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一下,扭头问连骐:“打牌的时间长吗?”
“长,很长,特别长!”连骐乐了,宋德民可算要倒霉了,他很难不幸灾乐祸,“那可是轮盘的许多许多倍!”
宋德民脸都白了,但熊乐晨还要问他:“那么,你还要发动它吗?你是要钱,还是要命?”
“他现在惜命,进了场子里肯定控制不住。而且赌狗戒赌?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连骐在旁边冷嘲热讽,“不过,他身上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敢在我的场子里耍花招,真是嫌命太长!”
熊乐晨其实也还不知道,但他很淡然地道:“你管它是什么,他不发动,就会把钱输回去;他发动,就会死在赌桌上,你也不用兑付。你只要把他扔在赌场里,他只会咎由自取。”
他这种淡定又残忍的话,让连骐听了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说得很对!管它什么手段,我只需等着看他死就行!”
说罢,他盯着宋德民,说出了更残酷的话:“你要是死在我场子里,我就让所有人都看看你的尸体,让其他人知道在我场子里耍手段的下场!”
医生听着这些话,纯当没听到。
“我没做!我没做!!!”宋德民不知道是被剩下两局“生死局”吓傻了,还是本来就已然癫狂,翻来覆去就是那句,“你们没证据,你们诬陷我!”
“等你在赌桌上忍不住再次发动,我们就会抓住它。”薛锐终于开口了,声音冰冷,压迫感极重,“不需要出示任何证据,我们就在你身后,在最近的距离看着你。只要你再敢做一次,它就会彻底暴露;只要拔除它,你就会开始倒霉。”
薛锐说着,又踏近宋德民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敢和我们赌吗?赌我们能不能抓到这个‘证据’?”
宋德民看着他,瞳孔里印着他森冷的面容,呼吸又压抑又急促。就在薛锐话音刚落的瞬间,宋德民竟是直接发动了那东西!
能量就在近处炸裂,熊乐晨想也不想,一把抓住了那最显眼的能量源头,磅礴的能量震得他瞬间不稳定、差点要炸成黑雾!薛锐看得瞳孔皱缩,说时迟那时快,他也一把握住了熊乐晨的手,跟着灌入大量能量!
宋德民的惨叫响起:“嗬啊……!!!”
嗡——!
无数个画面在熊乐晨面前骤然展开。
他感觉自己好像在用“眼睛”看,又觉得自己在亲身经历。
一会儿,他似乎是在抓着那个类似空间裂缝的东西时,被它反噬、卷了进去;一会儿,他又感觉是自己用力吞噬了那个东西,太多的能量使得他炸成了黑雾,吓死一大票人的同时往外飞去;又一会儿,他看到薛锐握住了自己的手,两人的力量叠加在一起,撕下了那个东西;还一会儿,他感到薛锐还是握着自己的手,还是两人的力量叠加在一起,但是这次薛锐直接帮他吞掉了那个东西……
这是一,又是一万,是无数。
这是从这一刻起,可能发生的无数种可能,而延伸出来的无数条世界线。
熊乐晨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快速流失。
但他看到的内容,远比宋德民的要长得多。时间越往后,世界线越来越多,内容也越不一样。熊乐晨像是变成了无数个自己,正在同时经历无数条世界线;又像是只有一个自己,一遍遍地走过逐渐不一样的世界线。
当然,在许多个世界线里,都有薛锐的身影。
会笑,会愤怒,会给熊乐晨递过来各种吃的,并且细致地形容食物的口感。他还会靠近,在各种时刻、从各种角度,拥抱熊乐晨。轻轻一搂、用力一扣、拽着手拖进怀里,有时还从摁在熊乐晨后腰的手上,直接灌进自己的力量。这和熊乐晨直接吞噬能量有点类似,但更直接、甚至有些横冲直撞,撞得熊乐晨都发懵,人形几乎维持不住。
薛锐就紧紧攥着他:“不许变。”
薛锐还慢慢靠近他的脸:“我要教你这个……”
熊乐晨的瞳孔里倒映出薛锐徐徐放大的脸。就在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两公分的时候,薛锐顿了一下,忽然又闭上眼,轻轻一贴熊乐晨的额头。
“是现在吧?”他低声道,“别看了,快出去。”
说着话,薛锐的能量骤然一震,连带着整个空间都震荡起来!
