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着,孟巍却已经没仔细听了。他扒到楼顶围栏边上往下看,然后顺着所见之物的路径,转了一个角,又逐渐抬起头。最后,他抬手指着不远处的一栋摩天大厦。
“就在那上面!”
第79章 ——秒杀局
几乎就在孟巍抬手指向大楼高处的时候,薛锐和熊乐晨都感觉到,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扫”了一下。
还是很恶意的那种扫。
当然,薛锐的防护是随时随地、一直持续的,不可能有人能轻易看穿他——除非对方水平在他之上许多。他也在熊乐晨身上套了个保护罩,这样连熊乐晨对对方来说都是神秘莫测了。
话又说回来,就算熊乐晨完全暴露在“扫描”中,对方也未必猜得到他究竟是什么。毕竟连孟巍这样的眼睛,看熊乐晨的时候也看得一头雾水。只能探查熊乐晨的话,最多感应到的就是一个能量团,还能怎么样呢?
所以,最终被扫个干净的,只有在场的年轻人们。他们还没发现这件事,傻憨憨地继续盯着那高楼,好似要靠肉眼来看穿那高楼的玻璃幕墙似的。
哦,孟巍倒是能看到一些,但毕竟又是夜晚又是高处的,看不真切。他只能看到黑紫色的“烟雾”翻涌着、氤氲着,源源不断地被某个打开的高楼窗口吸入。而比起近半小时前看到的“粗线”规模吸入,现在那被抽走的黑紫色已经像是一幅很宽的绸带在空中飞舞。“绸带”最窄的地方也有一米宽,孟巍一旦想到这些都是人群凝聚而成的“负面情绪”,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一刻,楼下远远传来了警笛的鸣叫,孟巍愈发觉得事态不妙。
旁边其他年轻人看孟巍神色凝重,问他“具体在哪里”,满脑子思绪的孟巍指也指不清楚,差点脑子短路地去数楼层。
好在他堪堪反应过来,唰地一下扭头看薛锐:“薛先生,你能不能去看看……不,去处理一下,酬劳我云隐门必定会付的!现在下面人那么多,我们肯定挤不过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只能劳烦你了!”
薛锐也不说别的,只是道:“要是造成什么影响和破坏……”
“我来赔,我来解释!只要可以,我也愿共同承担责任!”孟巍立刻道,“只要您能尽快解决那个邪物!”
薛锐微微一眯眼。
孟巍现在已经分不清是真的胆大,还是话不过脑了。他刚刚那些话,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口说无凭,对于薛锐来说可是等于在立誓的。要是之后他违背誓言,不用薛锐亲手收拾他,他就会当先遭到反噬。
但薛锐懒得提醒他,只是临时捞过熊乐晨的腰,在他耳边低声道:“分一部分跟我一起去看看吗?”
熊乐晨微微点头,压缩到极致的一部分黑雾贴在了薛锐的耳畔。薛锐便松开他,后退了几步。
孟巍还以为薛锐要继续叮嘱几句,没想到他一转身,连个明显的起势都没做,眨眼间就消失了身影!
除了熊乐晨之外的在场所有人:!!!
就连孟巍也惊了。他下意识看向那个正在吸入黑紫“烟雾”的窗口,却见那种高楼常见的、只能开下面一点的窗子,居然已经被整个拆空了!这下黑紫“烟雾”涌进去更方便了,即便孟巍摘下墨镜,也只能看到往里塞的“烟雾”,丝毫见不着薛锐的身影。
“熊老师,这……”孟巍只能问身边的熊乐晨,“薛先生已经进去了吗?”
熊乐晨转头看他一眼:“对。”
孟巍傻了。
他只知道薛锐能凭空起飞,但不知道还能这样瞬移啊!
恰在此时,那条飞舞在空中的“纽带”骤然断开、不、准确来说是骤然消散,孟巍眼里就忽然干净了。
“操……”孟巍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声,“好快!”
