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我就进去瞧瞧。”
云疏点点头。
这边,景沅已经换好古风服饰,与缦合表演部的同事们一同踏进房间。
果真如云疏所说,所有进去的人都要搜身,除了人任何东西都不能带进去。
进来的人,有一部分是表演乐器,有一部分负责给大家端茶倒水。
每个人都佩戴着羽毛制成的白色面具,外加一顶白纱斗笠,整齐划一的打扮让人看着很舒服,也让客人之间交谈更加自然一些。
“二哥,咱们怎么在这里吃饭?谢凛跟纪晏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宁邃父亲提起纪晏,满脸怒气。
宁曌:“放心,这里虽然是谢凛的地盘,但很安全,我有时间都会来这里用餐。这座房间后面的酒店和小院儿,都是我私人的。再者说,缦合有一半的股份属于谢凛大哥,谢凛对缦合管理得很松,甚至每个月的流水都不清楚。”
宁邃嘴角涌起一抹嘲弄:“果然,纪晏的狐朋狗友们,也没多大志向。”
景沅虽然戴着斗笠,但没敢露面。
全程缩在屏风后面给演奏琵琶的演员打下手。
接下来的对话中,景沅得知,宁家父子已经猜到那晚砸伤宁邃的赵家少爷是受谁指使,不过他们没有证据,不敢跟纪晏翻脸。
紧接着,宁邃又说了很多纪晏和他的坏话,车轱辘话他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今晚这场饭局,纯粹是家庭局,景沅获取的有用信息并不多。但透过宁邃与宁父的嘴脸,大概也能知道他们宁家有多恨纪晏。
琵琶声悠扬清脆,但景沅却完全没有兴致。就当宁曌他们即将离开时,醉酒的宁邃父亲说了一句话。
“二哥,我看某些人不顺眼很多年了。他们家不就借着改革的东风,将小破作坊发展起来,现在靠运气和财力越做越大?你看他拽起来的样子,跟他爹一个德性。”
宁曌声音很轻:“急什么?丽水园区这件事让他赚得盆满钵满,将来我们都能收回来。”
宁邃抢话:“收回来?”
宁曌意味深长:“你们呢,就踏实等着。以后咱们南边的金融圈,只有宁辰集团。”
宁邃得意道:“好,我等着!”
宁曌他们彻底离开后,景沅默默与同事们收拾餐桌。同事们似乎对宁曌聊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没有一个人讨论。
不过也是,宁曌这个老狐狸狡猾得很,说话时很少说全名,必要时才采用姓氏交流。
如果不是景沅了解事情经过,他根本不知道宁曌他们在讨论谁。
景沅快下班时,遇到云疏。
云疏正在给客人端酒,朝景沅询问:“怎么样?”
景沅摇头:“没获取到更有用的信息。”
云疏安慰他:“没出意外就好。”
景沅勉强一笑,拖着疲惫的身子靠在走廊。看目前的形势,宁曌长期在缦合招待朋友,缦合的第二个老板,也就是谢凛的哥哥,与宁曌关系不错,甚至还给他留下单独的院子。
如果他想继续偷听宁曌相关的事情,还得长期留在缦合。
景沅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云疏后,云疏非常惊讶。
“你为了纪晏,不走了?”
景沅叹口气:“嗯。他们是纪晏的死对头,我担心他们算计纪晏。”
云疏瞧着满脸愁容的景沅,忽然扬起唇笑了笑。
“小景,你还说不喜欢纪总。你为了他,愿意继续在缦合打工,冒险偷听宁曌的事,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啊?我没有。”如果不是云疏提醒,就连景沅自己都没发现他一直在替纪晏考虑。
云疏很温柔:“你可以回去想想。但我觉得你跟纪总很相配,万一能在一起呢?”
