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楠穿着病号服,蓝白条纹相间,衬的她又瘦又高,颀长的脖颈线条流畅,隐约能看见领子里藏着的锁骨,一字锁骨,领口敞开的时候,特别好看...白黎莫名其妙脸热,她想起来那天这人酒醉,自己给她换衣服的时候了——
她抱着自己不撒手,搂着自己的腰,趴在自己的肩头,酒气掺杂的热气,比火还要烧人,自己有推开她的,可她根本不管,白黎觉得自己也是人,凭什么要这样煎熬,没忍住就....就多看了两眼,多摸了两把。
可她也摸自己了,顶多算扯平。
不过这人要亲过来的时候,自己没让...其实也差一点,如果她没有一直叫叶绒的名字。
叶绒...又是叶绒...
白黎的回忆戛然而止,好心情也消失殆尽。
这个名字像个魔咒,立在她们之间,怎么都绕不过去。
渐渐地...白黎炙热的目光冷却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神情——
商楠不知道白黎怎么想,反正在自己眼里看来,这人的目光就叫幽怨。
“白黎。”商楠声音很轻的叫她,伴随着的还有一声比叫她名字更轻一点的叹气“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误会了?”
白黎面无表情“什么?”
“如果没有,那你为什么突然间这样?”商楠皱眉,跟她说自己的真心话“我不是好人,我很糟糕,你不要喜欢我,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暗恋被当事人当场拆穿,白黎一阵难堪,她抬眼看向商楠,这人眉眼的冷漠仿佛刻在骨子,与她对叶绒的时候,可太不一样了。
“呵——”白黎自嘲地勾起唇,笑道:“你的确不是什么好人,我确实不应该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你说的对...不过,我想想问问你——”
商楠的目光对上她“你说。”
白黎又一冷笑,忽然向前走去,几乎要跟她挨在一起,两人对面对,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见,温热又炙烤。
“你摸。我怎么算?”
“我什么时候——”
“你喝醉的时候!”白黎咬着唇角,眸子里泛着狠色“别说你不记得,我看你醉成一摊泥,好心好意把你带去我家,结果呢...你摸我,摸我就算了,现在还不承认,商楠...你觉得自己这样合适吗?”
商楠是学心理的,白黎这样自己没见过,顿了顿“女人摸女人,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太——”
“我没有过。”
“你是第一个。”
白黎的手在商楠脸上滑过,淡淡的消毒水味,在鼻腔里被无限放大,商楠眼皮跳了跳,一把钳住这人的手,用力握住——
“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那天晚上...你说我腰特别细,xiong特别软,你叫我别动...你说你想...要。我。”
商楠的脑子嗡的炸开,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白黎,嘴唇翕动,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白黎挣了挣手腕“商楠!你弄疼我了!”
商楠急忙松手,下意识低头去看“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冷了自己多少天,什么时候见她这样着急过,白黎心念疯动——
“商楠——”
“嗯?”
白黎亲她的嘴,下一刻脸颊通红。
商楠明明没有挡着她,她却推了她一下..才跑出去,矫情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就连开水间的泡面,她都忘了。
顶着个大红脸,回到护士站,小肖奇怪,问她“白姐,你的泡面呢?”
白黎哪还记得什么泡面啊,舔了舔嘴唇,笑出朵花——
“我吃过了。”
至于商楠,就没白黎这么想得开,她低着头..坐在走廊里,像个罪人。
怎么会呢?
一点都不记得了...
真的...真的那样了吗?
商楠看着自己的手,凌乱的掌纹堪比她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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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查房呢,新闻频道紧急插播了一则消息——
昨夜凌晨,东海域渔民遇险,华清一飞救援队立即派出直升机救援,于今日六时安全抵达医院。
“冉宁...冉宁...”
“嗯?”
旁边的小刘冲她抬了抬眉“罗院长叫你呢。”
“哦...”冉宁低头又抬头,捋了捋耳鬓“罗院长...”
查房结束后,冉宁没回医生办,先给陆迢打了个电话刚响两声,直到那人慵慵懒懒响起,冉宁悬在心头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炸酱面是吧?行,等你回来了,我做给你吃。”
“这么好,亲个~”
还有工作要忙,没聊几句,电话就挂了。
“你还给她做炸酱面?”
罗院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冉宁一个激灵,浑身汗毛都竖起来。
“罗...罗院长...”
