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解换一个人喜欢比登天还难,但你能不能试着,回头看看?”
黄昏将至,院子里。
周寄疆在那把藤椅上眯着眼睡了会儿,没多久就睡眼朦胧被叫起来,去客厅里。
天边一抹晚霞,温馨似在街角中铺陈开来,前面高大男人换了身家居服,没平常那股张扬,走着,看着周寄疆出神,笑着念了句:“雨后初霁。”
“这地方不错,要不要考虑在这里养老?”柳新绿又开起玩笑来。
周寄疆似乎能看清眼前俊朗男人那玩世不恭眸底,殷切地希望。
他抿唇:“新绿……”
“知道,你上次毕业典礼说过,把我当弟弟。”柳新绿佯装摸耳朵不耐烦,“行了,我不想再被第二次侮辱了。”
柳新绿把他安排坐下,又熟练拿了薄毯盖他膝盖上。
薄毯高档牌子,看着就精致漂亮,柳新绿也不知道什么毛病买了好几十条堆在别墅各处,瞧着机会就往他膝盖上盖。
盖完,柳新绿又朝他眨了下眼睛说:“今天七夕呢,好好吃我的饭,别坏我心情。”
“麻烦你了。”周寄疆被按着肩膀坐下,他看向厨房,觉得吃白饭也不好,又忍着膝盖发寒准备端菜。
柳新绿长臂一伸把他轻轻按回去,认真地道:“喜欢你是我的事。何况以前你照顾我,现在我回报,我没觉得吃亏。”
片刻后,餐桌上2份肉酱意面、披萨1份、水果沙拉1盘,以及红酒蜡烛,活脱脱烛光晚餐。
柳新绿摸摸鼻子:“其实我还以为你失忆了忘记我,准备当个真小人,把你捞回来,骗你当我男朋友呢。”
周寄疆:“……”
“我也只是想想,”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柳新绿连忙摇头,果断拉踩,“倒没想到那个谢庭寒才真诡诈刁钻,狼子野心啊,官宣记者会都差点开了。”
提到这个人,周寄疆身体有明显僵硬,他抓着红酒杯,低头抿了口。
柳新绿愣了愣,问:“你真把谢庭寒忘了?或者你真的跟谢庭寒认识?”
那些年周寄疆从未与柳新绿说过以前,柳新绿高中时给遍体鳞伤的他上药也经常咬着牙追问他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干的事,可周寄疆闭口不言。
也因此柳新绿也从来没想过周寄疆会跟谢庭寒这个顶流歌手有什么联系,却没想到周寄疆车祸失忆,那家伙就猫着腰来挖墙脚了。
“你对他什么感觉?”柳新绿紧紧盯着对面俊秀的男人,想要一个准话。
“我不知道。”周寄疆摇摇头,皱紧了眉,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眼里朦胧,罕见坦诚表露了自己的态度,“我只是觉得害怕。”
一个失忆者的害怕,是潜意识,是他的身体牢牢记住了那种摧毁那种□□。
所以他害怕看见谢庭寒溢满柔情的脸,看见他的人,听见他缱绻呢喃的情话,听见他的声音。
柳新绿脸皮一松,察觉他反常情绪,连忙大步走过去握住他手安抚,他渐渐和缓。
可命运总是要与人作对。
“周周——”
他在酒意里又恍惚听见那暴怒的低沉声音。
门边,谢庭寒顶着逐渐加深的暮色赶来,黑发汗湿贴在额前,凌乱狼狈,俊美的脸也变得愈发冷漠了。
他的眸光掠过烛光晚餐,掠过两人相交手指,最后定格在周寄疆微醺的脸。
他以为周周只是不想那么快官宣恋情,他赶来想说这件事可以妥协可以缓缓,却没想到周寄疆逃开他,正跟别的男人吃烛光晚餐。
角色互换,身临其境,谢庭寒几乎控制不住心头那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以及懊悔。
他终于明白许多年前,那个顶着暴雨倾盆而赶到他生日宴的狼狈少年为什么会带着那样失望而疲倦了的伤心望着他,望着他与别人耳语温情,选择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顶流歌手私闯民宅,不怕身败名裂吗!”柳新绿把周寄疆遮于身后,皱眉呵斥。
谢庭寒这才正眼望向那个从未谋面的恶心男人柳新绿,眼里似有烈火熊熊,压抑着:“把我男朋友还给我。”
“男朋友?”柳新绿并不惧怕谢庭寒,他身后有豪门顶着,只讽刺一笑,“这些年是我陪在小周身边,替他排忧解难。他遍体鳞伤,我替他涂药;他膝盖旧病复发,我替他盖毯子。你呢?这些年你出现过哪怕一次吗?”
