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总,不好意思啊,我们还得等一下,导演被堵在路上了,正往这边赶过来。”
“好,没关系,今天确实路有些堵。”
他们来的时候也堵了半个多小时。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包间的门被人推开,还没看清人,就听见一道清脆响亮的女声。
“不好意思大家,我来晚了,今天真的太堵了。”
唐桉琢怔了一下,这声音太过熟悉,高三转学过来临淮市,他每天都能听到。
定睛一看,果然是凌佳。
她现在变得更加明艳漂亮了。
卷发红唇,黑色的职业西装,本来个子就高,还踩着一双恨天高。
唐桉琢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导演竟然是老熟人,而且他一直和凌佳保持联系,凌佳都没告诉他自己回国了的事情。
不过凌佳看见他却没有很震惊
结果凌佳坐好,先和魏则闻问了好,随即看向他,“好久不见,桉琢,一直没告诉你我回来了,想着今天给你个惊喜。”
怪不得,原来她早就知道今天会在这里见面了。
“好久不见凌佳!”
唐桉琢认为凌佳是他高中最好的朋友,在这种场合下与老友重逢,他也难免有些激动。
凌佳看看他,又看看魏则闻,一副“磕到了”的表情。
“我以前就感觉魏先生对你不一般,回了国一看新闻,果然,你们都结婚好多年了。实不相瞒,我这个剧本还真是让编剧参考你们的经历写的,所以一说找投资人,我第一个就想到了魏先生。”
“怪不得呢,我还说,怎么会有剧本和我们两个这么契合。”
“魏先生,桉琢,你们放心,这部电影是我第一部 准备上院线的电影,桉琢又是我这么多年的朋友,我肯定会让你们满意的。”
“我相信你!”唐桉琢率先举起酒杯,导演和投资人的爱人是旧识,这顿饭吃起来也愉快得多了。
唐桉琢还真是第一次跟着魏则闻参加这种聚会的时候真正吃饱了,以前总会拘束。
他们两个都喝了酒,但是喝得不多,魏则闻出门要叫代驾。
唐桉琢拦住他,“我们散散步吧,好久没有散步了。”
“那也好。”
正好这会儿天气也很凉快,路上人还不多。
凌佳和唐桉琢在门口抱了抱,“改天我们再约饭,我记得下个月是有同学聚会的是不是?你去不去?”
“班长通知我了,那我肯定要去的。”
“好,那我们到时候再见!”
他们在门口分开。
从餐厅往家走,距离还挺远的,魏则闻说走不动的时候就打个车。
两个人聊来聊去,又聊回到傅承越身上。
唐桉琢心软,傅承越也确实是真正对他好过的,后来被逼无奈去绑架他他其实也能理解,只是说不怨恨那是假的。
他知道,等傅承越再出狱,正经工作都找不到,生活也会很困难。
“宝宝,你想帮帮他吗?”
唐桉琢摇头,心软归心软,但是他也没那么圣母,他知道如果他的答案是肯定的,魏则闻绝对是会帮的,起码会给傅承越安排一个工作。
但是他不想,他确实于心不忍,但是这是傅承越应得的。
唐桉琢可以原谅傅承越,但是因为傅承越的爸爸,魏则闻的生命也受到了威胁,他不能替魏则闻原谅。
“有时候做人也没必要这么善良是不是?人各有命,他当时绑架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样的结果,我们作为受害者自然没有义务帮他,再说就算真的帮了,他也未必领情。”
“都听你的。”
“但是我有点想见他一面。”
唐桉琢还是有些话要说的,魏则闻答应下来。
“好,我可以帮你安排。”
两个人走得很慢,十一点多的时候鹰叔打电话问他们要不要准备醒酒汤,两个人也没醉,晚上只喝了两杯红酒,度数也不高。
“不用了鹰权,您和荣叔先睡吧,不用等我们了。”
挂了电话,魏则闻转头问唐桉琢累不累,唐按琢点点头,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有一点。”
他们已经走了快一个小时了,唐桉琢的微信步数都刷到了列表第一。
打了个车回家,客厅的灯还给他们留着,但是荣叔和鹰叔应该已经睡了。
第二天早上,魏则闻托梁增联系了监狱,给唐桉琢安排了一个时间去探监。
此时距离傅承越出狱还有一周的时间。
唐桉琢坐在凳子上,等着狱警把傅承越带出来,这样的经历,在很多年前也有过一次,那一次对面坐着的是他那个混蛋至极的爹。
不是第一次了,唐桉琢也没有那么局促。
隔着厚重的玻璃窗,两个人相对而坐。
傅承越剃了寸头,皮肤黑了不少,比起家道中落那会儿又瘦了许多,整张脸脱了相,两颊凹陷下去,看起来不仅没有了当初的少年气,还至少老了十岁。
傅承越看着唐桉琢仍然年轻的脸,想起自己多年前做的恶,愧从心中生,他试图对着唐桉琢笑一下,咧了咧嘴却仿佛丧失了这种能力,笑得比哭还难看。
其实从他被扔进监狱的那一刻起,他已经后悔做这种事了,只是当时被冲昏了头脑,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想他不会再选择这样极端的方式。
