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的味道,薛锐早在熊乐晨吃第一片的时候就尝过,描述过了。虽然不知道熊乐晨为什么把这个柚子这么折腾,但难得他想玩,薛锐自然是放纵。
熊乐晨点头,凑近他耳边,用气音低声道:“我感觉这些弟子,都没什么能量。”
说话发生毕竟还是有气流的,那微风吹在薛锐的耳畔,他垂下眼,瞳孔动了动。随后他又抬头,也偏过脸凑近熊乐晨的耳朵:“有异常能量的人,大部分与生俱来,这种水平的修行不会改变普通人的天赋。”
熊乐晨疑惑:“那他们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修行?”
“追求出尘和感悟,也是修行的一种。即便是普通人,也有追求心理平静和强身健体的。”薛锐其实也不太明白,只能把自己的猜想说一通,“其实这个门派所谓的修行……也非常浅显,没那么容易能让人入门悟道。即便有天赋的人,提升的空间也不大。”
就算这么的,薛锐还是说轻了。他毕竟见过无数强大、甚至只手遮天的修炼门派,云隐门这种门派,放在这个普通人世界还算挺厉害,放到薛锐的见识里……只能说最基础的都不如了。毕竟在那种普遍修行的世界里,就算是最小的破落门派,好歹还有至少一个类似筑基的悟道之人。而现在的云隐门,只能说确实是有那么几个身上带点异常能量的成员,但没有薛锐真正认为的“修行者”。
怎么说呢……在薛锐看来,现在云隐门的人是这种水平,相比起来,其占用的物资已经算相当不错了。只能说这个世界确实平和,修行界发展缓慢,导致这些人修行的效率也很低。
不过这都是别人自己的进度和选择,薛锐不会生出什么“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只是淡然地继续和熊乐晨说自己的猜测:“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即便这些徒弟没什么天赋,但在门派里学到东西以后,拿到一般人的社会里也够用了。”
熊乐晨道:“就跟来上学一样?”
薛锐觉得他的话好笑,但也挺正确,补充道:“准确来说,是学了些技巧,出去在普通人面前摆弄摆弄,可能也靠此赚钱。不是有很多光靠嘴上说,实际没什么本事的所谓‘大师’吗?”
熊乐晨懂了:“哦,职高。”
“什么?”
“就是职业高中,一些青少年会进去学一门手艺,出来以此谋生。”熊乐晨回想自己在网上看到的资料,“私人带学手艺的不也叫师父和弟子吗?”
薛锐更觉得好笑了,于是微微露出点笑意:“对,是职高。”
他俩说话声音很低,约等于气音,其他人根本听不着。不然给云隐门的人知道自己门派被比喻成职高,肯定很无语。
不过别人听不着他们的话,却能看到他们几近耳鬓厮磨的互动。尤其最后,一直神色冷漠的薛锐居然笑了一下,把早课走神偷看的弟子们都看呆了。
“薛先生在聊什么?”
孟掌门自然也注意到了两人的互动,径直问道:“是看出了我派早课的什么问题么?”
薛锐没应话。
对他来说,不是看出什么问题,而是这种修行于他看来意义不大。可对一般人类来说,或许是有点用的,所以薛锐懒于置喙。
孟掌门没得到回应,在一众门徒面前是有点被下面子的。不过昨晚亲儿子孟巍跟他千叮咛万嘱咐半天,孟掌门还不会傻到这时候发火,而是淡定地看向还在啃柚子的熊乐晨:“熊先生喜欢这个柚子,我让人准备多些,回头一起送到贵府?”
熊乐晨和薛锐租住的那个小两室一厅,被称作“贵府”,也是有点好笑的。
“不用。”熊乐晨回道,“随便吃吃。”
孟掌门有点怀疑他是没吃早饭所以饿了,不过云隐门的习惯就是早课之后才吃早餐,只得随他去。随后,孟掌门又让长老——孟巍的大伯亲自去带早课。熊乐晨看不出这是什么带课形式,只见大伯一直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在那念某种经文或者功法。听了一会儿后,熊乐晨开始适应这种语调,然后每句念过的经文就在他这里自动翻译、自动记录。
大伯没念多久,也就二十来分钟,就停了下来。加上之前弟子们的健体、冥想等,早课进行了快一小时。孟掌门又问薛锐,是否有什么见解,不然就准备结束早课了。
这时候,云隐门弟子们已经看出来,薛锐是绝对的“大神”了。孟掌门都这么客客气气地请教对方,这人说不定比掌门都厉害。于是薛锐的视线划过弟子一众的身上时,弟子们都又期盼又略害怕地望着他。
然而薛锐扫过他们一眼,随后看向了孟家大伯。
他说:“不讲经辨道吗?”