话语如沾了□□的刀刃,划过耳膜,刺入神经。
谢庭寒手掌包着纱布鲜血淋淋,几乎握不紧那根红绳,他退后两步,头痛欲裂想避开那道声音,可那声音仍然带着嘲弄追问:“另外,你做了什么,让他这样害怕?”
是啊,他到底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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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柳新绿:我超会骂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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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赖不了。
黑夜深沉,谢庭寒倚在门边,身上夹杂雨后潮湿气息,毫不犹豫,朝那个灯光下的俊秀男人走去。
周寄疆明显感觉牢牢挡在身前的男人绷紧了身子,如同与虎豹搏斗,正欲悄然出手。
柳新绿学过搏斗技巧,他有信心,只是怕这位面冷心黑的谢先生闹出什么丑闻来殃及他家族。
他如临大敌,那位身上带着寒气的俊美男人却并未将他放进眼里,只是侧过脸来注视着他身后的人。
“周周,”谢庭寒声线温柔到不可思议,“别闹了,我们回家好吗?”
周寂疆缓慢抬起眼,他似乎愣了下神,随即冷静下来。
男人那双狭长凤眼注视着他,仿若乌鸦的黑,星辰的亮。
原来有一天谢庭寒也会褪下不可一世的样子,祈求着他,回家好吗?
周寂疆抿起唇,神情淡淡,让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柳新绿不由得拽紧他的手,他想说别,但是如今身边两人关系不明,又不好开口。
他只能用眼神示意身后人:留下来吧,别跟他走。
周寂疆沉默了几秒,这会儿谢庭寒也走了过来轻轻伸出另一只干净的手,拉住了他尾指,轻蹭了下:“之前官宣是我着急了,跟我回去,我不逼你好不好?”
“……”
于是周寂疆被夹在两人中间,只能选择跟谁。
这很无聊,他一个也不想选。
但两个人的手掌带着炙热紧紧牵着他,誓不罢休。
“三——二——”
最后一秒,选择时间。
柳新绿势在必得,下一秒却僵了笑。
周寂疆低眸,缓慢把冰凉的手搭在了谢庭寒手背上。
谢庭寒眼里泛起亮光来,反手握住冰凉如玉的手指纳入掌心,取暖。
他就知道,对面那个人只是周周高中同学而已。
周周从小到大选择那个人都是他,这次也不例外。
柳新绿也慌了神,手里一紧,想开口挽留。
而周寂疆没有给柳新绿开口机会,他的手在那炙热掌心挣扎起来。
谢庭寒眼里的光僵硬了,他抬眸,看那冰凉手指一点点抽离,毫不犹豫。
“噗。”旁边柳新绿没忍住。
谢庭寒抬眸看他一眼,黑眸里熊熊燃烧着火,顿时让柳新绿笑意全无,满面戒备。
这位谢先生跟荧幕里形象不同,他本该是风轻云淡又带着傲气冷淡,现在怎么有股厉鬼气势?
“明明你以前那样爱我,怎么失忆了就不行了呢?”谢庭寒什么都不在乎,他看向周寂疆。
周寂疆浅浅皱了眉。
怎么就不行了呢?谢庭寒该比他更清楚答案吧?可是他还是要问,还是不死心,还是不甘。
再这样磨磨唧唧,世界bug修复个十年半载吧。
周寂疆一狠心,对上那双蕴藏风暴的凤眼。
一对上就蓦地一惊,谢庭寒眼睛竟是通红了,如压抑不住杀戮欲望的兽。跟书房那次掐死他时,差不多。
背后鸡皮疙瘩四起,周寂疆握了握柳新绿的手,这才清醒些。
谢庭寒看着他们两个亲密无间,将他防备在外。
他克制着,死死盯着周寂疆俊秀的脸露出惯常淡淡神色,只想要一个答案。
他听见了。
周寂疆垂眸说:“抱歉,我不爱你了。”
周寂疆为人处世从来不得罪人,唯有逼急了才会露出点尖锐。
谢庭寒少年时,折辱他就特意拔去他那点刺,没想到几年过去周寂疆失忆了不在乎了,而他却开始在乎周寂疆的一言一句。
因此他被伤得更疼更狠。
“虽然不知道以前我跟你是什么关系,”男人摇摇头,仿佛苦恼至极,“但是我现在对着你狰狞扭曲面目,真的一点儿也爱不起来。”
“……”
铭心刻骨,疼痛来袭,谢庭寒那刹那甚至希望他永远死在地下室那个阴暗夜晚,永远死在周寂疆最爱他的时刻。
但不行。
他得清醒活着,像个跳梁小丑,看着周寂疆厌恶憎恶试图远离他。
直到永远?他一刻也受不了。
他本就不是什么高风亮节之人。
谢庭寒黑眸死灰,浮现戾气。
柳新绿直觉对面人状态不对劲,连忙收起面上得意笑容,要把周寂疆护在身后。
可是他还是慢了。
谢庭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拽住周寂疆手臂,往外,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力道大到可怕。
“你放开他!”柳新绿牵着周寂疆手,不敢用力,也就落了下乘,只能用语言警告,“跟我柳家抢人,真当我爹死了是吗!”