但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如果有如果,也就不需要法律的规制了。
他知道自己踏上了一条无法挽回的不归路,进过监狱是他这辈子会一直写在履历上的污点,他要永远背负着这样的肮脏过往走下去。
但是只要能活着就是好的,爸爸妈妈已经走了,他出去之后还要照顾外公外婆。
然而外公外婆这几年来也没有来看过他,可能也觉得有他这样的外孙很丢人吧。
傅承越拿起话筒,“桉琢,对不起,我一直欠你一句道歉。”
“没关系,不重要了,过去这么久,我不会原谅你,但是也不在意了。”
“那你今天……为什么来看我。”
“有些话想跟你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拉着我一起去篮球场,带我融入到班级里的男生群体,我当时很感谢你。”
唐桉琢面无表情,连感谢都说得这样平静,傅承越却觉得一阵鼻酸,低下头去。
“我印象里的傅承越是阳光帅气,善良温柔,有责任有担当的,他会在我开学第一天不知道怎么和新同学相处的时候带着我一起玩儿,还会在宿舍里各种体贴细致地照顾我,他不该像你现在这样。”
“在我眼里,六年前我刚认识的那个傅承越已经死了,但是我希望你出去之后还能活出一个新样子来。”
“好好生活吧,我这二十多年除了魏则闻,没有几个人真心对我好过,不管你对我做过什么,但是曾经那些好我都记得的,这也是我今天过来看你的原因。”
“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往事就算一笔勾销了。”
唐桉琢站起身,傅承越想再和他说点什么,但是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他这几年在监狱里一直好好表现,想争取早点出去,但是最终也只提前了几个月。
他没想过唐桉琢会来看他,他想他们已经是仇敌了,现在再见面,他不得不承认,他们都发生了变化。
曾经的他是富家少爷,什么大世面都见过,唐桉琢是贫民窟里出来的孩子,冷不丁看到外面的世界,紧张又胆怯。
然而现在,他是即将出狱对未来还很迷惘的阶下囚,而唐桉琢早已迈入云端,气质和格局都今时不同往日。
哪怕他在监狱里蹲了几年,已经因为自己做过的事受到了惩罚,当初绑架唐桉琢的事情也一直成为他一个心结。
那时候的他几乎疯了,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但是不可否认,唐桉琢是他真心喜欢过的人,他也很想回到那段为了唐桉琢而努力学习的日子,是辛苦却美好的。
但是最终,他绑架了他年少时的心动。
所以这一直是他心里解不开的疙瘩,是他用一辈子也无法赦免的罪行。
今天唐桉琢来看他了,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帮他解开了身上的桎梏。
一周之后,傅承越从监狱的大门出来。
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
他拎着自己很小的行李包,环顾四周,本来以为没有人来接他了,结果在门口看见了外公外婆。
过去的几年里,两位老人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外孙,毕竟他的不理智、他的入狱,加重了他母亲本来已经有所好转的病情。
无法面对丈夫被枪决,儿子又进了监狱,不过一夜的时间就咽了气。
让两位从头到尾都不知情的无辜老人失去了唯一的女儿。
但是能怎么办呢?外孙毕竟也算是女儿生命的延续,两个人最终还是来接了。
“外公外婆。”
“哎,走吧,你外公给你做了一桌子菜,回去就能吃了。”
老两口看不出多激动,表情也有些躲闪,但是都在很努力地原谅傅承越了。
几年过去,他们身上苍老的痕迹也更明显了。
他们能来接,傅承越就很喜出望外了,他走在后面,仰着头不让眼泪流下来。
傅承越在临淮市已经没有容身之地,他这个身份背景在这里会被人唾弃厌恶,他找不到工作的。
回家吃了顿饭,这是他这几年吃过最好的一顿饭,他甚至很久没有吃过米饭和肉。
外公外婆都没怎么动,看着他一边哭一边狼吞虎咽,外婆最终还是于心不忍,别过脸去老泪纵横,哽咽着拍他的背。
“慢点吃小越。”
吃完这顿饭,外公外婆收拾好东西,带着傅承越回到老家,离临淮市很远的地方。
两位老人用最后的积蓄给傅景羿在家附近开了个小超市。
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往。
唐桉琢说的对,他应该想着怎样过好以后的生活。
作者有话说:
不是给他洗白!就是给这个人物一个交代!
