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肉是佛子打猎的肉,不是妖怪肉。”
“我宁愿生吃了那些妖魔,也好过眼看同胞被那些妖魔分吃。”
“法师,佛子,别吵了。”
幸存者的倒戈是释道玄没想到的,那些劝解他全部无视,只是冷静到漠然的看着江流:“我会盯着你的。”
“看你会得什么报应。”
“看看像你这样的人,最终能不能成佛。”
江流掏了掏耳朵:“我不稀罕成佛。”
“你以为那漫天神佛都是什么好东西?”
“你看你那么虔诚,遇到危险的时候,念经有用吗?漫天神佛可有人来救你?”
看着咬紧牙关的释道玄,江流恶劣的笑了笑,说到:“你怕是还不知道吧,咱们这一趟西天取经,背地里还跟着不少神佛。”
他随手一指:“就在那儿就有一个佛教珈蓝,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出来救你了没?”
释道玄闭着的眼睛唰的一下睁开:“你骗人!”
江流也不和他争,拿起匕首放在自己的手腕上:“我不知道今天轮到谁值日,假如你们不出来的话,我可就直接割下去了!”
他也不玩虚的,匕首直接下压,瞬间就出了一道血线。
佛教珈蓝不得不现身。
跟了江流那么久,他们早就知道江流这个人有点儿疯狂在身上的,根本不敢赌他会不会下手。
至于释道玄,虽然是个虔诚的佛教弟子,比起江流来就太不值一提了。
可怜释道玄直面这份漠然,只觉得浑身发冷,仿佛骨头缝里都在透风。
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江流也没了痛打落水狗的想法,谢过珈蓝以后,从里衣袖子上扯下一块白布缠住手腕上的伤口,直接原地生火。
空气终于不再充满火药味。
护卫随从们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赶紧帮忙处理食物。
无情的干饭机器胃口超级好,一只羊腿入口咔嚓咔嚓几下,吐出来就是一根干净净白森森的骨头。
“前面就是两界山,翻过了两界山就出了大唐地界,我们也只能送到这里了。”
江流颔首谢过,把打妖怪收缴得的几把神兵利器送给了护卫。
虽然前面相处的不怎么样,后面这些人倒是狗腿的很,相处起来还算愉快。
他也不想这些人刚出了妖怪口,转头又进了豺狼窝。
幸存者们感动得眼泪盈眶:“佛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江流很无语:“不要叫我佛子,我有名字,我叫江流!”
“总之,恩人!”
辞别了护卫们,取经队伍只剩下了江流和释道玄两人。
两人谁也不想开口说话,就闷着头赶路,飞快的就到了两界山脚下。
山下压着一个红名。
江流一眼扫过,清楚这猴被压得死死的,只有个头可以灵活转动,根本没有什么威胁性,便没放在心上,准备继续赶路。
只是他打算放过这个红名,红名却没打算放过他:“来者可是东土大王差往西天取经去的和尚?”
江流:“????”
他还没开口,就听见草丛里有声音,转头看向草丛。
本该落后一程的释道玄灰头土脸的牵着马从草丛里钻出来,一看就是赶路不专心,摔得不轻。
哪怕他狼狈极了,和江流对比起来也还是很有高僧风范的,头顶油光蹭两,佛袍飘逸洒脱。
不像江流,整个一野人。
猴子只当自己认错人了,他冲着释道玄招呼:“和尚,过来。”
江流:“???”
这猴子头上的红名鲜艳欲滴,怎么态度还这般亲和有礼?
猴子一张口就把来龙去脉解释了个清楚:“我是那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受观音菩萨点化,在这里等待取经人,保你前往西方拜佛,菩萨许诺功成以后自有好处给我——”
释道玄听的认真,见猴子说的有头有尾,便凑近了几步。
“师傅,你可叫我好等——啊!”
电光火石之间。
江流一手扯住释道玄的衣脖领子,拎小猫一样轻巧又快速的将他拎起放到了身后避开了猴子那凶狠的一咬,一手掐住猴子的脖子,死死摁在山壁上,让他无法行凶。
目的被识破,猴子直接露出凶相来,偏偏身上压着两界山,还被人死死掐住脖子,根本动弹不得。
释道玄惊魂未定,冷漠骄矜的拒人千里之外:“多谢江施主救命之恩。”
江流瞥了他头顶绿名一眼,没有理会某人的口嫌体正直。
更何况,这猴子想害的也不是释道玄,怪只怪猴子眼神不好,把释道玄当成了他,才有了释道玄这差点儿命悬一线的惨剧。
当然了,追根究底都得怪观音,尽整这一出出。
他摁着猴子问到:“你说,你是受观音菩萨点化,专门在这里等候取经人的?”