孟家大伯:“……什么?”
说实话,云隐门的人连“讲经辨道”四个字都不敢完全确定是不是自己想的那几个。可这么多人面前,管理层们也没人敢问出口,尤其直面问题的孟家大伯,简直要僵住了。
最后还是孟掌门出来打圆场道:“我们的惯例早课未准备这部分,稍后倒是能与薛先生讨教一番。”
薛锐不顺着他的话继续说,只是再次问孟家大伯:“那你刚才用那种语调念……经书或是功法,有什么用?”
孟家大伯似乎被他问住了。
但很快,他就回道:“这种念诵法带着我对功法的理解,可以让弟子们更快理解并运用其中。”
“是吗?”薛锐扫他一眼,轻飘飘道,“看不出来。”
云隐门众人:“……”
这话语气随意飘忽,但分量着实重。这等于赤裸裸地说孟家大伯都在做无用功了!
云隐门弟子觉得这有点像是在找茬,但他们又觉得薛锐看起来这么高手风范,应该只是直抒胸臆、不是针对谁……吧?
——薛锐就是在故意找茬。
孟家大伯终于忍不住反驳道:“云隐门的功法,薛先生可能未必能全然理解……”
“孟巍。”
薛锐直接点了孟巍的大名,孟巍心里发颤、硬着头皮站出来:“有何吩咐,薛先生?”
“你说实话。”薛锐一抬下巴,示意孟家大伯的方向,“看着这位长老念诵的时候,是否有力量波动?”
孟巍心道天要亡我。
但他看了看自己亲爹,心一横,说了实话:“有……一点吧。”
薛锐又看向孟家大伯:“你再平静地念诵试试。”
孟家大伯眉头一蹙:“我已习惯那种念诵方式,薛先生是要我强行改掉吗?”
这话出来,可以说是不配合,也可以算他“认输”了。他不敢念,他怕孟巍那双眼睛确认两种念法没有不同。
“我只是认为,你的语调对于其他人来说,无太多效果。”薛锐道,“亲自带领早课念诵,应叫人有醍醐灌顶之感。否则区区领读,谁来念都无异,何必要带?”
孟家大伯驳斥道:“薛先生这话未免太武断,我与那些弟子岂可相同……”
“那我便演示一遍你看,何为真正带讲。”薛锐抛下这句,随后贴在熊乐晨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熊乐晨点头后,薛锐便又向众人道:“我没记住刚才念诵的内容,需要熊乐晨带词,我跟念。不必在意我们的叠音。”
寥寥数语,说了好几个信息。
一是刚才云隐门一众念诵的词儿,熊乐晨居然过耳不忘;二是即便等下薛锐和熊乐晨声音会重叠,也完全不影响念诵效果。
生生要打脸孟家大伯啊!
弟子们都有点不敢看这位大长老的脸色了,但对薛锐所谓的“带讲”颇为期待。
三秒后,熊乐晨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不过念了半句,薛锐就跟着开口念诵。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语气平淡、语速很快,声音几乎混在一起。要不是云隐门的人都对这功法倒背如流,根本不可能听清楚两人在说什么。而就在薛锐开口后没几秒,他的背后竟是飞起一串字符,黑色的、单个如人脑袋大小,连续不断如绸带般飞升而起!
云隐门众人:!!!
不过短短几息,功法字符组成的长带就变成了字符的牢笼,笼在众人头顶上的半空中。又如巨大的龙卷乌云,盘旋,翻滚,刺人眼目。
由极其复杂的古体文字组成的龙卷之牢,可不仅仅是视觉上的震撼。
伴随着它的盘旋,一种令人心惊的威能将众人笼罩其中。云隐门一众的心脏砰砰直跳,不由自主地盯着那些似懂非懂的文字,同时感受着那种冥冥之中的能量流动。震撼,且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
但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没能持续太久,几分钟后,薛锐捏了一下熊乐晨的手。
两人的声音双双戛然而止,盘旋空中的文字和凝重的威压也骤然消失。
云隐门众人恍惚许久,发了比刚才沉浸时更久的呆,这才如梦初醒。
“薛先生……!”孟掌门差点顾不上形象了,颇为激动地看向薛锐,“您刚才这是……”
“一些举例。”薛锐依旧神色淡然,好似他刚才不过随意说了几句话似的,“带课,重要的不是诵读形式,而是力量运行的引导。”
孟掌门:谁还管你带课啊!