“唐医生,门外有位病人找您。”
唐桉琢抬起头来,盯了太久电脑屏幕,又手写记了许多东西一抬头,眼前竟然无法聚焦。
等视线重新变得清晰,他低头在日程表上确认了一下,“小刘,我今天不看诊啊。”
“他一定要见您,说如果您不想见就要闹了。”
医院开了这么久,还没有医闹事件,他可不想这种事情发生。
“?那你还这么淡定?”
唐桉琢扣上笔帽,“让他进来吧。”
“好,我这就去叫。”
唐桉琢坐在椅子上,他倒要看看是哪位麻烦的客人,结果没想到魏则闻在门后探出了头。
唐桉琢“噗嗤”一声笑出来,怪不得刚才小刘这么淡定。
“这位病人是哪里生病了?我看你挺健康的啊。”
魏则闻走到他身边,把他的椅子转过来面对着自己。
“心病了。”
“为什么?”
“想你想的。”
唐桉琢这两天加班,所以两个晚上没有回家住了,他又不让魏则闻过来,说魏则闻在这他会分心,没有办法专心工作。
但是这才两天,魏则闻就忍不住了,身边没有人他睡觉都睡不着。
“你忙起来都不给我打电话。”
难得看见魏则闻在自己面前表现得这么委屈。
唐桉琢勾着他的脖子,让他弯腰,补偿地凑上去吻他。
“对不起嘛,我这两天忙得饭都没怎么吃,不是故意不理你,Matthew可以作证的。”
“我知道,但是还是很想你。”
唐桉琢起身让他坐下,自己坐在他腿上,凑近了咬耳朵,“明天我就回去了,老公。”
魏则闻对于这个称呼一向很受用,扣着他的头继续吻他,好像要把这两天缺失的都补回来。
“Matthew呢?”
“他今天出去开研讨会了,还没回来。”
“好吧,那就没有他的份儿了?”
魏则闻拍拍唐桉琢的屁股,让他起来,把饭盒端了过来,唐桉琢这才发现他还带了饭,刚才光看人了,都没注意。
“就知道你这个小工作狂一忙起来记不得吃饭,亲手给你做的。”
“这么好啊老公!”
“那是当然,快吃,再闷一会儿味道都不好了。”
“你吃过了?”
“吃过了,都是你的。”
闻到饭菜的香味,唐桉琢还真觉得有些饿了,肚子“咕噜”叫了一声,魏则闻给他做了四个菜,都被他风卷残云一般收拾干净了。
“太好吃了。”
唐桉琢餍足地打了个饱嗝,揉揉肚子站起身消化。
两年前,他成为Matthew的合伙人,Matthew本来准备把副院长的职位给他,但是唐桉琢不想,他觉得这个职位太大了,就只挂了一个医生的职。
医院高薪招收了许多已经快要退休但是仍然想继续从事医疗事业的老专家,有他们震场,患者全都慕名而来。
同时,看病治病的价钱降低许多,要比公立医院更便宜。
所以不出半年,“德医苑”的名声就打响了,人人都知道“德医苑”两个年轻的医生,是真正在为老百姓着想的。
不仅价格低廉,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和八岁以下的儿童看病还额外有医疗补助,高达医疗费用的百分之二十五,大大缓解了普通人的就医压力。
如今不过两年时间,锦旗已经挂满了唐桉琢整个办公室。
他脱了白大褂,靠在魏则闻身上。
魏则闻给他揉了揉太阳穴。
“我今天晚上在这陪你好不好?”
