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凡初依旧紧紧地盯着他。
“怎样才算厌?”
陶凡初像誓要揭开答案的疤,不死心继续问,“那为什么还没厌?你喜欢姜沐?”
短短的五个字,似是质疑,似是逼问,目的不明,不知是为了谁而问,不知是想把答案告诉谁。
冯晟天冷笑了一声,“往自己脸上贴金?”
陶凡初没有说话。
良久的对视与静默中,这层所谓的喜欢似真似假,但是这个圈子一天上演千遍万遍的喜欢,又有什么稀奇的。
可能刚开始是有好感的,或许是因为姜沐的脸,又或许是因为姜沐的性子,各种各样的契机,但这些都不要紧了,喜欢与否,有什么可言出口的,就算是真的,又有多真?又能维持多久?
学着冯晟天说的,半年而已。
宠你的时候,就是喜欢,不宠的时候,就看利益。
哦,他忘记了。这个圈子,没有喜欢。
只有厌与宠。
真是千奇八怪。
陶凡初收回视线,平复心情,“冯晟天,我真好奇你当时是怎样追岑沅的,是不是也对他说,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晟达集团我分你一半,怪不得你被他骗钱,现在还像宝贝一样供着他。”
眼见冯晟天要发怒,陶凡初又说道,“感谢冯总高看,但不必了,违约金,我自己付。”
冯晟天似乎没料到这么大的筹码也会有不管用的时候,“给的好处不够?”
陶凡初嗤笑,大总裁的脑子里永远只想到这些。
“不是。”陶凡初说道,“不过我要真说不够,你还打算添什么,房子、车子,还是捧我做影帝?”
冯晟天双手抱胸,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不悦。
恼羞成怒?陶凡初没当一回事,淡淡说道,“别当真,这些我都不稀罕,我说过,我不会和你再做那种事。”
“原因是什么?”冯晟天看着他,“凡事总有因果,你无缘无故变了态度,我总得有知情的权力吧。”
“不想就是不想。”陶凡初冷言,“就像你把我比喻成东西,吃厌之前不想换那样没有原因,那我也一样,不想让你吃也是没有原因。”
“不要用你这个圈子的法则对付我,我不吃这套。”陶凡初说道,
“我学不来你过去那些太过聪明的小情儿,知道怎么谋利划路。我只知道有些事情,是底线就是底线,怎么也不能践踏。”
冯晟天看着他,“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性子这么强硬,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冷不丁听到真相,陶凡初失神地看着前方,笑了笑,“谁说不是呢,说不定真的是换了一个人。”
说着,又低下头,翻开书继续看。
冯晟天却是敏锐地皱起了眉头。耽!酌?荼:茗/8-yi-92-er-14⒍1/
好一会儿后,陶凡初见他还在,疑惑,“你怎么还不走?”
冯晟天一直思考着陶凡初刚才说的‘换了一个人’的话,看了他半响,才说道:“等你。”
陶凡初微愣,这人莫名其妙又搞什么飞机,“你等我做什么,我刚不是拒绝了吗,我不会跟你做那种事,又怎么可能跟你回家去?”
“跟我回去不一定做那种事。”冯晟天说,“你昨晚也是在我家过夜,我让你做那种事了吗?”
“昨晚是你趁我喝醉,把我带去你家的,你还好意思提?”陶凡初郁闷。
冯晟天不以为然,“反正小何不在,你去公寓和去我家也没差。而且让你一个人在公寓,我不放心。”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这么大一个人,难道回公寓还迷路?”
“我不是不放心你,我是不放心岑沅。”
冯晟天解释,“你今天让他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就算他不找你麻烦,也难保岑家的人不会找你麻烦,所以还是小心些吧。”
陶凡初还真没想过这个可能,“我擦,这群疯子到底想干嘛?还有没有王法了?”