熊乐晨的能量流失也快速降低,所有世界线都在扭曲、翻转、破碎,如水流般盘旋,通通绕着一个漩涡快速收缩。
最终,所有时间、空间的图像,全然收到了一个小小的核心中。
熊乐晨眼前的景象骤然一白,随即也回到了医院里。
薛锐站在他侧后方,一手扣着他的腰,像是护着他随时往后,另一手覆盖着他的手。熊乐晨的掌心里,正是那个震荡着空间能量的核心。薛锐和他连对视一眼都不用,默契地一用力,就将这个核心从宋德民的肩膀——上方——彻底拔走!
“呃啊啊啊……!”
明明两人根本没碰到宋德民,他却像是被抽筋拔骨一般,边惨叫边倒了下去。仿佛是核心伸出了很多触手深扎他的身体,拔了核心,就生生抽走了连着他血肉的根须。
更诡异的是,宋德民倒下去的同时,在场人眼睁睁地看着他头发掉落,手上、脸上皱纹明显加深许多,手指变得枯瘦。别说其他人,连见惯了疑难杂症和生死场面的医生都惊了:“又变老了?这么快?怎么可能?!”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宋德民在他们面前变成了七八十的老人模样,还痛得满地打滚。连骐在最初的震惊后,也终于回过神来,直咋舌:“这,二位老师,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们把他身上的东西弄出来了,这是反噬,他以后不能再凭借这个出千。”薛锐还一手搂着熊乐晨,另一手依旧紧紧抓着熊乐晨的拳头,语速很快,“给我们找个没人的房间,不能有监控,快点。”
“什么什么?”连骐被他的语气感染,跟着着急起来,“怎么了?要房间干什么?”
“处理抓到的这个东西。”薛锐的语气森冷,听起来就十分严重,“必须马上处理,不然危害很大。”
连骐就看医生,医生来不及思索这两人究竟什么来历、做了什么,下意识回道:“会议室可以吗?就在三楼尽头,但是门上没锁的。”
“可以。”薛锐蹦出这两字,捞着熊乐晨就快步走了。
剩下诊疗室里的医生、连骐、助理面面相觑,哦,地上还有个唉唉叫的衰老版宋德民。
这医生毕竟还是有点职业道德的,看了宋德民两眼,又看看连骐:“呃,怎么弄?给他看看?”
“看吧看吧,不过我看他签的剩下那两局是没戏了,肯定要赔掉底裤。”连骐摆摆手,“妈的,就当我做慈善了。”
医生于是蹲下去开始检查,还打电话叫了急诊的人过来,看看是否需要对宋德民进行急救。连骐懒得看了,和助理退出去,吩咐助理道:“你现在去三楼,等那俩出来后,带他们去酒店住宿,记得安排吃的。等他们有空,就跟我说,我还要和他们聊一下这件事。”
助理连连点头。
“还有,搞点宋德民的视频,刚才发生怪事的监控也一起搞来。做出来当处理他的备案。”连骐又道,“别的赌狗怎么想,我无所谓。回头有些人想搞我,讲我对宋德民赖账,就烦了。给这些人,还有别的股东,都看看宋德民自己作了什么死。”
助理继续应:“好的。”
“操,我还是现在也去拍段视频。”连骐说着,掏出手机,“不然回去那些老鬼问起来,又说我口说无凭。”
助理自然不会置喙老板的事,只道:“那我去三楼了,老板。”
“去吧去吧。”
两人在诊室门口,就此分别,而急诊的医生和护士也已经在此刻赶来了。
另一头,薛锐带着熊乐晨进了空荡荡的会议室,灯都没开。
他随手在门上打了个术法,以防有人误闯进来,随即就在黑暗中问熊乐晨:“还好?”
“……还行。”熊乐晨自然也是不需要照明的,开口直说正题,“这东西,能看到未来,而且是无数种可能的未来。宋德民是靠它预测了未来,然后挑选出现最多的场景作为预计结果,下注后就能赢了。但它展开时需要很大能量,宋德民是个普通人,虽然他只看很短的时间,生命消耗也极大。”
“嗯。”薛锐听完了他的话,却没顺着话题讨论,而是径直道,“你想吞了这个东西吗?”
“我来吃?”熊乐晨没问为什么,只是坦诚道,“我可能,吃不下,它蕴含的能量太大了。而且我被抽走的能量还好,不用急着填补……”
“我没东西装它。”薛锐撒了个小谎,其实他有些能试着装的容器,但他选择性忽略了,“你把它吞噬了,是最合适的。这不仅能让你的能量大增,而且你的本体属性,吞了这个空间和时间属性叠加的东西,有可能可以掌握空间裂缝。如果真能掌握空间裂缝,那我们以后就不会随便分别了。”
他顿了一下,又道:“你说你吃不下,我可以帮你。不过我的力量就会加到你身上,还可能会进入你体内,你愿意吗?”
