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江秉争悠然自得地拿起一旁的水壶,给自己斟了一杯白开水,“我以水代酒。”
众人也都不瞎,自然都看到了江秉争左边额头上贴着的那块白纱布,何况是江总要以水代酒,众人纷纷说着“好、没问题”,并表示了一下慰问。
柴立这才放下了心,看来江总还是心中有数的。
酒刚过一巡,正在气氛其乐融融时,江秉争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皱了皱眉。
旁边的彭俊峻往他手机上瞥了一眼,看到来电显示是:“妻子岑氏”。
彭俊峻:“……”
妻子……岑……氏……
彭俊峻的嘴角抽了抽,岑总知道你给他这么备注吗?
也不知道江秉争什么时候把给岑总的备注昵称改了,他模糊地记得以前的那个是“南南”还是“宝宝”或者“宝贝”来着,反正缠情地不行……
这夫夫玩的新花样小情趣,他是理解不了的……
彭俊峻转过头继续喝酒,正准备等江秉争去外面接电话,就瞥见江秉争按断了电话。
彭俊峻回头震惊地看着他:“!”
“怎么了?”江秉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时候同样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江秉争皱着眉,再次挂断了电话,直接把手机扣在了桌上,端起酒杯继续喝水,还和彭俊峻手中停滞的酒杯碰了一杯。
彭俊峻:“……!!”
江秉争竟然敢挂断岑总的电话!还挂了两次!
彭俊峻震惊地看着他,在江秉争又一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彭俊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你……”
他想了想说道,“你尽管去接电话,这里没事,不用顾及我。”
也只有这个原因了,可能是顾忌酒局上身为好朋友的自己吧,毕竟这个局是自己攒的……
想到这里,好兄弟彭俊峻还有点感动。
“我知道这里没事,”江秉争奇怪地看了眼普通朋友彭俊峻,“不想接而已。”
彭俊峻:“……”
彭俊峻忍了忍,劝道:“岑总连打两次,说不定是有什么急事?”
江秉争“呵”了一声:“他能有什么事?”
不过是想吸他的气运罢辽。
彭俊峻:“……”
彭俊峻正想说什么,就听江秉争又“啧”了声:“太缠人了点。”
彭俊峻:“……”
行,你牛。
被秀了一波受到内心伤害的彭俊峻不想再说话。
\"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岑以南给江秉争连着打了两个电话都被挂断了,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提示音,他挑了挑眉,没有再打过去。
出息了,伤都没好全就去酒局、去会所,还挂他电话,呵呵,两次。
岑以南又给柴立打了电话过去,很快得知江秉争只是以水代酒,这才放下了心,看来还记着他的叮嘱。
他驱车前往春水会所,终究是担心他的身体,不喝酒的酒局也费精神,一般酒局结束八成还要续摊,秉争现在要多休息,他准备过去把人提前带回家。
春水会所,酒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谈过了空话、也大略聊过了公事,开始三三两两地聊一些吹牛八卦和颜色玩笑,喝多了酒,不由有些忘形。
江秉争皱着眉,有些不耐烦了,他并没有在这个应酬上找到什么有利于他的帝国扩张的合作,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只有一个彭俊峻还行,两人口头约定了一笔小生意。
江秉争瞥了普通朋友彭俊峻一眼,对他示意了一下,离席起身坐去了包间另一边的沙发上。
“怎么,不耐烦了?”彭俊峻撇退了自己身边的女伴,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随口一叫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我本来打算明天去你公司谈那生意的。”
江秉争摇了摇头,对他道:“我这次来还有事找你,你不是有门路吗?再给我弄几个品相好的古玩来,我要送人。”
“行,没问题。”彭俊峻一口答应,江秉争已经从他这里弄了好几次珍品古玩了,他好奇地问道,“上次给你推荐的那家伏五路的古玩店,你没去吗?”
“没去成,出了点事,下次去看看。”江秉争下意识抚了抚自己受伤的额头。
彭俊峻不知道他是去伏五路的古玩店路上出的事,闻言点了点头,随口问道:“又是送给岑总的吧?”
