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喔”字瞬间点燃容轻的火气。
他口不择言:“姓景的,天降比不过竹马,这句话你没听过吗?我们容家的实力和纪晏哥才是旗鼓相当,你别得意太久!距离你被扫地出门的时间不多了。到时候,你就等着跟你那破了产的爹妈四处躲债吧。”
容轻小嘴巴巴的,让景沅头很痛。
他默默叹息,不小心吸了一口冷气,气管忽地一痛,控制不住地咳嗷起来。
“咳咳咳咳……”
见对方咳得脸都白了,容殊预感不妙。抬起头时,发现不远处的人全部朝他们这看过来。
他目光一凛,瞬间有些心虚。
纪晏见景沅捂着胸口,快步走来,身后跟着宁谨与陈记风他们。
待大家走过来,容轻赶忙撇清关系:“纪晏哥,我什么都没做。”
听到纪晏二字,景沅费力地抬头。
但他没时间同纪晏说话,紧蹙的眉眼异常虚弱,咳得就快要喘不过气来。
那股子冷气在气管里流窜,冰得他整个胸腔都是疼的,眼圈红得明显。
纪晏开始以为景沅在演戏,走近后眉眼骤然凝肃:“景沅。”
他抬起手臂轻轻帮对方顺着脊背。
景沅微弱抬起头,略带湿气的眼睛轻轻一颦,随后放心地靠着纪晏的臂弯,虚弱地闭上眼睛。
这一口冷气,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陈记风他们已经全部过来,一边看着虚弱的景沅,一边打量容轻。
很明显,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纪晏高大的身躯半蹲在景沅身边,指尖轻轻帮对方擦着睫毛上的泪。
“容轻,怎么回事。”
纪晏转头注视着容轻,银丝眼镜内的墨色瞳仁专注平静,眉峰至末端勾勒出一抹严肃。
容轻急忙为自己辩解:“我什么都没干,他突然这样了。”
景沅这时已经缓过气来。他悄悄望着纪晏,眼睛恢复灵动,暗戳戳琢磨着什么。
“纪晏,刚刚容轻说天降比不过竹马,你迟早会腻了我。”
景沅说罢,捂着胸口再次轻咳。
“他还说,你马上就不疼我了。”
景沅特说越委屈,胳膊搂着纪晏的脖子,嘤嘤嘤地撒娇。
被点名的容轻瞬间紧张。
“我、我就借用了古话而已。”
容轻越说越心虚。
景沅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情绪再次起伏,一双琉璃般的眸子单纯地望着纪晏:“这句话是真的吗?”
纪晏与景沅对视,倏地意味深长一笑。
陈记风与谢凛几人被眼前的这一出戏整得越来越好奇,互相对视,期待纪晏的答案。
容轻此刻望向纪晏,攥着衣摆的手紧紧拧着,希望纪晏能看在两人这么多年的感情上,给他留一些面子。
这里这么多人,如果传出去,他估计会被圈子的人笑话一年。
一时之间,容轻的脸颊又红又烫。
“当然不是。”纪晏悠悠起身,低头注视着景沅乱飘的眼睛,知道对方已经没有大碍。
让景沅靠在自己的腰前,纪晏手掌落在他的后颈上捏了捏。
“因人而异。”
“在我这里,天降才是命中注定。”
纪晏的话仿佛耳光,抽得容轻脸痛。
这两句话可谓是句句诛心。不光打了容轻的脸,也间接澄清两人的关系。
在这之前,几乎所有人都觉得,纪晏对容轻情有独钟。
当然,这谣言少不了容轻的手笔。
明家少爷见状,悄悄离容轻远了一些。
今天发生这种事,未来想必纪晏与容轻的关系不会太好。他听父亲说,纪氏拿到融资后会越来越强,将来宁城将完全是纪氏的大本营,还是不要与容轻混在一起为妙。
景沅没想到纪晏会这么说。他像只小兽趴在纪宴的腰前,湿润的眼睫轻轻抖动,神色中藏着深深的惊讶。
纪晏居然会这么温柔地说情话?
这真的是嗜血无情的反派设定吗?
景沅咳嗽两声,娇气地将羽绒帽戴上,左思右想后肉麻地回复:“谢谢晏晏对我的爱坚定不移。”
纪晏低头,注视着景沅刻意涌起的爱意,意味深长:“不客气。”
这场面饶是经验丰富的陈记风与谢凛都看呆了。二人目光你来我往,非常好奇纪晏对景沅的态度为何突然转变。
谢凛悄悄道:“你说以景沅的作风,会不会丧心病狂到给纪晏下了蛊?”
