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评道:“没礼貌。”
戎晚晚:“……”
放好东西刚下楼梯的江崇:“……”
想说“没关系”的佣人:“……”
“叭叭……”戎晚晚一撅屁股,眼看着要开始闹,江寄厘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都回来了,吃饭吧。”他笑眯眯的捏捏戎晚晚的小脸,看他扁着小嘴:“怎么啦晚晚?这么不开心。”
戎晚晚哼唧着想从戎缜怀里跑,小脚踹人,看样子很想告状,只不过说不清楚话,心有余力不足,只能听着父亲数落自己干的坏事。
“我没欺负他,是这个小坏蛋拿着画笔画别人的衣服。”
戎晚晚愤怒:“芽!”
佣人连忙道:“没关系的,先生,夫人,小少爷还没画上。”
这下罪行坐实了。
江崇也补了一刀:“不听话,扣他三天玩具。”
江寄厘看到小家伙在男人脸上揪了一下,气呼呼的,他把人接过来,想笑,但还得憋住,半严肃着脸说道:“戎晚晚,不可以这样对父亲。”
小家伙谁的话都不听,只听江寄厘,看到叭叭脸色凶凶的,也不闹了,小脸蛋往他肩膀上一躺,胖乎乎的,又可爱又好笑。
晚饭吃的是中餐,都是江寄厘特别擅长的几道菜,只不过戎晚晚并没有机会吃到,喝了半瓶奶就被佣人抱回去睡觉了。
夜晚降临后,小岛上安静又隐秘,比桐桥还温暖湿润的气候环境很适合在外面观景,江寄厘坐在临海的那边阳台上,看着外面翻滚的海浪,出了会神。
不知过了多久,阳台上的门开了,男人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江寄厘刚一回头,后背就披上了一个小毯子,男人坐在他旁边,顺手把他搂进了怀里。
“干嘛去了?”
江寄厘靠在他肩头,随口问了一句。
“挑今晚穿的衣服。”
江寄厘笑了声:“就知道想这些,今晚不穿。”
戎缜低头在他脸上吻了吻:“你每天都说不穿,每天都穿。”
江寄厘伸手捏住男人的下巴,躲开他的吻:“你摸清楚了是吧?”
“嗯……摸得很清楚。”戎缜也不在意青年阻止他的动作,腻腻歪歪的追过去在他唇上轻吻。
江寄厘自然听得出他话里不正经,好笑又好气,在他耳朵上揪了下。
“好好洗洗脑子,装点正经东西。”
戎缜看着他:“我拒绝,爱你怎么能叫不正经?”
江寄厘被他这个流氓逻辑给逗笑了。
“懒得理你。”
戎缜听到这话更来劲,他抬手把人抱到了腿上,一下一下吻着他:“不行,理我。”
江寄厘被男人唇上温热的触感弄得有些痒,躲了躲没躲开,干脆也不躲了,迎上去捧住男人的脸,在他唇上吻了吻。
“幼稚……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幼稚?”
男人靠在藤椅上,江寄厘趴在他胸口,自上而下看着他。
“先生。”
江寄厘声音突然变轻了。
戎缜被这个称呼叫得目光灼热,但江寄厘并没有下一句话,仿佛只是为了叫他而叫他。
“嗯,我听到了。”
“我喜欢,因为这样让我感觉我爱着的是一个真实的人。”江寄厘慢慢松了手,转而环住他的脖子,蹭着他的侧脸趴到了颈窝处。
“先生,我很开心。”
戎缜的手落在了他柔软的头发上,轻轻抚着:“开心就好,我想让你开心,想让你永远开心。”
两人就那么安静沉默的抱着,许久,江寄厘突然问道:“今天我带晚晚回去后,你和早早说话了吗?”
戎缜:“说了。”
江寄厘“嗯”了声。
戎缜:“你不问我说了什么吗?”
