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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清脆的抚掌将所有人唤回神。
屏幕里的画面像是石子落水般漾出层层涟漪, 渐渐消散，露出下面空荡的真实来。
没有了飞溅的鲜血和怒骂，也没有深不见底的恐怖陷落, 回溯画面中魔镜般的那些铜镜完好无损，簇拥着最中心——
那里, 一道挺拔的身影背对着所有人, 站在青石的悬字字符上。
明明平淡无奇, 却无形中仿若将这个副本空间踩在了脚下。
在游戏里混了这么久，玩家们多少都锻炼出来一点敏锐。
画面上的人明显不是陆行舟，再联想到刚才那一声拍掌……难道是这个副本的隐藏boss？
正屏息间, 男人已经转过身，露出一张他们并不算陌生的脸，弯了弯眼睛，直直看向画面之外。
那双眼眸睫羽根根分明, 线条干净流畅, 但最引人注目的, 却是其中繁复诡谲的奇特纹路。
【我爱钱钱】：那个叫顾郁的召唤师？！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照照是朝朝-几圣岛】：这家伙牛逼得很，更何况他是陆神的男朋友, 和之前那些渣滓可不一样
弹幕正疑惑间，顾郁动了。
他伸手抚上铜镜粗糙的镜面, 声音浅淡, “倒悬之境, 拥有沟通阴阳生死的能力, 以防你们不知道, 我特意说一下。”
他眨了眨眼, 很开心似的笑了开来。
“在这里死去的人, 能够得到永生。”
【快逃！】：认真的吗？！也就是说之前回溯中死去的那几个人，在这里得到了永生？
【华烨-天堂鸟】：是因为龙骨吗，这里就是神坛？
“没错，就是永生。”顾郁神情愉悦地凝视铜镜之内，再次抚掌。
“啪，啪啪！”
铜镜上的画面隐隐绰绰，旋转着扭曲起来，里面模糊的镜像渐渐变得清晰。
无数道黑影在青石板面上刷新出来，沉默而枯寂地站立着，浑浊而阴郁的死气如蛆附骨。
——这里竟然变成了一座活死人的墓冢！
明明是这么渗人的景象，顾郁却仿佛是在自家后院散步，无比气定神闲。
他在一道黑影面前站定，只招了招手，镜头就靠近聚焦，给了黑影的脸部一个特写。
那赫然是回溯画面中叶希的脸，上面的神情几乎是人类能够想象到的恐惧的最大具象化。
而随着镜头更加靠近，屏幕外的人能清楚看到，那张脸皮更像是透明的面具，白色蚕蛹一样的灵魂体正在里面凄厉哀嚎。
面目模糊的灵魂体一阵阵波动变形、痉挛抽搐，却只能时刻保存着清醒的意识被折磨。
【啊啊啊啊啊——】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这么久了，在里面呆得不好受吧？”
男人歪了歪头，神色无辜，伸手按住黑影的天灵盖，指尖屈起插入他的头骨之中——
猛地扬手，将那肥软蛆虫一样的灵魂，从头顶拽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好痛啊！！”
那道肥软的灵魂在他手里不断扭动，翻着白眼张大嘴巴凄厉哀嚎。
顾郁脸上的神色却愈发温柔，垂下的纤长眼睫遮住了眸子里的隐秘疯狂，“可是，你活该啊。”
“我藏在手心含在嘴里心心念念，宠着护着一句重话都不敢多说的宝贝，被你趁虚而入肆意糟践……”
他抬眸，淬了冰雪的视线看进叶希紧缩的瞳孔里，勾了勾唇。
“你就在这里，一直被折磨到灵魂彻底消散吧。”
画面上的人侧脸干净浅淡，甚至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却生生让旁观者在大白天出了一身冷汗。
弹幕早已经冰冻到零下几度，好半天才孤零零飘上去一条。
【牛奶冰】：我操……
他放开手，叶希的灵魂体“啪叽”掉到地上，不断蠕动着想要逃跑，用嘴巴咬着扯着石板，却还是被那副活死人的躯体慢慢扯了回去。
顾郁甚至好心地帮那六人摆了一下队形，让他们面对着面互相看着对方的丑态受折磨。
“不错。”
他心情愉快地拍了拍手，终于想起来还有一件事，需要和画面之外的玩家互动一下。
“你们好啊。”他看向空气中无形的摄像头，向着外面的玩家微笑打招呼。
然后他的下一句话，就将所有玩家瞬间打懵了——
“我是这个副本的债权持有人，顾郁。”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顾郁想了想又补充道，“同时，打出那几次完美结局的人也是我。”