他知道薛锐厉害,但这立竿见影的效果,还是让孟巍惊叹。孟巍甚至开始想,薛锐对这种事不甚在意也很正常,毕竟他如此强大。相比起来,凡世间的灾难纷扰,于他来说不就和街边的流浪猫狗、野生鸟雀相互之间闹一顿差不多么?
正在孟巍走神的时候,那原本吸入黑紫“烟雾”的窗口,猛地喷出了一波磅礴的能量!
而在孟巍的“可视化影像”中,只见好似在房里炸开了大量的某种粉末,导致这些粉末朝着窗外猛烈地喷了一下。但那显然不会是任何实际意义上的粉末,孟巍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耳鸣骤起、太阳穴如针扎一般刺痛……!
“别看。”
熊乐晨抬手捂住孟巍的眼睛,扬声吩咐:“所有人闭眼捂住耳朵,随便默念一个你们的功法。”
众人的太阳穴正突突直跳,闻言立马照做。孟巍本来想问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但听到熊乐晨的话,也只能立马转为默念功法。他脑海中还对之前薛锐、熊乐晨联手念诵功法的一幕印象深刻,不由自主地背诵起了那一段功法,运转起来的效果比以往更甚。
而捂住他眼睛的熊乐晨,却直直地盯着那个窗口,目不转睛。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时间退回两分钟前,薛锐眨眼间就到了目标窗外。
在这高楼之上的窗外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有多可怕?那勉强阻挡人进入的窗子瞬间脱落,又有多可怕?
至少窗内房间里的数人,就是被这不可思议的一幕镇住了。他们无不瞪大眼睛,面上震惊、恐惧、害怕,也有懵得什么表情都没有的。他们僵在原地好一会儿,似乎分不清这是梦里还是现实;更没人发现,薛锐在暴力取下窗扇的时刻,已经顺道把其收了起来。
薛锐就这样轻松地进入了室内,外加贴在他耳边的黑雾。
“你是什么人?!”室内年纪最大的人看起来五六十岁,却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他的呵斥声中带着尖锐又浓重的力量压迫,一般人一旦照面,晕死过去都是正常的。但薛锐几乎无视了这些人的存在,不过瞥了一眼那老男人,视线就落在了他面前的神像上。
那是个一尺见高的神像,外表是镀金的,项上四个头,表情各异、十分诡谲。那些黑紫“烟雾”进来后,就是被这个神像的四个头吸入嘴里。“烟雾”越多,神像上的金色似乎就越闪闪发光。这隐隐约约的金光照在周围人身上,让这些人倍感陶醉——至少刚才他们发现薛锐到来之前是这样的。
而薛锐来之后,也根本不理会这些人,只盯住神像,嘴唇一张:“破。”
原本闪着金光的神像,竟是从头顶出现了明显的裂缝,甚至掉下来一小块!于此同时,神像也不再能吸入“烟雾”,周身瞬间变得暗淡。神像了裂缝之间,仿佛还有丝丝邪气正在涌出。
原在室内的几人根本没想到眨眼间竟然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故,霎时变得愕然惊慌,那老男人更是当即暴起:“你竟敢伤了四相神的金身……!”
薛锐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盯着那所谓的“四相神”神像,稍微加重了袭击的力量,再次道:“破!”
嘭——!!!
神像立时炸裂,浓厚的邪气喷涌而出!霎时间,只听是万鬼哭嚎、妖魔嘶吼。室内几人也在同时被邪气完全包围、啃噬,属于人类的真实的惨叫声随之响起,又无法看真切彼此。迷雾重重之间,竟有四张巨大的、撕裂的、扭曲的脸浮现,并排在一起,又各自拼命往外抻。其中最大、最往外的那张,张着血盆大口,直冲薛锐脑门而来!
