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上朝。”天色不早了,秦燕云不想耽误正事儿,便很懂事地对喻听泉说,“回来再说。”
喻听泉点头,看着他去指挥车驾的小厮,觉得挺好玩儿的。
走之前,他看着秦燕云,忽然勾起唇,露出了一个很少见的笑。
“小狗。”喻听泉迎着秦燕云的眼睛,轻声说。
秦燕云没听见,目送着车驾走远。
等到宫车在视线之中渐行渐远,直至消失成为一个小点之后,他才恋恋不舍的回身,准备回寝殿继续批改昨夜没有改完的奏折。
不知道从哪里窜过来的流芳喊住了他:“殿下!”
秦燕云有点迷惑的回头:“啊?”
流芳抿着唇,急急忙忙跑过来。
他似乎有什么事儿要说,想要避人耳目似的,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才敢凑上前来:“殿下殿下,您等一下。小的有话要说。”
秦燕云觉得耽误一下也没什么事儿,便停下来了:“这几日为何没有看到你?”
“小的只是在旁边呆着呢,哪儿都没去。”流芳道,“殿下,您知道吗,小的听说今日消息,说是燕国皇帝写信给国君了,不仅要您嫁过来,还要赔上燕云十四州!”
秦燕云彻底愣住。
喻听泉……是什么时候把信寄出去的?他怎么不知道。
所以,喻听泉说的,所谓的“他会解决”,便是这样吗?!
那梁国子民如何看待他?父皇和老师……又如何看待他啊!
一直隐隐约约崩在秦燕云心间的那根弦忽然砰的一声断了。
父皇肯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他那么对自己寄予厚望……看见喻听泉寄过去的那封信之后,肯定很失望。
还有老师、皇妹……
秦燕云忽然不敢再想下去了。
伤心与忧愁一直萦绕在心中,如同晨起时氤氲不绝的白雾,许久都无法散去。
秦燕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流芳告别,又回到寝殿的。
旁边一叠奏折高高的堆在原地,秦燕云本来想回来批的,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心情了。
他想,自己只不过是喜欢喻听泉而已,为什么会这样。
可是他什么都没做啊。
这样愁云惨淡的思绪,一直持续到了喻听泉下朝回来的时候。
对方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弱不禁风,像是风一吹就会倒。
他看见秦燕云,唇角很自然的勾起一点儿,露出一个浅之又浅的笑。
往常不觉得,而如今,秦燕云觉得他是在嘲讽自己。
原来,他把信寄出去之后的日日夜夜,面对他的殷勤行径的微笑,便是在暗地中嘲弄他吗!
现在的他难道很可笑吗!
可是……这、这都只是因为爱喻听泉而已啊!
他又有什么错!
喻听泉也很敏锐地发现了秦燕云的异常。
他的手落在秦燕云肩上,低声道:“这又是怎么了,谁伤你心了?和朕说说。”
不安慰的时候还算好,喻听泉一开口,便感觉手掌下的身体轻轻颤抖起来。
不一会儿,他便发现,秦燕云好像……哭了?
自己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被反握住,是秦燕云在攥着他的手:“我这么喜欢你……你竟要如此着辱于我……我不嫁了!!”
喻听泉轻轻蹙着眉尖,思绪略微转了两秒,便知道秦燕云是知晓自己写信给梁国君主的事情了。
他滞了两秒,随即,轻描淡写道:“好啊。”
喻听泉看着他的眼睛,不疾不徐道:“那你现在便是朕的囚犯了。”
他面对着秦燕云惊愕的眼神,指尖抬起,暧昧的滑过秦燕云的脸颊,嗓音轻得几乎能够被一阵风吹散:“禁.脔,懂什么意思吗?”
作者有话说:
努努力还是写出来了!快夸夸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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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燕云愣住, 下意识否决:“孤不要!”
喻听泉看着他的眼神还是淡淡的:“你说不要就不要?如今你所在的,是孤的皇宫,踏足的土地, 是燕国的领土。你还想去哪里?”
秦燕云皱起眉, 有些不认可喻听泉的说法:“可是……”
“你不愿意嫁,朕便不勉强你。”喻听泉看着他的眼睛, 安静的说,“朕会用自己的方法, 把你留在身边。这样的话, 你可满意了, 太子殿下?”