“好,但是休息室的床很小的。”
“小我也要留下。”
唐桉琢笑出来,“那我们用力挤一挤。”
魏则闻点头,扣着他的头吻住。
“嫂子,我回来了,我跟你说……”
一阵聒噪,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唐医生虽然只是“医生”,但是确实是院里名副其实的二把手,所以能直接进唐医生的办公室还不敲门的也就只有那个混血院长了。
Matthew没想到魏则闻在这,他还正赶上亲嘴儿,把门“砰”地一关。
“对不起哥对不起嫂子,我不知道!!!”
魏则闻脸一黑,想刀了他的心思都有了,刚亲热一会儿还被这小子冒冒失失地打断了。
唐桉琢抻了抻衣服亲他一口,去开了门,Matthew缩在门口,胆战心惊地向里瞧,“嫂子。”
唐桉琢往旁边让了让,“进来吧。”
魏则闻靠在沙发上,“陈马修,你最好是真的有事。”
唐桉琢无论听几遍“陈马修”这个名字都忍不住笑。
Matthew妈妈姓陈,所以在给他们两个起中文名字的时候就很随意的音译了本名再加上妈妈的姓氏。
于是一个叫陈马修,一个叫陈奥尼。
被叫这个名字真的威慑力很大。
Matthew杵在那,巧了,他还真没什么事……
就是晚上吃的烤鸭挺好吃,他想着来告诉唐桉琢一声。
眼看着魏则闻脸色不对,Matthew赶在他骂出一声“滚”之前飞快地逃离了唐桉琢的办公室。
唐桉琢坐到魏则闻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好啦,锁门了。”
“几点下班?”
“已经下班了。”
魏则闻挑了下眉,就着这姿势把唐桉琢抱起来进了休息室。
这回好了,就这么一张床到晚上还睡不了了。
魏则闻把床单扯下去,两个人在床垫上睡了一宿,还好他买的床垫都是最好的,直接躺上去也没什么不舒服。
第二天唐桉琢十点之后才开始接诊,他的主要任务还是在项目研究上,所以每天看的病人并不多。
但是来看过病的患者都知道,唐医生虽然年轻,但是这医术一点也不比那些老教授差。
脾气好,还有耐心。
因此不急的病都会等一等他的号。
今天下班,唐桉琢终于能回家,不仅能回家,第二天还有一天假。
魏则闻比他还高兴,让鹰叔和荣叔准备了一桌子菜。
唐桉琢一回家就看见满满一桌子,这两个老头忙活一下午,做得比年夜饭还丰盛。
“辛苦了我们唐医生。”
洗了手,魏则闻把唐桉琢按到椅子上,坐在他旁边。
自从他们在一起之后,魏则闻吃饭从来不坐主位了,四个人面对面。
倒是比之前更像一家人。
这一顿饭大部分都剩了,魏则闻挑了一些打包,给还在医院里苦苦坚守的Matthew送了过去。
Matthew感激涕零,摘了眼镜,揉着酸痛的眼睛,“哥你特地给我做的吗?你怎么知道我要饿死了。”
魏则闻沉默半晌,看着他这感动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否认,摸狗一样摸摸Matthew的自来卷,大言不惭,“……对,特地给你做的,别太感动,你吃吧我先回去了。”
“好好好,哥慢走。”
魏则闻离开医院,回去的时候去买了唐桉琢最喜欢喝的一种果茶。
“回来啦?”
“回来了。”
两个人在门口抱了一下,魏则闻把果茶插好吸管递给唐桉琢,唐桉琢习惯性地把第一口给他喝。
晚上躺在床上,唐桉琢侧过身子。
“明天有假,我想回一趟三尺巷。”
“好啊。”
魏则闻答应下来才问他,“回去做什么?”
“想去看看学校。”
三尺巷的孩子并不算多,小学是独立的,高中和初中在一起,只有这么两所学校,也算是唐桉琢的母校吧。
一个年级三四个班,一个班二三十人。
学生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是都没接受过什么良好的教育,培养不出人才,自然不会发展进步,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三尺巷在临淮仍然是贫民窟一样的存在。
唐桉琢这么说,魏则闻就懂了。
果然唐桉琢解释给他听。
“我这两年也攒了一些钱,我留一小部分,剩下的想给三尺巷小学和中学修修篮球场教学楼,更新一下教学设备。”
“我同意啊。”
那毕竟是唐桉琢他从小长大的地方,虽然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但是人不能忘本,他到底还是那里走出来的,现在有能力了就想做点什么。
“那我们明天就去看看。”
“没问题,但是现在,唐医生,你该睡觉了。”
“才十点哎。”
“你都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
唐桉琢趴起来翘着脚,指腹在魏则闻胸口抓了两下,“真的不做吗老公?”
