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嘿嘿。
九月初,菩萨顶着锁血红名出现在了江流面前。
“江流,你缘何又停留此处?!”
江流一个鹞子翻身,撑地而起,一脸见了亲人的样子:“菩萨,你可算来了!”
“这么久没见你,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呢!”
“你当时答应要多多与我切磋,结果我刚有了点儿开悟,一睁眼,你就不见了,真是让我担心的不行。”
“看不见菩萨,我怎么敢先行赶路?只好待在原地等菩萨回来。”
一连串的话吐出,来龙去脉都交代了个清楚。
解释起来就是一句话:我停在这里都是为了等你回来,至于发生了什么,我江流啥都不知道,你答应了我以后还要切磋别忘了。
江流可没撒谎。
他只是说了一半一半而已。
干饭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想填饱肚子不挨饿罢了。
观音菩萨无话可说,祂也不清楚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悄悄掐算一番,结果居然合上了江流说的一切。
祂只好应下江流的要求,连忙转移了话题:“既然已经切磋过,你就赶快前往长安,莫要出尔反尔。”
“菩萨说的是,我这就立刻动身赶去长安!”
江流回答的那叫一个爽快。
他从不是会毁诺的人。
无论是答应了谁,他都会说到做到。
只是,江流也没忘记,菩萨头顶还是个红名。
催他这个刺头上长安,去西天取经也行啊,只要菩萨不后悔就行。
正好还能迷惑一下敌人,悄悄的壮大自己。
长安城门口的大鼓被人敲响。
官兵,游人,全都被吸引过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击鼓人身上。
江流淡定的丢下鼓槌,转身看着世人:“我就是佛子江流。”
“佛子江流?”
“你?”
江流点头,在对方怀疑的眼神中,他摊开手臂转了一圈,自信满满:“对,我。”
“头上长着青茬,穿着破破烂烂,腰间还挂着酒葫芦,看你嘴角油花应该是吃了烤鸡没错吧?”
“没错。”
“就你这样的,还敢冒充佛子?”
江流:“对,对,对。我是冒充的。既然你们都不信,那我可就走了。”
“慢着!”
领头那个叫住了江流,他指挥一小兵前去汇报:“别想走!若你是假冒的,正好治你个扰乱市安之罪!”
江流:“罢,罢,罢。我便与你一起等着。”
不出一刻钟,小兵就回来了,凑在领头人耳边嘀咕了几句,江流就被带进了皇宫。
文武官员,高僧名宿,皇子王孙,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佛子江流。
在万众瞩目之下,身着破烂,野人一样的江流坦然走到了皇帝太宗陛下跟前。
这,就是佛子江流?
陛下眉头微皱,身边随侍开口问到:“你就是佛子江流?”
“然也。”
“可有何凭证?”
江流道:“并无任何凭证!是观音菩萨让我来的,若是尔等不信,那就当我在说谎吧。”
“……”
谁也不敢问,既然你说菩萨让你来的,菩萨人呢?
在场哪个不是人精?
哪怕江流在面见陛下之前,被官兵要求简易梳洗过,以免衣冠不整,失仪冒犯陛下。
可谁都能看得出来,江流与殿上高僧们的差距。
单看他头上那板寸长的头发,就委实委实不像什么佛子!
更别说他的态度,嚣张得简直像是在故意激怒人,为观音拉仇恨一般。
这个当口上,朝堂众官员对视一眼,闭口无言。
倘若江流是假的,他自然没有命活过今天。
倘若江流是真的……
谁也不想突然搅进‘佛子’和菩萨之间的纷争里。
当然,总有人头铁。
此时,静候在一旁的释道玄站了出来,沐浴着众人注视勇士的目光,朝着天子行了一个礼,随后就向江流发问:“不知佛子主讲什么经。”
江流:“什么经也不会!”
释道玄又问:“敢问佛子可有什么参禅感悟?”
江流:“半点儿感悟也无!”
“古有佛祖割肉喂鹰,佛子可是以行迹感动众生?”
江流大声哔哔:“佛祖干什么割肉喂鹰啊,割肉喂我多好?”
释道玄皱起眉头:“敢问沙弥是何寺僧人,身份度牒可在?”
江流坦然道:“原是哪里的僧人就不提了,因我杀生吃肉犯了清规戒律,现在已经被收缴了身份度牒,逐出佛门。”
西天取经是所有佛教信徒梦寐以求的东西,而江流却是表现得毫不在意,如此轻慢,好脾气如释道玄也被气得脸色涨红:“你!还请端正态度!”