秦燕云不知道。
因为,下一秒,他的唇就被喻听泉主动堵上。
纱帐春暖,香云阵阵。
袅袅炊烟自紫金炉中燃起,又被不知从哪儿而来的一阵小风吹散。
秦燕云轻轻地咬上了喻听泉的肩头, 作为自己不满这个决定的抗争行动。
可惜, 这种抗争似乎格外没有说服力。
因为下一刻,他的眼泪就这样热乎乎的落在了喻听泉的脖子上。
喻听泉本就体虚, 此刻,更是轻轻喘着气。
本来他不想说话的,可惜自己身上这只毛毛犬气性看起来还挺大。
若是再不哄哄, 那小珍珠都快掉光了。
他只能轻声道:“哭什么?作为朕的禁脔, 朕不想让你哭的时候就不许哭。”
秦燕云还是哑着嗓子哭诉:“……你欺人太甚!”
话虽如此, 秦燕云似乎也觉得自己这副尊容不太雅观, 便停下了眼泪。
他低着声音, 还是断断续续的:“你真坏!”
喻听泉翻了个身, 有点慵懒地笑:“坏?谁家做禁.脔还能让你做上面那个的?若是觉得朕坏, 你就做下面的试试看?”
秦燕云不答话了。
他换了个地方咬,咬着喻听泉的耳垂,恶作剧似地往上面轻轻吹气:“不做。”
喻听泉知道这个答案,很放松地搂着秦燕云的脖子,缓声道:“那便好好地伺候朕,朕开心了,你便过得舒心。朕若是不高兴,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此刻,他仰着脖子,眼眸微微合着,长而密的睫弯起一点儿脆弱的弧度。
唇瓣因为方才被秦燕云啃过一遭,而变得有点嫣红的水润。
整个人脱开了朝服,已经不像个正道国君了。
他更像是沉溺在欲.海之中的妖精,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无声的邀请。
秦燕云抿着唇,忽然错开目光。
……不能再看了。
不然,喻听泉会坏掉的。
他不能保证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因为,据秦燕云所知,他们每一次长夜之后,喻听泉都会变得很累,几乎有点儿倦怠意味。
喻听泉身子骨弱,本就承受不了多久。
可偏偏秦燕云异于常人。
这样长此以往,实属勉强。
秦燕云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太过于心慈手软了些。
若是心狠的,就不该是这样“惩罚”喻听泉了。
等到天光完全大亮,秦燕云才发现,喻听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累得睡着了。
他想起昨夜他们才刚……而且喻听泉现在过于疲惫了,就有点儿后悔。
但是,这点后悔很快就和另一种叫做愧疚的情绪打起架来。
难舍难分。
秦燕云想,不该对喻听泉这么好的。
这个人这么精明,又那么会骗人,活该吃多一点苦头。
可真到了那时候,秦燕云又有点儿舍不得了。
比如说,现在。
秦燕云盯了他好一会儿,还是叹气,下床,让门外的宫人打了一桶水,再端进来。
他又亲手帮喻听泉洗了洗,再裹上柔软的衣服,这样才不会着凉。
喻听泉喜欢干净,不喜欢就这样黏黏乎乎的入睡。
秦燕云本来没有这样的习惯,也许是这些日子和喻听泉呆久了,也染上这种奇怪的习性。
就连半夜,喻听泉也是要洗漱的。
秦燕云做完这一切之后,又后知后觉的叹气。
他看着喻听泉安睡的容颜,轻声嘟囔:“下一次,孤绝对不会管你了。”
似乎是听见了秦燕云的声音,惊扰了他的睡意,喻听泉很快翻了个身,顺便露出了半个肩膀,就这样很清楚的露在冷空气之中。
秦燕云盯了一会儿,暗暗的想。
这样肯定会冷得生病的。
他叹气,还是打不过对喻听泉的喜欢,走上前,替人掖好了被子。
秦燕云有点儿绝望的想,这辈子好像就栽在喻听泉身上了。
怎么会这样呢。
太离谱了。
秦燕云叹气。
堂堂一介太子,居然要在这里当君王的禁.脔。
可是秦燕云居然又在屈辱之中又感到了快乐……
可是真的,好爽。
秦燕云叹气,看着桌上摆着的奏折,又在强行催眠自己。
改吧改吧,让喻听泉成长成一个荒.淫无度的皇帝!让他离开自己就没有办法了!让人人都唾弃他!