他以为谢先生那样一个在娱乐圈以及商业圈里脑子弯弯绕绕让人心生忌惮的人,会用那机器般的脑子精密计算出利弊。
可谢庭寒侧过脸来,脸部轮廓线条锋利,艴然不悦。
“就算你爹又如何?”
“嘭!”随即一张照片抛在餐桌上,轻飘飘落在地上。
柳新绿低头看了眼,晃了神,不可置信看向周寂疆。
谢庭寒冷冷道:“你自己看。”说完便带着周寂疆离开了。
柳新绿伫立良久,缓缓蹲下身,拾起那照片撕成粉碎。
他背后森森寒气,那一刻才真正感受到上流圈子里一句名言警句:
落在杀人犯手里,那就想想怎么逃;落在谢庭寒手里,那就想想怎么死。
人家那是真疯,燃起火焰会烧死人,抵抗不住。
这股疯火很快就烧到了周寂疆唇畔。
被一手扔进副驾驶,他后背磕到车窗发出不轻不重的声音,眉头刚皱起,那人的手便俯身不管不顾压在他腿侧,边吻他唇齿,边不规不矩起来。
周寂疆挣扎,身上男人不满他抵在胸膛前推拒双手,扯下黑色领带绑了他手,然后攥着他腕骨放于颈后,低眸,肆意妄为。
车窗若是开着,远处看,必有人惊异于谢大歌手低下头颅,与人百般缱绻柔情。
可这对于那人却是折磨。
谢庭寒只觉得理智燃烧殆尽,脑子里只剩下占有侵略,再次清醒过来是看见身下人额头冒汗痛得隐忍不发,苍白的脸。
周寂疆此刻的脸跟那夜书房,隐忍痛苦渐渐失了血色的脸渐渐重合。
瞬间,暴怒褪去,他心跳好像停止了,去探周寂疆的呼吸后,才得了一丝后怕,既痛又惧解开腕骨上缠绕领带,抱住他:“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只是……哪里疼?”
出乎意料,怀里人得到自由毫不犹豫推开他。
“咚!”相撞而出的清脆一响。
俊美矜贵的男人,捂着额头,指缝溢出鲜血来。
掌心的伤也裂开了。
他狼狈又疼痛,却还镇定自若安抚着角落控制不住发抖的人,嗓音哑到极致:“对不起,别怕我好吗?”
“……”
888系统蹦出来问:【宿主你真的害怕任务对象吗?】
系统暗暗观察许久,觉得违和。自家宿主性情温和内敛,怎么会在害怕中表露出这样浓烈的厌恶憎恶?