“那是你和早早的事,我不问。”
戎缜:“他送了我一本书……”
江寄厘动了一下,抬起眼看着男人的下巴:“书?”
戎缜:“一本自传。”他说到这里又有些想笑,在江寄厘耳边道:“说我还有救,让我多看看,学习一下。”
江寄厘没绷住,笑得肩膀都在颤。
边笑边不忘插一句:“那说明早早还是很了解你的,他说的没错啊。”
戎缜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惩罚似的。
“不闹了不闹了。”江寄厘直了直身体,正色道:“你有和早早提过回戎家的事吗?”
戎缜一顿:“提过。”
江寄厘:“早早之前和我说,他想回去。”
戎缜心里有些忐忑:“宝宝……我提这件事的时候还在淮城……当时……”
“我不是要追责,你紧张什么。”江寄厘的神情并不像生气,他说道:“我尊重早早的选择,也不管你是什么时候和他说的这件事……我只希望他能好好的,戎家都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
“我知道。”戎缜揽住他的腰,低声道:“但是宝宝,他和戎家其他人不一样,我会保护他,也会锻炼他,更会信任他。戎家早晚是他的,但你得让他自己去争取,他能做到。”
江寄厘眨了下眼,没接话,突然换了个话题,他问道:“你不是说,我们还有蜜月旅行吗?”
戎缜虽然不知道青年为什么现在问,但还是回道:“有,我都安排好了。”
江寄厘说:“去淮城吧。”
戎缜一愣。
江寄厘语气很轻松:“淮城啊,淮城有很多地方我也没有逛过,以前总听他们说南区有一个很大的度假山庄,我没有去过,还有新建起来的西区,我和邵维看过那边的新闻,是海上的双子旅游城,听说很漂亮。”
戎缜眼眶有些热,把脸埋在了青年的肩膀上。
“好,去。”
江寄厘:“我……我还想带早早和晚晚回去见见我爸妈。”他思绪似乎跑远了:“好久了。”
为什么好久了,是谁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戎缜抱得更紧,嗓音有些哑:“好,我们一起去。”
“也回趟老宅吧,理应回去的。”
“不用……宝宝,不用回去。”戎宅心里泛起了针扎般的痛意:“那里不好。”
江寄厘感觉到了男人情绪的异常,低头看他,笑道:“干嘛呀,我只是觉得,我们都结婚了,这些事情都该放下了,如果我恨你,就不会和你在一起,更不会结婚,而且,你不是也说了吗,早早总要回戎家的,带他回去看看而已,你想那么多做什么?”
“心里藏了那么多事,也不和我说,我又不是能时时刻刻都知道你的想法,所以只好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了。我不想太在意过去的事情,我们都已经选择向前了,就忘了吧,不然多累啊。”
“对不起。”戎缜手指有些发颤,“如果能重来一次的话……”
“你打住。”江寄厘:“哪有那么多如果,别乱想了。只是回去看看玩玩,又不要待在那里,我还是喜欢桐桥。”
“嗯,我也喜欢。”
江寄厘:“我还有一件事。”
戎缜看向他的眼底,江寄厘压低了声音:“其实我一直都想换个称呼,叫名字的话你总觉得我在凶你,叫先生你又老控制不住自己,腰疼,就换……”他凑到男人耳边极低的叫了一声。
戎缜整个人都僵了,很快又反应过来,肌肉贲张,整个人都像被燎起了一把炽烈的大火。
他气息变得越来越重,江寄厘笑吟吟的看着他。
“宝宝,再叫一次。”
江寄厘俯身,在他额上吻了下,嗓音柔柔的:“阿缜。”
小岛温暖的风裹夹起绵和湿润的水汽,一阵阵掠过阳台,这刮过千万次的海风早已熟门熟路,合该是舒适的气候,但戎缜只觉得心头燥燥的,越刮越燥。
那一遍遍汹涌上翻的热意聚在心头,又一次次向四肢百骸散去。
青年只是叫了这样一个称呼,戎缜就要疯了。
