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没有威胁，杀人越货也不会很费劲。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秦川抿唇，低头看了眼原本应该沉睡着的少年，他浅眠，一两秒，他就醒过来了，迷迷糊糊问:“怎么了？”
“有两个普通人闯进我们领域了。”秦川压低声音说话。
“有威胁吗？”周寂疆边说话边直起上半身，他重新调整一下位置，靠在副驾驶窗边往外望去。
秦川意料之中这个问题，道:“没有。”
“那就算了吧。”周寂疆就要收回视线，突然，动作一顿，眼神死死盯着远处墓地，那两个普通男人已经杀人抛尸成功，上车发动引擎要离开。
秦川时时刻刻注意着他的表情活动，见状，他安抚着去搂他道:“你怎么了？”
可他被避开了，周寂疆疯了一样摁响了车喇叭。
“滴滴——滴滴！”
声音在黑夜里炸开，喇叭声音刺耳，周寂疆连摁了好几下，远光灯也打开了，刚刚好把远处墓地里那两个行色鬼鬼祟祟的普通男人照得清清楚楚。
秦川脸色一变。
因为那两个男人也发现了，连忙调转方向，下车过来，企图杀人灭口。
还是把麻烦惹上了。
后座两个异能者女性也惊醒了:“发生了什么？”
来不及解释，周寂疆转头，猛地拽住秦川手臂，那只手就像是老虎钳子死死抓着他，他表情难以自控，语无伦次:“那个男人他穿着我哥外套，那是我哥外套，他……”
周寂疆都失去理智了，实在是半夜三更墓地里面杀人抛尸又穿着他哥外套，这场景太有诱导性了，他都不敢再细想。
他转头打开车门，一脚已经踩空出去，要跑出去质问那两个男人。
为什么他哥周烨外套在他们身上！
为什么！
“我去，你在车里待着。”
就在他如离弦之箭跑出去那刻，身后黑衣男人沉着脸把他拽了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长腿一迈出去了。
两个穿着裙子的女性异能者紧随其后。
周寂疆就待在副驾驶望着他们的背影，他从来没有一刻那么痛恨上天为什么要有普通人跟异能者之分，为什么他这么弱小。
导师那个转化丧尸计划又在他脑海中浮现……
周寂疆咬舌咬出铁锈味，强制性清醒了一会儿，那是最艰难黑暗一条路，如果可以，他还是想找到他哥，他要和他哥过普普通通顺遂一辈子。
这是他执念，也是唯一奢望。
等三个异能者轻轻松松将那两个男人压倒在地，周寂疆下车跑了过去，路上坑坑洼洼，他跑得跌跌撞撞，好几次差点摔倒。
但是他仍然坚定往那个方向跑过去，一到那两个男人跟前，他就俯身弯腰将近半跪着看去，一看就受不了了了，那男人穿着就是他哥卫衣，有个破洞还是他缝上去补丁，卫衣帽子上绣着七彩蝴蝶，针脚细密。
他眼霎时通红了，低头，狠狠拽住那个灰色卫衣套装的男人衣领，怒吼道:“你把我哥怎么了？！说啊！”
周寂疆死死盯着他，都不像是一个少年，特别像是掉进地狱里的鬼怪，就要崩溃大开杀戒了。
那男人都被他吓得抖成筛子，半晌说不出话来，被他掐着衣领，呼吸困难，脸色发青都快窒息死过去了。
身后三个异能者也是骇然，秦川眼神阴沉没动。
“掐死了还怎么问他哥消息？快让周哥住手啊，秦哥，快，让他住手！”洛丽塔女孩儿连忙提醒。
秦川这才弯腰，轻轻夹住周寂疆两臂，将其拉了起来。
“没关系。”他低沉道，“冷静下来，才能找到你哥。”
秦川说话有股天然说服力，周寂疆很快冷静下来。
秦川还伸手细致擦拭干净周寂疆面容上水迹。
周寂疆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
没多久这两个男人被周寂疆一开始疯着要掐死他们模样，吓得要死，就什么都招了。
