这话,不以为然,却道:“也不是我老古董啊。但我也是从你们家大君出发去想这个问题的。”
元淑君听到唐太太这么讲,也多了几分兴趣。
唐太太继续道:“你们家大君是什么人物?以后肯定要找一个对他有帮助的人的。如果不是门当户对是扛不住的。你儿子要是玩玩就罢了,要是来真的,岂不是白白浪费时光?那梅子规看着也不像正经来谈恋爱的。一个外乡穷小子,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是个打工的,却满身高定,珠光宝气的……说句难听的,谁知道他是不是为了……”
听得唐太太越发贬低梅子规,元淑君心下不悦,突然变得不客气起来,颇为坚定地打断唐太太:“你不熟悉梅子规先生,他是极好的人。”
她的语气坚定无比,毫不容许争辩。
唐太太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讪笑着转移话题。
也在这天,元景石带着梅子规来到他曾经居住的小楼。
梅子规步入屋内,发现这儿依然保持着当初的面貌,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了一般。
元景石淡声说:“我让别人不要动你的东西。”
梅子规心下微动,说:“难道你知道我会回来?”
元景石笑着说:“我可没有同意你的解约,也没有收你的违约金,你要真不回来,我就去法院起诉你。”
梅子规不觉勾了勾嘴角:“看来,我还得做你一辈子形象顾问。”
元景石笑着走近梅子规:“我很喜欢你说这三个字。”
梅子规挑眉望他。
元景石说:“你说的‘一辈子’。”
梅子规笑了一下,说:“我还以为你喜欢的是我说别的三个字。”
“哪三个字?”元景石望着梅子规,似满怀期待。
梅子规往前一步,揪住元景石的衣领,力气似要把他摜倒那样大。
元景石不做反抗,任由梅子规把他推到沙发上。
元景石仰倒在沙发上,见梅子规坐在他身上,好似高高在上的王子。
元景石下意识地把手扶在梅子规的腰上,感受着衬衫的柔软、金链的冰冷和腰肌的起伏。
身体紧贴,他能感知到梅子规的身体对他的触摸做出的最微小的反应,眼神透露出难以言喻的愉悦和渴望。
梅子规把领带解下来,勾住元景石的脖子,好似骑着一匹野马,而领带则成了缰绳。
尽管脖颈被缠住,但元景石并没有感到束缚,相反,他生出驰骋一样的解放,火花一样的迸发。
手掌紧紧握住梅子规的腰,好似要在那儿留下不能磨灭的指痕。
梅子规似要力竭,弯下腰来,在他耳边说了那三个字:
元、景、石。
元景石一瞬把他抱紧,翻身将梅子规压回沙发上:“我也爱你。”
第50章 蓝溪
唐太太去画室和元淑君聊天,原本是想挑梅子规的事儿,没想到元淑君开明得让唐太太目瞪口呆,倒是讨了个没趣。
回家之后,唐太太又把和元淑君在画室的尴尬事告诉家人。唐大君闻言十分不认同:“好好的,你到别人面前说嘴干什么?”
唐太太便感到委屈,她垂下了头,无言以对。
唐少爷却难得地在父亲面前表示了对母亲的认同:“父亲,你可别忘了,我们和梅子规是结过仇的。我们这几年好不容易和元氏关系和缓一些,他要是回来吹吹枕边风,谁知道会怎么样?”
这话说得唐大君一怔,半晌又说:“都过去这么久了……”
唐少爷却冷笑道:“你看那个梅子规就是一个心眼小的,当年他就狐假虎威,怂恿元大君用马鞭抽我。隔了这么几年,再次遇见,我们好声好气和他说话,他却不理不睬,可见他是什么心肠。待他真的上了位,我们可没有好日子过。”
唐少爷的话让唐大君陷入了沉思,唐大君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在岛上的上流圈,元大君与形象顾问结为同性恋人的消息如同石投湖面,激起了惊涛骇浪。这并非仅仅因为传统观念的束缚,毕竟同性婚姻在法律上早已合法化。更多的关注点集中在他们身份的悬殊上。
在这个封闭的社交圈子中,地位身份是至关重要的。这一点相当有趣,似乎比起普通人,富人们反而对财富和权力的分配更为在意。
由此,他们更加笃定梅子规与唐大君不能长久——又或者,即便长久,也只是长久地当一个情人,而非正经的配偶。
元大君倒是不受干扰,依旧和梅子规日日风流。
梅子规也不为所动,依着“形象顾问”的身份,如从前那样天天跟在元大君身边上班。
此刻,梅子规便在元氏办公室与王悦一起坐着。
王悦坐在梅子规面前,总觉得十分拘谨,脸上讪笑,没话找话也是很困难的事情。
就在这时候,元景石走入室内,笑着望二人:“怎么了?”