薛锐这么一问,熊乐晨就想起了在那些世界线里看到的最后一幕。
于是熊乐晨没回答,只问:“你刚才被拉进去看那些未来了吗?”
薛锐沉默了一秒:“……看到了。”
熊乐晨又问:“帮我吞噬这个东西的场景,也看到了吗?”
“看到了。”薛锐在黑暗中的声音有些深沉,“所以,会成功的,别怕。”
熊乐晨继续追问:“还看到了什么?”
“……以后和你说,现在先解决眼前的事。”薛锐岔开话题,“把它吃了吧?我感觉得到它在暴动,它这么特殊,再不处理会很麻烦。”
“现在就吃?”
“现在。”薛锐道,“实在不行,变回黑雾也可以。我已经把门锁上了,玻璃也遮黑了,等你稳定了我们再出去。”
熊乐晨其实还不太明白,但他相信薛锐。比起那些世界线展现的未来,他更相信薛锐本人,于是他点头道:“好。”
“那我数三二一,数完你就吞。”黑暗之中,薛锐松开了熊乐晨的拳头,可扣着对方腰部的手依旧没松,“我会在你吞完后就看情况帮你。你尽量别变黑雾,不然我感应不一定准确,导入力量也不方便。”
熊乐晨又想起世界线里他那句“不许变”了。
但他没时间再多想,因为薛锐已经在倒数了:“三、二、一。”
熊乐晨直接就着抓住那东西的手部,将其“吞噬”了进去。
就像他在那些世界线里“经历”过的那样,这东西能量磅礴,而且极其霸道,吸收能量的强度极大。与其说是熊乐晨吞了它,不如说是双方在拉锯。他们都是天生天养的“吞噬”属性存在,现在就是看哪个更胜一筹了。正如在黑雾出生的那个荒野上,弱肉强食、相互厮杀,一旦对上就是生死一线。
但这次,熊乐晨还有薛锐帮忙。
这是薛锐第一次如此直接地帮助他吞噬,以前就算帮黑雾吃东西,也是出手攻击罢了。可这次的东西没有实体,薛锐只能不断给熊乐晨输出自己的力量。或者说,他要让熊乐晨轻松吞下外来的力量化为己有,再来对抗、消化刚吞下的东西。
而薛锐的力量,就是从覆在熊乐晨后腰的掌心里送出的,源源不断。
熊乐晨现在根本顾不上这边的感受了,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对抗上。他体内的能量疯狂运转,被抢走,又抢走对方的。他的皮肤一下变成黑色,边缘飘忽不定,一下又转回了正常的肤色,边缘正常。
薛锐索性将他拢在怀里,不断低声嘱咐:“我知道你难受,撑住别变,控制住!我在帮你,没问题的,趁现在巩固你的控制能力!”
薛锐确实是在教熊乐晨了。黑雾以前的吞噬和成长都是依靠本能,但它要迈进到更高层,成为更强大的存在,学习更系统的变强方法几乎是必经之路。
熊乐晨果真摁住了自己的人形,在三股力量不断冲撞的情况下逐渐稳定下来。他慢慢地开始占上风了,吞噬进来的能量比被吸收走的多得越来越多,增速也越来越快。
最后,在天露熹微之时,那核心终于被彻底吞噬。
熊乐晨散出去的黑雾,也通通收回了体内。
“好了?”
薛锐也收了遮挡玻璃的术法,微微天光从窗外透进来,虽然昏暗,已然足以让薛锐看清楚熊乐晨。他终于松开了熊乐晨的腰,转到正面,仔细扫过对方的全身:“感觉如何?”
“能量充沛,几乎翻倍了。”熊乐晨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是有那种想炸开、想膨胀的感觉,但是可以忍住。”
“恭喜。”薛锐微微一笑,“它的能力,你吸收到了吗?”
“很少。”熊乐晨道,“不过我感受到了和空间裂缝有些类似的波动,要是再碰到空间裂缝,我可能能够试着去掌控它,不被它轻易拉走。”
薛锐又问:“那时间方面如何?”