原来他们只是普通人基地里一个小喽啰角色，别人杀人抢物资，他们负责抛尸到墓地来。干活少层次低，生活条件当然也差，这两个小喽啰衣服都是捡来，从尸体身上扒下来穿。
“这些尸体都是普通人，普通人在末日里被异能者叫做活猪，活着的猪！我们是活猪，这些尸体也是活猪，同类互帮互助，所以我们扒个衣服怎么了……”他们还在抱怨着这个末日多么黑暗，人性在灾难下多么渺小丑陋。
“不要说了！”周寂疆沉默良久，突然吼道，“什么活猪关我什么事？这个黑暗末日有什么活命规则关我什么事？我只想知道你们那件衣服是不是从我哥身上扒下来了！我哥呢？”
他只是想找他哥，这个破世界到底有什么样规则，他不想知道！
他只是想找他哥。
那两个男人又被周寂疆吓得肩膀一缩，护住脑袋脖子，生怕被他失手掐死了。
“我哥呢？如果你们不告诉我，我真的会掐死你们。”周寂疆也冷静下来了，他发现这两个小喽啰真的是怕死。
果不其然，两个男人吓得趴倒在地，连忙道:“你哥没死，不对，这件衣服的主人不是尸体，我们是从基地路边捡来的衣服，这件衣服的主人好像是个被我们老大抓起来的活猪之一……”
他们言语混乱，吓得神志不清了。
周寂疆道:“你们老大为什么要抓那么多普通人？”
“活猪，活猪，当然是抓起来用来吃啊。”他们理所当然道，“现在末日，资源那么短缺，我们这些普通人抢不过异能者，还不是只能互相残杀，人吃人……”
话音未落，周寂疆脸就煞白，他意识到了一种很可怕很可怕的可能性。
“我哥不可能被吃，对吧？”他下意识回头看向身后三个异能者，他的小团队，想抓住主心骨。
然而三个异能者全部都是面无表情，又逐渐神情凝重。
显然他们也认可那个可能性了。
“不可能！”周寂疆厉声，“我哥就算是普通人那也会拳脚功夫，怎么可能会被吃？我要去找我哥！”
末日周寂疆已经学会如何驾驶车辆了，他转头就要坐上那两个男人的黑色跑车，发动引擎。
三个异能者踹开那两个男人，也夺车，坐上车，到周寂疆身侧。洛丽塔女孩儿道:“周哥你是医生，别想不开，我们不能没有你治疗。”
周寂疆已经听不见了，他转动方向盘，秦川突然摁住他手背，阻止了他。
他转头，露出通红眼眶，眼球全是红血丝，说:“放、开。”
秦川要是现在又阻止他，周寂疆真会跟他拼命。
“我开车，你现在情绪不稳定。”秦川一怔，随即彻底冷脸，他下车，跟周寂疆换了位置，让失魂落魄周寂疆从驾驶座下来。
周寂疆在副驾驶缓慢支起膝盖，低头，埋住了脸，藏住了所有表情。
他脑子好乱。
直到秦川为他顶下一切，将车开进普通人基地，又进行交涉:“我们要见你们老大！”
期间那些普通人敏锐抬起枪，就要攻击。
秦川冷声道:“我们是异能者，杀你们，不过抬手之间，你们可以试试。”
那些普通人怒不敢言，被三个异能者威胁也没办法，只能请出老大，毕竟异能者真的很强，随时可以将他们这些普通人绞杀。
老大走出来，是个满脸横肉中年死胖子，挂着油腻笑容:“找人啊？找哥哥？跟我来，哈哈。”
周寂疆亦步亦趋跟着，去那些活猪所在地，一路思绪混乱。
他只是想找他哥，跟他哥平平淡淡一辈子。
老天爷不可能连这点奢望都给他，对吧？可能只是开个玩笑，一定是这样对吧？
越往前走，三个异能者脸色更差，周寂疆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他看到平地竖起好多锅，烧着柴火，锅里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那个咕噜咕噜的声音让周寂疆想吐。
突然，周寂疆脚步停住了。
一锅鲜血里面煮着一些碎肉，热气翻滚，烫水滚动。
周寂疆跪倒在地，他睫毛颤抖着，在眼前一片湿润朦胧雾气里，看到他哥了。
他哥闭着眼，躺在锅前面那块空地上，心口被人用什么工具给挖空了。