王悦不敢大声出气,只道:“我在整理文件,好准备您和蓝溪先生等一下的会晤。”
蓝溪是外地来的一个富商,经唐大君介绍来到本岛,说是要和元景石谈合作。商业合作的事情,元景石当然无任欢迎。
元景石朝梅子规展开双臂,笑道:“梅顾问,还不给我搭配一下商务晚餐的着装?”
梅子规扫视元景石一眼,自然发现元景石一如既往地没有打领带。他便建议道:“你可以打一条领带。”
王悦心下嘀咕:元大君几乎不打领带,除非梅子规亲手给他系上。
若是有这个场景,王悦自然不便久留,拿起文件就说:“那我先出去了。”说完,他就自动自觉离开办公室把门好好关上。
看着王悦离开,元景石走近两步,来到梅子规跟前,说:“那你觉得我适合打哪条领带?”
梅子规好像又变回那个专业又冷漠的顾问,一板一眼地回答:“在这个场合,我建议领带的材质选择比较高档的丝绸或羊毛……”
元景石浑不在意地笑笑:“这个你说啥就是啥吧,反正领带最后还是用在你身上。”
梅子规眯了眯眼睛,顺手拿起挂在旁边的一条丝绸领带,勾在元景石的脖子上,道:“这个可说不准,亲爱的大君。”
元景石眼神深邃地望着梅子规,视线里梅子规用灵巧的指尖在元景石领口打下一个漂亮的四手结。
梅子规回归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变回从前那个形象顾问,和以前一样与元景石同出同入,但在关键的商务会议及会谈里,他亦如从前般自觉回避。
元景石倒叫他不需要那么谨慎,他们的关系已不同了。
梅子规却道:“公私还是要分明,我可是专业人士。”
元景石笑笑,便不多言了。
因此,元景石去与蓝溪吃商务晚餐,梅子规并没有跟着。
在元景石坐车赴约后,梅子规便宣告提早下班,准备坐车回元氏庄园。
却没想到,他刚下到停车场,就见元淑君从一辆车上下来,看起来行色匆匆。
这让梅子规颇感意外。
元淑君虽然是元氏股东、董事,但其实从不参与集团事务,除了出席必要的会议之外,她从不会来公司。
梅子规迈步走向元淑君,问道:“伯母,您今天突然来公司有什么事情吗?”
从前梅子规都唤元淑君为“元夫人”,现在倒换了称呼,这还是元淑君要求的。原本梅子规也担心过元淑君不能接受自己,却没想到,元淑君比他想象中开明。元淑君笑道:“你以后别叫我夫人啦,那太见外了。我把你当孩子一样的。你如果觉得唤得太亲近会别扭,那叫我伯母便可。”
梅子规听得心下一暖。
元景石常常抱怨元淑君耳根子软、心肠也软,时常经不得别人几句好话。唐太太之流分明不是善茬,她还当别人朋友一样相处,没什么防备。
当然,因为有元景石镇着,旁人也不能利用元淑君的好心肠办坏事。只是这样偶尔也让元景石有点儿心累。
梅子规却好笑道:“那也是有她的好处。你想想,若你的母亲是我母亲那样的性子,你们不天天打仗才怪!只怕你认祖归宗两天,就能上法制新闻。”
元景石不得不同意,半晌才说:“倒不能把她们二人中和一下啊!”