秦燕云含泪批改了一上午的奏折。
中午的时候,宫人来送午膳的时候,恰好把喻听泉吵醒了。
秦燕云又皱着眉给他穿衣服。
喻听泉看着他的脸,有点儿无奈:“你怎么这样的表情?”
秦燕云宁死不屈:“男儿有泪不轻弹,不懂吗?”
喻听泉被他打败了。
他无奈地享受着秦燕云给他的私人服务,一边喝着桌上摆好的小米粥:“你等一会儿,和朕一起去明光殿。”
明光殿是处理政务、会见大臣的地方,只有机要大臣和皇帝能够进入。
此话一出,秦燕云愣住,下意识问:“……去、去那里干什么?”
喻听泉吹了吹粥,目光淡淡的蹭过他的脸:“自然是帮朕处理政务,你来到燕国之后,日日是锦衣玉食的,朕没有一日亏待了你,你自然是要投桃报李,给朕创造出更多的价值。”
秦燕云悲愤道:“孤……孤作为一国储君,竟然沦落至此么!”
喻听泉轻描淡写的回答:“是啊。若是让朕不欢心了,朕立马让你入大牢,等着你父皇来赎你回去。”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秦燕云愤愤想。
但是此刻他这条小命就被捏在喻听泉手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屈辱的点头。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许多日。
白天的时候,喻听泉就带着他上下朝,入殿时,秦燕云就站在屏风后面等他,之后两人就一起去明光殿处理政事。
官员们从一开始的大惊失色,到后来的习以为常,也仅仅只不过是过了几日而已。
夜晚的时候,喻听泉便“强迫”秦燕云伺候自己,常常把自己“伺候”得昏睡半夜,又被人捞起来洗洗。
据秦燕云亲口所说,他要在床榻之上,把这点儿屈辱赢回来。
索性秦燕云很知道分寸,虽说要报复他,但是也把握着尺度。
喻听泉便随他去了。
事情的变故发生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
彼时,秦燕云正在陪着喻听泉在明光殿处理政务。
此刻喻听泉正在和几个青年官员详谈,没要喻听泉亲自赶人,秦燕云就很识趣儿的溜了出去。
原本素净的宫墙不知何时,宫中忽然张灯结彩起来。
秦燕云站在殿外,有点儿不祥的预感。
他随便扯了一个宫人来问,对方见是他,还有点儿害怕,声音低低弱弱的:“陛下、陛下要娶亲了……所以,才挂这些红幡的。”
秦燕云如遭雷击。
几日后,便到了百官的休沐日。
按照惯例,此日是不必上朝的,喻听泉便带着秦燕云一起去游园。
那座皇家别院就建在城郊,过去车马也不过是半柱香的功夫。
亭台楼阁,曲折回廊,到处炊香袅袅,并上一些古色古香的精巧建筑,倒还算得上是雅致。
这几日,喻听泉时常感觉自己身边这只毛毛犬好像真的有点儿不太正常。
时时刻刻都变得有点恍惚,有时候,还需要喻听泉开口叫他,才肯搭理他一下。
……然后继续恍惚。
喻听泉对此颇为不解。
细细想来,这几日自己对他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
不过,秦燕云这个习性不好。
遇到什么事儿也不说,还得让人费心思去猜测。
喻听泉决心把这个毛病给治一治,便当作没看见,带着秦燕云到处逛,除去些寻常交流,旁的什么也没说。
他刚处理完那么些事情,正觉得浑身轻松,走上十二洞桥的时候,还觉得很惬意,便对秦燕云道:“上桥看看。”
秦燕云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1]。”
喻听泉:“……?”
他沉思了一会儿:“你今日雅兴挺高?怎么突然背起诗来了。”
秦燕云变得更加悲伤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2]。”
喻听泉不说话了。
他没理秦燕云,觉得这只是秦燕云单方面的日常犯病:“那我们泛舟好了。”
刚开始还好,等走到小船旁边的时候,秦燕云又发作了。
他看着湖中游船,摇头叹息:“只恐双溪蚱蜢舟,载不动许多愁[3]。”
喻听泉:“……”
算了,随他去吧。
自己又不说,一个锯嘴葫芦。
秦燕云没得到回应,伤心至极。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4]。”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5]。”
逛了一圈没看到什么景色,还被灌了一耳朵诗词大会的喻听泉沉默了。
他看着委委屈屈像个小媳妇一样,跟在自己身后的秦燕云,站住脚步:“……谁管你。”
秦燕云立刻抬头,望着喻听泉的那双眼眸雾蒙蒙的,不知什么时候早就湿润了。
他像个小受气包,此刻终于得到了喻听泉的回应,便无需再忍,直接扑到喻听泉身上,把人紧紧抱住。
“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的心情吗!”秦燕云更起劲了,“你都要结婚了!为什么不和我说!”