青年还在他耳边低声叫着,微凉柔软的指尖抚过他衬衫的领口,又触向了他的喉结。
“阿缜,我们结婚了。”
那一刻,戎缜觉得哪怕死在青年手里都值了。青年一下一下点着,恍惚间戎缜又看到了当年的他。
初到戎宅的少年雀跃紧张,满心悸动的搂着他喊了声“阿缜”,那样的江寄厘,戎缜还能有幸再见到一次。
他吻向眼前的人,深沉而热烈的回应着这个称呼。
靛蓝色的夜幕繁星点点,月光莹白,如浪般起伏。
再有一次机会,江寄厘一定不那么惯着戎缜了,在阳台上三四个小时,回去的时候大腿上被叮了好多包,又痒又疼。
哪能想到岛上的蚊子这么厉害,他哭笑不得,难受得失眠了半宿。
他睡不着,戎缜也不敢睡,帮他涂了好几遍药,还是痒得难受,最气的是毒蚊子只咬他,戎缜身上一个蚊子包都没有,他燥闷的朝男人发了顿脾气。
戎缜哄他说是因为他血甜才招蚊子,江寄厘掐了他好几把,掐完他又去掐自己的蚊子包,被男人抱住了。
江寄厘闹脾气:“痒。”
戎缜:“再涂点药,一会就好了,抓破了会感染的。”
“都怪你。”
戎缜:“怪我,乖……睡一觉明天起来就散了。”
江寄厘背过身不想理他,过了会才闷闷道:“腰疼。”
戎缜立马伸出手帮他按摩。
腰上舒服了,江寄厘也就渐渐忘了腿上的蚊子包,后半夜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所以并不知道他睡着以后,男人眼睛一晚上没闭,又帮他揉腰,又要防止他睡梦中抓到腿,偶尔他说两句梦话,嘀嘀咕咕骂人似的,戎缜还能全部应上。
只不过比较倒霉的是,那蚊子还真有毒,江寄厘一晚上没碰,第一天起来依旧没散下去,原本白皙的腿上多了些扩散开的红印子。
戎缜辛苦半晚上,一早还是被青年踹下了床。
他们在岛上待了一段时间,赶了个年底的尾巴回国了。
年二十八,淮城下雪了,高楼大厦掩在朦胧的深冬雾气中,白茫茫一片。这场雪下得毫无征兆,但丝毫没有影响到淮城该有的繁华。
此时,向来死气沉沉的戎宅也意外的热闹,门上贴起了烫金的红色对联,透亮的全落地玻璃上也贴了福字,难得有了年味。
庭院中林齐正打算吩咐几个佣人打扫积雪,就被程严阻止了,林齐困惑的眼神看过去。
程严:“先生要带着两位小少爷出来堆雪人。”
林齐闻言一愣,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他应道:“是,我去准备工具。”
程严:“去吧。”
等到他再次回来时,男人已经出来了,他脖子上骑着一个穿得粉呼呼圆滚滚的小孩,身后是没什么表情的江崇。
小家伙头上戴着一个漂亮喜庆的醒狮帽,边好奇的瞪着眼睛看周围,边咧着嘴笑,粉雕玉琢的可爱极了。
这是林齐第一次见到这位小少爷,其实长得并不是很像先生,小家伙爱笑,眉眼之间更多的是青年的影子,很讨人喜欢。哪怕和他没什么关系,林齐看到后心里都是软的,何况作为父亲的先生。
他把工具拿过去,依次放开:“先生,这些工具是大人用的,这些给小孩子。”
戎缜淡淡的“嗯”了声,戎晚晚看到哥哥已经去拿工具了,瞪着大眼睛有些着急,戎缜还在吩咐:“把喷泉那边的雪铲过来一些……”
戎晚晚伸出爪子揪住了戎缜的耳朵,着急的“叭”了一声。戎缜护住他的手,他就换另一只,在男人脸上挠了两下。
林齐走远了都还能听到他们先生哄孩子的声音。
半个上午的时间,庭院里就堆好了几个大大小小的雪人,江寄厘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戎晚晚半个身子扑在男人身上,小手抓着雪往他口袋里塞。
江寄厘裹紧外套往出走,门口的佣人对他鞠躬道:“夫人。”他点了点头。
外面的人听到声音瞬间就抬起了头,戎缜起身把小家伙递给佣人,迎了过去。
“醒了?”他伸手帮青年拢了拢衣服,在他额上吻了一下。
江寄厘“嗯”了声,眉眼带着笑意,抬手轻轻帮他掏出了口袋里的雪。
“不冷吗?”