魏则闻和他对视,把他的头按下去,关了灯,搂着他睡觉。
“做什么做,再不好好睡觉你要累坏了,而且不是才做过?”
唐桉琢叹了口气,看着与他相反的方向,故作惆怅。
“哎,对我没有激情了?还是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了?再或者是我现在没有以前十八岁的时候吸引你了是吗?”
魏则闻在黑暗里攥紧拳头,突然坐起来把唐桉琢翻了个身,唐桉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扯了内裤用了力气“啪啪”打了几个巴掌。
“瞎说什么?等你下次放两天假,看我怎么收拾你。”
唐桉琢揉揉屁股,遭了,不该质疑绝对实力,魏则闻这身体素质,估计到五十岁都很有力气。
屁股热辣辣的,魏则闻又给他提上内裤,重新抱进怀里,掐着下巴问,“能不能老实?”
唐桉琢蹭蹭他的鼻尖,“能,能老实,老公。”
“睡觉!”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快十二点。
唐桉琢确实缺觉缺得厉害,他醒的时候,魏则闻正靠在床边上看新闻。
唐桉琢抱着他的腿借力,贴到他身上,“几点了?”
“快十二点了。”
“竟然这么晚了。”
“是啊,累成这样还想着做呢。”
唐桉琢仰面抻了个懒腰,趴起来吻他,“哎呀那不是开玩笑吗?”
魏则闻放下手机抱着他,“是吗?开玩笑说我力不从心?”
唐桉琢缩缩脖子,“对啊,开玩笑啊……”
“说出来的话可没那么容易收回去,宝宝。”
“好吧……”
唐桉琢视死如归地倒在床上,“我下次休两天假是二十七号,你收拾我吧收拾我吧收拾我吧!”
魏则闻答应了三遍,“放心,我肯定满足你,起来穿衣服吃饭,不是要去三尺巷吗?”
“对对对,等我一会儿。”
唐桉琢快速收拾,只剩下他自己没吃饭了,荣叔又给他热了一遍。
过去八年多了,三尺巷唯一的进步可能就是坑坑洼洼的土路修成了沥青路,走路不用再担心弄一鞋灰,下雨天也不会再踩一脚泥了。
除此之外,筒子楼还是筒子楼,看起来永远摇摇欲坠,小卖部还是小卖部,一进门黑压压的,散发着潮湿的霉味儿,早餐店还是早餐店,几张缺胳膊少腿的桌子,不知道积攒了多久的油泥凝固在桌边。
但是就是在这样的地方,唐桉琢第一次遇见了魏则闻,当时他以为魏则闻是黑.社.会……
“你还记得这里吗?”
“当然记得,第一次来,有个小孩儿摔一跤把豆浆洒在了我的裤腿上。”
唐桉琢知道这个小孩儿就是他自己,问他,“那后来呢?”
“后来?”魏则闻停下车,转过头来看他,“后来他就成为了我的男朋友,现在已经和我结婚好几年了。”
“是吗,那太好了。”
魏则闻扣着他的头与他接吻。
“下车吧。”
魏则闻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上一次是过来给唐桉琢撑腰的,这么多年过去,校长竟然还是当年的程校长。
程校长看见他们,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几眼,先认出了魏则闻,“魏……魏先生?”
“是我,程校长。”
程校长又转头看旁边的唐桉琢,“你是?唐桉琢?”
“程校长,您还记得我。”
怎么可能不记得,这可是能让魏则闻大驾光临的人,还因此换了全学校的监控,后来这件事一直在学校流传,现在都还有人说,不过也因此再没有霸凌的事情发生了。
“快坐,我这也没有好茶。”
“您不用忙了。”
唐桉琢坐在前面,说明来意,“我是从这里走出来的,也了解咱们学校的情况,我感觉学生应该拥有更好一点的学习环境,现在我有能力了,也想回来帮帮母校,尽一份力,所以今天来这里就是想和您商量一下,我们准备给学校重修体育场和教学楼,再更换一批新的教学器材。”
老校长的声音和手一起抖,后知后觉地愧疚起来,当时面对唐桉琢被霸凌的事情,他们领导班子和老师全都视而不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不管,任由唐桉琢被欺负了两年,直到魏则闻来把他带走。
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现在有出息了,却想着回来帮扶母校。
程校长老泪纵横,“桉琢,当时是我们对不起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