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崇光市也是个小富二代了。
钟言走进屋,屋里放置最多的就是艺术品了,雕塑、绘画、插花,甚至在玄关处有一角枯山水。和所有的摄影师一样,这个年轻的小姑娘也喜欢冲洗自己的作品挂在墙上,大家走走停停,虽然都不是内行人但不妨碍大家觉着她拍得好。
“挺有天分。”萧薇羡慕地说,“我小时候也喜欢过一阵子摄影,但是设备太贵了。”
“而且这东西还没有一步到位的时候。”梁修贤跟着说,“就和钓鱼佬永远惦记别人的鱼竿一样,摄影师永远惦记着自己没摸过的镜头。”
“哦?你也懂?”萧薇转头。
梁修贤推了下眼镜:“喜欢过一阵子。”
“后来怎么不拍了?你不像买不起镜头的人。”萧薇冷冷地问。
梁修贤又推了下眼镜:“扛镜头太累,吃不了这份苦。”
他们斗嘴的时候钟言就带着飞练去了厨房,厨房有两个,一个开放一个传统式。飞练进来之后先翻了下冰箱:“咱们看这些做什么?”
“你不知道,厨房是最容易泄密的地方,也是最能看出个人习惯的地方。”钟言当然要找人气最足的地方下手,“冰箱里有什么?”
原来是这样,看来自己的做人经验还是太少了。飞练随意地翻了翻冷藏室:“一些零食,少量水果,看起来像是蓝莓和草莓。冷冻箱里有冰淇淋,然后就没了。”
“没了?就这些?”钟言凑到旁边看了看,原本还以为飞练没说全,结果一看,还真就这么点儿。
“她饭量这么小么?不过现代人都习惯点外卖。”飞练关上了冰箱,拿起钟言放在灶台上的资料,“这里头写……她曾经在账号上公开说,有不干净的东西在跟着她?”
“是,她失踪之前发过的。”钟言将那份资料重新拿过来,目光停在了第三页。
[额……怎么说呢,总觉着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跟着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我真不该拍摄那些照片,我真的是一个很糟糕的摄影师。回家的路上一直回头看,真的有东西跟着我,额,我没骗人,为什么有人说我骗人!]
[以后都不敢走夜路了!我要在家里躲一个月!]
“师祖觉着这话不对劲?”飞练低着头问。
“我看了看后头,她已经决定暂时反锁房门留在家里了,为什么只存这么一点儿吃的?她不是反锁好多天失踪的,按照时间推断,一开始反锁她人就没了。”钟言说,“人是铁、饭是钢,你如果决定留在家里,你第一个准备什么?肯定是饮用水和满冰箱的食物。”
“师祖果然聪明。”飞练关上了冰箱门。
“不是我聪明,是因为我总挨饿,任何欲念都可以被恐惧打倒,但食欲不会,你就算再害怕,该饿的时候还是会饿,而且饿得会更快。”钟言带着飞练去了江傲露的卧室,这里都被警察搜索过了,所有毛发、指印以及鞋印都被采集完毕,留给他们的只是些毫无价值的摆设。
“她很热爱摄影啊。”飞练环视一周,墙上挂着不少她的摄影成果,还有一面特殊的柜子,专门放置她的昂贵摄像头。
“这么喜欢摄影的人,怎么能说出这些话?”钟言继续往后翻阅,好像江傲露在路上被不明生物跟踪之后就有点儿不对劲了。
[我一个女人为什么要玩摄影,我吃饱了撑的是不是!]
[果然女人就不能玩这个,玩又玩不明白!]
[明天就把摄像头都卖掉!留给你们男人去玩吧!]
这跟女人、男人有什么关系啊?钟言紧紧皱眉。不过江傲露在发布白龙潭照片之后遭受过莫名其妙的网暴,可能那次网暴也影响了她的心理状况。
飞练又在卧室里绕了一圈,仍旧没发现什么可疑。他来到落地窗的边上,看向对面的楼,所有的建筑物都有着大面积的采光落地窗,而为了避免对面的窥探,一部分居家人士都选择用纱帘当作窗帘,这样既可以达到采光的需求又保留了隐私。
其中一扇窗口引起了飞练的注意。
窗帘将窗口盖得密不透风,但如果是窗帘的异常还不足以引起他的关注,主要是那里有一股子……死人的气息。
飞练眯起了眼睛,把那扇窗口仔细打量,身后响起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他一回头,小女娲拖着小恐龙玩具正朝他走来。
“过来一下。”飞练给了她一个眼神。
小女娲直接原地起跳,跳到了天花板的吊灯上,蹭蹭两下爬到飞练的头顶,又坐回飞练的肩头。飞练指了指奇怪的窗户,问:“你觉着那里头有尸体么?”