猴子面目狰狞,桀骜不驯,凶神恶煞的瞪着江流。哪怕被江流掐住脖子,完完全全的处在了下风,也根本不能让他服软半分。
更甚至,听到观音的名字,他还更加的生气。
“好个秃驴,跟那观音一伙前来戏耍我!可恨俺老孙被压在两界山下,一身本领全部没法使用,无法要了你的性命!如今休想再从俺老孙口中问出一星半点的讯息!”
江流:“……”这不是全说了个干净吗?
“he-tui!”
江流及时闪避,躲过口水攻击,手上一个用劲,直接将猴摁进了石头里,一张猴脸被摁得变形。
这猴子确实桀骜。
五百年也没有压弯他的脊梁,一身反骨,很是有反抗精神。
江流很是欣赏。
原本他还不打算搭理这猴子,如今看猴子这样的表现,江流也改了心思,非要带上他不可了。
“我才是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取经的江流,刚刚那个只是顺路的。”
“既然菩萨说你合该拜我为师,随我去西天取经,那我便给你一个机会。”
说完,江流右手握拳,手臂青筋爆起,蓄力待发。
猴子侧目看他,眼含讥笑。
没等猴子开口嘲讽,江流一拳锤在了他身旁的石头上。
“咔嚓——”
随着江流抽拳,那道裂纹飞速蔓延开,两界山开始像地震一样的轰隆做响。
一时之间,烟尘弥漫。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这座压了猴子五百多年的五行山已经彻底裂成两半。
猴子:目瞪口呆。
一拳开山,这真的是普通和尚能够做到的事情吗?
江流低头看猴:“现在你可以选了,随我去西天,或者我直接送你上西天。”
猴子都没想着挣扎,下意识的问到:“你真的是人吗?”
江流:“若我不是人,难道你是人?”
猴子:“……”
猴子不解:“我也没告诉你劈开山石的法门,你又是怎么做到一拳轰开这五行山的?”
江流:“这山,很难开吗?”
江流:感觉自己被小看了。
猴子:感觉自己被小看了。
猴子半点儿也不想受他的恩情,不由得语调拔高,明显的恼羞成怒:“要不是这山顶上有如来佛祖贴的金字压贴,怎么可能压的住俺老孙?想是这贴子失了效用,才能叫你轻易劈开,换做俺老孙也能自己出来!”
江流听了,指了指山头上飘着的烫金字贴。
那贴子贴得牢牢的,上面还泛着灵光,一看就没有失效。
这就有些尴尬了。
孙悟空生气归生气,不解也是真不解:“像你这样的猛士,菩萨怎么会觉得需要人保,你才能去到西天?”
怕不是一拳就能把人送上西天。
江流直截了当:“你就说你怎么选吧!”
猴子无话可说,不得不承了江流搭救他出来的恩情,伸手挠了挠耳朵毛,干咳了一声转移话题:“咳,那什么,师傅,咱们要不然就先赶路吧?”
这猴子满脸长毛,江流是没法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神色变化来,见他暂时服软,也没打算再计较:“不知你可有姓名?”
“我原有个法名,叫做孙悟空。”
江流点头,将手中的包袱交给他:“孙悟空,我也没什么好教给你的,拎包袱赶路吧。”
孙悟空拒不接受:“俺老孙只答应保你去西天取经,可不曾答应要伏低做小,这等狗腿子的行经,你怎敢也差遣我做!”
江流没存侮辱之心,只是贯彻了一句话: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
如今孙悟空拒不接受,他也没有太意外,他将包袱丢在地上,挽起袖子:“那就做过一场。”
听着这话,孙悟空的眼神都亮了三分,豪气十足的大笑一声:“正和我意!”
“既然你这和尚赤手空拳,俺老孙也不占你便宜,且试一试你这师傅的成色!”
对于一个好战分子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再打一架!
孙悟空应得爽快,也不肯占兵器之利,大大方方的就说出来,江流倒是更欣赏他几分。
两人打斗成一团。
虽然江流很讨厌观音的算计,却也不得不肯定观音的眼界。
这猴子能入佛门的眼,叫祂花费那么多的功夫去驯化,想必有他的特殊之处。
是的,驯化。
江流早就从孙悟空口中的那几句话就大致明白了菩萨对孙悟空的想法。
这不就是对方最擅长,也最典型的做派吗?