下一刻,薛锐眼前猛地一黑。
“!”薛锐本来好整以暇、从容应对的,反而被眼前拉灯似的骤然黑下来搞得愣了一下。而在他的前面,视野的盲区,一团黑雾飞速张开。好似一张黑色的巨大绸布,眨眼间将那些狰狞鬼脸、怪叫的妖魔鬼怪、飞散喷涌的邪气通通包裹起来。即便一度涌出窗外的邪气烟雾,也被这黑绸快速一包一卷,尽数收了进去。
若是孟巍能亲眼见证此刻,便会想起,这黑绸似得东西和之前在野湖包裹漫漫白雾的黑色物质十分相似。然而他正在被熊乐晨亲手捂住眼睛,还被吩咐默念功法,实在分身乏术无法关注。
而在邪神神像存在的室内,一切已经趋于平静……似乎。
邪气和里面包裹的邪魔怪物已然消失殆尽,室内干干净净,只有地上散落的神像碎片证实着刚才的爆炸。而方才支持着神像的信徒们,皆是一片不祥之兆。年纪最大的老男人跪坐在地,浑身绷紧双拳紧握,布满血丝的双眼瞪得像是要脱框而出,太阳穴处也青筋直冒。他像是在忍受体内或者脑内的强烈折磨,牙根咬得咯吱咯吱作响,鼻血也难以控制地楠封跌落下来,把他的裤子都染得全是血渍。
然而相比起来,老男人的状况已经是看起来最好的了。其他稍微年轻一点点的弟子,全都在地上翻滚、哀嚎,甚至瘫软在地难以动弹。他们身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腐蚀伤害,轻则皮肤腐烂、露肉露骨,重则直接脸上、手上、腿上乃至躯干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腐蚀缺口。若是仔细看那些伤口,会发现其中一些更像是撕咬的伤痕,只是牙口大小、牙齿形状都不尽相同。
薛锐却懒得管这些唉唉叫的人,只盯着那片刚收缩回来的黑绸、哦不、黑雾。
“我说过的,不许吃脏东西。吐出来,听话!”
第80章 ——你是傲娇吗
黑雾没把邪神神像里喷涌出的东西吐出来,反而一缩,就贴回了薛锐的耳畔。
薛锐微微一眯眼。反正现场最主要的邪神神像已经解决,剩下这些被反噬得动弹不得的人,只怕活下来都难,遑论逃跑。于是他简单粗暴地在房间门上打了个锁定的咒,随即又从窗户离开了。
高楼跳窗,这一幕怎么看怎么令人惊恐。但在办公室里的人,已经无暇顾及这突如其来的人又惊世骇俗地离开了。
薛锐轻易地落回了楼顶。
楼顶上的年轻人们没看见,因为他们还一个个听话的闭眼捂耳朵,口中念念有词。熊乐晨则刚把孟巍的眼睛放开,还道:“可以睁眼了。”
“什么……”孟巍一睁眼,就看到了站在眼前不远处的薛锐,“薛先生!已经解决了吗……”
“解决了。”薛锐边抛下这句,边把熊乐晨往角落里拉,还盯了一眼孟巍等人,“别跟过来。”
孟巍堪堪止了脚步。
而薛锐把熊乐晨拉到众人看不到的楼梯房背后,终于盯着熊乐晨开口:“我知道你还没消化完,吐出来。”
熊乐晨望着他,没吱声。
“脏东西不要吃,我是为了你好。”薛锐抬手捏住熊乐晨的下巴,半捏开他的嘴,好似这样就能让他真把东西吐出来,“听话,快点。”
熊乐晨被迫半张嘴,默然两秒,忽然轻轻打了个嗝。
当然,是模拟出来的。但这么做的意思很明显,他就是吃了,而且已经消化掉了。要他吐出来?不可能。
薛锐简直要被气笑了。
“去之前答应得好好的,怎么忽然又变卦要吃了?”薛锐可不是单纯因为熊乐晨突然犯犟、不听话而生气,而是有些担忧他或许在有意欺骗自己。熊乐晨之前明明答应不吃邪物的,面对面的时候又吃了,薛锐担心他之前说不吃只是为了麻痹、哄骗自己,让自己来不及阻止他吃邪物。
而熊乐晨定定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似乎察觉到薛锐一定要一个答案,这才在被捏着下巴的情况下,有些艰难地慢慢回道:“也因为它要吃你,所以我要吃了它。”
“……就因为这个?”薛锐一时间都分不清这个理由到底合不合理,只能松开他问道,“难道你觉得我真会被它吞噬?要是你当时没马上挡在我面前,我自己就不能处理它?”