隔着玻璃,小女娲看向那扇窗,摇了摇头。
“要不你去看看?”飞练盛情提议,并且打算打开窗户。
小女娲仍旧摇了摇头,吭哧一口,咬了他一只耳朵下来,脆脆地吃掉了。
大家都在搜索,但是全部都一无所获,连最灵敏的钟言都没察觉出这屋里有灵异现象活动过的痕迹。他们只好先安顿下来,中午和晚上都点了外卖,等到天完全黑掉,窗口对面是万家灯火,钟言让其余的人先睡,然后晚上轮班。
面前是一整盘的太岁肉,钟言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拿了一片。“还行,越吃越好吃了。”
跟着他和飞练一起值班的人是施小明,他正在认认真真地研究江傲露留下的只言片语,时不时用记号笔涂涂画画,宛如回到高三教室的高考生。钟言飞速地吃了一盘,酒足饭饱后问:“你今天对着窗口看,发现什么了?”
“有个屋子,我觉着不对劲,但是小女娲说没有尸体。”飞练离他很近,“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八成是遇上骨灰房了,有些人习惯将骨灰留在房子里,而不是入土为安,这样的房子并不少见。”钟言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要是觉着不对劲,明天咱们就去看看。”
“还是去看看吧,万一有事呢。”飞练不敢掉以轻心,主要是想要杀死他们的人太多了,“师祖……嗯……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钟言的眉梢微微一动,要来了吗?
“你既然看了我的情书,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回复啊?”飞练抱着膝盖坐在沙发里,“我看小说里,看完情书都是要给答复的。”
“你想我给你什么答复?”钟言又逗逗他。
“就是那种答复。”飞练比划了一下,“比如你喜不喜欢啊,比如……你愿不愿意做我……男朋友?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飞练:师祖,谈恋爱吗?不分手那种。
言言:考虑中……
施小明:合着就我一个人干活是吧?
施小明正安安静静地查找线索,手里的记号笔忽然间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就自己一个鬼在干活了吗?身后两个人怎么光明正大地谈起了恋爱?
他忧愁地回过头看了一眼,你们要是谈恋爱能不能选个时候,我还在这里啊,公费恋爱不可取。
察觉到他的回头,钟言往施小明那边靠了靠,将他的小脑袋转了过去:“好好读书,不该听的事情不要听,这边是我们大人的私事。”然后转了过来,装作不懂地看着飞练,“你说什么呢?你又看了什么文包了?”
飞练这会儿也不着急了,原本这些话堆积在心里,不说出来就堵得慌,真说出来,反而无所顾忌。“文包没少看,不过不是师祖说希望我多多读书的么?”
“我是让你看正经书,没让你看乱七八糟的读物。”钟言将一只脚搭在他的膝盖上,飞练立马攥住那只脚踝,轻轻地揉着他明显的踝骨。
“没有看乱七八糟的。”飞练的手继续上移,揉了揉钟言线条顺直的小腿。
“那你都看什么了?”钟言索性也不躲了,他算是看透了飞练,自己越躲、越不好意思他越支棱,自己直言了当他反而缩手缩脚,表情看上去还挺可怜,仿佛被自己欺负。
表情很可怜的飞练这时说:“看了养成、年下、禁忌、师徒、abo、带球跑、生子、转世、重生、触手、多V1……”
“停停停停停。”钟言忍不住地打断他,“我让你看书,是为了让你长一长做人的良心。”
飞练很不懂地看向他,歪着脑袋。
“……不是为了让你看一些容易丧失良心的东西。”钟言叹了一口气,下次应该把施小明的高三读物借来用用。
施小明仍旧在旁边坐着,完了,这俩人的谈话朝着越来越不可预测的发展去了,自己留在这里岂不是很尴尬?
“我看完了也没有丧失良心,相反,我长了很多良心。”飞练继续按摩着钟言的小腿,目光在师祖的脸上转了一圈,最后定格,“所以我们要不要谈恋爱试试?”