先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因为孙悟空太过桀骜不驯,就先将他压在山下五百年。
然后又跳出来当救世主,许诺好处若干,叫孙悟空劳心劳力,跟随一个一心向佛门的人前往西天取经,耗费时间潜移默化的磨去他最后的棱角,使其被彻底驯服,皈依佛门。
不过,千算万算,恐怕菩萨是没算到去取经的不是什么正经和尚,而是他江流。
给菩萨添堵,江流是专业的。
两人刚交上手,江流就明白了,孙悟空确实值得对方这样挖空心思。
不同于江流日以继夜的锻炼得来的拳脚功夫,孙悟空更像是天然未经雕琢的美玉,一招一式格外有灵气。
而且,他的肉体强度就能承受得起江流的巨力,回击的力道更是捶得江流肌肉隐隐作痛,单论肉搏两人算得上旗鼓相当,而孙悟空还在战斗中飞快的成长!
以江流的眼光来看,单论战斗天分,孙悟空比之观音菩萨的分身还要更胜一筹,难怪会被佛门看中。
更别说孙悟空显然还有很趁手的武器,能大闹天宫打上凌霄宝殿法术会的肯定也不少。
这已经不能算是潜力股了,妥妥的绩优股。
就在江流暗暗感叹孙悟空的实力强劲时,孙悟空心里也在评估着江流。
孙悟空本就身有巨力,惯用的兵器都有一万三千五百斤,一生骄傲放纵,打上那凌霄宝殿也不带害怕的,若非见识不足,着了佛祖的道,哪里轮得到江流来掂量他的成色。
如今两人打得有来有回,他竟没能占据上风,倒是让孙悟空正眼看待江流几分。
特别是江流的巨力,捶得孙悟空这一身连炼丹炉都没能炼化的身板都有些扛不住。
再来几拳,恐怕他就得受内伤!
孙悟空认可了江流的实力。
强者向来只与强者惺惺相惜,更何况江流确实对他有恩。
只是,孙悟空也没想去伏低做小。
他一身本领,随便使……使不出来?!
眼见孙悟空有心想拉开距离,江流也就放他出战局,拳脚相错开,两人一改之前的焦灼。
下一刻,孙悟空几个后空翻远远拉开距离,蹲在山石碎片之上警惕十足:“你这和尚身上古怪的很,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江流有些莫名其妙:“我不过是普普通通一个肉体凡胎罢了。”
孙悟空不信。
但也由不得他不信。
火眼金睛告诉他,江流确确实实是一个肉体凡胎的凡人。
“俺老孙承认你这和尚实力不凡,任凭你再如何厉害,我却也不是那么好差使的,扛包袱拿行李的事情,俺老孙不干!”
江流问他:“是不是你自己答应去西天取经的?”
孙悟空点头。
江流又问:“你觉得,我需要你来保护才能去得西天取经吗?”
这话,孙悟空是怎么也没办法昧着良心点头。
江流最后说道:“既然我不需要你保护,那你加入我的队伍,自然需要做点儿别的事情才能体现你的用处,否则我为什么要同意你加入呢?”
孙悟空无话可说。
江流捡起地上的包袱,递给孙悟空。
释道玄此时开口提点道:“施主根本不用二选一,直接放弃前往西天取经,江流也不会拿你怎么样,如此,你就得了自由,也不用付出代价。”
江流没想到释道玄会突然开口,颇有些诧异的看了释道玄一眼。
顶着绿名干挑拨离间的事情,真有你的,释道玄。
真是个叫人看不透的奇男子。
孙悟空又会怎么做呢?
江流也能猜得到释道玄要说什么,他介意的无非就那么几个点。
别看释道玄现在头上是个绿名,他嘴里不可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江流都怀疑要么是他的眼睛神通坏掉了,要么就是释道玄坏掉了。
不过,他有点期待后续,不知道孙悟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于是,江流也不去戳穿他,手中的包袱往背上一搭,转身就走。
孙悟空紧跟其上,夺过包袱自己扛着,回头冲着释道玄好一阵龇牙咧嘴:“俺老孙可瞧不上你这叽叽歪歪的样子!”
江流心知孙悟空这样的行为并不是服气了,只不过是确实瞧不上释道玄这种挑唆做法,故意反其道而行之。
他的眼里燃烧着不甘的火焰,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降服的人。
不过,释道玄也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
释道玄追上来又道:“可是江流他会吃妖怪,你跟在他身边并不安全。”
孙悟空听了,觉得自己没见过世面,他指着江流不敢相信的重复了一遍:“江流?吃?妖怪?”