他声音柔柔的,还带着些鼻音。
戎缜把人揽进怀里,用手捏了捏他的侧脸:“你试试。”
江寄厘被他冰的一哆嗦,笑着打他:“冷死了,别碰我。”
“亲一下就不冷了。”
男人低头追着他柔软的唇,江寄厘朝后仰了下没躲开,只能回他一吻。
戎晚晚见状在佣人怀里叫道:“叭叭……”
江寄厘抵住男人的肩膀,探头应了小孩一声,小家伙更开心了,朝他伸出胳膊,扑腾着想找他。
“帽子都歪了,你给晚晚重戴一下。”江寄厘对身边的男人说道,自己则去了江崇身边,伸手给他捂住耳朵,笑道:“怎么这么冷,暖一暖。”
江崇一顿,刚抬起眼睛,江寄厘就用外套把他裹住了。
“不是准备了帽子吗?怎么不戴?”
江崇看了看戎晚晚头上的醒狮帽,撇了撇嘴:“丑。”
江寄厘被他逗笑了,俯身亲了亲他。
“哪里丑了,不是很可爱吗?你戴也很合适。”
“那是小孩子戴的。”
江寄厘:“你也是小孩子。”
江崇缩在他怀里,拉住他的手不吭声,江寄厘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那边,低声问:“我抱你?”
江崇:“不用。”
江寄厘才不听他口是心非,展开胳膊把人抱了起来,看他耳根子飞速变红,在他脸上又亲了下。
“以前不是也喜欢黏我吗,怎么,有晚晚就不爱我啦?”
江崇看向他:“爸,我没有。”
江寄厘轻笑:“逗你的。”
戎缜带着戎晚晚走过来,一路上小家伙闹腾着要往男人肩膀上爬,被江寄厘叫住:“晚晚,乖乖的。”
小家伙这才一撅屁股消停了。
戎缜又帮他拽了拽小帽子,江寄厘对江崇道:“我也去帮你拿帽子,耳朵都冻红了。”
江崇:“不用……”
话还没说完,江寄厘就抱着他转向戎缜,江崇察觉到了青年的意思,急了:“不是冻的。”
但江寄厘似乎没有听懂一样,疑惑的“嗯”了一声,然后就把他送进了男人怀里。
戎缜左手抱着一个,右手也抱着一个。
江崇别扭的全身都像有虫子爬过,他撑住男人的肩膀,抗拒的扭着脸叫了声:“爸。”
江寄厘笑着摸摸他的头顶:“我去给你取帽子,马上就回来。”
江崇抿着唇,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不过耳朵更红了。
戎缜啧了声:“还挺轻。”
江崇不看他,身体绷得很直:“不会说话就闭嘴。”
戎晚晚看看父亲,看看哥哥。
“芽!”
江崇最终还是戴上了属于他的那顶醒狮帽,精致冷酷的小脸配上火红喜庆的帽子,莫名很搭。
戎宅总算又有了人气。
临近中午的时候,江寄厘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套衣服,今天老宅有家宴,他和戎缜商量好了要回去。
当然,这么说其实也不太准确,应该是他要回去,戎缜才办了这场家宴,其中商量的成分很少,不管是江寄厘对戎缜,还是戎缜对戎家人。
也说不清楚到底谁比谁的顾虑多,江寄厘换衣服的时候戎缜一直在他身边,帮他整衣领,帮他扣扣子,一直到江寄厘换好了,他才开了口。
“宝宝,真的要回去吗?”