喻听泉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这人到底在说什么。
他轻笑:“是啊。”
“所以和你这个阶下囚再多过两天好日子,也不算亏待了你,如何?”
秦燕云真的要欲语泪先流了。
怎么一点也没被安慰到!他更伤心了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1]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陆游《沈园二首·其一》
[2]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李清照《武陵春·春晚》
[3]只恐双溪蚱蜢舟,载不动许多愁。——李清照《武陵春·春晚》
[4]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晏几道《临江仙》
[5]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秦观《浣溪沙·漠漠轻寒上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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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听泉发现, 今日秦燕云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做的更凶狠了。
不过还是在他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喻听泉不知道这人是什么心理,低垂着眸子, 趁着他把自己翻面的时候, 低喘着道:“你今日是怎么了?吃了什么药?”
秦燕云不说话,埋头苦干。
他才觉得委屈呢。
不是说好了娶他的吗!现在又要和别人结亲。
虽然、虽然是自己说的不嫁了, 但是喻听泉就不能好好的哄一哄自己吗?
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人。
秦燕云越想越难过。
这人……自己对他这么好。写了那么多封信,每天巴巴的盼着喻听泉高抬贵手地给自己回一点儿语义不明的信件, 又千里迢迢地从梁国跑来燕国, 才至于让自己陷入这种孤立无援的境地。
现在喻听泉居然说要娶别人!
真是!太令人难过了!
秦燕云想说点什么来挽回一下, 但终究是没有。
男儿有泪不轻弹,况且——秦燕云觉得自己一点错也没有!
为什么要自己挽回!
等会儿自己提出一点什么要求了,喻听泉就会很铁面无私的提醒自己——
他秦燕云现在还是燕国的一个小囚犯,一点儿立足之地也没有。
只能等着自己父皇来赎,也不知要等到什么猴年马月去。
秦燕云想到这里, 心中更是苦闷。
喻听泉掐算着时辰, 等到外面敲响了二更之后,他才按住秦燕云的手, 声音很轻:“不要了。”
秦燕云才不想听他的,声音低哑:“什么不要了?为什么,你说啊。”
喻听泉抬眸, 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
灯火摇晃, 映照出自己完整的样子, 纯粹的欲色无边。
“因为, ”他低声解释道, 一字一顿的, 似乎想让秦燕云听得更加清楚一些, “朕明日要举行结亲大典,自然不能太过劳累。”
秦燕云一愣,随即呆呆地道:“你、你怎么没告诉我!”
喻听泉轻轻勾着唇角:“告诉你?为什么朕要告诉你,朕是对你有什么义务么?”
他也被秦燕云的反应震惊了一小下。
原本,喻听泉要结亲的事情虽然没有提到明面上说,但是也没有刻意隐瞒。
外面张灯结彩的,到处都是喜庆的红幡,即使秦燕云看不出,也应该会有旁的人与他说的。
喻听泉没想到居然会变成今日的场景。
秦燕云似乎是真的不知道,与自己结婚的对象便是他自己。
只是若是仔细一想,便能够想清楚其中关窍了。
……许是这些日子以来,喻听泉的雷霆手段将所有人都给震住了,加之宫规森严,现在所有宫人与官员都人心惶惶的,害怕他都来不及,又怎会自投罗网的去揭喻听泉的短。
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喻听泉对这样的结果,几乎有点儿哭笑不得。
不过,若是将错就错,也可以。
刚好可以欣赏一下自己身边这只毛毛犬炸毛的样子。
偶尔看看,应该也算是挺可爱的。
喻听泉想了想,还是抗拒道:“不行……朕不行了。”
秦燕云咬他的耳朵,恶狠狠道:“什么不行!孤才不管!什么庆典的,让它见鬼去吧!”
喻听泉:“。”
随他吧。
自己作的!