周寂疆:“被掐着脖子窒息而死的记忆回想起来,乌云压顶。”
888系统嗓音低了点:【我能理解。】
“但是我确实装了。”把一分害怕发挥到十分。
【宿主?】
888系统莫名有种宿主被哪个孤魂野鬼夺舍了的错觉。
周寂疆似乎也不好意思,他迟疑问:“因为任务做出适当人设转变,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只要任务完成,修补了世界bug就可以。】
周寂疆这才慢吞吞说出自己想法来,“要演,之后‘恢复记忆’再演效果更好。”
系统:……
杀人诛心还得挑个时辰。
这样其实也好,一个优柔寡断老好人很难斩断孽缘,规划下方便点。
888系统脑子里荡了圈思绪,便关心道:【刚刚主角受那样……我给你疼痛屏蔽?】
周寂疆闻言,默默摇头。
【……这也是装的?】系统不可思议。
“嗯。”哪怕谢庭寒崩溃到失控也没有伤害到他丝毫。周寂疆隔着衣服布料摩挲着身上伤疤,这才能恍惚回忆起以前谢庭寒到底是个什么暴戾喜怒无常的狗脾气。
本来也是示弱试试,没想到谢庭寒真会停下来。
系统:【宿主你出乎我意料。】
原以为是老好人,没料到周寂疆只是心平气和,懒得计较,一但计较起来……
它看着那矜贵不可一世的主角受,情意深远爱到变态快嗝屁的样子,心情复杂。
周寂疆自始至终都把这一切当做任务,也就不会对任何人产生其感情。
也就是因此,谢庭寒开记者会官宣恋情,他毫不犹豫离开。
有些遗憾是,离幸福只剩下一步。
俗称给红枣再给一巴掌。
可再海枯石烂、刻骨铭心的爱也会在摩擦中消耗殆尽。
谢庭寒已经绷不住温和深情男朋友人设了,他露出了犬牙。
“其实我也很好奇他对我的爱,到底有多少。”又到底能支撑着他到达哪一步。
周寂疆沉思:“不过我还是希望任务能快点结束。”
毕竟……
周寂疆揉了揉破皮唇瓣,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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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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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首都市中心医院又迎来了一个熟悉的病人,前台护士看了都微微露出惊讶目光。
那个脸色苍白的男人牵着个人,走来时步伐缓慢而游离,却很稳,只有走近点才能发现他额头鲜血糊了满脸。
但哪怕这样也掩藏不了那优越骨相以及辨识度极高的精致俊美五官。
护士惊叫一声,赶紧叫人抬来担架。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谢庭寒这样名利双收的顶流歌手在医院看完监控后一言不发离开,再次回来会是以这样的面目……
谢庭寒已是强弩之弓,唯有借了周寂疆一把力才能来到医院。
在他几乎无法保持清醒昏迷倒下,却还是勉强睁开眼,理智到可怕,说:“封锁消息,事情不要传出去。”
“……”
即将送进急救室前,那只骨节分明且伤痕累累的手死死抓着周寂疆腕骨。
那只手惨状让医生护士不敢用力,于是他们拽也拽不脱,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求救似的望向那个始终沉默不语的俊秀男人。
周寂疆低头,没有犹豫,捏住那几根春笋指节,一点点往外掰。
最后担架上的人被医生护士围着,推走了。
兵荒马乱后,走廊显得尤为安静。
病人身上东西全丢给了周寂疆保管,一只手机跟一根红绳。
红绳上残余血液浸染了他手指,周寂疆低眉,似乎有一瞬讶异,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往常姿态。
夜半三更,他坐在急救室外面走廊的长椅上,发呆了一会儿,直到腿侧谢庭寒手机震动让他清醒了下。
——是个备注“阿故”的号码,是在1、2、3的无数个公式化备注下是唯一一个拥有名字的人,显得格外亲呢。
周寂疆心里默默猜测自己在那堆号码备注里能占到哪个幸运数字。
不过按他之前打电话过来结果谢庭寒问他是谁的反应,可能没存也说不定。
走廊里电话铃声一直在响,周寂疆没动,那个人依依不饶打了二十多通。
他轻轻叹了口气,接了:“您好?”
那边沉默几秒,周寂疆都快挂了,才听见那头传来大提琴似的悦耳深情,那个男人熟悉的嗓音,说:
“庭寒,我要回国了。”
“……”周寂疆脑子里对这个声线已然模糊了,但888系统会提醒他回忆起那段记忆。
是主角攻,萧故。
凌晨,走廊长椅上,一个高大男人弯着腰垂着脑袋,困意袭来,他睡得无知无觉。
直到一个年轻男医生将他唤醒,轻声道:“谢先生他醒过来了,说想第一时间看见你,不然不配合治疗。”
这真是一件难办的事情。
周寂疆很快被带去高级病房,强制性坐在了病人床边,任男人抬起俊美苍白的脸,而后伸出手牵着他。
谢庭寒看起来比昨晚更糟了,手缠着绷带,额头也被包扎。
但其实检查出来他身上最严重不是皮肉伤,而是他的心。
谢庭寒疲倦至极,眼下灰黑瞧着让人心惊胆战。
周寂疆却仍然是那副淡淡神态,他不着痕迹松手,避开了谢庭寒受伤目光。
这下连外人都看不过眼了。
“谢先生真的为你付出良多,甚至满脸失血带你来医院还想着封锁消息,不让他那些粉丝知道后网暴你。你难道就不能尝试着对他付出对他好点吗?”医生对周寂疆皱眉。
其实年轻医生眼里有责备与不解。
在他眼里,谢庭寒那样有权有势的顶流歌手为了一个素人而在事业上升期官宣恋情,已经很深情了。
可周寂疆这个渣男却临阵脱逃,回来了,又搞这样难看。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觉得看不过去,那你对他付出吧。”
周寂疆说着看向病床上人,清浅道,“他一定会很感动,对吧?”