\"他?怎么可能?\"江秉争莫名其妙地看着彭俊峻。
“啊?不是送给岑总的?”彭俊峻震惊,他一直以为是送给岑总的,毕竟岑家的小少爷喜欢古玩和鬼片是出了名的,拍鬼片都拍出了环衍影业,而只要拍卖场出了什么古玩好货,也会立刻被他出手拍下,还会暴殄天物地在他的中古鬼片中出镜。
他理所当然地以为江秉争总是找自己淘货,买的古玩都是送给岑以南的。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江秉争说道,接着,他的眼神有了变化,目光中带上了些许缱绻和柔情,“这是送给……他的。”
“他?”彭俊峻的声音大了点,引得旁边酒桌上还没喝醉的众人都纷纷转头看向他们。
“没事没事。”彭俊峻笑呵呵地向他们挥了挥手,见众人转回头继续,这才压低了声音对江秉争说道,“哪个他?江秉争,你可别搞鬼啊。”
他回想了一下,好像的确没有听江秉争亲口明确地说那些古玩是要送给岑总的,他也没问过,都是江秉争跟他说一声,他有了珍品的消息就立刻转告他。
但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就算是送给哪个长辈也都行,可听江秉争的话音,难道……
“你不是知道吗?”江秉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以为意。
彭俊峻的脸色变幻不定,过了一阵,他进一步压低了声音问道:“是不是……你在大学时的那个初恋?”
彭俊峻还记得江秉争在大学时有个初恋,严格来说也不算是初恋,因为是江秉争单方面暗恋人家,他不知道那人是谁,只是后来江秉争失恋了,来找他喝酒,他才知道有这么个事。
他从来没有见过当时那么失意难过的江秉争,因此印象格外深刻。
可他以为那都已经过去了,毕竟都过去了好几年,再怎么深的感情也该淡化了,更何况现在江秉争都已经结婚了!而且婚后还过得很幸福啊。
\"对,是他。\"江秉争毫不犹豫地点头说道。
想到他的初恋小南,他的目光中不禁又染上了温柔和缱绻。
彭俊峻整个人都震惊了,他把手中的酒杯放在了茶几上,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你,你——”
彭俊峻真的没想到江秉争直到现在都还忘不了他的那个初恋,而且结婚后竟然还一直和那个初恋有联系,一直送礼物给对方。
彭俊峻烦躁地起身左右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坐回去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你这事不对!”
见江秉争一脸无辜加淡定,似乎没有愧悔的意思,彭俊峻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虽然爱玩,但不玩感情,更何况是涉及婚姻这种大事。
没办法看着兄弟误入歧途,他不由苦口婆心地低声劝道:“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现在都已经结婚了,我看你和岑总过得也很幸福,何必还去找不自在?你可收收心吧,能找到幸福不容易,碰到对的人是多难的事啊?你可别犯糊涂。”
江秉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谁说他是对的人?我和他也只是联姻,凑合结婚,搭伙过日子而已,大家不都这样吗?日子凑合过下去就得了。”
江秉争正在说着,突然发现面前的彭俊峻面色僵硬,拼命地朝他使眼色,接着突然察觉到身后酒桌原本热热闹闹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
“你说……我们只是凑合结婚,搭伙过日子的?”岑以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岑以南匆匆驱车赶到春水,没想到刚过来就听到江秉争说出这样的话。
心下发凉,他一时间都忘记了思考,一股寒意从身上涌了上来。
江秉争回头看到岑以南正站在他背后,莫名慌了一下,张了张口却蓦然变得张口结舌:“你……我……”
随即,他想到了什么,很快冷静了下来,自觉无愧于心,淡然地看向他道:“难道不是吗?”