“私下报复不算稀奇事。”冯晟天说,“这段时间先避避风头吧。”
陶凡初气煞,只恨自己没多踹岑沅几脚。
“还是走吧,我还没吃晚饭。”冯晟天看手表的时间,已经快九点了,对陶凡初说道:“东西收拾一下。”
这会儿没有潜逃的理由了,自己受了伤,现在走路脚一拐一拐的,要是真遇着几个打手之类的,不仅还击不了,还跑不了,只好站起来跟冯晟天回去了。
冯晟天看他走路怪异的姿势,“你脚怎么回事?”
“这是战绩的徽章。”陶凡初又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瞧见没有,这些也是,是我今天出气爽到了的证据。”
冯晟天:“......”
“我背你吧,你这样走,一个小时都走不到地下车库去。”
冯晟天说着,在陶凡初面前弯下了腰。
大总裁照顾周到服侍妥当,陶凡初哪可能不从,白来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马上扑到冯晟天的背上,害得大总裁一个踉跄,差点向前摔倒,两人双双来个甜蜜狗吃屎。
“这要是换了别人,早把你丢粪坑了。”冯晟天咬牙切齿。
陶凡初失笑,“你要是敢把我丢粪坑,我就拉着你,大家一起臭,一起上热搜,名字就叫‘晟达总裁勇闯粪坑,挑战人类极限’。”
冯晟天翻了个白眼
两人往电梯走,等电梯的时候,经过的同事都不敢靠近,毕竟他们看到了自家总裁背着小情儿,两人一副恩恩爱爱的模样正有说有笑。
这表明了什么,表明了,小情儿的地位比前男友强!
于是,一连串消息广而告之,在公司各大小群中飞快流窜开来。
小何也来找他沐哥了,还哭唧唧地表示很感动,一个劲地夸他英明伟岸的冯总是个明白事理的人,知道维护他沐哥。
陶凡初坐在冯晟天的副驾上,看着小何发来的消息很无语,尤其是看到他发来的某些小群聊天截图,更是郁闷,什么时候,天秤的公平不是凭砝码来体现,而是依据风向了?
每个地方,都有趋利附势的人。
每个地方,都有被逼趋利附势的人。
这样一想,向自己坦言这个圈子确切存在某种规则的冯晟天,反倒比很多人都要真实。
他关了手机,看着窗外。
他真的不适合这儿。
不管是姜沐,还是陶凡初,都不适合。
“如果从一开始,我们只是朋友,或许很多事都要简单得多。”
“如果从一开始,我们只是朋友,或许很多事都要简单多了。”
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冯晟天愣了一下。
“不对,我不应该这么想。”
陶凡初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们从一开始就不会有做朋友的可能。你告诉我圈子里的某些规则,是因为身处的位置足够高,所以能毫无顾忌说出口,如果换成公司里的普通员工,根本没办法说得这么直白。”
“说到底,你和我,就是定规矩的人和守规矩的人,要不是这张脸恰好符合你的胃口,我们俩根本不可能有交集。”
一直到吃完夜宵回家,冯晟天都在想这番话的意思。
身陷圈泥,难得有清醒人。
过去的每一任情儿,都是因为自己在表面上习惯了温柔待人,让他们产生了不必要的奢望,每回都不得不停止关系。
难得有如此聪明理智且识分寸,懂进退的,冯晟天第一反应是,赏识。
朋友,冯晟天从来不觉得自己与小屁孩还能有这个选项。
但事实上,从一开始,他们的确不可能以这个关系来发展。
当初的姜沐,除了一副好皮囊,没有任何吸引他的地方。
每个人都有择友的标准,他欣赏的,始终是大胆,果敢,自信的人,与出身无关,但勇敢无畏,永远都是男人所向往的品格。
而那时的姜沐,怯弱,畏缩,遇事先把自己放在弱势受害者的位置,这种的性格,注定只能被人保护,而不能自我保护。
所以他从未想过,与姜沐交友这个可能性。
但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如今的姜沐,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性格大变,战斗的公鸡都没他昂扬不羁,所以几番惹事,自己也愿意保。表层是自己喜欢的模样,内里是自己欣赏的性格,尽管有时候,那一张嘴不饶人,但却像有着无限迷人的魔力,让他久久不舍得放手。
换了一个人?