释道玄点头。
吃人的妖怪常有,吃妖怪的人不常有。
这实在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真叫人长见识了。
孙悟空满是好奇,连忙追问:“那他是每顿都要吃几个妖怪?”
释道玄也没想到孙悟空会是这样的反应。孙悟空还等着他回答,可他也没真的见过江流一顿吃几个妖怪,一时也答不上来。
江流:“……”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孙悟空是这样的反应。
更让江流没想到的是,孙悟空没能从释道玄那里问得答案,于是围绕过来,又问他:“师傅,你一顿要吃几个妖怪?”
看着对方眼睛亮晶晶的样子,江流只好回答道:“我一般不吃妖怪。”
“那你可曾吃过妖怪?”
江流坦然承认:“吃过的。”
“哇——”
释道玄不解他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江流吃妖怪,你竟是半点儿都不担心吗?”
孙悟空也很不解:“他难道是随随便便就会吃妖怪吗?特殊情况自然要特殊对待,更何况,俺老孙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叫人吃了去的,为什么要担心?”
释道玄被问得哑口无言。
孙悟空又说到:“妖怪吃人你管不了,人吃妖怪你倒是大惊小怪,怎么滴?你是妖怪派来的奸细吗?”
瞧瞧这对话。
释道玄:到底你是妖怪我是妖怪?怎么半点不担心?
孙悟空:到底你是人我是人?立场不要搞混淆了好吧?!
江流听着都想笑。
再一看释道玄被质问得羞愧无颜的表情,他是真的绷不住,差点儿笑出声来。
释道玄无法理解孙悟空,江流却是能够理解几分的。
就好像妖怪要吃人,那江流就需要担心吗?
不需要。
因为他自己就很强。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同理,孙悟空很强,自然有生为强者的自信。
孙悟空无法理解释道玄的想法,江流也同样能够猜到几分。
释道玄本质上就是弱鸡一个,战斗力大概只有1.5鹅,对于太过强大的存在,自然会产生一种源于弱小生命遇到强大生命本能的颤栗。
两人都没错,只不过站的位置不同,自然无法互相理解。
眼看释道玄备受打击的样子,江流也没有好心的去开解他。
刚过了两界山,突然跳出来一只两三米长的猛虎,沉着尾巴张着血盆大口呼啸而来。
不等江流出手,孙悟空就已经欢喜的迎了上去:“真是只好大虎,原来这是给我送衣服来了!”
他放下手中包袱行李,从耳朵里拔出一根针儿,往手心一放,变成一根碗口粗细的铁棍子。
江流骑在马上,冷眼看着只觉得开了眼界,这藏兵器的方法真是稀奇,更别说这件兵器可大可小,更显神通不凡。
或许是察觉到了江流的视线,孙悟空舞了下棍子,解释了一句:“我这宝贝原有一万三千五百斤,是先贤人大禹治水用的定海神珍铁,又名如意金箍棒,正趁我手。”
就这解释的空档,那只好大虎已经命丧棍底。孙悟空往耳后一拔,扯下一根毫毛,又对着吹了一口仙气,叫道:“变。”
那毫毛变作一把牛耳尖刀,孙悟空拿在手里,熟练的就把虎皮给剥了下来。
他倒是贤惠,手中尖刀变作针线剪刀,一下把这虎皮裁做两半个,飞针走线缝出两件虎皮裙来。
只是那针脚歪歪扭扭实在不好看。
江流自己也不是个中好手,缝出来手艺和孙悟空半斤对八两,只好撇开眼睛当没看见,只问自己关心的话题:“这宝贝被你拿来用了,大禹治水处怎么办?”
孙悟空笑道:“那东海龙王原还有些威风,没想到遇上个小魔星,叫那哪吒三太子给打得东海势力七零八落,孩儿的龙筋都被拔了,再也作不起风浪来,这等神珍铁宝贝也就没了用处,正好叫俺老孙拿来耍耍。”
怕江流误解,孙悟空又补充了几句:“要不是这样,俺老孙也不会要这宝贝的,那天大的因果,我可不想沾惹。”
听到这些陈年旧事,江流只当涨了见识,笑赞了一句:“没想到你竟是个正统修道的精怪,不知是哪位的高徒?”
