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骨轮回—— by晒豆酱

作者:晒豆酱  录入:09-22

“不必遮挡,我是柳筎。”柳筎原本躲在屋里没想出来,不料被他发觉。
“柳筎……失礼失礼,在下徐长韶。”徐长韶起身行礼,“听闻柳四小姐和秦烁喜结连理,才子佳人一段佳话。”
“算不得一段佳话,但目前也不是怨侣。”柳筎也行了礼,“听闻徐家公子一手好琴,不知往后可否有幸欣赏。”
徐长韶赶忙摇手:“如今不成了,抚琴需要极大的心力,我如今坐一炷香都心力交瘁。两手发抖怎会拨出绝妙琴声?已经是不行了。对了,小妹要的东西我给带回来了。阿旺……”
阿旺拎着两个食盒,手腕早就酸了,他赶紧往桌上一放,马上轻松许多。心里却暗自嘀咕,明明秦家小姐只要银杏果,谁料少爷一口气拿了这样多,吃都吃不完。
“银杏果子我多拿了些,让小妹放开吃,吃完我再派阿旺去山上拿。”徐长韶听不见阿旺心里的话,又拉开第二个食盒,“这里头都是斋菜,不知道小妹喜欢吃哪一道便多拿了些,喜欢吃的往后我让阿旺再去拿。”
手腕刚轻松下来的阿旺幽怨地看着自己少爷,又看了看旁边无所事事的元墨。
元墨歪着头也看向他,傻呵呵地笑了笑。
“什么小妹?那是我小妹,又不是你的妹子。”秦翎还是听不得他如此亲热地称呼秦瑶,“不过我还是替小瑶谢过,其实家里不缺她的吃穿,只是小孩子贪嘴。”
“女孩子喜欢点心也是常事,无碍,无碍。”徐长韶说,又看向钟言,显然有求助之意,“你说小师妹不会还缠着我吧?她今晚去我府上找我怎么办?”
“这个好说,我给你写个符纸,暂且让你避一避吧。”钟言也不愿看他难受,认真地写了符纸给他带走。等他一走,钟言立马想起曾经来过的那位玄尘道长,当时他就算出秦翎的师母和小师妹的尸首还在水中。
为何被人偷走的残尸会出现在隐游寺里呢?
在他想事的时候,秦翎轻轻地到了身后,还未开口,已经先学会了叹气:“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
钟言不喜欢听他叹息,便说:“你放心,往后咱们不上山就是。”
“可这也不是法子,等过了秋天我又要沉睡,放你一个人过冬又内忧外患,我实在……”秦翎心里着急,“原本我还想着实在不成你带小逸在冬天上山避一避,现在连寺里都不平安。”
“我们不去,我们就在家里守着你,再说还有我师兄呢。”钟言的心里泛着酸楚,还未分别已经有了不舍之意。是啊,日子过得很快,不久之后就要出伏,然后又是冬天。
再想见到秦翎起来,又要等几个月,等到明年的惊蛰。
“我不舍得你们。”秦翎揉着他的手说,“真对不住,我未曾尽过夫君之责,凡事都有你挡。”
“又不碍事,谁让我能耐大呢。”钟言灿烂地给他笑了一下,忽然听到小逸大哭起来。这哭声很不对劲,连陈竹白都从梦中惊醒。一行人赶紧去瞧,只见正在奶妈妈许兰的怀抱中熟睡的秦逸脸色青紫,像是喘不过气来。
“少奶奶不好了!小公子忽然大哭!”许兰吓得一下子跪了下来。
“你先起来,我看看。”钟言将她扶起,再接过孩子,刚刚贴近小逸就闻到一股酸味。
“这是什么味?”钟言没闻过,转身将孩子抱给了陈竹白。陈竹白来不及整理衣衫,衣衫不整地抱住了秦逸,先贴了贴他的小脸蛋,然后说:“是邪病!”