走路又快又轻...还没声儿,这点罗玉书在医院里是公认的。
“你这手可不能轻易动刀,等回来让她给你做,反了天了...还伺候她。”
冉宁有点懵“呃...其实,陆迢的厨艺比我好,她做饭比较多。”
“是吗?她还会做饭呢?”
罗院长说着便笑起来“她做饭好吃吗?”
“挺好吃的,她炖红烧肉特别香。”
“这样吗?那是我想错了,我还以为她什么都不会呢。”
冉宁不知道罗院长想说什么,但她觉得只要自己照实说就好,自打出柜后,罗院长的态度虽说没变话,但像这样突然出现的情况却多了,每回她们都能聊上好几句,气氛都很好,冉宁不敢说罗院长是完全接受了,但至少前路是光明的。
不躲不藏的感觉,真棒。
“没有没有,陆迢会的很多,家里有什么东西出问题,都是她来,我倒是都不会...什么都帮不上。”
“是你帮不上,还是陆迢不舍让你动手。”
“...”冉宁脸红。
罗院长拍了拍她的胳膊,笑吟吟的说——
“刚刚担心了吧?陆迢从小就这样,可能是我和她爸太忙,管她不多,所以有什么事儿,她也不愿意说,我记得她五六年级那阵儿,有人欺负她,等我跟她爸知道的时候...还是因为她把人家打了,人家父母找上门来,我们当时也没问,下意识就以为是陆迢不对,结果这孩子也倔,既不肯说自己被欺负,也不肯低头认错,要不是还有个孩子跟他们同班,把这事儿说清了,我们就真是要冤枉陆迢了。”
“那次伤着她了,那之后她什么都不肯和我们说了,一直到后来长大,这性子就再改不掉,我有时候看见这样的新闻也急,也给她打电话问,结果人就一句话:没事儿,就给我打发了~搞的像是我瞎操心。”
罗玉书顿了顿,语重心长道——
“担心归担心,但你也要信任她,如果没有把握,陆迢不会选择这个职业,把心放宽,你这边安心了,陆迢那边才能安稳。”
冉宁明白了,罗院长这是在开解自己。
一时间,心中既感动,又感激。
从她们被发现一直到现在,罗院长没有说过自己一句不好,也没有怪过自己一句不是,反倒把不好的全推在陆迢身上,冉宁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可以被这样温柔对待。
“罗院长——”
“嗯?”
“您想吃炸酱面吗?”
厨房内灶上的火咕嘟咕嘟冒着。
琉璃台上整整齐齐码着五六碟小菜, 陆迢习惯性把所有材料都准备好再下锅,头往外瞄了眼,就见自家老妈和自家媳妇儿在聊天。
瞬间扬唇勾笑,画面不要太美好。
这房子, 罗玉书第一次来, 原以为两个年轻人没什么经验, 估计成天也就外卖速食,屋子恐怕也不怎么打扫,就等着攒一周, 请个保洁上门, 没想到...大出所料, 这过得还挺有模有样的。
再看客厅的窗户, 上头的喜字,都还贴着呢。
冉宁见罗院长看那喜字,忽然不好意思起来, 说起来这还是陆迢当初弄的,后来收拾的时候也没揭掉, 虽说两个人没有像普通男女那般结婚摆席宴宾客, 但在两人的心里其实也差不多,有没有那套流程不重要, 重要的是两个人相爱的决心和真心, 否则你就是摆上三天三夜, 也是虚的、没用。
而且...罗院长似乎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冉宁叫自己安了安心, 她都答应来了,对这些怎么也该有个心里准备。
罗玉书的确是有心理准备, 笑了笑, 问冉宁——
“陆迢贴的吧?”
“嗯。”
“照她的性格, 不该只贴这一点吧。”
冉宁一愣,真是知子莫若母,了解陆迢的,还得是罗玉书,点了点头“嗯,她把整个房子都贴满了,有彩带还有气球,门把手上还挂了红辣椒。”
罗玉书哼的笑出声,摆摆手“跟她老子一个模样,看着挺实在的,尽搞虚名堂。”
“我可听见了昂~”陆迢拎着锅铲,人靠在厨房的门框上,冲她妈抬了抬下巴“说人小话,您倒是也避着点儿,好歹我还搁里头给您做饭呢。”
“是给我做吗?你不吃?”罗玉书瞪眼,她损起陆迢来,可是一点都不留情“书房里的最上面那排小人书是的你吧,我说你都多大了,还看小人书呢?”