整个游戏大厅此时鸦雀无声，所有直播显示屏上都播放着这段画面。
不管是原先就蹲守在屏幕前的玩家，还是公会会议室中的讨论者，此刻都将视线投到了画面上。
【警告！警告！发现未知病毒，正在启动防火墙……】
【哔哔——拦截失败，正在联系主系统中心……】
系统的警报声突然响起，刺耳聒噪，却只是更加验证了顾郁说的话的真实度。
“我□□操，有生之年居然能出现在吃瓜现场最前线！”
一个玩家激动地掐同伴的胳膊，又紧张又小声地喊道。
“妈的放手！你要掐掐自己别掐我！”
清晰的直播屏幕里。
“我猜现在系统应该在响警报吧？那我们要快说一点咯。”
嘴上说着要加快速度，顾郁却丝毫不急，等待的这几十秒间隙，有玩家已经紧张到腿肚子抽筋。
他张开手臂，那些密密麻麻的黑影随他心意而动，瞬间以头抢地跪倒一片，场面壮观。
“副本的债权持有人，什么意思呢？”顾郁慢条斯理道。
“就是说，我从游戏和系统手里将这个副本的所有权抢了过来，我就是这个副本的神。”
“我全权掌控着这个副本的一切，不管是下发任务，派遣NPC，或者怎样发展建造……言出法随，随心所欲。”
顾郁黑黝黝的眼睛直直看向画面之外，仿佛透过遥远的时间空间，和无数沉默的人类玩家对视。
“我想你们一定很想知道，打出完美结局和成为副本债权持有人之间有什么联系，或者直接说，怎么样才能做到这些。”
顾郁向镜头推远了一些，直接坐到了身后叶希跪趴拱起来的脊背上，笑眯眯道。
“我可以提供方法，但是有一个条件。”
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纸，展开之后弹了弹纸页，然后念起了上面的内容。
“倒十字：叶安鸾、陈明……沈年微、王继伟……付博一……”
“六翼鸟：陈维安、于丽……”
随着他读出来的名字越来越多，众人脸上的神色都有些古怪。
那张纸上密密麻麻写了半页，几乎有三分之二都是倒十字公会里的，同时高层又占绝大多数。
剩下那些则是零零散散分布在各个公会，还有一些势力和团队里。
“……大概就是这些。”他将纸重新折叠起来，“我刚才念到的这些名字，谁能够将其中的人——”
“砍断手脚，然后扔到游戏大厅正门门口，背上刻着谁的名字，我就将成为游戏副本债权人的方法告诉谁。”
他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眉眼弯弯的样子好看得很，嘴里吐出的话却让某些人直接瘫软倒在了地上。
“哦，对了，希望不要迁怒不要误伤，精准打击，毕竟别的人我也不要，交给我的时候最好是活的，死了也凑合。”
“还有什么问题吗？可以发弹幕出来向我提问。”
【安鸾-倒十字】：疯子！垃圾！你残忍屠杀玩家的性命，你以为取得了一个副本所有权，就真的当自己是神了吗？！我告诉你你不会得逞的！
“叶、安、鸾。”顾郁一字一句地念她的名字，兴味盎然地在嘴里把玩了几下。
“你觉得我残忍？真好笑，你弟弟把歪心思打到我爱人身上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你以为你能逃得过去吗？”他屈起两指比了比眼睛，明明是一张笑脸，眸底却极端黑沉阴冷。
“在如此大的利益驱动下，你以为你能活多久？向你挥刀的，会不会就是你最信任的同伴？”
“我盯着你呢，叶安鸾。”
“剩下的人也一样，别觉得我残忍，一切都是陈陈相因、报应不爽罢了，祝你们好自为之。”
顾郁站了起来，轻拍了拍手，将被强制播放这个画面的其他屏幕恢复正常。
解决了心头一件大事，他的心情好到甚至说了一句俏皮话。
“建议被选中的幸运儿，今天晚上两只眼睛轮流站岗哦。”
“再见。”
在听到“我在盯着你”那句话之后，叶安鸾脑子里嗡的一声响，控制不住瘫倒在了地上。
她再也不能维持之前嚣张的样子，慌乱到语无伦次，“救救我！救救我！那就是个疯子！”
“他要是想杀谁就杀谁，以后玩家还有活路吗？！我们不能向他屈服！”
她疯了一样摇晃旁边人的身体，想要寻求安全感，“公会里厉害的人那么多，我一定可以活下来的！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对不对……”
“你先冷静一点。”方北冥上前想拉开她，却被挥开了手对着脸大吼。