景沅一本正经:“没有万一。”
回到家,景沅泡个热水澡,开始琢磨起云疏跟他说的话。想着想着,他突然想到新年纪晏要带他去看极光的事。
既然纪晏这么有诚意,他也不能太逊。
他得送给纪晏一个能压倒极光的礼物。
景沅向来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
这个晚上,他在网上搜索礼物攻略,出来许多奇奇怪怪的选项。
比如,给爱人跳一段脱衣舞。
比如,扮成小兔子叼着绳子。
又比如,买一些小道具,让两人享受美妙的夜晚。
景沅:“……”
他怀疑搜索引擎是海棠网站制作的。
找了很久,他终于找到一个像样的建议。
「当下社会,年轻人交往普遍比较浮躁,通常用5200或者1317的转账表达自己的爱意。而在几十年前,为爱人亲手织毛衣非常流行。」
景沅读完这段话,赞同地点点头。
5200转账太俗了。
织毛衣或者织围巾多有心意?
材料费撑死了52块钱,却能达到5200块钱的效果。
如果不傻,都会选择织毛衣。
就这样,景沅偷偷订来一些毛衣针和红色毛线,准备自给自足,为纪晏定制一款特别的新年礼物。
一连两天,景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的事情就是乐此不疲地在房间里偷偷织围巾。
虽说他在编织方面的知识有限,但他学东西很快。跟着网络上的教程,将毛衣线绕在自己的腰上,一圈儿一圈儿有序挑起毛线,织得越来越快。
他的异常,自然引起陈天的关注。
虽然说这两天就要过年,但景沅太奇怪了,整整两天没有出门。
陈天一度怀疑景沅发现了他的跟踪,偷偷从家里其他的地方溜走。可他带着保镖将整栋庄园巡视一圈儿后,只在后院葡萄架旁发现一个狗洞。
景沅应该不会从狗洞钻走吧?
当晚,他把这件事告诉纪晏。
果然,纪晏非常重视,径直走到景沅卧室外,敲了敲门想要进去。
此时的景沅正在完成他的最后一步——织字。
纪晏两个字太复杂,他织得狂躁症都快犯了,才仅仅织好一个字。
听到敲门声,景沅借口困了,没让纪晏进。纪晏虽然觉得不对,但没有勉强,只是在深更半夜景沅熟睡后,才悄悄走进他的房间。
房间里很安静,景沅睡得也很稳,完全没有生病的迹象。
纪晏巡视四周,视线忽然落在一条红色围巾上。
围巾旁边放着针和毛线,明显是景沅亲手编织。
有一瞬间,纪晏觉得这条围巾是景沅送给自己的。
但景沅向来古灵精怪,想法独特,万一这条围巾是送给别人或者自己围也不奇怪。
纪晏感受着毛巾温柔的触感,轻轻放下。
这时,外面的月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恰好落在这条围巾上。
纪晏不偏不倚,看见围巾上的“纪晏”两字。
虽然字形有些不标准,但还是很清楚。
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在纪晏心底化开,他盯着“纪晏”二字,指腹小心翼翼触碰。
月色下,景沅裹着棉被睡得很熟,甚至能看出睡前的眼睛是弯着的。
纪晏慢慢蹲在景沅面前,猜测景沅睡觉前在想着什么事?
会不会跟他有关?
纪晏情绪又突然变得复杂。
他发现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被景沅的各种行为牵动着精力与心情。
又待了片刻,他起身离开。
第二天,是大年二十九。
距离过年只有一天。
纪晏睡醒后,忽然发现那条红色围巾整齐地叠放在自己的床边。
戴上眼镜,他看见围巾上的小纸条。
「新年限定礼物——发财围巾。祝愿晏晏明年行大运,发大财。(::>_<::)如果真发大财了,记得感谢我的发财围巾。」
纪晏双手将围巾摊开,默默扬起唇。
楼下,景沅正在嚼着牛肉饼。
纪晏穿戴好西装,一步一步沿着台阶下来。
景沅随意瞥一眼,发现今天的纪晏换上一副金丝眼镜,就连平日经常穿的黑色西装都变成双排扣的法式高级灰,配红色更好看。
纪晏脖颈上那条醒目的红围巾,惹得佣人们频频看去。
陈天小声吐槽:“纪总的衣品下降了,红围巾真丑。”
正咧着嘴的景沅突然瞪他。
陈天不解:“景少爷,怎么了?”