“您土不土,那叫漫画,什么小人书...您以为您那个年代呢。”
罗玉书不理她,拉着冉宁说的起劲儿“从小就爱看那个,以前家门口有间书店,她天天去看,我说你爱看,那就买回来吧,嗨!人家偏不,硬是周六日起大早,从早看到晚,后来你猜怎么着?”
冉宁听得认真“怎么了?”
罗玉书手一拍“给她看倒了呗~”
“啊?”
冉宁扭头过,对上陆迢的眼,真的假的?
陆迢摸了摸鼻子“得~您呀就埋汰我吧。”
面出锅,淋两勺酱,葱丝黄瓜丝各种往上一搭,色香味俱全。
第一碗面自然是给罗玉书。
没吃几口,罗玉书就眼窝热——
“一吃这个我就想起你姥爷在的时候,北方人就好这口,肉酱、素酱,就没有他不会做的,这都多少年了,今天又在你这吃上了。”
陆迢知道这是戳到罗玉书心窝了,当初姥爷去世,她正在外省,等赶回来的时候,人都入土了,虽然没人怪她,但经不住她自己怪自己,往后一提姥爷,一吃炸酱面,她就难受。
“您想吃,我回头再给您做,多大事儿,您看您这还眼热上了。”
“对对对,您看看我这,年轻时候没什么,年纪大了反而还矫情上来。”罗玉书笑笑,冲冉宁打趣“说来,我还是头一回吃陆迢做的饭,都是沾了你的光。”
冉宁不知道这一茬,被罗玉书一打趣,差点儿噎住,桌子底下踢了踢陆迢,陆迢也不说话,就这么笑盈盈望着她,好姑娘脸颊连着耳朵根儿蹬红,忙夹了一筷子菜进罗玉书碗里——
“罗院长,您吃菜。”
一顿饭吃的气氛融洽,无形中把彼此的距离都拉近许多。
临走前,罗玉书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冉宁。
冉宁看着红包愣了愣,没敢接。
结果被罗玉书硬塞进手里,她说:“拿着吧,之前医院事多,忙着忙着就给忘了。”顿了下,拍了拍冉宁的手背,语重心长道:“我算看出来了,那家伙现在只听你的,往后你多管管她,别心慈手软,她呀...属核桃的,就得有人管才能老实。”
虽然罗院长没再多说,但红包意味着什么,冉宁再清楚不过,这是一份认可。
人走后,陆迢凑过来,她看着冉宁泛红的眼眶,不由心疼起这姑娘,要不是跟着自己,她完全没必要这么辛苦,这是自己欠她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伸手去碰冉宁捂在怀里的红包,故意逗她“多少钱,我看看~”
冉宁呆的厉害,傻乎乎的把红包给她,望着自己的时候眼底水汽尚存,显得有些不真实——
“这就被认可了?”
“不然呢?”
“我觉得跟做梦一样。”
“我也是。”
陆迢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上,轻轻地蹭着,发丝间飘散着淡淡的清香。
咔哒——
卫生间门板落锁,冉宁被她抵在洗漱台上。
陆迢一手撑在她的身侧,另只手勾起她的下巴,眼中笑意明朗,既深情又撩人。
“你很得意?”
冉宁抬眼。
仰起头两人接吻。
陆迢想慢慢来,可冉宁不想。
小妮子下嘴特别用劲儿,不是狠,是急,两条胳膊牢牢地勾着她的脖子,变成八爪鱼挂在她身上。
陆迢被她亲笑了,掐着这人的腰“你急什么?”
一听她笑,冉宁更用力,一口咬住陆迢的下唇,就听她吃疼的嗯声。
陆迢也是个不禁撩的,没几下火气就上来了,箍着冉宁的手,冲她耳边吐了口热气“真想。做?”
“废什么话!”冉宁挣了挣手腕,身子故意去蹭她“你不想...少装...”
话音没落,冉宁被陆迢摁住腰,瞬间转了个身,偌大的镜子把两人照的分明。
“你...”
“听话,别动。”
下一刻,声音撞碎天际。
平常两人怎么都要好几次,这回一次陆迢草草结束,拿着花洒给人冲完,然后把人抱出浴室。
她知道,今天这事来的有点快,别说冉宁...就连自己都还是懵的,怎么就突然给红包了?
这罗女士也是,还学会搞‘突然袭击’。
偏过头,看向怀里的人,陆迢忍不住亲了亲。
“你真把人书店看倒了?”
“我妈胡扯你也信。”陆迢拿脑袋碰了她一下“算了,我妈现在说苦瓜是甜的,你也肯定点头。”
冉宁拱进她怀里,把脸埋住,不肯抬头。
“害羞啊?”