“要死的不是你你才不着急！有本事你替我去死啊！”
但慢慢的她竟然镇定下来了，看着周围全都不吭声的同伴，“你们，你们是不是也想拿我的命去换那个方法……！”
“走开，别碰我！”她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打开了周围想要搀扶的手，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暗器，突破倒十字坚固的防御潜行进来，刺穿身体。
越来越多闪着寒光的刀尖，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血肉和鲜血飞溅……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恍恍惚惚地想。
“原来当时，陆行舟也是这么痛的吗……”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我爽了，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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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倒悬之境旁边的一条暗道, 可以直接通往神坛。
刚才消失的陆行舟就在暗道门口等他，身体几乎隐没在了黑暗中。
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眸似乎疲倦，定定地盯着顾郁靠近的动作, 怔愣着回不过神。
“怎么了？”
顾郁伸手将人拉过来紧紧抱住，呼吸间都是陆行舟身上浅淡的味道, 好闻又安心。
陆行舟沉默地摇了摇头, 安静地抱了一会儿, 又低声道，“……我想回家了。”
回到那个，没有游戏没有怪物也没有玩家, 只有平静的生活、怀里小怪物的和平世界。
能够满足他和这只小章鱼相守的小小愿望。
顾郁的手指插进他发间轻抚，声音很轻，却无比笃定，“很快就能回家了, 我保证。”
陆行舟心底却莫名不安, 紧闭着眼睛, 脸在顾郁怀里埋得更深, 闷声道，“嗯……一起回去。”
“好。”顾郁拍拍他的背, 提醒他该走了。
“先把这个副本解决掉，后面的计划如果顺利的话, 我们很快就能掰倒这破游戏了。”
顾郁牵着陆行舟的手, 和他并肩走在黑暗的走廊中, 旁边潜伏的小水母们发出微光为他们照明。
“之前和那道想要抢夺我能源的分身打的时候, 从它身上提取了一些记忆片段。”顾郁突然道。
“你的记忆丢失不是因为这个副本, 而是正虚弱的时候被【母亲】抢夺去了, 现在应该还在祂手里。”
“到时候对上了再帮你拿回来。”
顾郁侧了侧头看向陆行舟, 拉着他的手孩子气地摇了摇，“你要再晚一点才能记起我了。”
已经可以看见道路尽头的光亮，神坛的影子若隐若现，但他们还不急着出去，在出口前停下脚步。
陆行舟眉心微蹙，被牵住的那只手用力捏了捏顾郁的手，“没关系，拿得回来就拿，拿不回来，我们也还有下一个二十五年。”
“只要我们都能出去，那就行了。”
十几个玩家分布在神坛的各个角落，各自探查线索，但至今一无所获。
“龙骨到底在哪里啊？！”一个玩家发出抓狂的哀嚎，看向一旁冷着脸的周京，“京姐——”
“别急。”周京伸手拨开旁边开得正娇艳的白玫瑰，有些心不在焉。
“……这个神坛供奉的神明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这么多白玫瑰？”
周围除了抽象无比的壁画之外，再没有什么有效的信息，机关暗道之类暂时也还没发现。
就在所有玩家都有些烦躁的时候，一声异样的轻响突然在神坛中心响起，一瞬间吸引了所有玩家的视线。
周京离得很近，第一时间将掉落下来的黑影夺在手里，在其他队员的掩护之下急退到安全距离。
她低头一看，才发现手里是一本薄薄的羊皮纸本，看起来……还很新？
来不及深思这个本子的异样，她急匆匆翻开想要寻找线索，然而越看表情越奇怪，到最后完全变成了面无表情。
她表情怪异地看着各方想要来抢夺的玩家，也知道瞒不住，直接将手里的东西丢了出去。
“别抢了，先看看这是什么玩意儿。”