作者有话要说:
元墨日记:
今天被大少爷针对了10次,被徐家公子的小厮瞪了一眼,我好苦。

第177章 【阳】胡桃魈5
刚被扶起来的许兰又坐下了,两腿虚软无力,语无伦次:“不是,不会的,小公子好好的……小公子没出去过。”
“你别慌,我知道不干你的事。”陈竹白虚弱得几乎抱不动秦逸,但还是用尽全力地抱着,“这是邪病,不是你想让他染上就染上的。”
许兰喃喃地说:“怎么会……怎么会……”
钟言其实也有点吓住了,不是他胆量小,而是他没听说过什么邪病。世间之大无奇不有,饶是他也只能领悟一角,不能全知。“师兄,这病怎么治?要什么法子?是下蛊还是邪术?你说,只要你说出一个法子来我一定……”
“邪病是专门给小孩儿下的病症,很难治愈。”连陈竹白都摇头了,他陪着秦逸的时间最长,现在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小嘴巴旁边起了一个红泡,“看着和见喜差不多,很多时候都按照见喜的法子去抓药。”
“小言你别着急,先听家兄把话说完,别着急。”秦翎扶住钟言,生怕他悲伤跌倒,“除了弟妹、徐长韶和阿旺,咱们院里也不曾进来什么人啊。更没有人接触过小逸,怎么会投毒让他中邪?”
“这东西古怪得很,和小孩子的眼神明亮有关系。”陈竹白摸着秦逸的额头,酸酸的味儿又开始飘散出来,像什么极酸极酸的果子,“想要下邪病的人不需要接触孩子,只需要让他们‘看见’。”
话音未落,秦逸又一次在陈竹白的怀中哭闹起来,小小的脸蛋因为呼吸不畅而憋得青紫。他的两只小手无助地抓向前方,陈竹白赶紧将自己的头发塞给他。
听到孩子哭,钟言的眼圈瞬间红了,虽然不是他亲生可他一直将自己当作小逸活着的这个“娘亲”。“师兄你快想想法子,实在不行将这邪病转到我身上来,我不怕,别让他受这个罪。”
陈竹白眼中也有了泪花,看向秦逸的时候温情,想到他的病痛又变成了无法解恨的阴冷。种种情绪交杂,他和钟言一样终归是人不成人,鬼不成鬼。若只是鬼,他们便不会生出怜悯之心,无心无德地活下去。
有情总要吃苦头的,反而成为了他们的困境。
“我要是有法子,早就把他的邪病引到自己身上来了,也犯不着你受这份苦。”陈竹白擦了擦眼尾,又逗了两下秦逸,“肯定是身上有邪病的人让他瞧见了,或者那都不是人。孩子的眼神明亮,瞧见了就特别容易中邪病,有些只是哭闹惊恐,或大睡几日如同三魂六魄分离,休养几日也就罢了。”
“如果几日之后还不见好,便可请个马仙,助邪病快快远离。所以自来就有‘小孩儿天黑不出门’的说法,就是怕见到不干净的东西。”
“只能是找到下邪病的那人,才有可能救小逸一命。”
师兄都这样说了,钟言便知道自己也找不出其余的法子。两人同时低头,秦逸嘴边的那个水泡像是要破了。
“我只能暂时用法术拖住病痛,但也不是上上之策,否则小逸今晚必定过不去了。”陈竹白单手结了一个法印,随后竹叶的清香飘满全屋,如同轻柔的手抚摸秦逸受伤的脸蛋。秦逸顿时就不哭了,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陈竹白,虽然明知道他这个时候什么念头和记忆都没有,可那眼神仍旧十足的依恋,分明是认识了。
只能拖住病痛,却不能救治性命,陈竹白一直劝说师弟放手,原来“放手”比“不放”要难得多。
他的昏厥突如其来,直接抱着秦逸往后倒去,像一株不堪重负的兰花草已经被雨雪冰霜蹂躏得不成样子。钟言立马扶住师兄,提臂将人打横抱起,转身走到床边给放下了。
用术太过,再这样下去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别说秦逸保不住,师兄的性命都会有危险。
“咱们出去想办法,先让师兄休息。”末了,钟言下定了决心,“一定有法子的,我得好好想想,一定有法子。”
天黑了,院里也黯淡下来。
短暂的欢快总像一种假象,即便降落也只是几日的幸福,转瞬即逝。屋里飘着竹香,可钟言却没心思闻下去,因为这都是师兄用命数燃尽的术。
秦翎坐在书桌前翻阅古籍,已经翻了整整一个时辰,试图从书籍当中找出医治孩童邪病的方子。元墨和小翠在旁边点着灯,蜡烛将屋里烧得通明。不一会儿童花从外头跑进来,说:“回少奶奶,白仙还是没来。”
“它怎么不来了呢?”钟言还想把救治之事托付白仙,毕竟它能救秦泠一回,说不定就能再次赐药。
“许是受了很严重的伤,香炉我来来回回得擦了许久,落上不少血迹。”童花还把洗干净的香炉给拿出来了,“请少奶奶过目。”
香炉递过去,童花很是愧疚。神农本可以用草木救治疑难杂症,这点儿事就算不请郎中,他也应当可以解燃眉之急。可爷爷还没来得及教会他如何用草药驱除邪病,只能干着急。
“你别急了,就算是你爷爷在也不一定有招数。”钟言看得懂他的自责,开始翻来覆去地检查手里的香炉。香炉内侧没有任何的异样,可外面那一层有着不少的抓痕。
“能把香炉抓成这样,可见那晚上来的东西多厉害。”钟言将香炉还给童花,“你别着急,白仙是身受重伤所以回山里养伤去了。我相信等它伤势复原就会回来,那晚上它一定被伤得不轻。”
“您怎么看得出来?”童花问。
“香炉上的抓痕就是它打斗时留下的,或许那东西还咬了它。你瞧,抓痕全部都是五道,刺猬的前爪和人相似,所以留下的伤口也是五道并列的裂口。”钟言给童花指了下,站在屋里,心乱如麻,坐下后又觉得上火,干脆重新站了起来,“你洗香炉的时候,上头都有几种血?”