“嗯。”
“困不困?”
“不困。”
“那...再来?”
“不要。”
“为什么?”
“累~”
留院观察三天,按道理今天商楠就该出院的,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早医生查房,这人竟然发烧了,说好的出院只能泡汤,主治大夫大手一扬,又是三天。
商楠半躺在床上,整个人死气沉沉,扭头看向窗外,天空灰蒙蒙的,干杈杈的树枝,好像中了什么无药可解的西域奇毒,等着了却残生。
病房门被推开,叶绒端着刚刚洗好的水果进来,看见她这副样子,走到病床边放下水果,下意识就伸过手去,想摸摸她的头。
却不想,扑了空。
商楠往旁边一歪,躲过了她的手。
气氛忽然变得很怪,就像上回的鸡汤,在白黎走了之后,这人就没再喝了,叶绒察觉到自己跟商楠之间,似乎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墙,她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道墙,是因为白黎,还是别的什么?
如果是因为别的,那为什么之前没有?如果是因为白黎...叶绒目光瞬间一沉。
“你来了。”商楠声音很轻,脸上无精打采。
叶绒停在半空的手...慢慢收回“嗯,我听医生说你发烧了?怎么回事,是不是夜里没休息好?”
说着,眼尾余光扫向别处。
这病房是个五人间,除了商楠,另外还有三个老人,一个小孩。
老人还好,不吵不闹,儿子媳妇轮流照顾,晚上一到九点,看完天气预报立马休息,就是旁边的小孩不怎么听话,五六岁的年纪狗都嫌,整个病房就听他一个在闹腾,叫起来的声音刺耳难听,一等一的熊孩子,最气人的是大人也不管。
叶绒拧着眉头,这样怎么能休息好?拉过椅子坐下,顺手把帘子也拉上,她看着商楠,说道——
“我给你换间病房吧,以咱们的条件,你不用住在这儿受罪。”
商楠心不在焉,望向窗外的头,终于转过来了,眼神不解——
“咱们?你说错了吧。”然后继续看向窗外。
她们之间,早就不能用这个词儿了,从分手的那天起,她们就已经...你是你我是我了。
叶绒叹气,眉眼无奈“我是你姐姐。”
她无奈,商楠觉得自己更无奈,尤其是姐姐这两个字,每回从这人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商楠都觉得浑身像长刺似的难受,明明早就物是人非,为什么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好像什么问题都没有,那么自然那么云淡风轻。
商楠脑子累,心累,身体更累...
她不知道这种粉饰太平的假象,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她更不懂叶绒究竟要装到什么时候?
平常可以配合,但今天自己病了,这戏她想停一停。
商楠一句话都没有说,她连舌头都懒得动,鼻息很重的呼出口气——
随便了...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无所谓,反正我的意思从来都不重要。
商楠闭上眼睛,手拽着被子“困了,我睡会儿。”
一见她这样,叶绒就懂了,她不愿意换,刚想再说什么,手机忽然作响,叶绒拿起看了眼,神情一怔,然后又看了眼商楠,转身匆匆走出病房。
商楠在她出门的一刻,听见电话接通,叶绒对着话筒唤了句:吴阿姨,宝宝怎么了?
大概两三分钟,叶绒从外面折返回来,她的样子很着急,语速很快“商楠,我有点事,晚些再来看你。”
说完就走,连等商楠回她一句都等不及。
商楠没什么反应,也没什么感觉,她弄不懂自己是怎么了,或许麻木了吧。人家孩子都生了,自己可以跟男人争、跟女人抢,唯独不能和孩子相提并论,其实仔细想想,这些年每次她有事不都是这样说走就走,自己除了等就只有等,什么时候有权利拒绝呢?
另一边,电梯门开。
陆迢腿迈出去的同时,叶绒刚好跨进来。
等电梯门合上,她耳边的电话也没挂断,显然叶绒已经不记得陆迢了。
毕竟她们才见过一面,还是好几年前,不记得也很正常。
不过这个时候...她来?看商楠啊。
陆迢皱了皱眉,也不怪白黎火,哪有前任结婚生子后,还这么联系密切的?要换自己何止火,爆。炸都有可能。
病房里小孩刚打完针,哭得不行,吵得陆迢耳朵都快炸了,再一看床上商楠,闭着眼,神态自若,那样子跟聋了一样。
叫了她一声“哎!”