钟言默默地注视着他,两人当中像有什么情感一触即发,他不敢动,生怕一动就点燃了这根引线,然而最要命的那根引线已经在心里起火,朝着他不想承认的事实烧过去,一路披荆斩棘,一路噼里啪啦,释放着令人无法抗拒的电火花烧到尽头,留给他一个很明显的答案。
他对飞练的在意程度,早就超过了旁人。
这份在意不知从何时开始,只知道被钟言发觉时已经无法控制。有时候闭上眼睛就能想到小纸人为自己艰难地关窗,然后浑身淋湿,睡在床头柜上,两只手往前伸着烤火,脸上不断变化出各种各样的颜文字来哄人开心。
或许还要更早,在他们从红楼商场出来的那天,飞练被法阵伤到只剩下一条手臂。话语会骗人,但情感不会,自己当时爆发出的悲伤里掺杂着大量的不知名成分。
或许,还要更早……钟言也迷茫了,他未曾尝试过动心的滋味,等醒过神来已经深陷其中。
“师祖?”飞练见他不说话还以为自己被拒绝了,沮丧的神色立马显露出来,“师祖是觉得我有哪里做的不好么?”
钟言一个激灵从回忆中抽离,先把腿收了回来。“那倒没有。”
“那为什么不给我答复?”飞练追着要一个名分。
“因为……我也在给你时间考虑。”钟言很平静地说,掩饰着内心的悸动,“你要想好,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你有没有想清楚对我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有没有可能是把依赖当作了喜爱?毕竟是我带你离开鬼煞,也算是你半个抚养人,你还没接触过外界的人,可能都不清楚真正的情感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什么样子的。极有可能你根本不喜欢男人,你还是喜欢女孩子,但身边只有我这么一个长头发的男人让你移情。”
“哦?”没想到飞练竟然反问,“师祖很有经验啊?”
钟言被他的反问给问住了。
“莫非师祖以前喜欢过别人,所以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子的?”飞练再问。
钟言一时无话。
“喜欢过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了,对么?”飞练有点委屈,“为什么你喜欢别人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喜欢,我喜欢你的时候就变成移情和依赖了?这种看法对我很不公平,你是不是嫌弃我年龄小?”
“那倒不是。”钟言明知道他装可怜,但仍旧忍不住心软,他微微地扭过头去,有些腼腆,“再说我以前也没有喜欢过别人。我并非全人,人间的情感要少沾,而且人和鬼动了心也没有好处,喜欢上鬼的人最后都会被鬼害死的。对我们这族来说,最好的就是不动心,也不让别人动心,否则两方俱伤,郁郁寡欢。”
“可我怎么觉着师祖从前就是喜欢过别人,不然为什么说得这么明白?”飞练又往前凑凑,情不自禁地闻闻他身上香香的药味,真难想象能让师祖动心的会是什么人,“那正好,你这会儿不喜欢别人,我恰好又特别喜欢你,所以你能不能多看看我,也喜欢喜欢我?”
钟言吃惊地看过去:“你胡搅蛮缠的功夫倒是了得。”
“既然人鬼不能相恋,终归不能白头到老,如今我不是人,你也不是人,我与师祖可以相守到尽头,再不分离,也就不会两方俱伤,郁郁寡欢。”飞练沉了一口气,兴奋地观察着钟言的一举一动,“所以,师祖同意了么?如果不同意也没事,我明天再来问。”
哇塞……施小明听了一个全程,这会儿不禁捏紧了手中的记号笔。恋情的发展好像不怎么顺利啊,那么接下来会如何呢?飞练选手已经率先丢出了一发直球,而钟言选手也顺利接住了这枚直球,飞练选手利用反问乘胜追击,钟言选手选择迂回战术左右格挡。
现在飞练直球选手已经步步紧逼,那么钟言该如何应对呢?施小明竖起耳朵,也竖起了他那颗八卦的心。
“我不同意。”没想到钟言下一刻就答复了。
“啊?”施小明和飞练同时惊讶异口同声,两个人的心情都犹如坐过山车,被钟言搅和得跌宕起伏。特别是飞练,自己的心境已经被钟言搓成了一根绳子,他牢牢地捏在手心里头,时不时松一松,时不时被紧紧抓牢。
可恶,师祖是和谁学到了这些掌控男人的技巧?他还敢说以前没谈过恋爱?他明明就会得很,他蛊惑人心!