“当然是不能的。”梅子规道,“这叫做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元景石揶揄道:“你和我一起后,不但性子和软了,还开始谈经论佛啦,好吓人。”
这虽然是玩笑,但梅子规的确越发和气,尤其是在面对元淑君的时候,更是温和有礼。二人相处得相当融洽。
见元淑君急匆匆来了,梅子规自然上前关心。
元淑君看见梅子规,表情变得更复杂,好像更紧张,又好像放松了。她拉着梅子规说:“景石是不是已经去见蓝溪了?”
听到她有此一问,梅子规更觉得奇怪:“是的,怎么了?”
元淑君的眼神闪烁着焦虑,轻声说道:“梅子规先生,我听到了一些风声……有关蓝溪先生的一些事情……”
梅子规的眉头微微皱起:“我对于所谓的‘风声’并不了解。不知您说的是什么事呢?”
元淑君长长叹出一口气:“今天唐太太和我说话的时候,说漏了嘴,我才知道,他们唐氏拉蓝溪来,不是什么商业合作,是想要撮合……”
“撮合?”梅子规语气似一头雾水,但心里却突然变得明晰起来,“您的意思是,他们想要撮合蓝溪和大君吗?”
元淑君点了点头:“好像是这样……”
梅子规却觉得不可置信:“这听着可真不像话。蓝溪先生怎么说也是富甲一方的人物,怎么可能千里迢迢来珍珠岛和一个有恋人的男人相亲?”
元淑君也察觉到了梅子规的疑惑,她苦笑着说道:“我也觉得很匪夷所思,但唐太太却说得信誓旦旦。只道蓝溪先生这人一直寻找一个与他门当户对的男人结婚,但这并不容易。唐大君知道蓝溪有这个需求,才给他介绍了我们大君。”
而此刻,元景石已经和蓝溪坐在餐厅里了。
原本元景石以为这是商务晚餐,来到后看见餐桌上的蜡烛玫瑰,心下一个诧异。望向蓝溪,却见蓝溪打扮得要相亲似的,身着一套精心设计的西装,头发梳得整齐,发蜡打得似刚洗过头那么湿滑。
蓝溪还主动为他拉开椅子,嘴唇略微勾起,双眼电量十足。
元景石大吃一惊:蓝家的家教竟如此之骚?
元景石倒也没多想,毕竟,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风俗习惯。
晚餐期间,元景石也谈起了自己的商业构想:“其实现在很多企业都在市场推广方面加大投入,提升品牌的知名度,比如通过社交媒体和线下活动来增加曝光度,吸引更多潜在客户……”
元景石刚说完,蓝溪立刻接过话茬:“你提到社交媒体,那你知道我在Ins上有多少粉丝吗?”
元景石有些困惑:“嗯?”
蓝溪高兴地拿出手机,展现自己的社交主页,里面全是他的在豪宅里、在游艇上、在泳池边等各种场合秀身材的照片。
比如最近一个PO,文案是“早上好!我今天要去见一个重要的人!”配图是蓝溪在豪宅的厨房喝果汁,表情愉快,但没有穿上衣,腹肌超明显。
也有一个PO,文案是“目光长远,方为企业家之道”,配图是蓝溪站在落地玻璃窗旁俯瞰城市,目光深邃,但没有穿上衣,腹肌超明显。
还有一个PO,文案是“祝天下的父亲父亲节快乐”,配图是蓝溪拿着鲜花与父亲合照,父子情深,但没有穿上衣,腹肌超明显……
元景石惊愕无比,再次发出感叹:蓝家的家教竟如此之骚?
最让元景石惊叹的是,蓝溪这些没营养PO文居然给他吸引了千万粉丝。
元景石:……
蓝溪得意地说:“你看,我还是很有影响力的。当然,加上你的话,我们可以扩大影响,相信很快就能称为举世瞩目的明星企业家!”
元景石本来觉得自己偶尔少扣两颗纽扣露点儿胸肌线条已经很骚了,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当然,元景石还不知道,蓝溪现在打的是二人以后成为伴侣之后一起在Ins上发不穿上衣合照的主意。
元景石却不想让自家品牌和一个以不穿上衣为特色的明星企业家扯上关系。
他便立即转移话题说:“是的,你的社交媒体影响力无疑是我们合作的一个优势,但我们也可以考虑其他渠道,比如合作推广、广告投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