那本羊皮纸被摊在阳光下，上面的图画展现在每个玩家眼中，离谱的是上面的墨水都还是湿的，像是刚刚才画出来。
第一页上面画着一只橘色的可爱小章鱼，憨态可掬的触手下是抽象的海域，而最为显眼的就是它身体中央闪烁着的一小块橘色微光。
“这个光代表的就是龙骨吗？”
很快有玩家猜测道，一根手指摩挲着那块微光，失望地发现只是一些荧光颜料。
旁边配着解说——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神明降临在这片海底魔渊，祂的体内有着一块无比珍贵，唯一的一块小骨头。”
“又因为神明降生的那天，海上突发异象，有幸见到的渔民便称见到了“龙骨”，并将这个传说一直传了下去。”
牛皮纸被翻到下一页，上面的小章鱼旁边围着很多奇形怪状的海怪，眼睛里画着粉红的爱心，一脸宠溺地看着中心的小章鱼。
配文是“神明殿下受到深渊中所有生物的尊敬和宠爱，而为了给神明殿下更好的生活条件，信徒们为祂建造了这座神殿。”
而下一页，上面温暖的色调突变，黑色的风暴席卷了整个画面，上面的小章鱼消失不见，咆哮的海面上狰狞的海怪愤怒嚎叫。
“但是有一天！初生的神明突然消失！这片海域、所有的信徒都陷入了悲痛和疯狂！”
“龙骨呢，还在吗？”
正撅着屁股怼着脑袋看画的玩家也莫名屏住了呼吸，“翻页翻页！”
下一页上是一片血腥之色，咕噜冒泡的血池中间，一只小章鱼正探出头，好奇地看着周围肆虐的妖魔，身体里的橘色微光仍在。
“其实，神明殿下并没有消失，而是被另一股神秘的力量带走了。”
下一页是小章鱼大战血池妖怪的画面，看着十分凶残。
并配文“神明殿下将那些可恶又丑陋的怪物抽了一顿！并流落到了另一个奇异的国度……”
“什么什么？下一页下一页。”
随着一页翻过，细腻的牛皮纸上出现了一朵大大的棉花糖，还有拿着糖，被一个火柴棍小人抱在怀里的小章鱼。
“神明殿下在那个地方找到了自己挚爱的伴侣，他们恩爱非常，如胶似漆，相约一生。”
“这他妈是啥啊，不要太荒谬好吗？！”一个玩家皱着眉吐槽出声。
翻过下一页，上面是十分盛大的婚礼现场，怒放的白色玫瑰在纸页的每个角落都画得满满当当。
再定睛一看，玩家们垂涎已久的那块“龙骨”，正被小章鱼举在触手上，已经成了一个小圆圈，放进了那个火柴人手里。
“神明殿下将自己的骨头取出，打磨成了一枚戒指，交给了自己的伴侣以示忠诚和深爱。”
“我靠，龙骨被送出去了？！”玩家简直怀疑人生，手指一捻，竟然已经是最后一页了，背面上写着流畅的花体字——
“神明和祂的挚爱一直生活在那个世界中，平淡又幸福地相守一生，还孕育了一只可爱的小章鱼，END。”
没等他们从神奇的绘本故事中回过神，熟悉的通报声就响彻了整座神殿，再次将他们打懵过去。
“检测到副本关键道具“龙骨”丢失，此次任务宣布作废，稍后将进行积分补偿，请玩家做好登出准备……”
强制登出来得猝不及防，玩家眼前一黑，身形顿时消失在原地，只有一句怒骂拐着弯留在了空气里。
“妈的早知道道具丢失还让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所有玩家登出成功！”
刚才还嘈杂一片的地方安静下去，只有地上一本薄薄的牛皮纸本被风吹动，“哗哗”地翻过两页，然后被一只手捡了起来。
陆行舟看着最后一页上面，那个火柴人和小章鱼之间那枚闪着橘色微光的戒指，伸手将脖子上挂着的链子扯了出来。
晶莹的银色链子上穿着一枚琥珀色的玉石戒指，流光溢彩，温润剔透，散发着阳光般干燥且温暖的气息。
同时，上面流转的能量为陆行舟裹上了一层保护膜，能很大程度上缓解他在水里的紧张和不适。
“……神明殿下将自己的骨头取出，打磨成了一枚戒指，交给了自己的伴侣以示忠诚和深爱。”
他低声将那句话念出来，垂下的纤长眼睫遮住了眼底的神色，只是抿紧后仍然翘起的唇角，泄露出一丝端倪。
“是这样吗？”陆行舟轻笑着抬眼，看着旁边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顾郁，“嗯？”
顾郁低咳一声，将难得的不好意思和耳热压了下去，认真看着陆行舟的眼睛，将自己的心剖出来放在面前，好像之前无数次做过的一样。
“人类世界的钻石含义是独一无二、天长地久的爱情，它很硬，但是我轻轻一收紧触手，它就会化为粉末。”