陈记风低笑:“你倒不如说,纪晏杀人让景沅看见了。”
谢凛若有所思:“还真有可能!”
小插曲很快过去,容轻已经没有脸再在这里逗留。身边的两个小跟班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与他划清界限,他恶狠狠瞪两人一眼,握紧拳头快步离开。
没了容轻,现场气氛不再尴尬。
九人很快挑好CS对决需要的枪,戴好防护服,准备游戏。
景沅自然不会穿防护服,像个小黏人精追着纪晏,坦然享受对方的穿衣服务。
在纪晏表完态后,两人的关系似乎近了一些,作为蓝队成员的景沅,直到游戏开始前两秒,还像只小跟屁虫待在纪晏身边。
游戏前半小时,两队需要分别到达本队的作战堡垒。这路程大概需要步行一刻钟。
景沅背着挑好的模拟枪,不急不忙地躲着崎岖凹凸的山石,白净的脸颊藏在迷彩帽下,脸更小了。
宁谨作为队长,很照顾景沅的身体。他朝景沅说:“小沅,你不用跑,如果遇到敌人呼唤我的名字就可以。”
景沅比了一个“OK”的手势,顺便感激地道了声谢。
一刻钟的徒步对于景沅来说无疑是项挑战。路才刚走一半,他那厚重的迷彩服几乎被汗水浸湿,额头弥漫起一层细密的虚汗。
他轻轻抖了抖湿润的睫毛,呼吸逐渐粗重,随之而来的是脚下的步子愈发沉重,背着的枪的力气都快要消失。
为了撑一会儿,景沅从口袋里取出两片参片含在嘴里,苍白的小脸这才好了些。
“宁谨!”
这时,对面走来谢凛带的队伍。
宁谨立刻提醒大家藏在最近的岩石后,准备好作战。
景沅收到信号后,抱着枪小心翼翼蹲在岩石后,借着这个机会才算有喘口气的时间。
他的位置很隐蔽,也很安全,而且有足够的空间让他偷偷瞄着“敌军”。
景沅随手举起一簇喇叭花,掩饰着自己,警惕张望。
对面的谢凛这时举起手笑道:“我们是来跟你们结盟的。”
“结盟?”宁谨明显不信,“怎么结盟法?”
谢凛道:“游戏规则说,如果我们先淘汰king,就能取得胜利。”
宁谨:“前提是哪队先淘汰king,哪队先取得胜利。”
“都一样。”谢凛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将枪丢下:“如果我们联合对付king,至少胜率会提高。到时候各凭本事,看看谁能最后击杀king,拿到人头。”
宁谨稍加沉思,转头询问大家的意见。
这场局大家的赌注不小,输掉比赛的人下场比较惨,需要在冬天的户外脱掉衣服游泳半小时。
陈记风与谢凛他们谁都不愿意输。联合淘汰纪晏,他们赢的概率还会大一些。
于是,陈记风道:“我同意结盟。”
明少爷自然跟着组织走:“+1。”
谢凛:“OK,那么大家先商讨一下办法。”
望着面前聚在一起的几人,正舒服地趴在草地上休息的景沅:“???”
哈喽?这里还有人呢?
不用征求他的意见吗?
好歹算计的对象是他的未婚夫吧?
这种略微阴险的招数真的好吗?
景沅没出声,将脑袋枕在枪上,认真听着大家的讨论。
半小时后,大家终于讨论完毕,开始实施计划。
这里距离队伍的堡垒还有一段距离。景沅休息半小时,也算缓过劲儿来,继续默默跟在队伍最后。
几人刚才的谈话仿佛历历在目。
景沅抱着枪出神,觉得陈记风他们的计策也太狠了。
用一段简洁的话来概括,就是生擒纪晏。
虽说是游戏,但一想到纪晏会被所有人算计围堵,景沅善良的小心脏有一点难受。
“小沅,想什么呢?”宁谨特意停留几秒,等待落在队伍最后的景沅。“是身体不舒服吗?需要我帮你背着物资吗?”
景沅摇头:“谢谢,我的身体还好。”
宁谨笑了:“那就好。”
陈记风此时说:“如果不舒服,可以提前退出游戏。”
景沅眨了眨眼:“你是怕我拖后腿吗?”
陈记风低笑:“我怕你叛变。”
这句话虽然是玩笑,却也间接印证其他三人对景沅的怀疑与猜忌。
他是纪晏的未婚夫,保不齐他会把大家的秘密行动告诉纪晏。
景沅:“喔。”
陈记风看着他:“不过就算你说,纪晏也不一定会相信。”
景沅微微蹙额,想反驳却又觉得对方说得有几分道理。
万一他的“告密”也是计划之内呢?