然而他不能这么直接说出来,只能道:“原来如此。不过薛先生既然能如此带领我门派一众修行,不如……”
“我不是你青山云隐门的人。”薛锐瞥他,“不懂你们的法门。”
这话虽是实话,但基本也是拿刚才孟家大伯的话来回怼了。孟掌门闻言僵了一下,赶紧找补:“虽然如此,可薛先生如此大能,刚才不是也成功引我等悟道……”
“不过叫你们短短感受几息罢了,离悟道还远得很。”薛锐冷淡回应,“我也不是顺着你们的功法引导的。说白了,念诵不是重点,重点是在‘场’中的引导。‘场’若是契合,他人见的每个字符、听的每个声音,都是引路指向、都振聋发聩。然而我的法门与你们不同,示范多了估计你们要走火入魔,莫贪。”
最后二字,给云隐门一众敲响了警钟。
他们未必听得懂薛锐刚才所说那一大串,但“莫贪”一词,薛锐带了力量讲出来的,好似在他们的脑袋上重重一敲。孟掌门恍然,随后才稍微收敛了请求薛锐传道授业的心思。
早课就在云隐门众人的恍惚、回味、不可置信和心情飘忽中结束了。
今日之后,有多少人因落差过大而放弃修行这条路,又有多少人因看到了薛锐而想悟道想瞎了心,那就是后话了。
孟掌门还想紧接着就带薛锐他们去吃早餐,但薛锐这次说不想去。云隐门的人还能怎么着?只好憋着一肚子的话,任他行动。
孟掌门邀不到人,就急着带其他长老们去开会,依旧安排孟巍去送薛锐和熊乐晨回房。现在想去送薛锐他们的可不止孟巍了,然而机会依旧只是孟巍的。只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孟巍先认识的薛锐他们真是运气好。当然,孟巍毕竟是掌门亲子,加上天赋相对其他弟子惊人,所以也有一定程度上的特权。
然而就是这么好的机会,孟巍却没在一路上抓紧时间问问题,甚至没怎么说话。
他不敢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
在云隐门所有人都被薛锐那一手震撼的时候,孟巍比他们更加震撼,因为孟巍看到的比其他人都多。他看到层层叠叠的能量在空中回转,好似个黑钟从天而降;他还看到那些黑色字符其实也是由能量凝成,一排排文字的运动,就是庞大的能量在极其精致的控制下运转。
更重要的是,孟巍看得一清二楚——这些字符分明是从熊乐晨身上出来的!
功法是熊乐晨记住的,能量凝结出字符、还造成了文字之笼也是熊乐晨一手操控的。可他就这么在薛锐身边一言不发,不显山不露水,把风头都给了薛锐。熊乐晨越是这样,孟巍越觉得他深不可测。
——他都对功法过目不忘了,真的不懂这些功法吗?
——他的能量这么磅礴,操纵这么细致,真的可能只是个比较普通的异能者吗?
——灵脉的门……到底是不是他关上的?
孟巍心里乱糟糟地转着,就把人送到了小楼门口。薛锐和熊乐晨也不管他恍恍惚惚的,径直进了门。孟巍看着他们的背影即将离去,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他问:“我们这样的人……还有可能真正悟道吗?”
其实他想问的是,自己是否有可能到达薛锐和熊乐晨的地步。但他自己也知道,这实在太难了,差距岂止云泥之别。因此最后,他只能问出口“是否有可能悟道”这样的问题。
薛锐回头看向他,淡然回应:“你的命运,何必求问他人?”
“……”孟巍闻言,感觉自己隐约听懂了,可一时间又想不真切。他无意间对上房里回头看来的熊乐晨的视线,那平静无波澜的双眸,叫孟巍问不出“你为什么不坦诚自己的能力”。
薛锐没等他思考清楚,当着他的面关上了门。
嗙的一声,终于唤回了孟巍的神智。
“他有些奇怪。”
门里的熊乐晨看着关门的薛锐,评价道:“他比其他人走神的时间都要长,也更心绪不宁。他不是云隐门弟子里最厉害的一个吗?”
“就是因为他厉害,他眼睛特殊,所以才比其他人想得更多。”薛锐倒是猜得到孟巍的情况,并且习以为常,“人类被打开新世界的门的时候,总是会这样的。”
熊乐晨想了想:“我基本不会演出吃惊的表情。我有点不确定自己表演吃惊的程度,是不是合理的。后来张哥他们说我就是波澜不惊的个性,我发现一直保持平静也不会被怀疑,索性就不改了。”
“你还会吃惊?”薛锐好笑,“演来看看?”
熊乐晨问:“要什么程度的?”