景沅懒得理睬他,气哼哼地低着头吃饭。
一大清早,陈天真是惹人嫌。
面对景沅突如其来的不忿,纪晏有些微妙,入座后抿了口咖啡:“沅沅,谁惹你了?”
景沅指了指陈天:“他说你的衣品变差了。”
被点名的陈天吓得一身冷汗,僵硬地笑了笑:“景少爷应该听错了。”
纪晏难得好脾气,金丝眼镜下一双动人的丹凤眼格外温柔:“我觉得还不错。”
景沅气呼呼皱眉:“真的?”
纪晏:“嗯。”
景沅开始抱怨:“我为了给你织围巾,几天几夜没睡好。陈天居然觉得丑。”
纪晏没给陈天面子:“他觉得丑,是他的问题。”
这句话,对景沅很受用。他眯着眼,欣赏着自己伟大的杰作:“你要戴去公司吗?”
纪晏垂眸:“嗯。”
景沅又问:“你的同事们会不会问你,这条围巾怎么跟什么bbr的不太一样?”
这个问题,就连陈天都能回答。
谁敢在公司问纪晏这个?
纪晏顿了顿,右手轻轻撑着头:“可能会。”
景沅:“如果他们觉得丑,你就说是买的。如果他们觉得好看,你就说——”
“无论别人觉得是美还是丑,我都会说是我未婚夫帮我织的。”
听完这句话。
景沅耳尖骤然腾起一丝热意。手指紧紧握着餐具,他嘟囔一句:“万一别人觉得丑,你就不怕被人笑话吗?”
纪晏眼神平静:“别人的看法对我来说不重要。”
景沅眼睛痒痒的,垂下眼帘:“好吧。”
两人暧昧的氛围让陈天浑身不自在。
他哪里知道这条围巾的主人竟然是景沅。
这下可好,两人一起得罪了。
早餐的时光虽然甜蜜却短暂。不久,纪晏开车上班,景沅则回卧室补觉。
气温一天比一天冷,他身体虽然好了些,但容易困,如果没有茶行的事需要他主持,他甚至想天天窝在被窝里当咸鱼。
明天就是除夕,景沅心里惦记着宁曌的事,同样也惦记着景家人。
他补了一小觉后打起精神,决定去给家人挑些新年礼物。
快过新年的商场很是热闹,景沅带着陈天给他安排的人手,先是买了些珍贵的补品,又去贸易大厦准备挑些精致的礼物。
在给景妈妈挑选披肩时,景沅遇到一位熟悉的身影。
宁谨微笑着走到他面前:“小沅,好久不见。”
景沅虽然讨厌宁曌,但对宁谨没有意见。他礼貌地颔首:“宁表哥好。”
宁谨目光认真地落在他身上:“突然感觉,小沅变了很多。比过去更有活力,也更可爱了。”
景沅嘴角噙着笑:“嗯嗯。”
宁谨又问:“过来挑礼物?”
景沅:“对。新年快到了,想给妈妈买件披肩。”
宁谨撩起温柔的桃花眼:“小沅越来越孝顺了。”
景沅挑的披肩,是店里留给vip客户的,柜台小姐姐歉意地说:“抱歉,已经被其他顾客预订了。”
景沅很喜欢这件披肩,觉得有些遗憾,准备重新挑一件送给景妈妈。
这时,宁谨朝服务人员礼貌颔首:“如果我想要这条披肩,需要等多久?”