景沅不禁看向陈记风,对方是纪晏的好友,肯定比他更了解纪晏。如果他去通风报信,纪晏真的未必会信。
于是,景沅不再纠结:“我才不跟他说。”
陈记风笑了:“那就好。”
明少爷这时插嘴:“咱们进入雨林时,你们有注意到旁边的指示牌吗?好像完成什么任务,可以获得外援。”
度假村是陈记风一手策划的,他对这些事很清楚。
他解释:“那任务很变态,不会有人完成。”
跃跃欲试的明少爷只能打消念头。
夕阳很快落下。两队的结盟让雨林内暂时和谐,景沅坐在树下的小石头上嗑了很多坚果,嘴里一直没停过。
见他从物资包中取出保温杯,明少爷羡慕地说:“早知道我也带了,天气太冷。”
景沅灵性地问他:“你要喝吗?”
明少爷略带羞赧:“不用……你的杯子里,装的是什么呀?”
景沅:“补肾的汤。”
明少爷:“……哦,那你自己喝吧。”
景沅弯起眼,悠哉悠哉嘘着瓶中热气。仿佛这里不是杂草丛生的雨林,而是休闲娱乐的露营地。
当然,他不是吃独食的人,痛快地将自己背包里的坚果人参分给众人。
唯独被分了一捧人参的明少爷:“……”干吃啊?
这时,不远处的谢凛兴奋跑回来,并且迫不及待地给大家打手势。
几人使了使眼色,立刻埋伏在二十米外的洼地边沿,准备将纪晏团团围住。
景沅的任务就是扮演杂草,而谢凛则负责假借结盟的名义将纪晏引过来。
宁谨担心景沅跑得慢,跑过来蹲下:“小沅,我背你。”
景沅犹豫片刻,委婉拒绝。
二十多米,他还是能自己跑的。
过了很久,埋伏在洼地边缘的景沅顶着喇叭花,听到纪晏与谢凛交谈的声音。
他不敢动,视线紧紧盯着洼地,不敢想象纪晏待会儿会是什么表情。
惊讶?又或者无语?
还是说会有失望和难过呢?
谢凛的声音随着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跟我们结盟后,我们先将记风他们引过来,最后再一网打尽。”
“嗯,可以。”
景沅偷偷睁开眼,察觉到纪晏离自己越来越近。待会儿谢凛咳嗽三声后,他们会同时抬起枪,对准纪晏。
景沅虽然好吃懒做,吃锅望盆,对于这种不那么正大光明的招数还是比较抵触的。
倘若这不是游戏,而是现实。纪晏身边最亲近的人真的这么算计他,纪晏不黑化才怪。
一时之间,景沅圣父心泛滥。
纪晏从小就没有父母,成长为这样偏执的人也很正常吧?不过他倒没觉得纪晏偏执,有时候还挺温柔的。
如果不是同名同姓这种事情太巧合,他都怀疑自己找错反派了。
“再往前走一些,我觉得那里比较合适。”谢凛拍了拍纪晏的肩膀,“去洼地看看。”
纪晏很放松,完全没有戒备,非常信任地与谢凛走到洼地,顺利程度远超众人预期。
景沅发现,旁边被石头掩护的陈记风已经调整好枪口,对准纪晏。
而纪晏,正与谢凛谈笑风生,手上的枪都被谢凛找借口拿走。
不知为何,景沅胸口突然闷闷的。
他真的很不赞同这种偷袭方法。
突然,景沅顶着喇叭花起身:“纪晏,快跑!”
纪晏淡淡抬眸,随后睨向四周,周围地势高的地方陆续有人起身,拿着枪对准他。
景沅情急之中将自己的枪扔给纪晏,颤颤巍巍地挡在纪晏胸前:“偷袭算什么本事?有本事1V1单挑。”
陈记风笑容温和,悠悠地盯着两人:“我就知道你可能告诉纪晏,但很可惜,你晚了一步。”
景沅瞥了眼纪晏平静的眼神,发现对方并没有他想象之中的失望与痛心。
完蛋!这估计是人家好朋友之间的套路,就他圣父心泛滥走心了!
乱世之中先杀圣父确实有点道理。
景沅直接躺平:来鲨我吧。
忽然间,他被纪晏冰凉的手轻轻拉住。
他抬头,发现纪晏露出一抹令人胆寒的温柔笑容。纪晏单手抬起他的枪,情绪平静地注视着众人。
“你们的计策太低劣了。”
骤然间,大家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陈记风向后望去,发现他们早就被一圈高大威猛的面具人死死围住。
谢凛反应过来时,兴师问罪:“你大爷的纪晏,你演我?”