“不是。但是它要吃你,我就吃了它。”熊乐晨又重复了一遍,还补充道,“一定要。”
薛锐听他这么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它违反了你那条原则是不是?——只有你能吃我。”
熊乐晨十分坦荡:“对。”
薛锐的态度终于彻底软化下来,又忍不住捏了一下他的脸:“这么凶,别人就不能觊觎你的口粮,是吧?”
熊乐晨依旧不反抗,让他捏:“你不是口粮,是朋友。”
“……”薛锐微微一挑眉,哼笑一声,“一般哪有张口闭口最后要吃了对方的朋友?”
熊乐晨迟疑了一下:“……没有吗?”
“没有。”薛锐回道,“所以你得换个说法。”
“什么说法?”
“我们以后,是要永远在一起的。”薛锐徐徐道,“所以别人、别的东西,不能觊觎我。”
熊乐晨有点察觉这说法好像也有别的意思了,可他信任薛锐,就跟着复述:“我们以后要永远在一起,别人不能觊觎你。”
薛锐听得嘴角有些止不住地上扬,还要屏住,轻哼了一下:“笨得可以,占有欲倒挺厉害。”
熊乐晨听他说自己笨都听习惯了,也不反驳,只是道:“那你以前说邪物可能会影响情绪,我要是多吃点,会产生情绪吗?”
“歪理!”薛锐立刻又收了笑意,严肃警告,“这次我放过你,但你以后真的不能再吃邪物了。就算邪物不自量力想吃我,你也别动。我保证不让它们碰到我,还会把它们打得魂飞魄散,一丝都不会留下,这样行了吗?”
熊乐晨没马上回答,只是和他对视。
薛锐知道他还是想亲自收拾那些不长眼的,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生气。还是那句话,熊乐晨难得有的一些情绪、一些脾气,都因薛锐而起,也都应在薛锐这里。
他无声一叹,闭眼挨近,额头贴住熊乐晨的,低声徐徐道:“就听我的,信我的,行不行?我也不要你完全不吃了,下次再有,你就先忍一忍。你先看我怎么收拾那些邪物,怎么把那些邪物折磨得惨不忍睹,再决定要不要吃。你先让我撒气,我们再一起决定那破东西的命运,可以吗?”
这话让出余地了,熊乐晨想了想,应道:“可以。”
可算把他哄得答应了,薛锐撞了一下他的额头:“倔脾气。”
熊乐晨又不会痛,不躲不避,只是问:“我这是倔脾气吗?”
薛锐低笑:“是啊,全来折腾我了。”
熊乐晨:“……”
薛锐怕他来一句“那我以后不对你这样了”,又找补道:“但是,没关系,我……喜欢你对我有点脾气,喜欢跟你交流。”
熊乐晨终于忍不住道:“你有点奇怪。”
“什么?”
“你刚才在抱怨我倔脾气,现在又说喜欢。”熊乐晨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对你。”
薛锐心里暗叹,你是真的笨。
但他又能对一团黑雾有多少要求呢?黑雾经过了如此漫长的岁月,经过了这么多世界和人类社会,好不容易才到了这个地步,薛锐实在不该奢求更多了。
或者,如果黑雾最终还是会懂得一些情感,那薛锐能在他明白人类逻辑之后、彻底拥有情感之前再次相遇,那就是最幸运的。
“不用你去琢磨要怎么对我。”薛锐最后只是这么回答,“你想怎么对我,就怎么对我。”
他碰了碰熊乐晨的脸:“我不想你怎么做的时候,就会很明确地说出来,就像我不希望你吞下邪物。其他时候,你可以当是……日常的交流,不是真在阻止你。就像你的倔脾气,我的抱怨也不是不想你这样,明白吗?”