他又开始陷入这个怪圈。
有时候,他会怀疑是不是真的换了一个人,突如其来的性情大变,除了这个可能,他找不到别的理由。
喝醉那晚,姜沐亲口承认‘他不是姜沐’,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气话,不是耍言,这是一句真话,如果姜沐不是姜沐,那姜沐是谁?皮囊不变,灵魂变了?
真有这么奇怪的事吗?
客厅里,陶凡初不知道大总裁这么苦恼,因为他也在苦恼,他脚被踢淤青了,洗完澡后想换纱布和涂铁打酒,但大总裁家里没有这些东西。
这狗蛋的玩意,没药喊他来做什么?
于是他嗷嗷呼呼,“冯晟天!”
书房里的大总裁被喊得吓了一跳,忙走出来看怎么回事。
结果是喊自己去买药。
敢这么使唤他的,除了他妈,这小屁孩还真是第一个。
“我网上下单吧。”冯晟天无奈,看他小腿肚淤青发紫,一副惨兮兮的模样,实在发作不得,“我帮你煮个熟鸡蛋烫烫?”
“那你快煮鸡蛋呀。”陶凡初继续嗷呼。
冯大总裁深呼吸。
药下单了,鸡蛋煮好了,冯晟天用找了赶紧的抹布包住鸡蛋,递给陶凡初。
“你就这样给我?”陶凡初说道,“不是应该往鸡蛋里塞个银戒指什么的吗?”
哪儿来的地方习俗?
冯晟天无奈,“那是蛋白跟银元素的化学反应,放不放对你的伤一点影响都没有,赶紧敷。”
陶凡初撇了撇嘴,接过,“我能不知道吗,但这是心理作用,总觉得不放,就没效果。”
冯晟天无奈,转身走了。
陶凡初不好咋乎了,因为他的腿实在是痛得很,正敷着,只见冯晟天拿着一个银色的吊坠走过来,“没有银戒指,用这个顶替一下。”
“这是啥?”陶凡初接过,看着是个星星形状的项链吊坠,瞄了一眼后,毫不犹豫塞进鸡蛋里。
冯晟天:“......”
不多时,送药的外卖员到了,冯晟天去取药,回来看到陶凡初把鸡蛋剥开,仔细端详着那个吊坠。
“你这玩意真是银的吗?为啥没有变色。”
冯晟天说出真相打击他,“那是铂金,怎么可能会变色。”
陶凡初一听,目瞪口呆,“大总裁,你拿这么贵的玩意给我塞蛋?你钱多闲得慌?不要你可以卖了呀,有你这么败家的嘛?”
冯晟天无奈,“不是你说的心理作用吗,你管它什么材质,来,药。”
陶凡初无奈,既然大总裁不心痛,他也甭多管闲事了,随手放到一边,接过药,刚拿出红药水和白纱布,冯晟天坐在他身边,“我来吧。”
陶凡初看了他一眼,把东西都给他了。
还是那句话,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而且他看不见脸上的伤在哪儿,有人代劳最好。
冯晟天帮他把脸上的止血贴布撕下来,痛得陶凡初嗷嗷叫,“你轻点,轻点,痛死我了!”
结果冯晟天毫不怜惜直接一撕,就这么整张掀下来了。
“啊!”