“两种。”辨认鲜血这对神农而言并不艰难,这一脉一出生便是灵性使然,落地便能分辨百草,童花很明白地说,“一种是白仙的,仙家的血我自然分得出,还有一种便不认得了,有些微微发酸。”
“看来就是这酸东西有古怪。”钟言在心里翻找答案,但是他真的没有碰到过什么邪物会发酸。
“少奶奶,接下来咱们怎么办?”童花担忧地问,整张小脸在苦恼中皱成一团,“其实……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可以试试……”
“不可!”钟言当机立断地打断了他的话,“你的草木之心说不定可以救他,但你就没了。连你都照料不好,你爷爷真要怪死我了。”
童花捂着心口,布料里头有凸棱粗糙的质地。由草根和树枝缠绕而成的心勃勃跳动着,里头护住的是他那一口灵气。
“你放心,我不会让小逸有事,也不会让你有事。”钟言将手放在他的头顶揉了揉,“咱们这个院子里,谁都不能有事,谁都得活下去。”
童花只得点点头,可心里却已经动了主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到了最后一步他才是秦逸的救命药草啊。元墨和小翠这时又多点了几根蜡烛,心疼地说:“少爷您歇歇吧,担心眼睛受不住。”
“没事,我再多看看。”秦翎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俊朗的眉毛挂上了忧愁,整个人仿佛又回到了病恹恹的那几年,“这些医书都是我从前搜罗到的,从前想着久病成医,不知这回能否用上。”
他眼前的医书高高垒起半人多高,有些是正经的书册,有些是偏门旁道。这些都是他病过的证明,那些年他也夜夜翻读过,试图将自己身上的病去除。现在轮到给小逸找药方,他比从前还要着急。
钟言亲手端了一杯茶给他:“别看了,我知道你着急。”
可秦翎这会儿什么都喝不下,嘴皮都干燥了,怕是上火。“要是从前遇上这事,我必定命人将小逸送到隐游寺里去,如今山上也去不了了。”
“我倒是觉着咱们还不至于走投无路,你想,如果那人真的来院里对小逸下手,那么他必定知道邪病何时发作,何时猝死。如今秦逸没事,这就像去年你没事一样,下手的人一定会再次现身,尽快杀之以除后患,到时候就是咱们瓮中捉鳖的时候。”钟言看向窗外,“只是不知道那东西怎么进来,又怎么逃走的……能在我和师兄的眼皮子底下动手,真是太有能耐了。”
几声叹息之后,钟言的目光停在院落里的那口井上。
“不知道如何进来,又如何逃走……”他自己重复着,忽然眼前一亮,“元墨翠儿,快,陪我去院里!”