钟言不慌不忙,又一次将施小明的脑袋扭了回去。“咳咳,因为我怕你过段时间就会后悔了,毕竟我比你大好多岁,我甚至比你娘亲都大得多。”
“年龄不是问题,我就喜欢抱金砖。”飞练说。
“除了年龄,我也怕你只是一时兴起,如果你过几天就觉得没意思了,到时候我岂不是白白受伤?”钟言噘了噘嘴。
“我不是一时兴起。”飞练撩起了T恤下摆,露出对称的腹肌和块垒明显的胸肌,“我可以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
“那倒不必。”钟言赶紧制止他,毕竟他说掏心窝子就是真掏。
“所以……真的不行么?只因为我年龄小,没经验?”飞练垂头丧气,一下子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动力。
这些都被钟言看在眼里,年轻人的恋爱观就是恋爱比天大,真是没辙又可爱,不会权衡,不会以退为进,一旦喜欢上谁就只会进进进。“先观察吧,这段时间是观察期。不过看在你目前表现不错的份儿上,师祖可以让你亲一下。”
我的天啊……施小明捂住嘴巴,一副“磕到了磕到了”的笑容,但自己一直当电灯泡,一会儿不会就被飞练给暗杀了吧?可转念一想,自己本来就被人杀死了。
心情再一次经历过山车,狠狠坠落后又被高高抛起,血流在血管里逆流乱窜,一股兴奋和热度冲到了飞练的天灵盖。“所以我观察期表现良好就能转正?那我亲的位置可以自己选择么?我想亲师祖的嘴唇……”
“不行。”钟言拒绝,臭小子得寸进尺别想骗我,你现在想亲我的嘴唇,明天就该用舌头顶我的嘴了。
“好吧,那我选择亲脸。”飞练已经很满足了,虽然离预期结果有一定差距,但最起码师祖给了自己一句准话。伴随着他的脸红,结实的后背随即探出了两条触手,在他拥抱住钟言的时候那两条触手也贪婪地裹在了钟言的腰上。
一个轻轻的吻,啪,落在了钟言的嘴角。
钟言快要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只觉得飞练非常可爱,怪可怜又怪好笑的,从前还觉着他没长大,但从这一刻开始,说不定他就完全长大了。
两秒后,钟言再一抬头,看到飞练背后又多出两根触手,给自己比了个心。
算了吧,就是没长大,青春年华永远十八。钟言好不容易抽出一只手来,摸了摸他的头:“好了,今天的亲完了,好好表现,争取早日转正。”
“所以我现在是准男朋友?”飞练的两条触手像打鼓一样舞动。
钟言被他逗笑了,自己这颗年老的心不知不觉跟着燥热起来,头一回冲动起来,在飞练的面颊下亲了一下;“算,我年龄小小的准男友。”
飞练顿时一愣,随后触手都跟着不会动了,但马上重新兴奋起来,看着表面平静无波,可每条触手的末梢都在疯狂摆动,活像是猫咪的尾巴。
到了这会儿施小明才战战兢兢地转过来:“我是不是也是你们计划中的一部分啊,你们的这个关系需要我保密吗?”
“先保密吧,暂时不要说。”钟言说,一条触手在他的脸颊上戳啊戳的,“好啦,现在开始干活儿,你从江傲露的言论中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一旦开始认真工作飞练就不缠人了,伸出触手把那一沓子资料拿到钟言的面前,心里也在慢慢适应“准男友”这个新身份。原本以为没有希望,但幸福突如而至,砸得他措手不及,谁说鬼就没有好运气呢,自己在鬼煞里困了那么多年,终于开始转运了。
施小明见他俩不亲亲蜜蜜才坐过来,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毕竟整个13小队只有自己知道他俩准备恋爱的事实。
摸摸胸口,给自己打气之后,施小明说:“没什么特别的,江傲露的发言分成了两个阶段。一阶段是她受到网暴之前,也就是她发表照片到删除照片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被网暴了,大家都在猜测她是想要蹭流量、想红,干脆伪造了照片。”
“但照片不是伪造的。”钟言说,“飞练,你觉得呢?”