纪晏笑了,扣动扳机:“不演你,怎么将你们一网打尽?”
最后一个字说完,黄色液体弹精准地落在谢凛胸前心脏位置,纪晏眸子一暗,微微勾唇:“愣什么,还不行动?”
几秒钟后,整个洼地进入战斗状态。
游戏刺激惊险,陈记风与谢凛他们乐在其中。就连运动细胞不发达的明少爷都一边鬼叫一边咧着与太阳肩并肩的嘴角享受游戏。
一片鬼哭狼嚎中,景沅缩着小身板警惕地望着四周,生怕被别人攻击。
纪晏太可怕了。
果然是反派!
他甚至开始后怕。倘若自己没站出来,回家后一定会被纪晏收拾。
这时,纪晏松开他,指尖勾着他胸前的感应服,轻轻帮他抻平。
“怎么突然背叛组织了?”
景沅梗着脖子:“我崇尚光明正大的较量!”
纪晏低笑,疏冷的眉眼缓缓舒展。
“嗯?”
景沅补了句:“当然,还有我对你的爱情指引着我。”
纪晏表情变得微妙,手指顺势抬起,捏了捏景沅的下巴:“这样。”
景沅点头:“还怕你玻璃心,对大家失望。”
这句话,令纪晏沉默很久,平静的表情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
“被朋友算计的滋味,不好受。”
景沅小声嘟囔着,很怕被纪晏嘲笑圣父。
良久,纪晏重新牵起景沅,悠悠朝狼狈的大家望去:“我们先回去,明天泳池,不见不散。”
景沅跟着纪晏,贼兮兮地问:“我用冬泳吗?”
纪晏挑眉:“让你进水里,还能活命?”
景沅努嘴:“但我们队输了呀。”
纪晏:“这个赌约只在我们几个朋友之间生效,跟你没关系。”
景沅回头悄眯眯看着大家,十分好心地表示:“这么冷的天,让他们冬泳,万一生病了会显得你不近人情。”
纪晏在这番话中,听出几分别的意味。
“怎么?你担心他们?”
景沅提议:“不如一人收一千万平安费算了。”
纪晏一怔,似笑非笑:“也行。”
景沅兴奋道:“你答应了?”
纪晏微微扬眉:“就算拿到钱,也没有你的份。”
景沅当即鼓起腮帮子。
当晚,回到房间的景沅累得够呛。如果不是今天屡屡趴在草地上,他甚至不想洗澡。
泡在浴缸中,景沅开始发愁。
床就一个。
难道今晚要跟纪晏同床共枕了?
当他蹙着忧愁的眸子踏出浴室时,才发现他想多了。纪晏帮他点好餐后,主去隔壁房间休息,将大床留给他。
吃完药和饭,景沅抱着枕头,很快跌入在床上。
他又想起纪晏今天站在洼地时那个笑。
自他穿过来后,纪晏虽然总是朝他微笑,但今天的笑跟以往好像不太一样。
纪晏好像很开心。
估计太爱自己了吧。
想着想着,景沅静静睡去。
直到第二天太阳光落在脸上才醒来。
纪晏的房间就在隔壁,洗漱完的景沅迷迷糊糊推开门去找纪晏。
也不知道今天什么安排。
他的肚子好饿。
敲了很久的门,也不见纪晏开门。景沅漫无目的地闲逛,忽然发现别墅前侧的花园里,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陈天怎么也来了?
景沅狗狗祟祟地绕路过去,想要给他们一个惊喜。他骨架纤细又瘦弱,被两米高的绿植完全遮挡,脚步声几乎没有。
他悄悄来到纪晏身后,靠近他们——
“今天听陈总他们谈起了昨晚的事,景少爷确实对您很好,如果是真心的,还挺感动。”
“是吗?”纪晏神色淡淡。
“嗯,一切都在您的掌握中。”
纪晏手臂放松地搭在扶椅前,语气带着笑意:“看来以后我要装得再爱他一些,让他更加坚信我对他的感情是真的。”
景沅咧开的唇角悄悄变淡。
景沅现在说不清这种感觉。
虽然他对纪晏从来没抱有过其他方面的幻想,从始至终都只想保命,但猛地听见纪晏亲口说出这些话,心情还是有些难受。
原来纪晏从头到尾一直在演。
那纪晏演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蹲太久的景沅双腿开始泛酸,扶着长椅外侧的栏杆蹑手蹑脚地坐下。
他准备继续听一听。
“纪总,桑德那边我们已经查到一些眉目。他确实跟纪先生纪太太有过交集,洽谈的内容是收购。”
纪晏眸光微寒:“嗯,他想吞了纪氏。”
“是的。”陈天将资料传给纪晏,“桑德显然对我们集团非常了解,我觉得不排除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纪晏:“你觉得有内鬼?”