周围隐隐听到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的声音,彭俊峻更是整个人都麻了,他连忙起身打圆场道:“哈哈,玩笑,玩笑而已,江秉争这是在跟我乱吹牛呢,岑总你别往心里去,要是为几句玩笑影响感情就不好了。”
彭俊峻此时不由庆幸岑以南来得晚了一步,只听到了江秉争最后说的话,还不知道江秉争初恋的事,否则还不知道今天会闹到什么地步。
江秉争张了张口想说不是玩笑,可对上岑以南的目光,却不知道为什么无法说出口。
岑以南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圈周围的人,竭力保持着冷静,对江秉争冷冷地说道:“跟我出去。”
说完就转身当先走了出去。
江秉争竭力忽略自己慌乱的感觉,自省了一下,仍然发现无愧于心,当即站起身,就要跟着走出去。
彭俊峻担心江秉争出去之后还犯浑,连忙拉了他一下,小声提醒道:“好好和人家解释解释,别拎不清……保重啊。”
江秉争莫名其妙地拂开了他扯住自己胳膊的手:“我又没错,我怕什么。”
彭俊峻:“……”
彭俊峻被他气得呼吸一梗,索性一甩手:“行,你行,走吧走吧。”
眼睁睁地看着江秉争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彭俊峻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那边酒桌上或醉或没醉的人:“今天的事,我希望一个字也不会往外传出去。”
除了一个柴立整个人都已经傻了之外,剩余的人要么是真醉,要么是装醉,几个一直清醒的忙不迭的点头:“那是当然。”
“我们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
之前江秉争和彭俊峻避席到一边谈事的时候,虽然众人表面上都在如常谈天,但毕竟两人的身份摆在那里,还是有不少有心人一直在暗暗注意着他们。
中间两人说了什么听不太清,因为彭俊峻声音压得太低了,但江秉争却一直没刻意压着,还是模糊听到了一些字眼,再加上最后江秉争说的话……
他们竟然一不小心听到了一个惊天大八卦!
原来一直以来在外表现得恩恩爱爱的江秉争和岑以南夫夫俩,实际上和许多联姻夫夫/夫妇一样,都只不过是为了利益绑定在一起,凑合过日子的。
不少人都把今晚的事暗暗地记在了心中……
彭俊峻看了一圈这些人,在心中叹了口气,他知道,现在这些人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难免回头就有哪个好事或嘴大的没一会儿把这事给爆了出去,毕竟人多口杂,谁也不好说是谁爆出去的,自己偏偏没什么办法……
江秉争跟着岑以南走在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的牛气和理直气壮走着走着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越走越心虚,有一种脚底发飘的感觉。
岑以南沉着脸走在前面,一路都没有说话。
他脑中纷纷乱乱,思绪一片混乱,这几天一直隐在表面下被他忽视的一些小细节纷纷浮了上来。
江秉争不再主动亲他抱他。
减少了和他的亲密接触。
老老实实地没有主动求欢。
有时甚至还会拒绝他的亲吻拥抱。
有时略显不耐烦和冷淡的态度……
还有在他受伤之前的一段时间,江秉争的公司突然变得很忙,总是加班……
他之前将前者解释为江秉争受伤之后整个人的状态都受到影响,至于后者,公司忙碌加班都很正常,他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现在这些细节都像浮尘一样飘了上来,想到江秉争刚才的话,他说,他不是对的人。
七年之痒吗?可他们才结婚三年啊。
如果对江秉争来说,他一直都只是在和他凑合搭伙过日子,那他们这三年来的甜蜜恩爱,又算是什么?
岑以南坐在车里,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窗外的夜色面沉如水,车里一时间安静极了。
江秉争坐在副座,双手放在膝上,不知道为什么不敢说话。
“你真是那么想的?”岑以南突然转头看向他,说道。
“什么?”江秉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和我只是凑合在一起过日子,因为联姻,”岑以南有些艰难地说完,眸子静静地看着他,“你真是这么想的?”
”是啊,”江秉争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难道不是吗?”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岑以南眼圈一红,他一下慌了,连忙手忙脚乱地上前抱住了他,“你、你别哭啊,大不了我给你吸,给你吸行了吧?每天都给你吸……”
岑以南正要挣开他,听到他的话却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江秉争对他的态度也不对,不像是毫无情意只是和他凑合过的样子……
而且枕边人对他的感情如何,这三年的甜蜜恩爱是不是真的,他对他的爱意是否真挚,他会不知道吗?
岑以南一下子回过味来,自己是心悦则乱,骤然听到爱人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头脑都被冲击的混沌了。
这其中可能是有什么误会,不过……
他迟疑地推开了他:“你说……吸……吸什么?”
他想起这两天江秉争总是对他说一两句“吸”不“吸”的话,他原本以为是“吸猫”的化用,可……?