柜台小姐姐回:“最快今天下午。”
宁谨是这家店的黑金vip,享受着最高等级的品牌购买服务。
“那请帮我将披肩送去这个地址。”
景沅瞄了一眼,地址是景家。
“谢谢表哥帮我买到,支付方式我选择刷卡。”他赶紧将信用卡拿出来,生怕宁谨帮他付钱。
柜姐诧异地看了眼宁谨,他们这里黑金vip购买衣服,可以直接刷会员卡,宁谨在这里买东西,向来如此。
“小沅,既然你喜欢,我买下来送给你吧。披肩下午送去你家里,记得签收。”
“这怎么好意思呢。”虽然宁谨的举动很体贴,但景沅并不愿意占宁谨的便宜。
他平时占纪晏的便宜就够过分了,外人便宜还是不占的好。
思索片刻,景沅眼睫轻颤:“谢谢宁表哥,我把钱给你转过去。”
“小沅,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宁谨望着景沅细软的发丝,抬起手想要摸摸,却停在半空中,片刻才缓缓收回。
景沅有些拘束,脑海里浮现着原主过去和宁谨相处时的画面。
他们之间的交集并不算太多,而且大多数是在原主小时候。
记忆中对宁谨最深刻的回忆,大概就是景老生日时,纪家的小辈都来庆祝。他和八九岁的宁谨一起坐在秋千上举着星星烟花,共同许愿。
也正是那天,原主初次与纪晏碰面,开始关注那位沉默寡言的哥哥。
“谢谢宁表哥。但这是我送给妈妈的礼物,既然是你帮我买了,我也帮你买一件礼物吧。”
宁家和纪家的恩怨迟早有一天会爆发,这条披肩既然宁谨已经帮他买下,他不好当场驳宁谨的面子,送宁谨一件礼物,将人情还回去,他也比较踏实。
“小沅真的要送我礼物吗?”宁谨语气明显上扬,眉眼挂上几分惊讶。
景沅点头:“嗯,你挑一件。”
宁谨没推辞,欣然接受:“谢谢小沅。”
两人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店里闲逛,宁谨忽然问:“小沅,想喝奶茶或者果汁吗?”
景沅确实有些口渴,大方点头:“想喝奶。”
宁谨:“OK,我让助理去买。”
直到这时,景沅才注意到宁谨身后的两名助理。助理提着很多家店的袋子,明显是陪宁谨来买衣服。
“宁表哥,有喜欢的吗?”
宁谨低头注视着景沅,指着前方的围巾:“想要这个可以吗?”
景沅点头:“喔,当然可以。”
就是价格让他有点肉疼。
宁谨语气愉悦:“请您把那条围巾帮我包起来。”
柜姐笑盈盈道:“宁总眼光真好,这是我们当季新款,特别适合您这种精英男士。”
宁谨接过围巾,轻轻戴在脖子上,目光紧紧注视着景沅:“好看吗?”
景沅嘴甜道:“特别好看。”
宁谨扬起唇,并没有将围巾交给柜姐,看样子打算一直戴着。
景沅付完款,宁谨的助理也将奶茶买回来,宁谨提议:“这里有休息室,要一起喝吗?”
柜姐在旁边附和:“贵宾室里有咖啡和甜点,如果二位想聊天,可以进去坐坐。”
景沅有些犹豫:“我就不去了,还差大哥的礼物没有买,时间不太够。”其实他还挺想尝尝奢侈品店的甜点,但单独跟宁谨坐在那里,不但没什么可聊还挺别扭。
“我有时间,如果你需要我帮你一起参谋,我可以陪你。”宁谨已经朝着贵宾室的方向走去,“如何?”
景沅抱着奶茶,纠结地蹙起眉眼。
“不了,我得赶紧回家。”
宁谨声音随和:“好吧,有机会我们再聚。过新年应该还会碰面。”
宁家与纪家也算亲戚,过年碰面倒也正常。不过,景沅临走前补了句:“可能碰不到面了,提前祝宁表哥新年快乐。”
宁谨表情诧异:“为什么?”