众僧更是对他怒目而视。
江流摊手一派无辜的样子。
殿上众僧完全想象不到,为何佛祖选定的佛子是这样的人物。
杀生吃肉,触犯戒律清规,毫无悔改之心。
嘻嘻哈哈,藐视佛法。
不念佛经,不尊佛祖。
甚至连正经身份度牒都已经被收缴,被寺庙逐出佛门的人。
他,真的是佛子吗?
他最好不是真的佛子!
天子唐王环视大殿众人,后将视线落在了江流身上。
江流半点儿不惧,直接对着众僧人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坦然的任由众人打量。
两人对视几息。
唐王陛下面色越发严肃,犹如发怒一般扬声:“来人,将他压下去!”
仿佛下一秒就要叫江流人头落地。
带刀侍卫快速从两边靠近,一边一个就将江流反剪了双手解押着,下一秒就要拖出去行刑。
江流脸上不见半点儿慌张,无所谓极了。
不仅不为自己辩解,甚至连反抗都没有,极其顺从的被扣押,仿佛活得不耐烦了,故意找死。
下一刻。
佛音空灵,天花乱坠,祥云朵朵,禅音四现。
“且慢。”
观音菩萨站立云团之上,脑后圆光让她自带光圈调整,整个人光芒四射到让人无法直视,殿中众人下意识的就跪了一地,唯独剩下个江流站立着,宛如鹤立鸡群。
江流嘴角微微勾起,下一秒又回到原本的角度。
他就猜到自己不会死,菩萨不会杀他,也不会允许别人杀他。
至少在祂们的目的达成之前,他的性命是安全的。
如今一试,果然如此。
而且,还附带了小惊喜!
他看着满殿僧人,十分的膨胀,一副我有菩萨做靠山,你们能耐我何的得意表情。
主打就是一个刺激心态。
如果祂知道‘孩子静悄悄,多半在作妖’这句话,就不会轻易的放松了对江流的警惕,让他搞出这样不好收拾的场面来,如今不得不出来收拾残局。
“尔等既然质疑江流,何不用袈裟试他一试?”
观音菩萨倒也聪明,并没有直接保证江流就是佛子,反而高深的指出方法,让众人自己去验证。
唐王陛下听完,挥了挥手,身边随侍就已经麻溜的去拿锦襕异宝袈裟了。
至于明明榜文上写了袈裟试佛子,这位陛下却在见面的时候压根不提这事又存着什么居心。
菩萨跟前,谁也不敢问,谁也不敢说。
江流也懒得戳穿。
反正无论他打的什么主意,只要陛下下场搅浑水摸鱼,那菩萨想要的结果恐怕就要打折扣。
如此,江流就高兴了。
袈裟拿上来以后,江流也不推阻,直接批在身上。
万众瞩目之下。
那件普普通通甚至有点儿破烂的袈裟褪去了灰败的色彩,鲜红的袈裟上浮现出金色符文,每个金丝异线横竖交差的点上都缀着大大小小的佛宝,绽放着光芒。
这般神奇的变化,看呆众人。
随侍又递上一根普通的锡杖。
这根锡杖普一入江流的手中,样式就发生了改变。
只见那锡杖杖身也由原本普通凡木变成似金非金、似铁非铁的奇特材质,杖头更是变得金光璀璨,塔婆边上的大环直接由三环变成了九环,每个大环又缀着三个小环,相互碰撞,嗡鸣不止,显而易见的对江流散发着喜爱之情。
如此,宝物去晦。
各路僧人也无话可说。
可那江流……
众人心中齐齐一叹。
江流似笑非笑看着殿上暗潮涌动。
他心知前面铺垫太充足,这些人绝不是菩萨说什么就无脑信什么的人,而他只需要坐等满殿之人反弹。
“菩萨,弟子有一惑求解!”释道玄跪在佛前,双手合十,虔诚磕头,随后指着江流说道:“敢问为何会选择他做佛子?”
“似江流这般不遵守戒律清规、不念佛经、不通佛理、毫无向佛之心的人,为何会被选为佛子?!”
“是我等向佛之心不够虔诚吗?”
“还是这本就是一场闹剧?”
释道玄说完,叩首求问:“还请菩萨解惑。”
越是佛理高深、虔诚向佛之人越无法理解菩萨为何选定这样一个佛子。
倘若观音菩萨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怕在场高僧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动摇佛心。
江流也问:“对呀,不知道菩萨为什么要选我做佛子?我曾经可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武僧,听着佛经就想睡觉。”
他嘴上说着火上浇油的话,面上看起来却是真诚疑惑极了。
观音菩萨:微笑。
看菩萨这样儿,江流都能猜到对方内心多狰狞。
幻视一下大概会是:就你长了一张嘴是吧?就你会叭叭是吧?