江秉争看他不像是要哭了,这才松了口气,理所当然地对他说道:“吸气运啊。”
岑以南:“…………???”
江秉争不放心地看了看他,担心他又哭了,又伸手把他抱进了怀里,哄道:“再给你吸一点儿。”
“你等会,”岑以南觉得自己刚清明的脑子又变糊涂了,再次费力地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推开了他,“你说……吸、吸什么玩意儿?”
“吸气运啊。”江秉争非常不满地看着小妻子,很不满意他将自己的气运说成是什么玩意儿。
“不许出言不逊。”他教训道,接着又将不懂事的小妻子一把抱进了怀里,抱得紧紧的,“放心吧,这次给你多吸一点气运,别再撒娇了。”
岑以南:“……哈?”
岑以南晕头晕脑,埋在他怀里糊里糊涂地说道:“不是,你说清楚,什么吸……吸气运……吸什么、气什么???”
江秉争不懂岑以南在装什么糊涂,或许是刚被戳穿,在害羞吧。
“别害羞,”他抱着他不放手,大度地说道,“你总是接近我,不就是为了吸我的气运吗?放心吧,我都知道,每天都给你吸就是了。”
岑以南:“…………哈?”
江秉争说完又连忙补充道:“当然,你要乖一点,不要总是试图冒犯天命之子的威严。”
“………”岑以南:“………………哈?”
“………”
“………………”
一段时间后,拗不过岑以南坚决要求他把所有的一切都说清楚,江秉争无奈地看了妻子一眼之后,还是把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实都说了出来。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诸如他们只是因为联姻结婚、在一起就是凑凑合合搭伙过日子啦,他是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啦,岑以南为了吸他的气运才需要各种接近他啦……
听他说完之后,岑以南才知道了一切的“真相”。
沉默,沉默……
无言的沉默,难言的沉默。
岑以南默默无言地被埋在老攻的怀里,傻傻地消化了一会儿。
还是消化不了啊我去!
岑以南差点就要跳了起来,往上一顶一下撞到了江秉争的下巴,耳听到江秉争的一声闷哼,他想到他的轻微脑震荡,连忙捧住他的头:“怎么样怎么样?没事吧?”
“……我没事。”江秉争面无表情地给笨蛋小妻子揉了揉撞到下巴的头顶。
岑以南看他没什么异常才放下心,转念一想。
不对,异常很大啊!!!
“…………”在用各种方式确定了江秉争好像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之后……
岑以南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第二天,市中心医院。
两人站在神经科和精神科的岔路口。
首先,是神经病,还是精神病,这是一个问题。
昨晚的时间已经太晚了,再加上有些细节问题没有问清楚,岑以南还是不能确定江秉争到底是来真的、还是在和他开玩笑,就先带他回了家。
最后经过岑以南的初步确认,发现江秉争好像真的是在来真的……
一大早起床,他就马不停蹄地带着江秉争来了这里。
他们没有去上次高空抛物事故之后去的市南中心医院,主要是因为市中心医院离两人的家和公司都近,方便看诊复诊。
当然,也有一方面是因为岑以南想到上次钱医生的“误判”,多少对市南医院有了些不信任……
岑以南拉着江秉争先去了神经科那边。
江秉争垂眸看了看小妻子牵着自己的手,不置可否。
呵,这个别扭的小妻子,昨天晚上还拼命否认要吸自己气运的事实,结果一找到机会,还不是身体很诚实。
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别扭的,江先生无奈地想。
神经科。
主任医生仔细询问了江秉争的症状、既往病史,以及上次被砸事故的治疗、检查情况,又秉着负责任的态度,给江秉争做了脑神经方面的检查,最后排除了神经病的可能。
\"我想你们是来错地方了,江先生不是神经病,\"这位医生温和地说道,“建议出门左转后再上楼,去精神科,初步判断是精神病。”
岑以南:“……好的,谢谢。”
话虽然是真心好意,一点毛病都没有,可为什么听着感觉有点怪呢?