“你说预知?没感受到。”熊乐晨道,“我在经历那些时间线的时候,曾清楚感知到一个非常庞大的……能量场?”他无法清晰描述自己的感受,只能尽量选取已知的词汇,努力形容,“但是吸收了这个东西后,我自己没办法展开那种能量场,应该是没继承到这个能力。或许以后,我会对空间和时间的感知更明显。”
“嗯,不着急,慢慢来。而且时间本来就是一种很难掌控的力量,不是天生既有,恐怕极难从别处获得。”薛锐道,“我走了这么多世界,从没见过这种存在,它居然会附在一个普通人身上。”
“去问他哪拿到的?”熊乐晨道,“要是自出生就持有,他应该活不到今天。”
“去掉‘应该’,是肯定活不到。”薛锐道,“面对能看到未来的巨大诱惑,人类的自控能力会变得极弱。连34岁的宋德民尚且如此,10岁的他更不可能完全不用。”
“那我们去问问他。如果有具体地点,我们可以去看看。”熊乐晨想了想,“我可以骗他说,我能看到他的未来。他不敢看太久,一定还不知道他的未来。”
薛锐好笑:“你还会骗人了?能量涨了,智商也涨了是吧?”
“之前张弛说,碰到不说实话的当事人,可以用‘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来诈对方。”熊乐晨老实回道,“但我不知道怎么骗。我要编什么样的未来给他听?”
“就说,‘你快要死了,猜猜你怎么才能活下去’。”薛锐还真给他出主意,而且发言更加冷酷,“最后不管他说不说,你都告诉他‘活不了多久,老成这样又贫困潦倒,注定惨死街头’。”
熊乐晨一一记下:“好。”
随后,他又望着薛锐:“你之前说你看到的未来……”
“现在就想听?”薛锐也回望他,语气有些轻微低沉,“你会这么问,是你也看到了你的未来吗?”
“我看到了无数个,不确定哪个才会实现。不过我知道,它们都有可能实现。”熊乐晨还真回答了,“在其中一些里,还是你把我从那些世界里推出来的。”
“我?”薛锐好像有了点笑意,“我怎么推你出来的?”
“场景不太一样,你的动作和话语也不完全一样,但你说了类似的话。”熊乐晨回忆道,“你应该知道我会在这次陷入世界线的时候,一直看到那个时刻。所以你就在那时候提醒我,让我别看了,赶紧抽身。你还会特意释放能量,把我震出来。”
“那和我看到的这部分差不多。”薛锐轻轻一笑,“我提醒你出去之后,我自己也抽出来了。”
熊乐晨问:“那你提醒我之前在做什么,做的事和我看到的一样吗?”
“……”薛锐好像要轻咳一声,但最终只是偏头举起拳头在嘴巴前放了一下,随后又放下手转回来,“我不知道你和我看到的是否一样。不过我……暂时不想详说我看到了什么,等到合适的时机,一定告诉你,行吗?”
“当然可以。”熊乐晨道,“那是你的未来,你不想说,那就不说。”
薛锐本来要暂时隐瞒的,但听他这么说,又感觉他好像不在意自己未来可能发生的事,心里莫名有些落空。
而且薛锐其实对熊乐晨看到的内容也很好奇,可他自己先不打算说了,也没办法要求熊乐晨开口。虽然他也知道,只要他提出想知道,十有八九熊乐晨会照实回答。
——但是,就不要这么欺负他了吧。
薛锐自己刚做好了心理建设,就听熊乐晨道:“那,我要是想问你我在世界线里看到的事,你愿意回答吗?”
薛锐一怔,有种“说什么来什么”的感觉,立刻回道:“当然。”
熊乐晨道:“你不会介意我问你的事根本还没发生吗?我不太明白其中一些,可究根到底,那也不是现在的你做的决定。我不确定,现在的你会不会也觉得以后的那些事莫名其妙,甚至觉得根本不可能。如果你介意我用莫须有的事来问你……”
“不。”薛锐听他犹豫,似乎是在顾忌自己的心情,打断道,“我不介意,你问吧。”
“好,我知道了。”熊乐晨一点头,却又没马上跟着问,而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不过,现在别说了吧?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了,我们是不是该出去了?”
薛锐感觉自己刚提起来的一口气,又泄了出去,同时还有点好笑的感觉。
“……那走吧。”
两人出了会议室,坐在外面打盹的助理立刻惊醒了。
他把两人带出了医院,直奔赌场上面的酒店。熊乐晨其实想直接去看宋德民,但助理说他急救之后虽然没什么大碍,也已经脱力得昏睡过去了,估计勉强叫醒也没法回答问题。既然如此,熊乐晨和薛锐也只能真的先进酒店休息了。
两人的房间左右相邻,助理说给他们安排点早餐,就先离开了。其实两人都不用吃,不过鉴于他们还在伪装正常人类,因此也没拦下助理。薛锐这头刚进房间,就收到熊乐晨的信息:【这些都是什么?】
薛锐就转身又去了熊乐晨的房间。
熊乐晨在研究的是一个面板,上面有很多触控按钮,标记只有简单图案。薛锐看得好笑,就走过和他肩并肩一起研究。
然后,见多识广的薛锐也有点懵了。毕竟他再厉害,也不完全熟悉这个世界,尤其是这种抽象的简笔画。照明、窗帘之类的还好说,玻璃雾化这种就是单纯摁出来才知道的了,熊乐晨和薛锐还连连试了好几下。熊乐晨甚至进浴室摸了摸玻璃,说道:“这不是真的雾。”
“应该只是通电后遮挡视线的技术。”薛锐回道,“不是真的雾气。”
熊乐晨问:“可既然要挡上,为什么不直接做墙的时候就用别的遮挡起来?”