闭嘴好吗?
这些话与那张焊死的假面微笑真是该死的匹配。
“既然你有诸多疑问,”观音菩萨抬手一指江流:“那么你看他。”
众人看向江流。
江流双臂舒展,任由众人打量。
除了长得好看之外,他们完全没有从这人身上看出半点儿能被选为佛子的理由。
总不能是因为佛祖颜控吧?
“看出什么来了吗?”
众人摇头。
观音菩萨:微笑。
观音菩萨面带微笑,点头道:“正是因为尔等什么都看不出来,所以他才是佛子。”
“他本是佛祖座下弟子金蝉,只因无心听佛才入轮回,需要历经苦难,方能求得真身。”
“所以,他现在正是蒙昧之中。”
看着满殿红名僧人在观音的游说下变成黄名,江流真想给观音菩萨鼓个掌!
没想到她说着,说着,竟给圆上了。
正是因为江流身上一点儿被选为佛子的可能都没有,蒙昧无知,无心向佛,所以才会被选为佛子,西天取经,洗涤心灵。
就好比佛祖割肉喂鹰,主要在于感化这个朽木。
尔等虔诚向佛,无需再历经苦难艰险。
是不是感觉还挺有道理?
但是有些头铁的人,不一定能接受呢。
“弟子情愿历经苦难,只愿求得真经!可否让弟子一同前往?”
观音菩萨:心累。
“你有如此向佛之心,自是无有不可。”
看着观音每次微笑过后都越发鲜红的名字,不用猜都知道,菩萨每一个微笑背后恐怕都有无数句脏话。
真是难为菩萨还要保持宝相庄严的模样了,那微笑只怕是固在脸上了吧。
菩萨:冷漠。
菩萨不需要江流的体谅,现场隐身消失。
成功气走菩萨,江流挑眉微笑。
他转头看向释道玄:“上僧大义,只是我也得提醒你一句,此去西天取经,危险重重,妖魔鬼怪必定无数,你可要考虑好了。”
释道玄与江流行了个佛礼:“感谢佛子提醒,贫僧求佛之心坚决,不畏苦难。”
“可是你看神佛把你当回事了吗?”
一个没忍住,江流扎心一句,看着殿中大半僧侣头顶红红黄黄的闪烁,心中咋舌。
啧啧,人心呐,可以极其坚韧,也可以极其脆弱。
江流不再开口。
要是再刺激下去,这些僧人怕就不是动摇佛心,而是要直接找他开瓢了。
陛下恰到好处的打断了僧人的怒火:“来人,将法师请下去沐浴更衣!”
江流顺从的体验了一次大唐顶级享受,把空间留给唐王和释道玄。
他才懒得关心唐王到底在策划什么,想也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还是那句话。
菩萨不高兴,他就高兴了。
沐浴更衣以后,穿着一件崭新的黄色僧袍大挂,搭上锦襕异宝袈裟走出来的江流,看着就流光溢彩,恍若活佛下降,菩萨临凡。
所有人都看得呆了。
江流手中九环锡杖一震,环环相扣,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江流上前行礼还未过半,唐王陛下就已经上前,将他手扶起,热情极了:“法师果真是活佛下降,好气度,好风貌,朕情愿与你结为兄弟!”
自此,西天取经项目启动。
江流入局。
去西天取经的路上并不只有江流和释道玄两个人,还有唐王派遣护送他们到边境的随从队伍。
侍从护卫加起来浩浩荡荡一百多人。
对于江流并不掩饰自己,一路上吃肉喝酒,也不打坐念经,完全不当自己是个和尚的做法,这支队伍还有不小的意见。
江流: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观音菩萨都管不了,这些人当然更加管不了,只好使用冷暴力,不和他交流。
碰上也客客气气的,但是就是不和你谈天说地,闲聊的话半句也没有,每天打猎就成了江流唯一的消遣。
说实话,江流巴不得!
没人管没人吵简直不要太清净!