唉,岑以南在心中叹了口气,拉着自家老攻,出门左转了。
江秉争这时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今天岑以南是跟他说,要来医院检查他上次被砸伤头部的情况,他又不傻,事关自己的身体还是懂的,就跟着来检查了。
可是现在看来……
江秉争被岑以南拉着上楼,抬头看了看门上挂着“精神科”的科室牌,又看了看岑以南,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这次的主任医生姓李,戴着副方框眼镜,和神经科的医生一样,李医生也是仔细问了岑以南江秉争的症状、病史、被砸事故的治疗检查情况,又问道:“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别的症状吗?比如幻听、幻视,头痛、精神恍惚,情绪急躁或低落等等,只要有一点不对劲的都可以说。”
岑以南想起了上次在市南中心医院,钱医生也问过自己类似的问题。
这次他格外仔细地想了想,可仍然没有发现医生所说的那些异常,为了确定,他问向江秉争道:“你这几天有过幻听或幻视吗?就是眼前出现什么虚拟的画面,耳边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
江秉争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没有。”
岑以南又仔细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对李医生说道:“只有一点,我不是太确定……”
“没关系,我说过了,只要有一点不对劲的都可以说。”李医生鼓励地看着他。
“他这几天……有时好像对我有点不耐烦或者冷淡,比起以前。”岑以南只好说了。
江秉争目光更复杂了:“……”
李医生略僵了一下,但很快就点了点头:“很有参考价值,还有吗?”
岑以南摇摇头:“没有了。”
“自言自语、性格改变、失眠乏力之类的也没有?”
“没有。”岑以南说道。
虽然有时好像是对他有点冷淡,但是性格还是那个性格,否则他也不会一直觉得是秉争伤势未愈状态不好了。
李医生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又开始询问江秉争关于他所认知的气运体系、天命体系以及他和岑以南的婚姻状况。
在回答之前,江秉争看了岑以南一眼:“你确定要我说?”
岑以南点头:“嗯,说吧,回答详细一点,都和医生说一遍,让医生好好了解情况。”
他当然也可以向李医生说,但肯定是不如身为疑似病人的江秉争自己来描述更准确。
江秉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行吧。”
接下来,李医生有些意外的是,这位病人对他的问题知无不答、答无不尽,相当配合,对照着一旁岑先生的态度,很可能竟然没有任何隐瞒。
要知道,绝大多数精神病人,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有精神病的,也不会愿意配合医生的检查和治疗,尤其是这种有自己独特认知信念的类型。
这让李医生不禁怀疑起来,这位江先生真的是病人吗?会不会是因为婚姻问题、比如和旁边这位岑先生婚姻有什么不和谐、闹了什么矛盾,在故意耍脾气、以图吸引注意力?
毕竟,从江先生描述的他对婚姻状况的“认知”来看,两人之间的婚姻肯定是有或大或小的问题的。
李医生见多识广,装病这种事也屡见不鲜。当然,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一切以检查结果为准。
一旁的岑以南听着江秉争向李医生叙述着他是如何吸气运的,什么贴贴吸一点、抱一下吸多点、亲一下吸的更多……还有什么他是天命之子之类的话……
这些他昨晚已经听过一遍了,这时也已经顾不得在外人面前尴尬得脚趾扣地什么的了,心中的担心占了大上风。
见李医生问完了,岑以南眼巴巴地望着他:“医生,他……”
江秉争看了看岑以南望着那眼镜医生带着光的眼神,皱了下眉。
“哦,别急,还要再做做检查。”李医生温和地对岑以南说着,起身打开身后的立柜,去找量表准备给江秉争填。
“嗯,好的。”岑以南忧愁地看了江秉争一眼。
见那个眼镜医生转身找东西去了,江秉争低声对岑以南说道:“你是来给自己看病的吧?”
岑以南:“……”
正背对着他们找量表的李医生身影一僵:“……”
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江秉争忧愁地叹了口气,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地看着妻子:“你……唉,也对,普通人是无法接受像你这样的情况的,毕竟谁能想到自己需要吸气运呢?”
想到妻子一定是一个人害怕的不得了,所以今天才骗他一起过来陪他看病,顺便也给他检查检查上次被砸的伤,江秉争不由心中软了软,就算没什么感情,他们也是夫夫一场,以后要一起过一辈子的……
他安慰心中害怕的小妻子:“别怕,你不是病了,那不是幻觉,别自己吓自己了,这一切都是真的,其他人不理解你,我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