熊乐晨想了好一会儿,忽然神来一句:“又抱怨,实际上又欣然接受,甚至喜欢,这就是‘傲娇’吗?”
薛锐差点被他噎住。
他这回真用了点力气扯了扯熊乐晨的脸。
“少在网上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熊乐晨和薛锐从屋后出来,再次回到众人视野里。
孟巍赶紧迎上去:“二位……没事吧?”
他边说边隐隐扫视了一圈两人,没发现明显的能量不稳定和变动,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薛锐淡然回应:“无事,说了点私事。”
“哦,好。”孟巍果真没多问了,转而自觉报告情况,“纽带散掉之后,那个‘场’没有继续被吸收的状况了,好像也没怎么加重。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很浓厚躁动。警方那边说已经在疏散人群,也在沟通停止演出。但不管怎么说,要拆到我们所说的那个地方,还需要时间。”
崔晓勇也道:“我让他们建议警方,打开附近建筑物能打开的门,先把人群弄松一些。不然光是这么挤,可能会引起窒息。”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上次隔壁国的踩踏,可不少是胸腔挤压后呼吸不上来,活活被挤死的。”旁边也有人皱眉道,“这次活动没做预案吗?怎么会把这么多人放进来。”
“广场和附近已经设置隔离线了,但是挤在外围路上这些,估计是有点没料到。”另一人回道,“可能是因为今晚表演的嘉宾忽然加码了吧。这主办方也是胆子够大,就这么瞎搞是吧……”
“不管怎么样,我们已经做了能做的了。这情况,我们下去也没什么用……”
其他人还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孟巍已经转换了话题:“薛先生,您去解决的那个东西到底怎么回事,方便说一下吗?”
薛锐这才想起吩咐两句:“有四个人在那个房间,被邪神反噬了。我已将门锁上,让去拘捕他们的人在门口说一句……你觉得说什么?”
最后那句,当然是问熊乐晨的。
但熊乐晨知道个屁的咒语、咒法,他单想起了之前在电视里看的动画片,来了句:“芝麻开门?”
“行,那就说‘芝麻开门’,门上的咒就会解开。”薛锐又转向孟巍,“里面还有邪神神像的碎片,普通人不要拿。”
“真有邪神?!”年轻人们一听,纷纷凑近来听,“是什么样的?有什么用吗?那些人在这害人,是为了给邪神献祭吗?”
“魔物罢了,自称为神。”薛锐轻声嗤笑,语气里的轻蔑毫不遮掩,“是个四头镀金相,他们称为‘四相神’。”
“四个头?我只听说过四面佛,四相神又是什么?”年轻人们面面相觑,“国外来的?自己生造的?”
“懒得问。”薛锐想起熊乐晨的绘画能力,偏头看他,“之后可以把它画下来?”
熊乐晨应道:“好。”
孟巍:他都没和你去,你问他干嘛?
但孟巍没敢追问高人的细节,只好继续问:“那四个邪教信徒被反噬,具体情况如何?要是太凶,我们还得找门里的人去处理,一般警察不好去的……”
“最厉害的那个,估计内出血了,或许还会自爆,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薛锐回想了一下,“另外三个,手脚都不完整,掐不了诀了。”
孟巍:“……”
——那等到人群疏散之后,再派人上那个房间……得是去收尸的吧?