一声令下,元墨和小翠跟着钟言离开房子,小跑到了院里。童花也跟在后头,只有秦翎安安静静地留在屋里,不想给小言添乱。大丫鬟们也想过来帮忙,可钟言并没有让她们离太近,只是在不远处点灯,十几盏灯的烛火围住这口井一整圈,井口一览无余。
连井口的石头都雕刻着花样,可钟言从前并未将它放在眼里。
“少奶奶,您打算怎么查它?”小翠已经提前担忧上,“我和元墨都不能下水,这里头都是井水。”
“我知道,我不会让你们下去的,我亲自去。”钟言先找出一根火折子来。
细长条的火折子刺啦一声滑亮,橘红色的火光燃在井口的上方,将下头的那面暗色燎出能模模糊糊看清楚的一角。
井口很窄,这是应该的。大户人家的井都是活井,全部和地下的活水连通,因此每一口都可以淹死人。为了怕人无意间跌入井口,每一口井都不宽敞,只有略瘦弱的成人和孩子能通过,但就算是歪在上头也不容易歪着倒进去,必须是直上直下地进入,或爬出。
既然是直上直下,就与无意坠井无缘了
而今年雨水多,所以粗粗一瞧就能瞧见晃动的水面,钟言弯下腰,将亮光往下伸伸,这感觉回到了刚成亲的那日,自己在床里发现了蛊人。
秦翎虽然留在房里,但两只手不安地放在窗棂上。又是让小言凡事都冲在前头了,唉,自己当真无用。
他旁边就是养鲤鱼的水缸,两尾鲤鱼正在相互追逐,玩得甚是开心。但像是察觉到了秦翎的情绪,它们也慢慢地停下了玩闹,浮在水面上安安静静地凝视旁边高大的男子。在它们芝麻绿豆大小的眼里,这个人的样子已经深深留下了烙印。
这张脸,便是它们认定的模样了。
不知不觉间,秦翎也低下了头,像是和它们心有灵犀。他伸手进去抚摸鱼鳞,说:“让你们操心了,没事,我这会儿好好的,只是小言在外头所以我难受。”
已经能够和主人心意相通的锦鲤沐浴着月光,绕着他的手指游个不停。半透明的鱼尾好似水中花朵,翩翩起舞,一看便是在逗主人开心。秦翎不由地放松了心境,只是心疼其中一条的头顶留下了巨大的裂口,血池弯刀风水做煞,原本应当留在自己脑袋上的那一刀,应该冲自己的那一刀,被它挡住了。
思来想去,他还没给它们起过名字。
头上有疤痕的那条忽然跃出水面,欢快地游来游去,秦翎再次观察它们,发现它们的鳞片已经很明显的开始变色,红色发浅,略有金光。
不晓得它们以后什么样,但一定绝顶美丽。
“你们要好好长大,保全自己的性命。成龙与否要看天机,不必强求。”秦翎和它们说话,将它们当作真正的人了,“只是可惜,我的寿命只有几十载,断断活不到你们长大,若有可能,我也想看着你们飞升。”
两尾鱼儿似懂非懂地看着他,飘动的鱼鳍好似悬停在水的表面,而秦翎悲伤的倒影留在了它们的鱼眼当中。
“不管我往后是生还是死了,你们都要好好修行,也要记得找个平安之处藏好,不到飞升之日不可见外人,不能伤及百姓,不能毁坏良田。”秦翎又笑了笑,以后的事情都不好说,他也不能一味说灰心丧志的话。
安慰完小鲤鱼他再次抬头,院中的小言已经在腰间栓上绳子,像是要自己下井去瞧瞧。
“少奶奶,这可使不得啊!”元墨都给他跪下了,抱着钟言的大腿不放,“头朝下伸进去哪儿行,人会死的。”
“没事,我总得下去瞧瞧,万一有什么东西在下头呢。”钟言试图将他的手拍开。
“少奶奶求您三思!”小翠也跪下了,“这井太窄了,您在下头万一发生什么事,小的根本来不及救您!少爷和小公子都指着您呢,千万别冒险。”
“求少奶奶再想想吧!”不光是小翠元墨,丫鬟们也跪下了。钟言恨不得一下下敲她们的脑袋:“三思什么,比这危险的我又不是没见过。秦翎和小逸都指望我呢我就更要下去了!”
元墨拨浪鼓似的摇头,纸做的胳膊恨不得黏在主子的大腿上:“不成不成,这回太过凶险!您想,往常哪回都是被您提前发觉,害人不成,这回已经杀到眼前就说明无比厉害!”