拆天的叫声响彻客厅,冯晟天眼疾手快,一把捂住陶凡初的嘴。
痛得泪花直冒的陶凡初,觉得这个狗男人就是故意的,是来报复自己的,张口就咬住他的手。
冯晟天痛得躲开,陶凡初也缩到一边,然后两人你瞪我,我瞪你,大有一副看谁先把谁瞪死的架势。
“你丫的是不是故意的,我不跟你上床你就报复我!?”陶凡初咬牙切齿。
“自作多情。”冯晟天白了他一眼,“你确定要离我这么远?伤口不处理了?”
陶凡初气结,但又不得不往他的方向挪去,“你小点力,我这伤口好像又渗血了。”
不是好像,是真的渗血了,那血痂上有好几处冒了血珠。
冯晟天看着他脸上的抓痕,得有多大力气才会抓出这么些伤口来,眼神暗沉,这回他放轻了力气,把伤口边沿处理干净,敷上药,重新贴上纱布。
这个过程,刺痛难耐,陶凡初一直嗷嗷吼。
冯晟天看他抿着唇忍痛就觉得好笑,“谁让你打架?”
“是他先动手的。”陶凡初龇牙咧齿,“我小脑干缺氧啊,能站着让他打?”
冯晟天没好气,又帮他涂跌打酒。
陶凡初撩起睡裤,淤青的小腿搭在冯晟天腿上,冯晟天看着这又青又紫的伤口也是无奈,倒了一点铁打酒在手心,涂在他腿肚上。
当然,也是使足了劲。
“啊,痛死了!”陶凡初喊得比十月怀胎的老母亲还要大声,要不是冯晟天抓住他的脚,他能一脚把茶几踹走。
“好痛啊。”陶凡初满目泪花,在冯晟天耳边咆哮,“你干嘛这么用力!”
“不用力散不了瘀。”
冯晟天看着他泪光盈盈的眼睛,没忍住亲了一下,被陶凡初一手推开了,“去你丫的死变态!别老想占我便宜!”
已经占了的冯晟天笑了笑,“乖,再忍一忍,很快就不痛了。”
这种事,就像床上那档子事一样,狗男人对你说忍一忍,很快就不痛,通常都是骗人的,还是大骗特骗,陶凡初嗷了整整大半个小时,嗓子都嗷冒火了,冯晟天才肯罢休停手。
第二天,陶小可爱很不幸地哑声了,几乎说不了话。
伤上加伤。
宋群问他嗓子怎么回事时,陶凡初怒着脸,沙哑着声,“问你老板去,我这样都是拜他所赐,好意思说不痛,老子大脑有坑,居然信了他的道!”
宋群大惊失色,自动脑补并自动想歪。
三天后,新歌的MV开拍。
陶凡初脸上的伤已经愈合了,只留了一道伤疤,化妆师用粉底把伤疤遮住,反正镜头也带滤镜,不担心会被看见。
这个MV里,讲述的是两个少年的故事,一个品学兼优的大学霸校草,一个不良少年学渣校霸,两人在针锋相对中渐渐喜欢上彼此。
非常青春,非常疼痛,非常中二。
陶凡初看着剧本与故事情节安排,真是各种匪夷所思。
现在的学生,不好好学习,满脑子只知道这些情情爱爱的傻子事。
新歌的曲词唱作是同一个人,晟达娱乐很少单推新人出道,这是歌手在团队单飞后首次自创自作的歌曲,所以很重视。
而那名歌手,就是今天扮演校霸角色的人,至于为啥找陶凡初来拍少年学霸校草,那是因为他最闲。
反正都是公司的资源,能用免费的就用免费的。
宋群的算盘子打得啪啪响。
MV分了内外场,但基本都是学校里的景色,所以一群人在周日这天租借了当地某学校当拍摄场地。
陶凡初坐公司车来到学校时,觉得很陌生,又很熟悉。
多少年没有进校园来了?