于是第二日,喻听泉果然醒的很艰难。
他十分理直气壮、心安理得的指挥着秦燕云:“你帮朕更衣。”
秦燕云咬牙,很硬气:“才不要!”
喻听泉淡淡的看着他。
秦燕云的硬气又再一次偃旗息鼓了:“……算了。”
他很没脾气的拿起了叠放在一旁的红色婚服,一边往喻听泉身上套,一边黯然道:“这红艳艳的,多喜庆,好看。”
喻听泉挑眉:“好看吗?”
秦燕云嘴硬:“丑。”
喻听泉:“……算了。”
今日是好日子,他便大人不记小人过,勉强原谅他。
等到秦燕云帮他好好穿戴完,喻听泉就发现对方的神色更加黯淡了。
他看着秦燕云,忽然有点儿想笑:“你怎么这样的表情?还看着朕做什么?”
秦燕云还是呆呆愣愣的看着他:“……啊?”
喻听泉看着他,好整以暇道:“你今日结亲,也不穿婚服么?若是误了吉时,朕可不等你。”
秦燕云呆了。
他足足愣了好几十秒钟,这才回过神来:“啊??孤、我今日也结亲?”
喻听泉抱着手臂:“你父皇说没钱赎你,便把太子殿下抵押在这里,朕便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蠢货。”他见秦燕云还没有回答,轻轻笑着,“还要不要和朕结亲了?”
“结!”秦燕云发誓,自己这辈子绝对没有一个时刻像是现在这样,这么慌乱,又这么高兴。
他三下五除二地换好婚服,有点儿困惑:“你、你怎么还戴十二旒啊?那我呢?我真的当皇后啊?”
喻听泉挑眉:“朕是皇帝,你便是帝后。这有什么不对的么?”
说罢,喻听泉又激将似地补上:“若是不愿意,那便算了。朕不喜欢勉强人。”
秦燕云眼含热泪的穿好了婚服。
幸好喻听泉还留存着仅剩的那一点点良心,没有给他女式的皇后婚服。
那是由尚衣局一针一线制造出的婚服,针针绣线,都是织金而成,富贵而低调。
龙凤呈祥,好事成双。
秦燕云表示十分满意。
喻听泉组织的结亲大典比起以往皇帝的,都不算是很隆重。
不过也挺热闹,为了宽解梁国国君,喻听泉甚至还邀请了梁国大臣和国君一起前来,签订了合盟契约。
两姓之好,合为盟约。
而燕国,也在喻听泉的一手统治之下,迎来了历史上第一位男帝后。
没有人敢有异议。
因为,在大典之上,喻听泉亲自宣布,梁国割燕云十四州作为陪嫁,随着梁国太子殿下,一起嫁来了燕国。
燕国的众大臣沸腾了,一时忘却了此次婚庆的荒谬,而是开始窃窃私语地讨论起来。
最终,他们得出结论——
白捡一个帝后,还带了嫁妆,更重要的是对方是嫁过来的,绝对不算是折损天颜,他们陛下不亏啊。
也许是听见了下面的嘈杂讨论声,喻听泉只是面色淡淡的回应:“这是帝后倒贴的,朕与帝后共治天下。”
此后,便在也没有人敢有异议了。
新婚夜,洞房花烛,鸳鸯帐暖度春宵。
喻听泉今日简直累极了,本来想推拒的,但是毛毛犬太过粘人。
他似乎是想要补偿一下喻听泉,又对于喻听泉一直“瞒着”他,还逗弄他玩儿的行为十分不满,于是,秦燕云很黏糊的贴在喻听泉身上,许久都不肯撒手。
喻听泉和他好声好气的商量:“今夜只能一次。”
秦燕云眨眼,那双黑色的湿润眼瞳几乎霎那间便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可怜巴巴地看着喻听泉:“两次,好不好?”
他捏着喻听泉的小指,轻轻地摇晃,像是真的很期待喻听泉能够同意自己的请求。
……此时此刻,便真的非常像是一只毛毛犬了。
喻听泉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君子一言,不可违约。”
秦燕云已经忙着剥喻听泉的外套了:“知道了。”
但是,等到半夜的时候,喻听泉才发现,男人的话真的不能随意相信。
比如说现在。
他感觉自己要被秦燕云做晕过去了。
喻听泉有气无力的捏着他的手,连嗓音都变得微颤:“……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