陈天:“可能。”
纪晏稍加思索:“如果桑德真的跟我父母的死有关系,我们还得从景沅入手。”
陈天:“嗯。”
听到自己的名字,景沅眼神写满诧异。纪晏父母的死怎么会跟原主有关系?
难道是……
景沅现在很担心景家参与了那场车祸。
“那场车祸景沅不记得了,我派人查过十几年前的病史,景沅父亲没有说谎。”
陈天:“医生有说怎么让景少爷恢复那段记忆吗?”
听到这句话,纪晏瞳孔微微敛起,
“刺激或者靠运气。”
接下来的话,景沅已经听不进去。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紧逃离纪晏身边。
刺激是指什么?
难不成让他重新经历车祸?
心理因素加成,景沅浑身疼得厉害,头顶的发旋微微耷着,就像他的心情一样灰暗。
身后的异常说话的两人并没有察觉。
陈天眉间紧锁:“所以我们要——”
他没说完,最后半句欲言又止。
但纪晏明显听懂他的意思。
“他那个身子骨,禁不起折腾。”
纪晏抬眸,望向景沅卧室的窗户神色复杂。
为了这件事,他已经折腾十几年,不差这一会儿。只要景沅信任他,留在他身边,知道答案是迟早的事情。
至于在一切事情明朗后该怎么处理和景沅的关系,纪晏目前还没有想好。
卧室内,景沅坐在地毯上,着急忙慌地收拾行李箱。再不逃跑,以纪晏的手段能要他的命。先前他放松警惕,又有纪晏作出爱他的表象在,他以为短时间纪晏不会对他下手。
但目前,他不敢确定。
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本来他以为自己撮合完纪晏和主角受后,就可以全身而退,看来是他太天真了。
他不交代完车祸的细节,纪晏不可能放过他。
卷走抽屉里的最后一个钢镚,景沅背着包,坐在行李箱上火急火燎地往外走。
他昨天一度还以为纪晏是天使。
现在一看,对方就是不折不扣的反派!
电梯门这时打开,宁谨走出来:“小沅,你这是要去哪儿?”
景沅抿了抿唇:“天堂。”
宁谨微微发愣:“什么?”
景沅委屈地耷拉着脑袋,开着行李车驶进电梯,并跟宁谨告别:“拜拜,有缘再见。”
宁谨依旧一头雾水:“你要去——”
话没说完,电梯门关闭。
缩在电梯角落里,景沅无精打采地垂着头,越来越难过。
纪晏一点都不喜欢他。
利用他也就算了,未来可能还会采用一些极端手段来强迫他恢复记忆。
景沅抽抽鼻子,琢磨着怎么借口搬出去住。
茶行已经基本定下,他搬过去住也不是不行。就是装修废料比较致命,如果生活在甲醛和苯的世界,估计马上就得归西。
但他身上目前没多余的钱,长期去住酒店也不显示,回家的话,父母和大哥肯定会问他原因……
景沅突然觉得自己现在仍然无依无靠。
就像他穿书前一样,没有家人陪伴。
这时电梯“叮铃”一声打开。
景沅刚要开着行李箱出去,忽然撞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看清楚对面的人后,他哆嗦一下。
好家伙,狭路相逢。
打量着景沅的这副装扮,纪晏缓缓踏进电梯:“你要出去吗?”
景沅缩着头,弱小无助,仿佛待宰的羔羊闯入狼窝:“嗯,我想走。”
纪晏看陈天一眼,俯下身颇有耐心地问:“沅沅不喜欢这里,想回家吗?”
景沅完全不敢看纪晏:“没,我就是……有点想念我的床,在这里住不习惯。”
纪晏温柔勾唇:“原来是这样。”
他悠悠转身,扶着景沅行李箱的把手,朝陈天道:“告诉陈记风,家里床的牌子,尽快找到一样地搬进沅沅房间。”
陈天颔首:“是。”
电梯缓缓上升。
每上升一米,景沅表情便多了几分视死如归。等到达两人卧室所在楼层,纪晏拉着景沅的电动行李箱,一步一步带着他重新回到卧室。
景沅坐在上面,心如死灰。
开门时,纪晏透过面前的全身镜无意间瞥见景沅的表情。
这个表情令他略带不解,放松的心弦拉紧,开始留意景沅今天的异常。
景沅从行李箱下来后,哪儿也没去,独自坐在沙发的角落发呆,完全没了往日的神采。
纪晏沉思片刻,径直走到景沅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