景沅扬起唇:“因为纪晏要带我去芬兰看极光,我们大年初一就出发。”
其实就连景沅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纪晏答应带他去看极光,他能这么开心。能出国似乎不是主要原因,当听到极光这个词时,他内心萌生的期待远超过其他的事物。
宁谨微微敛起眸子:“这样啊。你的身体不好,能坐飞机吗?”
“可以,我最近硬朗许多,轮椅都不用常坐了。”说罢,景沅跟他挥手,“宁表哥,我先走了。”
宁谨朝他微笑:“好。”
望着景沅的背影,宁谨抿着薄唇,漫无目的地在商场走着。
助理察觉到他的失落,出言安慰:“宁总,景少爷送你的围巾很适合您。”
宁谨没有回应,走出商场后抬头看着天空:“小陈。”
助理:“我在。”
宁谨喃喃道:“我记得景沅小时候看了一个绘本后,就嚷嚷着想去看极光。现在终于可以实现了。”
助理默默叹息,没有说话。
宁谨其实一直有个恶毒的想法。他希望景沅与纪晏相处不好,这样他就可以和爷爷说,取消他们的订婚。
但现在看来,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景沅买完礼物,先去趟景家。景家父母常年四处奔波,快过年才好不容易休息几天。
看到景沅懂事地给他们挑了很多礼物,就连景白微都非常感慨。
景沅好像一瞬间就长大了。
对于景沅挑的披肩,景母非常高兴,见他最近气色和身体明显好转,也更加放心让他和纪晏结婚。
告别景家,景沅乘车回到纪家。
纪晏的家是独栋庄园,周围几百米只有这么一户,环境优美安静。经过护城河,沿着宽敞的马路开进来时,景沅如梦初醒,仿佛进入童话世界,梦幻得不太真实。
他打开窗户,寒风拂动着额头的发丝。
街道的路灯上,已经挂上象征新年的红灯笼,城市周围的烟火起起伏伏。
这是景沅过的第一个新年。
他将围巾拢了拢,趴在车窗上放空思绪。
这样的生活好像也不错,不知道他离开时会不会不舍得。
回到家,景沅发现纪晏下班很早,已经坐在餐厅等他。
“晏晏,我回来了。”
仅仅走这么一段路,景沅脸颊两侧冻得通红。他迫不及待地去老地方倒一杯热乎乎的巧克力牛奶,捧着杯子笑盈盈看着纪晏。
纪晏心情似乎不怎么美妙,将视线从手机上挪开,紧紧盯着景沅。
“怎么了?工作不顺利吗?”
今天纪氏的员工都放假了,纪晏的脸色仿佛跟过年要被迫加班一样。
“沅沅,下午去哪了。”
景沅来到他对面,轻轻坐下:“去商场给我爸妈和哥哥买礼物去了。”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高领毛衣,整个人像被泡在牛奶里,琥珀色的眸子绽着愉悦,眼睛弯起时乖得不像话。
纪晏尽量压着内心的情绪,平静问道:“听说你碰见宁谨了。”
景沅心脏快跳半拍,下意识看了眼今天跟着他的保镖。他要买的东西有很多,特意跟陈天要的人手。既然纪晏已经知道了,肯定是这些人告的密。
虽然他跟宁谨见了面,但两人什么都没发生,可纪晏隐忍的表情,好像是他做了什么对不是纪晏的事一样。
“对,正巧碰见的。”
厨房的人在这时过来送餐,被陈天拦了下来。
“等等再进。”
佣人们撞见纪晏冷峻的目光,怜爱般的看了眼景沅。
估计今晚,不怎么太平。
大过年的,小两口怎么吵架了?