手里的花篮放在床头柜上。
商楠嗅了嗅鼻子,撩开眼皮往床头斜了一眼,像没看见她似的,继续闭上。
“我说...你这半死不活的干嘛?知道的是你发烧,不知道还以为你怎么了。”陆迢往椅子上一坐,腿就翘起来。
商楠唇色泛白,病了这几天,人瘦了一大圈,嗓子好像不大舒服,突然就咳嗽起来——
“来就来,咳咳...还买花篮,你什么时候这么洋气了?”
“你以为我想买啊?吴海那帮子非说要来看你,结果一直腾不开工夫,几个人背地里琢磨,就给你订了个花篮,委托我送来。”
陆迢没把自己当外人,看见盘子里的苹果,拿过来就吃,一口下去小半个就没了。
嚼得嘎嘣脆。
商楠没觉得小孩吵,倒觉得陆迢吵。
百无聊赖,眼尾扫去。
忽然就笑了,声音微微上挑,明目张胆的调侃“我说你这手,长得不错啊。”
陆迢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怎么说到自己的手了,也没客气“我一直都长得好看,大学的时候,我还做过手替呢。”
“就是说啊,冉宁医生有福气。”
商楠笑起来蔫坏,见这人还不明白,干脆扬起手在中指上摸了下。
这一摸,陆迢立马反应过来,抬脚就往床腿揣了下“要死啊你!”
商楠又咳了两声“你脸红什么?别说你没有过,做都做了还不敢承认。”
“去去去!要不你发烧呢,成天脑子里尽想这些有的没的!”
陆迢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再一抬头,就见床上的人睁着眼,丝毫没有刚才打趣的样子,倒是有几分探究般的认真,刚想问她什么眼神,却听商楠问——
“三十岁都没有性。生活,可能吗?”
“你说谁?”
话落,白黎来了。
商楠眼皮都没抬,瞬间又把眼睛闭起来“没谁。”
见床头的花篮,白黎立时瞪眼“谁买的?”
陆迢以为她看见叶绒了,连忙解释“我买的我买的。”
“你买花干什么,不知道她花粉过敏啊!”
“你花粉过敏?!”陆迢也吓一跳,以前从没听她说过啊。
白黎把花篮拎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捞起这人的胳膊看,起了一片红疹。
“没事。”商楠冷冷的说。
“谁稀罕管你!”
白黎扣了粒氯雷他定“张嘴!”
不张是吧?行。
白黎没那么多好脾气,手往她下巴上一捏,药就塞进去了。
“你!”商楠瞪眼。
白黎比她还厉害,扬手就在她瞪着的牛眼上打了下“瞪什么瞪!你要死医院还得负责!别害人行吗?!”
眼看着商楠把药片干嚼了下去,白黎也不心软“随便你。”
陆迢从小就怕吃药,什么药都怕吃,就连健胃消食片她都怕,所以商楠干嚼药片咽下去的时候,她头皮都是麻的,这还不得苦死啊?
又看了眼白黎,真狠。
“呃...那个,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冲商楠投去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脚底一抹油就溜了。
直奔肿瘤科医生办。
因为提前打电话,陆迢说她要来看商楠,所以冉宁看见这人,并不意外。
“你怎么这么热?”
“被你那非亲姐姐吓得。”
陆迢边抹汗,边把刚才白黎变异的一幕告诉冉宁。
“连口水都不给,你说她是不是疯了?!”
冉宁笑了笑“氯雷他定没有特别的苦味,是可以直接咀嚼服用的。”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白黎怎么突然就没人性了。”
“别瞎讲。”冉宁看了眼时间“我去换件衣服,然后咱们去吃饭。”
“嗯。”
站在过道,正等冉宁回来呢,刚才商楠最后问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劈在陆迢的天灵盖儿,眉头瞬间拧起——
‘三十岁都没有性。生活,可能吗’
她不会说白黎吧?
不、不可能吧...
可世事无常,变化总比计划快。
眼看再有三天就到除夕夜,等吃完这顿团圆饭, 旧的一年算是稳稳当当过完, 新的一年又要开始。
偏偏就在这个全国人民即将皆大欢喜的节骨眼儿上, 陆国洲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罗玉书刚整合完医科大的骨肿瘤教材,一听见声音, 抬头就看见陆国洲——那张脸沉着, 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罗玉书作为妻子, 对自家丈夫再了解不过, 这人不爱说话,却是个好脾气,遇着不舒坦的事儿, 最多不说话,什么时候垮过脸?这模样...多少年都没见过了, 下意识觉得可能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