飞练想了想:“说心里话,如果我是她,我不仅不会删除照片,我甚至会挂着照片去找人鉴定。”
“为什么?”钟言点了点头。
“因为我观察到江傲露是一个极度热爱摄影的人,她已经将自然摄影当作了信仰,别人污蔑她的作品,实际上就是挑战了她整个的人生观,她就算为了出口气也会要个公正裁决,而不是删除了事。”这也是飞练觉着最矛盾的地方,“删除照片就等于承认作假,以后她在摄影圈子里都不好混,我不信她会这样干。”
“和我想得没错,现在的鉴定技术这么发达,她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如果是真的,她一定咬死了去鉴定。”钟言一笑,“那些照片很有可能就不是她删的,那可是她的心血。”
“还有……”施小明见缝插针地说,“我调查了一下,这场网暴的爆发非常忽然,虽然我不能一口咬定是有所图谋,但爆发实在太过凑巧,又太过密集。就像是……有什么人忽然发动的。第二个阶段就是删除照片之后,她的言论开始……疯疯癫癫,很不对劲。她说有人假装她的家人闯了进来,又说被不干净的东西跟踪,最后还疯狂留下一些匪夷所思的话语。”
“而且在二阶段里,她拥有了一个口癖。”钟言指出施小明用记号笔涂画的亮点,“她以前说话可没有用‘额'的习惯。”
“是的。”施小明点点头,“就像是江傲露每句话都在考虑如何和别人解释。”
飞练也将那张纸拿了过来,细细地阅读江傲露失踪前留下的最后只言片语。
[今天不想出门,妈妈来看我了,额,但是我怀疑有脏东西进了我家。]
[事情是这样的,晚上的时候我在书房写作,妈妈在帮我收拾家务,她一直都很喜欢收拾家务,总是忙个不停。过了一会儿她说她出趟门扔垃圾,我说好吧,你去吧。]
[垃圾间就在同层的安全通道旁边,出门不用走几步路就到,很快就能回来,所以我们出门倒垃圾的时候都不锁门。然后她就出去了,我继续写作。]
[额,我脑子很乱,现在。]
[后来我听到门开了,有脚步声,我继续写东西,只当是我妈回来了。可是那个脚步声一直在客厅里乱转,总是停不下来,额,就很乱。]
[直到这时,我都没有意识到事情多么的恐怖。]
[我继续给自己的工作号写文章,实际上这个是我和几个合伙人一起弄的,非常火爆。额,但我得承认合伙人他们都是男的。他们负责提供核心信息,我只负责将信息编写成文章,我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写出那么专业的摄影科普。我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电脑屏幕上,直到那个脚步声走到了书房的门前,停住了。]
[一个陌生男人闯进了我的家,出现在我的书房门口,不是妈妈。]
[嘻嘻嘻。]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飞练将最后一个字看完,这就是江傲露最后一次在网上公开发表言论,然后就彻底消失了。正常手段都无法找到她,目前定义为失踪,不得已,她的家人才求助了他们这些“非正常手段”的操纵者。
“她说话真的挺前后矛盾。”钟言将纸张放下,站起来活动活动腰,“走吧,现在是凌晨一点,咱们也该行动了。”
突击行动是钟言早就想好的,但是他没打算吵醒大部分人,毕竟这案子在他眼里不会有太大的事,从他一进屋,他就没察觉到有灵异事件发生过。他们在客厅里留下一张纸条,写明了归来的时间,然后钟言将铜钱手串留下,带着飞练、施小明以及时时刻刻在飞练身上啃一口的小女娲出了门。
如果放在平时,钟言一定会让飞练分出一个自己留在301保护大家,但这会儿他没那么多顾虑,梁修贤的蛇就在三层的楼道里乱窜,这也是一个闲不住的主儿。
而他们的目标,就是飞练在白天看到的那间骨灰房。
骨灰房所在建筑是B栋楼,刚好和A栋相对。夜晚的小区和白天的样子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安静了许多。全小区都在沉睡,头顶的夜空看不到一颗星星,盖着一层明显的铅云。小雨仍旧没停下,雨滴落在脚下的石板路上分外好听。
钟言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朝B栋走去。
高档住宅都有24小时的大堂管家,钟言不走大堂,自然碰不到他们,而且还顺带将这一路的摄像头都停掉了。他们从墙外攀爬,直接就爬到了4层的安全通道窗口,等到他从飞练的触手上下来,施小明刚好也飘了进来。
最后进来的是小女娲,她一进楼道就开始警惕,嗅来嗅去之后头也不回地朝着楼梯上方跑去。
“诶,回来。”钟言想要抓她一把,无奈小丫头的尾巴太滑,滋溜一下脱了手。他们只好跟着她往上头跑去,跑过了五层和六层之后钟言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走廊里的声控灯,全部都不亮。
“看来楼道里是有东西啊。”钟言说。
施小明紧紧地飘在钟言身后:“是鬼吗?我有点儿害怕。”
“你怕什么?这楼道里就没有活人。”钟言拍了下他的脑袋。听完这话施小明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我总是忘了……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
“没事,清风绝大部分都是这样的,只要你们别碰着阴兵就行。”钟言小声说,“碰到那东西,你又没有护身的法宝,到时候就不行了。”
“护身法宝?是什么?”施小明格外好奇。
“比如……”钟言忽然一阵头疼,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面作怪,当他认真思索往事就头疼欲裂,可以前也不曾这样,“阴兵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