薛锐有些好奇:“最震惊的程度?”
“噢。”熊乐晨应了一声,随即看着薛锐的眼神顿时就变了。他瞪大眼睛,瞳孔轻颤,呼吸也猛抽了一口,然后就忘了继续似的屏息起来。他浑身都僵住了,呆呆地盯着薛锐,不会动,只为张着嘴定在那儿许久。
薛锐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上前捏了一下他的脸:“你这是震惊?更像是害怕。”
“……是吗?”熊乐晨的表情收了回去,“可能是我分的不太清。”
“也可以是震惊且害怕,没关系。反正又没人考你表演。”薛锐道,“但我不太喜欢你看着我的时候露出害怕的表情。”
熊乐晨仰头望着他:“这都是假的。”
“我知道是假的。要是真的,那我真该反省了。”薛锐也垂眼和他对视,“我该庆幸你不会害怕,不然以前刚相遇的时候,你可能就会离我远远的吧。”
熊乐晨不明白为什么要做这个假设,但薛锐这么说,他就回应:“可能吧。”
薛锐知道他没听懂,也没计较,又换了个话题道:“今天临时让你帮我撑场面,最后功劳都归在我身上了,你会不高兴吗?”
熊乐晨的回答在薛锐意料之中:“不会。”
“我不该用这种情绪化的词,你本来就没什么心绪起伏。”薛锐道,“我该这么说,功劳都归我之后,以后云隐门来讨好的就是我,他们有什么好东西也只会给我。比如上次给你的从云隐门拿的矿石,你不是当零食吃了吗?你不想要那些吗?”
熊乐晨听完,只问了一句:“他们给你了,你不给我吗?”
“……”薛锐被他这神来一句搞得怔了一下,随后失笑,“你说得可真是堂堂正正。”
熊乐晨望着他:“我说错了?”
“没错。说得很对,是给你的。”薛锐抬手捏了一下他的嘴,“我得喂饱你这张嘴。云隐门的东西,给多少,我都要填给你多少。”
熊乐晨艰难又含糊地回道:“我也可以不吃……”
“不行,要吃的。”薛锐顿了顿,想起在网上看到的话,低笑,“有一种饿,叫你的……朋友觉得你饿。”
“朋友?”
“怎么,你觉得我们不是朋友?”薛锐松开手,眼神幽深,“那你觉得是什么?”
“没觉得不是。”熊乐晨道,“就是我看到的这句话,好像说的都是长辈,至少是亲戚、家人……”
“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比不过家人?”薛锐道,“要不然,我们也可以换一种关系,不仅仅是朋友。”
熊乐晨望着他:“不仅是朋友?”
“还是……”薛锐回了两个字,忽然又停住了。熊乐晨正要追问,薛锐忽地捂住他的嘴:“我不想说了,你也不许问。”
熊乐晨很茫然,没明白,但薛锐不让他问,他只好点头了。
薛锐这才放下手,再次换了个话题:“下午我会去观赏他们的好东西了,这个部分他们不想你去。或者说,我能去就是个特例,你希望我怎么做?坚持说要带你进去,还是我就自己去?”
熊乐晨想了想:“我可以悄悄跟你进去。”
“什么?”
“在你身上,藏一点点我。”熊乐晨道,“或者说,我的一小部分,跟你一起去,他们不就不知道了?”
“倒是个好主意。”薛锐暗暗赞叹他的想象,毕竟别人都没法像他这样随意分割自己,“这样的话,你要是看到哪个东西特别想要的,还能悄悄告诉我。你想藏在我身上的哪里?”
“告诉”两个字,给了熊乐晨一点灵感。
他抬手摸了摸薛锐的耳朵:“藏一点点,在你的耳朵里?我不会钻进去的,就贴在这里。”
他边说边用食指在薛锐的耳朵里戳戳点点,薛锐险些整个耳朵都要开始发红了,抓住他的手指,握在手里。
“好。欢迎你这么来贴我。”
熊乐晨果真贴着薛锐去了一趟云隐门的“宝物鉴赏会”。
实际上就是在宝库转了一圈,除了一些压箱底且外人不能看的东西,基本都给薛锐看了。据说是因为云隐门希望薛锐能提出一些更好的东西使用方法,甚至指点一些门人使用某些法器的方法——四舍五入也算薛锐指导云隐门修炼了——所以云隐门才会总邀请薛锐来看宝物。而这么做的报酬,就是薛锐可以在云隐门指定之外的器物里,任选一两件。
当然,这些器物不会都是垃圾,不然薛锐根本不可能继续搭理云隐门。
这次,在熊乐晨的“黑雾戳戳”之下,薛锐选了一块看起来通体黢黑的石头。
看到他拿起那块石头,云隐门也没说行不行,只是孟掌门道:“其实这块精石,本来我们都看不出什么特别,觉得不过凡物,准备扔了的。还是孟巍看了说富含能量,才留了下来。不过我们一直找不到使用它的方法,所以将其闲置于此。薛先生选了这个东西,是知道怎么使用么?”