薛锐看了一眼贴着玻璃幕墙的大浴缸,又抬头看到玻璃墙外边不远处的大床,心里冒出了一个荒谬却合理的念头。
但他没说出来,只是道:“设计吧,我也不太了解这个世界的人类审美。”
熊乐晨果真不问了。
他继续在房间里乱逛,薛锐秉着来都来了的态度,就跟着他一起逛。房间里的设备不少,冰箱和置物架上摆了许多价格不便宜的物品。不过之前连骐的助理和他们说,这些东西他们都免费用,需要什么客房服务也可以打电话叫,反正都不花钱。
熊乐晨把置物架上那些包装花里胡哨的东西一一看了一遍。特别贵的水开了一瓶,两人都喝了几口,感觉和其他水没什么区别。本市出名点心礼盒装也开了,一个个小包装袋拆了一人一半,然后薛锐就和熊乐晨形容那是什么口感。
最后,熊乐晨还拿起三盒看着外包装一模一样的套子,疑惑:“三盒一样的?”
薛锐瞥了一眼,犹豫一瞬,点了点外壳的一角:“分型号。”
“噢,写在这里。”熊乐晨道,“写得好小,一般我不拓印东西的时候,不会把全部细节都扫描一遍。”
薛锐道:“或许,几乎一样的包装,是为了给小号的在购买的时候一点面子。”
熊乐晨:“人类男性,好像很在意这个。”
薛锐:“……”
其实熊乐晨的语气很平淡,而且他身为一个本质上摸都摸不着的实体,几乎没什么共感和情绪波动,说这种话可能真没什么别的意思。但这种话一说出来,很难不觉得他在阴阳怪气。
熊乐晨还说呢:“我在网上也没找到很多参考资料,这个国家的网络管理有些严格。L是多大?XL呢?这里好像没有S号和M号,是没放还是……”
薛锐难得接不下他的话了,打断道:“我也不完全清楚这个世界的这些规矩,你问我,我也回答不了。”
顿了一下,他有些担心熊乐晨找门路去看“辟火图资料”,又嘱咐道:“你不知道那么清楚也不要紧。这个世界肯定很多别的人也不知道,不用一定得看。”
这时候,觉得这个国家规矩颇多的薛锐,又觉得还是严的好了,幸亏熊乐晨来到这世界时是落在这个国度。
恰在这时,连骐的助理来敲门:“熊先生,早餐准备好了。”
薛锐正好想脱离这个话题,即刻走过去开门。门一开,助理看见是薛锐,懵了一下:“呃,薛先生……”
薛锐看到餐车,让开道:“都送这边就行。”
这一让,助理又看到了还站在置物架前边的熊乐晨,手里还拿着助理一眼就知是什么的东西。
助理:啊这……
——我是不是不该现在来啊!
不管助理怎么想,薛锐和熊乐晨在房间里吃完了作为早餐的面条。
虽然这面条配了不少码子,十个小碗里的配菜有荤有素,但乍看之下还是有些清淡的。熊乐晨和薛锐其实没什么意见,毕竟他们吃这些,又不是真的要从中获得能量。助理却怕他们误会,帮忙布菜的时候一直提醒服务员介绍这道鸡汤面。
于是服务员就开始介绍这道鸡汤面的鸡汤用了什么鸡、吊了多久、加了什么名贵配菜一起熬汤,然后这道面用的什么面粉、什么老资格师傅来手作……总而言之,这是一道看着简单,但是准备手续十分复杂的,鸡汤面。
后来熊乐晨跟卢萍复述的时候,卢萍还感叹:“天,为了让你们吃一道适合早上吃的鸡汤面,搞这么复杂,真有点《红楼梦》里的‘茄鲞’那意思了!”
熊乐晨没看过《红楼梦》,但即便他知道“茄鲞”是什么,也不会有什么惊叹。毕竟对他来说,人类食物简单也好、复杂也好,对他来说是一样的。
而薛锐虽然有正确的味觉感知,可他以前吃过很多更好的,凡人的东西对他来说意义不大,所以也同样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