舒展完筋骨,江流拎着顺手打来的猎物返回营地。
整个营地一片凌乱。
支起来烧汤的锅子半倒在地上,汤洒了一地也没人管。
江流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包袱行李都还在,马也一匹都没少,唯独一个人都没有,一看就不是自然离开。
恐怕是遇到什么山精妖怪了。
虽然那些人是挺烦人的,但也算得上是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人,江流做不到见死不救。
他顺着草木被踩踏压折的痕迹一路追踪过去,就摸到了妖怪洞口。
这里杂草丛生,一看就不是长走动的门。
一进洞口就看到许多白骨,木柴,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像是个杂物间。
释道玄被麻绳捆着丢在这里,他身上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只是神色有些萎靡,闭着眼睛念佛经念个不停。
旁边的平地上支着一口大锅,一个小妖怪斜对着江流,正在往锅底填木柴,锅里热水咕嘟咕嘟开个不停。
小妖怪嘀咕道:“这次真是大丰收,就是那一地的血清洗起来实在烦人,还不晓得要烧几锅水才清洗得干净。”
小妖怪没得好处,还要干活,怨念不小,一直在不停的碎碎念。
释道玄还在一边嘀嘀咕咕的念佛经,简直就是在小妖怪的神经上跳舞挑衅。
果然没出江流所料。
那个小妖怪一副学渣见不得学习的样子,拎着烧火棍邦邦给了释道玄一棍子:“叽里咕噜的念什么念,给我老实点!”
释道玄吃痛,弓身倒在地上。
“别是死了吧?”小妖怪见状担忧的踢他一脚,嘴里嘀嘀咕咕:“大王还留着你抓漏跑的那个呢,可千万别死了,害我办砸了差事,要不然真捞不到肉吃了。”
眼看释道玄虽然受罪,但还不至于丧命,江流稍微放下心来,悄悄换到小妖怪背后,看准时机一拳下去,这只妖怪化作了一只灰色豺狗,倒在地上,死得透透的了。
江流抽出匕首割断释道玄身上的绳索,叫他先在柴火堆里躲着不要出声,转身悄悄摸进了大洞。
洞是一个露天的大洞厅。
洞里的妖怪正在露台上开篝火晚会,一片欢声笑语、群魔乱舞的景象,压根没发现摸进来一个人。
坐在最上首的王座上的那个大妖怪正讨论着要剖腹剜心,剁碎头颅,将首级和心脏分给谁谁,又把四肢分给谁,再把其余骨肉分给谁,那叫一个熟练。
被点到名字的小妖怪欢呼雀跃,捧着杯盘去领肉。
有些吃得快的,面前都只剩下了一堆骨头。
地上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江流避开抬着酒桶穿巡的几个小妖怪,悄悄摸到还活着的几个随从边上快速的割断绳索。
“哪里来的野人好大胆!竟敢摸到大王的洞府里来!呔!拿命来!”
这群人类本就是宴会的重心,时不时的就有妖怪过来拉几个出去分食,自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江流。
小妖怪第一个发现江流,嘴里咋咋呜呜,手里也没闲着,舞着跟棍子就朝着江流扑过来。
还剩好几个人的绳索还没有割断,江流留下匕首,快速迎上去吸引了妖怪的注意。
一个空手接白刃架住小妖怪手里的棍子,任他怎么使劲抽回也动弹不得,再是邦邦两拳,直接就把这小妖怪打回了原型。
棍子拿在手里舞了两下,江流嫌它太轻,哐嘡一声丢到了身后。
一切发生的太快,待到尘埃落定,洞内妖怪们这才反应过来,小妖怪们一拥而上,妄图使用人海战术。
他们在打架这方面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实力也不高,人形都化不齐全,更别说什么高深的法术了。
骤然见着有人进来,乌泱泱的就挤过来,好玄没打着自己人,蠢得江流都没眼看,挨个就是一顿邦邦锤。
最蠢的那一批打死了,迎面扑来的就是化为原型的妖怪们,不修法术也无妨,身强力壮,牙尖爪利才是野兽派最擅长的。
人形的他们打架没什么技术含量,野兽化的他们就是纯凭本能。
倘若换个人在这里,可能真叫他们赢了,偏偏他们遇上的是江流。
这一年来,死在他手里的野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往南走的那条路上的小妖怪们都被他捶得连夜搬家了。
论怎么对付野兽,江流那是其中的行家里手!
江流一个闪身躲过面前的利爪,双手钳住这双爪子,拎起来当做武器抡了一圈,打倒了一大片。
“定!”
正打着,突然一道流光没入江流身体里,江流:“???”
有人暗算??
他动了动手指,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江流来不及仔细查看,一拳轰中猛扑过来的妖怪。
坐在石头王座上的大妖怪见状很是不解,再次食指与中指并拢,口中念念有词,最后指着江流爆喝一声:“定!”