望着景沅,纪晏轻轻蹙眉:“听说你送给他一件礼物。”
中午,提前放假的他特意买回景沅喜欢吃的黑天鹅蛋糕,打算跟景沅在家庭影院看个电影,一起迎接除夕。
可陈天告诉他,景沅出去买礼物,估计得晚些回来。
就这样,纪晏一直在客厅看书,从中午等到下午。可当他询问陈天景沅买礼物进度时,却从陈天口中得知,景沅也送给宁谨一件新年礼物。
更让他诛心的是,那件礼物也是一条围巾。
“喔,是送了礼物。”景沅缩着脑袋,越说声音越小。
今晚的纪晏隐隐带着怒气,甚至比他那次偷跑去贵市,纪晏过去抓他时还要生气。
可偏偏纪晏表现的格外平静。
但这样更可怕,还不如直接发火。
景沅垂着做错事的眸子,绞尽脑汁分析纪晏生气的原因。
思来想去,无外乎纪晏不希望他与宁家走得太近,毕竟宁家不是什么好鸟。
“晏晏。”景沅抿了抿唇,刚刚还弯起的杏眼轻轻一蹙,声音小小的:“因为宁谨帮了我,我为了还他人情,所以才送他礼物。”
“还人情?”纪晏睨着他,神色更暗,“所以你送我围巾,也是为了还人情。”
“对啊。”景沅怯生生说:“你带我去看极光,为了感谢你,我才送你围巾。”
“原来是这样。”纪晏勾唇一笑,将金丝眼镜摘下,眯起眸子:“所以你送宁谨围巾,同样是为了感谢。”
“嗯!”景沅点点头,将今天送宁谨围巾的始末告知纪晏,临了道:“我当场驳他面子不太好,但又不想占他便宜,所以才答应送他一件礼物。”
听到这些,纪晏的神色缓和几分。
景沅刚松口气,纪晏又紧紧皱起墨眉。
“所以,你不愿意占我的便宜,才织了那条围巾。”
这句话,景沅听得很别扭。
觉得有一丝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他犹豫地点头:“大概是这个意思。”
纪晏收回落在景沅脸上的视线,眼底隐忍着失望。
他缓缓起身,目光冷淡地瞥向其他地方:“我不需一物换一物,以后你不用再费时间和精神做这种东西,也不要再送给我。”
说罢,纪晏离开餐厅。
“我没觉得费时间和精力。”景沅转过身,将纪晏叫住。
他好像意识到纪晏生气的原因了。
纪晏肯定以为,自己那条手工织的围巾同随手送给宁谨的人情围巾一样廉价。
纪晏站在餐厅门口,背对着他。
“我之所以动手织围巾,是因为网上说,给另一半织围巾,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意。你对我这么好,又是带我看极光,又帮我教训欺负我的人,我也想送你一件表达我心意的礼物,让你开心。”
“给你织围巾时,每织一部分,我都会说一些吉祥话盼望你平安,这跟我随手送宁谨的围巾怎么相比?”
“谁对我好,我还是分得清的。”
景沅见纪晏笔直的身形微微动容,趁机走过去,将手背递到纪晏身边,展示给他。
“你看我的手,破皮的地方都是被针扎的,疼死我了。”
景沅借机吸了吸鼻子。
纪晏低下视线,果然看到那双青葱般白皙的手指上,隐隐约约带着伤。
他犹豫地抬起手,将景沅受伤的地方握住。
“疼。”景沅顺杆儿爬的本事一绝,立刻扑进纪晏的怀里,眼睛委委屈屈。
纪晏深深呼了一口气,手掌扶住景沅的头,将对方抱在怀里。
浅褐色的眼眸中,冷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疑惑和复杂。
他快要认不出现在的自己。
仅仅一条围巾而已,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让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态。
以前的他,怎么会因为一条围巾而患得患失。
“晏晏,你怎么不理我。”景沅伸出胳膊轻轻环住纪晏的腰,与此同时,湿漉漉的眼睛泛着令人怜爱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