孙悟空摆摆手:“我那师父不许我提他的名讳,这事儿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孙悟空虽然还是个红名,留给江流的感官却是越来越好。
唯有释道玄被吓得个心惊,内心直叹这猴子原来也是混不吝的,他以为人家是个小可怜,没想到这原来是第二个江流!这下日子更难混了。
天色将晚,眼前出现了一个小村子,三人都加快了速度进了村。
只是他们一进村,就发现村子里有些安静得过分,家家户户门窗紧锁,拍门也不见有人来应。
夜幕降临,三人才找着一户人家借宿。
开门的是个老头,他只把门悄悄打开了一道缝,从里面往外看。
或许是天色太黑又或者是这老人已经老眼昏花,他颤颤巍巍的看半天才开口问到:“来者是何处人士?怎么到老儿这小破地方来了?这儿什么都没有,您请高抬贵手。”
他讲话带着厚重的口音,连蒙带猜的才听明白他讲了些什么。
原来这老人家是把他们三个当成什么绿林好汉,或者是吃人的妖怪,难怪这样防备。
江流和孙悟空都不怕这初冬夜晚的寒冷,哪怕是在野外过夜也无所谓,只有释道玄是真的弱,所以三人才来找人家投宿。
一切是因释道玄而起,交谈之事当然就该交给释道玄来解决。
两人都没动弹,释道玄走上前两步,道:“老人家,我们是从东土大唐来的和尚,要去西天拜佛取经,路经此地,想在您这儿住宿一宿,不知道方不方便?”
“东土大唐来的和尚?”老人家重复了一遍,又看了一眼,“这怎么还有个毛脸雷公嘴的妖怪?!”
“老人家,是我啊,两界山下压着的那个石猴。你小时候还给我摘过果子呢!”
老人家仔细看了又看,惊呼起来:“哦!我记起来,原来是你啊!”这才敞开了大门。
他的身边跟着个怯生生的小孩子,十来岁的小孩手里还拿着根棍子,满是警惕,老人家一手揽住小孩肩膀,一边侧身让开些位置,让他们三个进来。
江流拱手道谢,孙悟空也学着拱手:“多谢,多谢。”
老人家笑得乐淘淘的,等到三人都进了院子,他又赶紧把门给关上,用木头把门栓住,这才气喘吁吁的领着三人往里走。
门窗关实以后,这屋子里确实有些黑。
老人家一副习惯了的样子,摸黑走到堂屋里,点了一盏油灯,放在桌子上,又转身进了偏屋。
豆大的光亮照得一室亮堂。
老人家的房子占地很宽敞,进了门就是一个院子,还种了些小菜,磨盘农具都摆放进门的左手边,右手边则是一个挨着主宅搭建的牛棚,瞧着已经荒废了。
正中间就是主宅,进门就是堂屋,两边都是卧房,从堂屋后门进去还有个偏屋,大约就是厨房一类的地方。
三室一厅一厨房,家具农具样样齐全,以前甚至还养过牛,可见老人家以前是阔绰过的,只是后来发生了什么变故,家道中落了。
就在他们打量四周的功夫,老人家已经端着两个大碗从偏屋出来了。
他把碗放在桌上,一个碗里放着的是粗粮窝窝头,一个碗里盛着一碗青菜汤。
小孩跟在后边拿了两个小碗出来,摆放好碗筷又默不吭声的缩到了老人的身旁。
“老儿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只能请三位师傅将就将就了。”
统共就三个窝窝头,两个缺口小碗,再看小孩子那渴望的眼神,江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凡家里再有一个多的碗,老人家也不可能只让小孩拿两个碗出来,只怕这原本就是老人家准备自家吃的晚餐。
他拿起小碗盛了一碗热汤放在小孩面前,又把窝窝头塞进小孩手里:“你吃吧,我不饿,只用借宿一晚就够了。”
孙悟空有样学样,馒头和汤塞给老头:“对的,对的。我们这样的人想要吃什么没有,用不着老人家你节省自己让着我们,快吃吧。”
释道玄:“……”
肉体凡胎,确实很饿的释道玄就很尴尬。
老人家推迟不受,可他哪里是孙悟空的对手,根本挣不过,只好接受了热汤,把窝窝头塞进江流的手里:“人老了,牙口不行,晚上吃不得这窝窝头,有口热汤就行了。”
吃过饭,老人家就领着三人去了右边的卧室:“这里原本是我大儿子的婚房,可惜他们路上遇见强盗,没能再回来,倒是空了好多年了。”
“几位往西边去,一定要小心,那边可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