江寄厘笑着看他:“为什么不回去?”
戎缜抱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低声道:“怕你不开心。”
“不是还有你吗?他们又不能吃了我。”江寄厘:“我们结婚了,老太太是你的母亲,怎么都该回去的,这是礼节,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工夫,而且我说了,早早以后也总要回戎家的,我不想让他难做。”
戎缜垂眸,江寄厘低笑:“怎么啦?”
他仰起头在男人下巴上吻了下:“除夕的时候回去看我父亲和母亲,是一样的,你别想那么多,有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和他们交待,我父亲和母亲有可能把你扫地出门的……”
戎缜搂紧了他,轻吻着他的额头:“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他们。”
江寄厘听到这些话也没客气,直接笑出了声。
“没说你对得起他们,所以你得好好想想怎么让他们原谅你……不许求外援,我和早早晚晚都不会帮你的。”
戎缜心口钝钝的,嗓音发哑:“好。”
本就是他错得深重,所以不可能不乱想,他太在意过去的那些事情,稍微提起一些他就要方寸大乱,害怕自己弥补不了那些伤害,所以听不出青年话里的玩笑意味,自顾自先套上了一层枷锁。
他说:“厘厘,我不想让你失望。”
江寄厘吻了吻他。
老宅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如墨般淡雅的中式豪宅,在铺天盖地的雪景中安然屹立,一眼望不到头的停车坪已经停下了无数豪车,各处都有佣人在打扫清理。
劳斯莱斯停在了老宅门口,三人高的如意门前站着迎接的人,走上前拉开车门。
“先生,夫人。”
率先回应他的是小孩兴奋的声音,后座上的小家伙挥着手朝外看,那人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又恭恭敬敬的叫道:“小少爷。”
戎晚晚更乐了,好像知道这声“小少爷”是在叫他一样。
“先生,需要婴儿车的话……”
“不用。”身材高大的男人已经下了车,一把将小家伙抱了出来。
迎接的人退到旁边,听到车里传来一个带笑的声音:“晚晚的帽子。”
男人很听话的伸手取出来,给小家伙戴好,红彤彤的醒狮帽包裹着他圆圆的小脸,喜庆得很。
不多时,青年也从车上下来了,迎接的人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是意料之中的人,但又哪里都不一样了。
比起六年前见到的那次,似乎更加纤细漂亮,身上多了种说不出的韵味,正走着神,他突然对上了一双眼睛。
是走在青年身后的一个孩子,视线冰冷的扫了过来,警告着他那些并不太礼貌的窥探目光,迎接的人一个激灵,恍然间看到了曾经的家主,那张脸实在太过相似。
他连忙低下了头,心跳如擂。
其实这里的很多佣人早就听说过先生的孩子,当时只知道比小戎总家里那几个成器,却不曾想是如此的样子,活脱脱是先生的翻版。
那先生现在的举动也就不难理解,宠不宠爱都是其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多半就是下一个继承人,明摆着是给戎家那些不安分的人看。
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只是他们弯弯绕绕的心思想得太多,习惯了揣摩家主的心思,却不知道这次家宴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江寄厘脑子也不钝,自然知道会有无数人把目光投向他,但他并不是来耀武扬威或者找场子,所以也不在意,更不会记在心里,曾经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甚至恶意更大,他早就习惯了。
又或者说是无所谓了,因为有戎缜在他不需要担心什么。
唯一有些控制不住的只有戎缜本人,不知道是受了他早上哪句话的刺激,还是怕他不自在不开心,从进到大宅开始就寸步不离的跟在他的身边。
江寄厘不想当着其他人的面说他什么,哪怕有时候过分了也会依着他。
大宅的人不少,江寄厘一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在老太太身边玩闹的兜兜,戎荞拢着耳边的头发在和老太太说话,抬眼之间就注意到了他们,立即起身迎了过来。
“二嫂。”她热情的伸手挽住江寄厘的胳膊,笑道:“本来还说等晚晚周岁宴的时候去看他们,现在巧了……早早,晚晚,有没有想姑姑呀?”