胸膛里一个肉窟窿，捅穿了，血都给泥地染脏了。
周寂疆跪在那具尸体前面，单薄肩膀不停抖着，他碰都不敢碰那个流着血填不满的肉窟窿，连声心疼道:“你说我哥疼不疼啊？我哥疼不疼啊……他疼不疼啊……”
他闻见那大锅全是醋味，很重很重醋味。他哥最喜欢喝醋了，喝醋都跟喝水似的，嘴里也一股醋味，他给他哥剃胡子那时候都闻到那股味道了。
他哥也有股家味儿……
他喜欢这股家味儿，他也喜欢跟他哥待在一起，他愿意养他哥。
现在不可能了。
他的唯一执念，唯一亲人，唯一在这黑暗末日苟活下去的情感支撑，没了，倒了。
多好笑，哈哈，被当做活猪，被人给硬生生煮着吃掉了。
老大看着周寂疆崩溃颤抖着的背影，心下一寒，心想这次是踢到铁板无法善罢甘休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转身，趁着此刻，还未来得及就要赶紧跑。
可来不及了。
“站住！”
老大回头，脸上肥肉跟着巨颤。
他发现背后凌厉声音不是三个异能者所发出来，而是那个跪坐着痛哭的少年。
他也突然发现，那少年崩溃那么久，从始至终没发出哭声来，少年自始至终都是沉默崩溃、沉默痛哭、沉默……
这很不正常。
他忌惮着，那少年就已经双手撑着泥地站了起来，然后缓慢转身，朝他走了过来。
老大这才发现那少年竟然是笑着，脸色苍白，面容清俊，如释重负笑着，漆黑眼珠子盯着他，毫无波澜。
如果认真看，可以发现周寂疆是放下了道德束缚，与一直以来属于医生那份坚持。他轻松在笑。
他不吃人，不杀人，却要被人吃掉最在乎的人。
所以说，他坚持什么呢？
这个末日，这个世界毫无秩序、充满表象、乱糟糟……
他坚持什么呢？
他在坚持什么呢?！
周寂疆情绪很早就将近崩塌，一路上他不愿意影响别人，自己克制很好，只不过现在真的要疯了。
他是医生，学过人体解剖学，清楚人体结构，他知道哪个部位更疼更狠。
鲜血溅在苍白清俊面容，周寂疆闭了闭眼，他此刻很冷静，从所未有冷静。
甚至说，第一次杀人，他太冷静了，近乎冷血。
两个女性异能者都被他浑身鲜血，给吓着了。
而秦川仍旧是缓慢走到他面前伸手把他揽在怀里，低下头，俊美冷峻，他放缓声音道:“没关系，你还有我。”
嗓音低沉磁性，好听酥麻。
他瞳孔漆黑说:“你还有我。”
深处有个怪物压抑渴求着:
快点依靠我吧，你只有我了。
周寂疆抬眼，平静跟他对视，然后，缓慢扯了扯嘴角。
“可我只有我啊。”他道。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周寂疆疯狂沉迷制作丧尸
变成全世界公敌
“那个疯子指挥着一个丧尸上来就是给我一拳。”
身体好多了，感觉活过来不少
◎最新评论：
这……感觉作者已经放飞自我了……之前大纲应该没有这些情节吧……写到哪算哪？
呜呜呜呜呜呜，周周好可怜啊！
(*?????)真的很心疼
呜呜呜，周周好帅呀，但是也好可怜呀，相依为命的哥哥就这么没了，哥哥实惨，这个秦川会不会是原来主神呀，但是感觉有点不对劲，毕竟不是说周周是那个什么恶人改造计划实验体，他应该不会舍得吧
给大大浇灌营养液，会长出万字大肥更咩？！
营养液在手，加更有木有？！
呜呜周周 我都抱着营养液来看你了，快把存稿君交出来！！！
-完-?
第125章
自此以后周寂疆明显沉默了不少，他本就寡语，当他哥死亡撕碎了这个末日世界最后遮羞布，他避无可避，只能接受，接受之后就是沉默，沉默之后就更是不说话了。
他也开始提起了离开的事情，小团队要往首都最大异能者基地赶过去，而周寂疆就是想要留在a市。
“我是普通人。”他很平静，“跟着你们，我就不是普通人了吗?所以我去首都异能者基地做什么?”