时间有限,必须一天拍完,因为那位歌手早上还有通告安排,所以先拍陶凡初的部分,化好妆后,导演给他讲戏,其实都非常简单,这种MV拍摄,没有台词,只需要根据指示做一些表情和动作就可以了,毫无难度。
拍摄非常顺利,但因为静态画面多,几乎每一帧一变,所以特别繁琐,没拍多久,表情僵硬的陶凡初便嚷着要歇会儿。
整天四十五度角仰望碧空,他娇嫩的小脖子快受不了了。
因为宋群打过关照,导演也不好为难他,只好喊休息。
刚歇没几分钟,那名小歌手来了。
说是小歌手,也就年纪小点,才二十一岁,已经在网上拥有百万粉丝了,出道比姜沐早两年,是姜沐的前辈。
小歌手跟场内的工作人员打完招呼,见着陶凡初瘫坐在一边时,也主动走了过来。
“姜老师你好。”
小歌手高高帅帅的,妥妥的脑残偶像剧男主角一号人选,陶凡初张口忘名,一时想不起这人喊什么名字,明明今天才听宋群提起过,这会儿他脑子不好使又给忘了。
实在是想不起来,索性问出声,“请问你叫?”
那小歌手脸色微变,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略为尴尬的表情,“我叫林嘉越。”
对对对,是这个名字,陶凡初这一下马上想起来了,“你好,不好意思,我不擅长记名字。”
林嘉越说道,“没关系,拍摄请多多关照,我是第一次拍MV,还请姜沐老师多担待。”
“哦,好的。”陶凡初点头示意知道,然后继续瘫着。
没办法,他就是学不来虚伪作态的那一套,都说好的了,还想他怎么样?
难不成当场跳个桑巴热舞?
而林嘉越皱了一下眉,误会了这种态度是陶凡初无礼甩大牌,憋着气找化妆师去了。
毕竟在人前,这是大老板的小情儿,他的经纪人千叮万嘱,警告他别得罪老板跟前的红人,能忍则忍,不能忍也要忍。
拍摄重新开始,加了两人的情景情节,拍摄进度更赶了,但一切都很顺利,只是拍到最后时,导演忽然要求加戏。
“吻戏?”陶凡初当场呆滞。
“导演,你确定?”陶凡初阐述事情的不可能性,“我是男的。”
导演一脸不明所以,“所以呢?”
“他也是男的!”陶凡初嗷嗷叫。
然后换来数人诧异的目光。
陶凡初无言扶额,他忘记了,这个世界,同性是合理合法的。
真是离了个大谱。
陶凡初深呼吸再深呼吸,数轮心理建设后,再三跟导演确认,“真的只是蜻蜓点水亲一下而已?”
导演狂点头,“这种情节能增加观众共情的感觉,很多MV都会加一两个接吻的镜头,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好吧,亲就亲吧,反正就碰一下而已,和他吃猪舌头不都一样吗,于是大义凛然豁出去了,“那就拍吧。”
抱着于是就这样开拍了。
场景是唯美的,日落西山,大片橘红色的晚霞撒在安静的校园里,角落处的不锈钢栏杆折射着夕阳的浪漫,两名少年一高一低站在楼梯上,双眸互凝,视线里,只有彼此。
陶凡初不说话的时候,端着的脸向来都是美如静谧的画,他俯低头,看着与自己相隔一个步阶的林嘉越,虽然脸上不显,但内心慌成一个BB机。
要命,本大爷要跟这小年轻亲嘴儿?
不是吧,不会吧,这不是做梦吧!啊啊啊!受不了啊!
眼看着林嘉越的脸越靠越近,按照剧本发展那样揪住他的校服领子,把他往前一拽时,整个人懵逼并爆发了。
“不行不行!”陶凡初连忙往后跳了两步,狂摆手表示停拍,满脸惊恐,“等一下等一下,我还没准备好,我得要做个心理建设,你一个男的亲过来,实在是......”
有够恶心的。
陶凡初哭丧着脸,胆战心惊。
拍摄就这样被迫中断,陶凡初缩在一边狂喝水,好不容易终于平复住心里涌上的不适感与膈应感。
要命啊,这怎么亲得下去啊,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大直男啊。
搞什么同性相爱,为啥不是美美的小妹子来亲他啊!