薛锐瞥他一眼。
孟掌门道:“您不必担心我们反悔,我们愿意将这个精石赠予您,也是诚心向您讨教它究竟是个什么、如何使用。”
这话听着,总觉得像是用这块精石来换一个使用方法。
但其实薛锐根本懒得钻研这东西的使用,反正拿回去就是给熊乐晨吃的,有什么好研究的?现在孟掌门问,薛锐索性就把石头放了下去,显然是“那就不要这个了”的意思。
孟掌门:“……”
小插曲后,薛锐最终拿的还是一块和上次差不多的精矿。云隐门陪同的人看得欲言又止,最终在晚饭后,把之前熊乐晨看中的精石也送来了。
来送石头的还是孟巍,薛锐一看他捧着的盒子里的东西,冷声道:“又想问我怎么使用它?”
“不是,不是,就送给您和熊先生了。”孟巍赶紧道,“不用您再告诉我们使用方法或者它的来历之类的了。”
其实孟掌门在孟巍来送东西之前是提醒过的,但当时他说的是“可以的话就问,不行的话就算了,不强求”。孟巍为了不得罪人,直接就当“不用问”了。
薛锐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但最终没说什么,把东西收下了。孟巍又赶紧提醒:“二位老师,明天要出去玩儿和跨年的哈,下午出发,二位别忘了。”
薛锐问:“去干什么?”
“呃,不就吃喝玩乐那些事。不过场子肯定干净,二位放心。”孟巍回道,“对了,那地方还是在市内跨年倒数的著名景点,到时候可以在楼上看表演、烟火和倒数。不挤,但也热闹的。”
薛锐不太爱凑此等凡人的热闹,可他回头看熊乐晨,熊乐晨就在后面回道:“好。”
孟巍见状,知道这事熊乐晨拍板了,便跟着点头:“那明天午饭之后,二位稍事休息,出发前我给薛先生致电。”
薛锐应了,孟巍这就离开了小楼。
而小楼的大门关上后,薛锐回头就把精石带盒子,一并给了熊乐晨。
熊乐晨拿起里面的精石,看了看,问道:“这个东西,究竟是干什么的?”
“你管这个做什么?”薛锐道,“你直接吃了不就得了。”
“有些好奇。”熊乐晨道,“对你来说,它是有用的东西吗?”
“算是吧。”薛锐拿走他手上的盒子随手一放,然后靠近,抬手扶住熊乐晨拿着精石的手背,“我猜这是某种炼器的原料。但具体炼什么合适,还得烧炼后,再看具体的特性是如何的。”
“那你要拿来炼器吗?”熊乐晨回忆起从前,把东西往他面前捧,说道,“你以前似乎挺喜欢找各种材料来试着炼制,炼出新东西后,还喜欢到处去试。”
这话没错。但那时候的薛锐需要各种法宝去抗击、去保命,今日的他实力可不能同日而语了。不说他现在还需不需要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道具法宝,单说眼前这块精石,已经不是他会看上的材料了。
“我是喜欢,现在也喜欢。不过如今的我,已经不用这么急迫地什么都造,什么都试了。”薛锐道,“就算要给你炼东西,我也会找上等原材料。这样的东西,不值得再加工。”
顿了一下,他似乎觉得这样说的话,把熊乐晨也贬低成“什么都吃”的水平了,于是又补充解释:“主要是要炼化这个东西的话,投入的别的材料比这个都贵重多了,炼出来的东西却被这石头拉低了水平。与其如此,不如找足够能量的原材料,认真给你炼。”
熊乐晨其实没听出前面那些话的“偏差理解”。即便听出来了,他也不会觉得“什么都吃”对他来说是个贬低评价,他本来就是生而吞噬万物,也没有什么被贬低后不甘的情绪。于是眼下薛锐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熊乐晨就把东西收回来道:“那我就先把它吃了,以后更好的再给你炼东西去试。”
他语气淡然,说着像是“下次再给你打赏好东西”似的。薛锐听着,不由一笑:“好,那以后就靠小熊老师给我找好东西了。”
熊乐晨还真琢磨上了:“我可以悄悄把东西盖上,再带回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