只不过你要付出十几年,要满身伤疤,要甘愿跪下匍匐,而后再被清醒掐死——
看,多乖的一条狗啊,反抗都不会。
这样,谁不感动呢?
这句话掺着刀刃寒,偏偏周寂疆语气太淡。
有那么一瞬间谢庭寒似乎在他俊秀脸上,那双浅水双眸里寻觅到了熟悉的怜悯,可一晃神,又看不见了。
谢庭寒后知后觉后背落了一身汗雨。
他害怕周寂疆想起什么,再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然后两人再无交集。
周寂疆似有所觉,从谢庭寒黑眸瞥见偏执情意——
就算现在这样互相折磨蹉跎,也别离开他。
“……”他喉头滚动,还没来得及发出声来说两句恶语,便被身侧年轻医生抢先伤人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要是谢先生喜欢我,那我早就不顾一切付出了。”医生说到气处,忍不住责怪周寂疆,“亏我以前还以为你是个好人,还帮你在网上说话,没想到你就是个百年难得一遇大渣男……”
“出去。”沉默着的谢庭寒忽而冷声道。
医生看着周寂疆,蔑视道:“还不出去?”
周寂疆没动,他眼神很复杂瞥了医生一眼。
医生忽而住了口。
正是暑日,他却感到脸上那股视线如冰刃寒凉,刺痛了他跟他强撑起的自尊心。
“出去。”谢庭寒似笑非笑,“你以后不会在这医生工作了。”
他花了那么多年时间疯狂汲取知识,从小县城里往上一步步攀爬到首都市中心,却没想到被一句话判了死刑。
医生只觉得脚下升起寒气,又热又凉,让他整个人都不清醒起来:“为什么?我明明是为您说话——”
谢庭寒按下床头铃,那失控医生很快便被进来护士给生拖硬拽带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吵闹后的平静。
仿佛刻意回避这件事,两人都默契没说话,周寂疆把他手机递给他,说:“有个男人给你打过二十多通电话,我接了,抱歉。”
“你随时可以使用我的手机查岗。”谢庭寒轻轻道。
周寂疆浑身都被这句话激起了鸡皮疙瘩,总觉得谢庭寒躯壳里换了个灵魂,放低姿态仿佛讨好。
唯一让他有真实感的是,那攥着他腕骨的手生了根,扯也扯不开。
剥去示弱皮囊,仍然是强势□□的恶兽芯子。
没得到回应,谢庭寒习以为常,接过来手机,低头扫了眼,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停滞,忽而皱了眉,说,“那个男人打电话来时说了什么?”
“没什么话。”周寂疆淡淡道。
谢庭寒似乎宽了心,不过他还是道:“无论他说什么,你也不要信。”
“……”周寂疆没说话,盯着谢庭寒与他强行相扣的指。
“我的红绳呢?”谢庭寒目光顺势往下,低眉,似乎想说什么,但眸光扫过手腕,又蓦地抬眼。连昏倒都有条不紊的人,竟是惊惶。
“那是我的。”周寂疆提醒道。
可谢庭寒好像听不见,只执拗问:“我的红绳呢?”
“扔了。”周寂疆忍无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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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庭寒:翻垃圾桶去QAQ
PS:谢庭寒洁,跟原主角攻萧故是音乐知己关系,没啥事儿
感谢在2022-06-09 18:06:13~2022-06-11 15:02: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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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了。”周寂疆忍无可忍。
言语出口,周寂疆才发现自己语气糟糕透了,他一时愣住,然后下意识抬眼去看病床上的人。
谢庭寒沉默几秒,双腿离开了床面,脚踩在冰凉地面,不顾一切往外走。
这架势,谁也拦不住他拔手背上那打点滴的针。
病人心急了自个儿拔针,要是处理不好,血通常会涌出,弄脏一小片手背皮肤。
周寂疆学医也正儿八经在医院当过医生,他偶尔能听到护士吐槽说,这种病人最讨厌,麻烦且事多。
“庭寒,别动。”周寂疆习惯性脱口而出。
侧对着他的高大男人已然站起身来,后膝窝抵着床栏,微屈,即将踏出那一步时又停住了。
病房灯光微弱,照耀着周寂疆愣住又百般变化的复杂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