戎荞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大宅里的人都听到。
戎荞是戎家的千金,而且是兄弟姐妹里唯一和戎缜有走动的人,她的态度很大一部分能代表戎缜的态度。
一干人谨慎的住了嘴,望着门口抱着孩子的男人。
说不怕是假的,哪怕现在这位身上骇人的煞气收了不少,但依然足够让人胆战心惊,戎家这帮人对这个疯子的恐惧早就刻在了骨子里。
只是默不作声观察了会,还是觉出了不对劲……也不是不对劲,是总觉得这位曾经手段狠辣雷厉风行的掌权者好像变了太多。
他紧紧拉着身旁浅笑的青年,眉眼冷而懒散,但这股冷意与不耐只是他对所有戎家人的态度,和青年无关。
江寄厘笑着说了句:“当然了,前几天早早还说兜兜也要过生日了,想去看看。”
戎荞捏了捏江崇的小脸,亲昵的拉住他,然后看向瞪着眼睛的小家伙:“晚晚,也给姑姑抱抱好不好?”
戎晚晚特别给面子,当即就张开了胳膊。
戎缜把小家伙递给了她,随后就揽住了青年的腰,眉眼间的不耐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戎老太太的视线一直在这边,她咳了一声,开口道:“阿缜,寄厘,来了。”
戎缜并没有反应,而是低声在江寄厘耳边道:“过去坐坐?”
江寄厘“嗯”了声,他才带着人走过去。
这么几句话下来,在场的人哪还有不明白的地方,站在老太太身边的人头皮发麻,看到戎缜过来下意识恭敬道:“先生。”
以往这种时候戎缜都不会应声,但今天偏偏投了眼神过去,他视线阴戾淡漠,那人也是福至心灵,很快就反应过来对着江寄厘补了句::“夫人。”还不忘对着戎荞手里拉着的和怀里抱着的小孩叫道:“小少爷。”
男人这才不再看他,而是搂着青年坐在了沙发上,给他腰后垫了个软枕。
江寄厘虽然不太在意那些目光,但戎缜这样还是让他如芒在背,他悄悄在身后抵住了他的手,轻声道:“老太太。”
戎老太太:“寄厘,辛苦你了。”老太太话里还算友好,虽然不知道几分真几分假,但起码面子上也过得去了。
他拍了拍江寄厘的手,叹息道:“瘦了。”
江寄厘笑了笑,没回应这句话,只问道:“您这段时间身体怎么样?”
戎老太太:“都是老毛病了,别担心,就是一个人太冷清,你知道的,我喜欢热闹。”她说了几句后,顿了下,突然道:“寄厘啊,回来吧,淮城才是你的家……”
戎缜脸色瞬间变了,他护犊子一般把青年揽过来,老太太手里一空,就看见戎缜伸手扣住了青年的手。
嗓音沉而冷淡:“他想在哪就在哪,你身体毛病那么多,管好自己就行了。”
戎老太太一下被噎住,差点也变了脸,不过还是忍不住了,因为在他们没来之前,戎荞就已经提前给戎老太太打了预防针,说她二哥和二嫂现在感情很好,不要给人不好看,否则到时候收不了场,谁都没办法。
戎老太太虽然气戎缜的态度,但也不是拎不清楚,就算她以前再怎么不喜欢江寄厘,现在也会看在两个孙子的份上熄火,更何况她还不知道求了多少次让戎缜把两个孩子带回来,现在高兴还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