“我想要给你最为特别的，最为坚硬不会被毁坏的，最好是当我不在身边也能保护好你的……你们人类说过这叫定情信物。”
“不过到底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我恰好是一只怪物，恰好我有一截金色的小骨头，它又承载着我的生命伊始和能量之源。”
他笑了一下，神情柔和，看起来有些怀念。
陆行舟挑了挑眉，后退了一步，那枚戒指缠绕在他手指上，闪着温暖的微光。
“但是后来婚礼上，你给我的并不是这个。”
“是啊，那时候我的这截骨头其实并不完整，在身体里的只有一半，另外一半承载着大多数能量的在这片海域深处。”
顾郁专注地看着他，灿烂阳光折射在他清透的眸底，满目娇艳的白玫瑰只簇拥着一个人的倒影。
“被我带走的那半灰扑扑的，一点都不好看，在婚礼上拿出来我怕你会被笑话的。”
“笑话什么……”
陆行舟突然用力闭了闭眼，缠着链子的手指收紧，将戒指握在手心里。
他眼尾和鼻尖都在泛红，但就算是这样也好看得很。
顾郁上前一步，跨过他们之间的距离，吻上他的眼睛，再慢慢往下摩挲着脸颊和鼻尖，最后覆上那分外柔软的唇。
他的手放在陆行舟握着戒指的手背上，将两者都拢在手心里，额头抵着陆行舟的，默念着他一直记在心里的誓词。
“……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世界——”
“你是否愿意？”
那枚戒指被推进白皙的手指根部，在烂漫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微光。
作者有话说：
发出鸡叫：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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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众目睽睽
一个圆圆的脑袋趴在窗户边, 细软的乌黑发丝黏在脸颊上，幼圆的眼眸里满是亮晶晶的期待。
小奶团子看了好一会，还是没有见到想见的身影, 失望地抿起了嘴。
“baba还没回来嘛……”
房间门突然被敲响，他连忙从凳子上下去开门, 外面站着一个身穿白裙的小女孩, 神情浅淡, 带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沉郁之气。
“小橘子，你该去上课了。”
陆潏湟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身后的房间，还是乖乖关上了门。
然后伸手抓住段寄垂在身侧的手指, “哦……那我牵着姐姐的手好不好？”
段寄眉心微蹙，低头看着那又短又软的小萝卜指头，还是没有挥开他的手。
“你刚才在看什么？”段寄任由他孩子气地将手摇来摇去，突然问道。
“我在等baba回来呀！”
陆潏湟蹦蹦跳跳地向前, 跳着跳着又停了下来, 声音低下去, “baba走了很久了, 小橘子好想他们啊……为什么不把我也带走呢？”
从段寄的角度能看见他微颤的睫羽，还有有些泛红的眼眶, 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
“你……他们要去做很危险的事，很可能没有精力保护你, 还有你要学习人类的知识, 也没有时间跟着到处跑……”
说着说着段寄也沉默了。
分离这个词实在很难说得清楚, 也没有办法缓解被留下的一方的思念, 只是徒增伤心罢了。
正两相无言间, 一个咋咋呼呼的男生从走廊那边跑过来, 边跑还边喊——
“小橘子, 你爸爸回来了！”
顾郁正在和段耀文交代要做的事，办公室的门就被猛地推开了，一枚小炮弹飞进来，吱哇乱叫地扑进了陆行舟的怀里。
“啊啊啊啊——”
小崽子八爪鱼一样扒在陆行舟身上，白嫩嫩的脸上都是运动过后的潮红，气喘吁吁的，边喘气边喊着“baba”，黏人得紧。
陆行舟神色柔和了几分，轻拍小崽子的背给他顺气。
那边顾郁已经说完，将段耀文打发走了，回来捏了捏小崽子的脸颊肉。
“陆潏湟，怎么这么黏人，嗯？在这里生活得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