陶凡初愁眉苦脸。
愁了十分钟后,实在不能拖了,导演也来催了,陶凡初视死如归,继续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建设完了给导演建设,“他亲我的时候,我能不能先闭眼睛,不然我肯定受不了。”
导演只能说好,因为日落的时间不多,得抓紧时间拍这个好景。
陶凡初以为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忍一忍就能过去了,谁知道林嘉越的呼吸喷扑到他的脸上,快亲到他的唇时,他再次不自觉一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又忍不住往后连退了几步,“不行不行!我受不了。”
“姜沐,你怎么回事?”
这是最后一场了,拍完这个场景全世界就能下班回家了,现在被陶凡初耽误着进度,连续NG了两次,不少人开始有怨言了,导演更是烦躁,“你还能不能演了,专业点行不行?”
“你以为我想啊!”
陶凡初朝导演嗷呜,跟男的拍情侣剧就算了,还无缘无故加了一场吻戏,实在是突破他的界限,但眼看又是耽误进度又是得罪人,实在够糟心的,脑瓜子一转,索性拿冤种大总裁当挡箭牌,“他又不是冯晟天,我亲不下去。”
俗语说兵不厌诈,打工怕发工资的,这招真是万事万灵。
导演一听这胆大包天的人居然直呼老板名字,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仔细想想也有道理,虽说是工作,但这人毕竟是大老板的人,而且还是大红人,不管怎么作死还屹立不倒的那种,这场吻戏是临时加的,事先没有禀告双方经纪人,要是宋群或者大总裁事后追究,他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林嘉越也是暗暗幸好自己刚才没亲下去,不然这星途估计得毁掉一半了。
“算了算了,不真亲了,咱们来借位拍,角度换一换。”导演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即重新下达指示。
一群打工人哀怨又后怕地忙碌去了。
这一幕戏终于过了,虽然是借位摆拍,但两人还是贴得非常近,陶凡初闭着眼睛强忍着别扭,与林嘉越几乎脸贴脸的时候,他内心想的是乳猪的头。
忍一忍,快了,快了,那是猪头,是白萝卜头,是菜头......
“卡!”
终于大赦天下。
陶凡初又蹦退到两步远的位置。
林嘉越看着他的反应,被嫌弃得这么明显,说实话心里难免发哽,想着反正拍摄都结束了,也不管不顾了,阴阳怪气道,“姜沐老师还真的非我们大老板不可啊。”
就一个爬床上位,毫无作品的人,好意思在这里摆谱自抬身价。
陶凡初听出了他话里的讥讽,但并没有计较,因为他脑子里想向了另一件事,对喔,为什么冯晟天亲他,他不反感呢?
是因为冯晟天很会接吻吧,尽管对狗男人各种各样的小不满,但和狗男人接吻的确很舒服。
说到底自己也是个直男,在这个同性合理合法的世界里,与林嘉越或者其他同性有过于亲密的接触时,他多少是反感的,但之前与冯晟天做那档子事,虽然没多爽,但他却没有排斥。
难道这是既然都被上过一次,打不过就加入?
而且还是只允许冯晟天加入?
这是什么忠贞战士的辉煌史?
陶凡初晃了晃头,觉得自己庸人自忧,反正以后都不会跟冯晟天做那档子事了,便没再多想。
这天晚上,他在公司饭堂打包了宵夜,便回冯晟天的公寓去了。冯大总裁晚上有应酬,是宋群送他去的,之前冯晟天说避避风头,免得岑沅报复,但几天过去了,屁事也没有,岑沅更是不出现了,听说人出国去了。陶凡初想着既然始作俑者不在,那他也可以回公寓逍遥快活了吧,结果不行,冯晟天独裁,强硬要求他搬过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