这次江流正好看清楚了。
随着那个大妖怪念咒,一片流光从他爪尖飞出,落在江流身上。
江流动了动手臂,感觉不痛不痒,还不如这妖怪的大嗓门来得让人难受。
“这不应该!”
那大妖怪直接怀疑妖生,另一头坐着的大妖怪一掌拍碎了石桌,猛然站起来,右手一招:“别磨蹭了,兵器,来!”
紧跟着他身后的另一只大妖怪也很利索的起身,两妖配合默契,直逼江流门面。
这二妖显然很懂得能动手就别瞎哔哔的道理,手中功夫更是了得,刀兵破空声唳唳,四周空间都被搅得变形,一看就不是凡品。
江流直觉危险,立刻就地一滚,闪身避开。
下一秒,那一刀落在他原本站立的位置上,激起一阵地动山摇。
江流心中一阵庆幸,还好躲得快。
挥刀的挥得那叫一个密不透风,他兄弟也没落下,两妖逼得江流节节败退,不得不避开刀兵的锋芒。
借着洞里灰尘飞扬的功夫,江流迅速打滚近身弹跳而起,左右开弓,两掌劈在两妖的手腕之上。
这一击,江流用足了力气,直接敲碎了两妖手腕骨,握不住的兵器哐嘡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一脚将两把兵刃踢飞出战圈,改掌为扣,擒拿住两妖手腕,用力往中间一撞。
两妖身强体劲,一身血肉锻炼得可以媲美武器,快速撞在一起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直撞得他二人头晕眼花,只能任人宰割。
趁他病要他命,江流一点也不怜惜这俩妖怪,扑上去补了几拳,把他们捶得不能再死,这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喘息。
此时洞内已经没有活着的妖怪了。
先前使用法术的那个大妖怪也很是鸡贼,眼看着老大老二都打不过江流,就趁着江流脱不开手的机会逃命,剩下的小妖怪有一个算一个,更是跑得飞快。
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了。
江流明白这会儿是追不上了,瘫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只觉得这缕金色的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周身力气恢复了,这才转身出了洞府,将释道玄给放出来,又把活着的那几个随从聚拢过来。
释道玄躲得久了,有些气血不通,走路都踉踉跄跄。
看着满地白骨,他不禁悲从中来,转头问江流:“这些尸骨都是侍从的吗?”
江流看了一眼,心中大概估量了一下:“有些是,有些不是吧,这里的白骨数量过多了些,应当还有以前遇害的人留下的。”
释道玄已经无法言语,上前去将这些白骨收拢起来。
江流看出他的想法,拿起地上的兵刃直接开辟出一个大坑来,随他一起将这些白骨掩埋,好叫他们入土为安。
收敛完尸骨,江流又折回去将先前打的猎物都带了过来,抽出一把小刀清洗干净过后就开始处理皮毛。
释道玄念经的动作一顿,开口说道:“妖怪吃人,你又吃妖怪,与直接吃人有什么不同?”
江流听了,抬头看了他一眼:“蔬菜吸收粪便,你再去吃蔬菜,难道就等于是吃屎了吗?”
他直接破开手中那只的胸膛,掏出内脏丢在释道玄面前,抬眉示意他去看:“你看看这肚肠里面有没有人骨肉。”
那滩内脏血淋淋的展开在释道玄面前,里面并没有多余的骨肉,释道玄只当是妖怪吃肉与常理不同,并不用储存脏器中消化。
可这并非是释道玄想辩的话题。
他觉得,“但凡有点儿同理心的人,都没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听着这话,江流猜到释道玄是误会了,以为他手里剖的是洞里那些妖怪的原型。
可他也没打算再多解释。
在野外快饿死的情况下,吃大熊猫都不犯法,吃个成精的野味怎么了?
他以前吃过,以后也还会吃!
不过……大熊猫是什么?
乱七八糟的念头一闪而逝,江流不仅没解释,还一堆歪理重拳出击:“如今这些野味都成了我的盘中餐,这不正是天理迢迢,报应不爽吗?”
释道玄入了牛角尖,情绪尖锐,声音也尖锐起来:“倘若哪天这报应也落在了你的头上呢?”
江流理所当然的说道:“杀人者,人恒杀之。我又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倘哪天我为鱼肉,人为刀俎,那也只怪我技不如人,你有那闲心去同情妖魔,怎么不去同情同情命丧妖魔口中的那些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