普通人和异能者，云泥之别。
“我们不是一路人。”周寂疆想分道扬镳就此别过，他面对两个女性异能者劝阻，只很平静说出了这句话。
劝阻声顿时消失了。
毕竟谁也无法反驳这一点，普通人跟异能者不是一路人，如果没有秦川强烈或者说是强逼周寂疆留下来，他们不可能凑成一个队伍。
人和人之间有时候距离，随着环境地位，陡然分割开来。
这沟壑横亘在他们之间，让他们难以接近彼此。
两个女性异能者不是很明白他什么想法，只觉得周寂疆那双平静深邃黑眸装着太多，她们被看得难受，只粗暴道:
“秦哥不可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们也舍不得你治疗技术，所以说你还是得跟我们去首都。”
说完，似应和这句话，夜色下背后伸来一只手，攥住周寂疆左肩膀:“你跟她们说什么？”
周寂疆回转过头，瞧见双漆黑藏着怒火的眼。
两个女性异能者察觉气氛不对劲，连忙找了个理由走了。
周寂疆很坦然，保持着侧头望着他姿势。
秦川基本上一察觉他想要离开心思就会暴怒，然后摁着他，让他无数次保证自己不会离开才能彻底放心。
周寂疆以前会怕秦川摁着他肩膀，强迫他亲他，做那些他不喜欢的事情。秦川也知道他不喜欢，就特意弄得很凶，隔天两个女性异能者都能在车后座发现他衣领高高竖着，后脖颈也藏不住红色痕迹。
所以他基本上提过两三次分手离开，就被秦川弄得不敢再说了。
这次，他太坦然了，被秦川转过身子，与之对视，他平淡望着暴怒着的黑衣男人。
秦川这次咬他耳后那片皮肤，周寂疆没剧烈反抗，反之，他抬手，扶住了秦川颈后那个凸起来一块的骨头，摸着很锋利，抵着指腹，存在感很清晰。
在他们这段半是强迫意味关系下，周寂疆完美扮演着被索取的弱势角色，他通常一动不动或者剧烈挣扎，却从来不会主动伸手碰秦川。
因此，手指在碰到秦川，扶着秦川脖颈亲吻那瞬间，秦川无法遏制一顿。
周寂疆察觉那块骨头连着男人脊背都难以克制兴奋，心里了然。
其实他一主动，就会是掌控者。因为他不动情，他就永远游离在边缘之外，冷眼望着入戏者癫狂发作、痴情入骨。
秦川也似乎发现了，他偏头避开周寂疆清明目光，仍旧低头，要咬他耳垂。
可周寂疆这刻说话了，就在他耳旁，嗓音清冽，平静，毫无波澜。
“我们不是一路人。”他说，“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秦川保持着抬着脸咬他的动作，僵住，半张俊脸隐藏在夜色里，让周寂疆看不清。
半晌他才笑起来，笑声低沉，讽刺，怎么听怎么怪异。
“是啊，你跟我不是一路人，你本来就不喜欢男人，是我硬要掰弯你，硬要你跟我在一起，还逼你亲我做那些同性恋恶心肮脏的事情。可你现在已经被掰弯，不能喜欢女人了吧？”
周寂疆没想到秦川会这样，他一开始是不喜欢男人却没觉得恶心，毕竟他选择当秦川男朋友本身就是始于交易，交易哪能说什么恶心?
秦川也是怒上心头，难以自制，未免要说一些狠话。
良久周寂疆道:“你冷静一点。”
不要说出让彼此都遍体鳞伤，那些最后会后悔的话。
可秦川望着他，他越理智，秦川就越觉得自己是笑话，这些日子自顾自以为他们关系稍微好了一些会白头偕老，周寂疆就会毫不留情给他一巴掌让他清过来。
所以无法挽回那些话，还是跑出口了。
“要不是因为你哥，你死了也不会选择跟着我，现在你哥已经被人吃了，他回不来了，你不需要再找你哥了，所以你也不需要我了，你要把我丢了，是不是?”
你、哥、被、人、吃、了。
他回不来了。
他说了那么多话，只有那么几个字化成无数块巨石，飞过去砸在周寂疆脑袋、胸口、身上，把他砸出血，肉身都砸烂了。
周寂疆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他站在那里，脖颈和耳后还留着红色旖旎淤痕，整个人却身体消瘦，脸色一下子苍白下去。
“对不起，我刚才，刚才太生气，说错话了，对不起。”秦川一怔，下意识走近他，抱紧他，伸手用粗糙拇指擦了他眼角。
周寂疆偏头避开，这才发现他眼睛很疼，眼眶一下子红了。
秦川还抱着他说:“以后我不说这些话了，你留在我身边，你还有我，什么普通人异能者都不要在意，我会保护你。”
周寂疆用力毫不犹豫把他推开了。
秦川一时不察，一个异能者竟然被他不知道哪里来的狠劲儿，推得退了好几步。
这次周寂疆很坚决，他睁着通红眼眶，他其实很清楚，这是他最后一次哭。
他没有他哥了，他只有他自己了。
他今天也刚刚好成年，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
“我说我要走，那我就一定会离开。”周寂疆嗓音从所未有冷静，“我在你们小团队也并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说是你保护我，不如说我也贡献出了治疗技术。”