零点倒数之前,舞台上的表演终于被强制停止了。
音乐也被关掉,只有一名身着制服的人接过了话筒,随时指挥着人群。天空中飞起了数台无人机,不仅将灯光比较昏暗的地方照得清清楚楚,还传回了每处人群的实际影像。后台指挥部不断监控着、指挥着、随时修改应对方法,每个指令分别传达到各处,人群在列队武警的步伐下一层层疏散。
台上的人还不断提醒如果不小心摔倒怎么办,在拥挤人群里应该怎么走,还提醒带了孩子的家长,如果太挤一定要把孩子举过头顶传出人群。他的声音盖过了那些因为表演停止而产生的抱怨、人群的嗡嗡交谈,他喝令人们如果没事就不要高声说话,如果自己或者身边的人不舒服再大声示意。
逐渐地,因为表演和跨年而亢奋的人群安静下来。一些孩子的哭喊,情况危急的人们的大叫,纷纷变得极其尖锐。人们听着听着,又变得焦躁不安起来,每个人都想尽快离开这个可怕的现场。
无人机开始运送氧气包了。
一些孩子被传到了人群较松散的地方,由武警看管。
附近还能打开院门和一楼大门的建筑,纷纷敞开了门口。人群涌进去,附近一下就松散了不少。一些人刚到松弛一些的地方,就不由自主地瘫软坐了下去,还有人在呕吐,吓得周边的人赶紧向巡场的无人机挥手报告。
就在此时,零点的钟声敲响。
这是附近钟楼的整点钟声,无论有无活动,它都会准时响起。
在跨年的这一非凡时刻,为了庆祝而聚在这里的人们,却没心思再一起倒数,高呼狂欢。一些状况不错、只是等着离开的人,相互道了一声新年快乐,简单拥抱。但大家都自觉地放低声音做着这一切,丝毫不影响现场的疏散。
而高楼之上,回到包厢里的众人也相互道了一声“新年快乐”。
薛锐这会儿正陪熊乐晨坐在沙发上,看他玩游戏机,此刻也冲熊乐晨道:“新年快乐。”
熊乐晨虽然分神行动毫无压力,但还是暂停了游戏,转头看他:“新年快乐。”
薛锐道:“以前我都没想起跨年这件事。以后每年,我都能和你说这句话了。”
熊乐晨应道:“好。”
薛锐又低声问:“这个跨年,够热闹了吧?”
熊乐晨面对这个奇怪的提问,回复得也很奇怪:“热闹,但我原来以为是另一种热闹。”
“确实。”薛锐低笑,又道,“这个人类世界,确实平和得少见。我很少见会花费这么大功夫、搞这么麻烦,还要尽量保全所有普通人的情况。”
熊乐晨回忆了一下:“我只见过修真大能利用威压把所有人都压住不能动,就也不能吵闹和踩踏了。”
薛锐:“……其实我也可以。”
“我知道啊。”熊乐晨有些疑惑,“你跟我强调这个做什么?”
薛锐道:“我还以为你会来一句‘那你为什么刚才不这么做’。”
“我不会问。”熊乐晨更疑惑了,“我为什么会这么问?”
“没事,是我想岔了。”薛锐一笑,“对了,这次想问他们要什么?还要一些你的零食吗?”
“都行。”熊乐晨迟疑了一下,又垂眼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游戏手柄,“我想要个这个。”
“游戏机?”薛锐低笑,“你可真变电子成瘾了。不过,都可以。就算不问他们要,你自己买也行的,反正你账上的钱那么多?是嫌麻烦吗?”
说到钱,熊乐晨忽地又想起另一茬:“张哥说,我们的钱这么多了,可以找人来管。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二位老师。”
洪霖忽然过来问:“你们还想看准备的室内烟火吗?”
这是之前就准备好的,但现在下面在疏散,要是上面放室内烟火,虽然不至于影响下面吧……有些人心里还是觉得不得劲。
可今天的局又不是以这些青年杰俊们的意志为主的,他们抓不准薛锐和熊乐晨还想不想看烟火,只能直接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