见秦川还想要说什么，周寂疆放冷声音:“我在给你们三个异能者的药里，加了东西。如果不能好聚好散，我不介意背上三条异能者人命再离开。”
“你，你什么时候……”他这句话一出来，秦川直接愣在原地。
他以为周寂疆这段时间待在小团队里面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想着找他哥。
怎么可能呢？
周寂疆注视着他，他十七岁就能当上市中心医院医生，而且还是天才医生，他不会那么蠢。
或者说他是故意隐藏实力智商。他在四个人小团队里也不忘记藏拙藏私，留下立身之本。
毕竟也是几个月相处，周寂疆不想把事情闹得那么难看。他一开始并不打算透露出他早已掌握住这个小团队，他打算好聚好散。
“秦川，你抓太紧了，”周寂疆道，“我一直不喜欢。是你非得闹那么难看。”
他说完就望着远处树下两个女性异能者，又看了眼这辆黑色跑车，想道:“我得把车抢了。”
异能者没有车会很艰难，而一个普通人没有车会死。
周寂疆很自然完成过渡，在这末日，想着与小团队分道扬镳，抢车。
秦川用宛如看着陌生人看着他。周寂疆以为秦川会觉得他这些日子故意伪装形象行骗，从而对他失望死心。
然而秦川仍旧用那种晦涩狂热眼神，死死盯着他，祈求:“别走。”
周寂疆叹了口气，提步上车了还是回转过头，选择让秦川彻底死心。
他打开后备箱，刹那，腐烂恶臭气味就蓬勃而出。
后备箱躺着一具尸体，心脏被挖空了，肉都微微腐烂了。
…是他哥周烨的尸体。
“看到了吗?”周寂疆侧头看向秦川，他毫无掩饰他这些天在后备箱偷藏了一具腐烂尸体的疯狂行径，他说，“我要做什么吗？知道吗？”
秦川不知道。
“看，”周寂疆笑，“你什么都不了解我，说什么爱我。”
秦川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周寂疆什么时候注意到普通人跟异能者差别，什么时候想要消除这种差别。
他不知道周寂疆身为普通人被他们护着这一路见到多少同类被当做活猪吃掉，那些惨痛经历让周寂疆又有什么感想……
可能异能者就是既得利益者，很难同情普通人。
周寂疆似乎想解释什么，开口，又闭了回去，他低头自言自语道:“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没有人会理解这些……”
这注定是条不会理解的道路，黑暗，无光，他注定了自己一个人去走。
周寂疆瞥他一眼，不再说话，关了后备箱，就准备开车走了。
离开前他对秦川最后一句话是:“代我向那两位女孩儿，道一声歉。”
对秦川，却是无话可说。
后来周寂疆找了间出租屋，开始制造丧尸。
他导师就是准备研究末日既然无法改变，那么改变人类身体让其更适合末日劣等生存环境，可不可以呢?
其实也就一句话，人适应环境，把普通人转化成丧尸体质，适应末日恶劣环境。
周寂疆仔细研究计划，可行。
可是实验体去哪里找?
“……”
他第一个实验体是他哥，制造出第一只丧尸是他哥。
当那具腐烂尸体，逐渐动了手指，再在黑暗里发出“嘎吱嘎吱”骨头声音。
周寂疆目睹着他哥尸体竟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两腿直立，那刻，他看着他哥青面獠牙都不怕，他第一想法是他哥活过来了。
然后，他看着那只丧尸，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这是第一只丧尸，他不知道丧尸会不会一巴掌拍断他脖颈，他不知道，不确定，他没躲。
他就站在那里，等着他哥摇摇晃晃过来。
他哥过来了。
他哥站在他跟前，青面獠牙，只剩下眼白，在逼仄出租屋，很有恐怖片效果。
周寂疆死死盯着，喊“哥——”。
他都要扑过去抱住对方，他以为他哥活过来了，他不知道原来尸体变成丧尸还能让他哥活过来……
激动万分，他伸手就要抱住他哥，结果他哥膝盖一软，“扑通”跪在他脚边了。
他哥企图咬他又不敢，獠牙刺穿他裤脚布料，使劲磨。
周寂疆说:“哥……你起来啊……你别跪我面前……”
没有回应。
他哥跪在他脚边咬他裤腿，使劲甩都甩不掉。
周寂疆一开始还想把他哥扶起来，后来放弃了累了，他后知后觉。
他哥是丧尸，没有神智，只是一只丧尸而已。
他哥死了就是死了，心脏都被人吃了，一部分器官都在别人胃里，怎么可能活过来?
哪怕变成丧尸也活不过来。
“……”
周寂疆后来发现丧尸对于他这个制造出他们的“爹”或者说“父亲”有着天然服从性，部分来说是的。
只是神智清醒有独立人格那些丧尸，更具有反抗精神，他们脱离周寂疆要做自己的事情。
周寂疆无所谓那些丧尸是不是有神智，是不是服从于他。
他身边丧尸换了又换，只有他哥一直陪在他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