小翠赞赏地看过去一眼,这小子终于开窍了,知道劝人要劝在点子上。
钟言还真犯嘀咕了,以前的事再如何他都有头绪,这回师兄也在都让人得逞,确实不一般。可这口井在他直觉里绝对不是什么好井,不下去肯定会错过什么。
“好吧,我不下去了,我还有这个。”钟言掏出珍贵的转时珠,原本他有三颗,现在就剩下两颗。等元墨和小翠将他松开,钟言在地上坐稳,这才将一颗血红色的圆形珠子塞入口中,一口咬碎。
折磨人的感觉又来了,不知道这红色的血液一般的液体到底是什么,尝一口就让钟言这样难受。但同时他也被转时珠带进了一个“观景”的境界当中,如同醒着的清明梦,操控自己,最终还是下了这口井。
腰上系着一根麻绳,栓的有点儿勒得慌,可只有这样才不会掉入井水当中。井口确实狭窄万分,通过时钟言的肩膀差点被卡住,不能动弹,最后将将能过。
俗话说,肩膀能过的地方,剩下的身子也就能过了。虽然再也没被卡住也四周太过窒息,每吸一口气都仿佛要把井水吸到鼻子里头。
钟言忍不住伸手触碰周围的砖石,每一块皆是又湿,又滑,长满了青苔。
水声自下往上传来,仿佛底下所连同之处就是汪洋大海。钟言从未见过海的浩瀚,但师兄总是有所憧憬,认为海的另外一边必定是神仙和灵兽的居所。
只不过眼下就没有那么舒坦,憋闷得很。
整个身子已经垂直往下进入,钟言用尽力气去看才能看出脚底那一片生路。他再次摸向井壁,试图摸出这里头有什么古怪,忽然之间摸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划痕!
是真的吗?钟言马上用双手仔细检查,还真的是划痕,不,准确来说,是抓痕!
抓痕很深,也很杂乱,可见那东西是受了伤拼命逃窜才不小心抓在了石砖上,又或者是他顺着水道往上游,往上爬,为了能爬出这口井才留下痕迹。但不管怎么说,钟言还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抓痕是五道并行。
而且很大,比刺猬大仙的抓痕要大很多。钟言用自己的手比了比,居然和自己的手掌差不多。
也就是说,进院的人不是什么鬼怪魂魄,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和自己一样的东西。
他可能是白天藏在井水里,或者是晚上从别的地方进入水道,游到了秦翎小院的这口水井下方,再一点点爬出来。原本他的计划万无一失,但没想到院里的刺猬还在,于是两方纠缠打斗起来,两败俱伤。
他仓皇而逃,但仍旧给秦逸下了邪术,白仙回归深山养伤,这几日都不会再回来。
可是,这究竟是什么人?钟言继续往下搜索,同时思索秦家最近的水井在哪里。若是从水井下方游过来,也似乎不太可能。先不说水道多么复杂,稍有不慎就会走错路,单单是水道的狭窄就足够危险,常人根本过不去啊。
水道只有孩子能通过,或者是一尺五六的纤纤细腰。莫非那人的本体就是孩子,或者是院里的某位女子?
女子?钟言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柳筎,谁让她懂得邪门歪术,也不怪自己想歪。但又是孩子又是女子的……秦宅里还真不多。
但就算有这么一个人,能憋这样长时间的气吗?钟言再一次拧开火折子,观察眼下,这口井的出水口在水面之下,而不在水面之上,也就是说,水道里是完全充满水的,没有喘气的余地。
这个人,一定很熟悉秦宅内的水道,说不定秦翎屋里的弯刀血池风水也出自同一人的手笔,了解秦宅的房基构造。最近的水井也不近,都靠近东回廊了,一口气在狭窄黑暗的水流里摸索前进,这也太过艰难了吧?
钟言实在想不出那人怎么进来的,只好再往下。
离井水越来越近,钟言也越来越警惕。水面倒映出火折子的光点以及他的脸,看上去紧绷又苍白。先触碰到水面的是他的发梢,很快就湿了一大半,钟言再将火折子往下探照,忽然间看到水下面有一张大嘴。
那张嘴才像瓮中捉鳖,只不过蹩是他自己。
“拉!”钟言一口气喊出来,腰上的绳索紧急拉动将他拽起,但还是晚了一步。那张和水井一样大小的血盆大口比他快得多,转瞬间咬住了他的脑袋,再狠狠一嚼……
钟言听到自己劲骨断裂的声音。
“啊……”一口凉气喘不上来,钟言已经回到了真实的境界。他根本就没有下井,而是端端正正地坐在井边,满脸都是冷汗,全身都疼得要命。
骨头缝都疼……钟言缩着肩膀坐在地上,好似被井水完全打湿。他想要马上奔向井口往下探视,可是食用过转时珠之后完全站不起来。
“少奶奶您怎么了!”元墨哇一声吓哭出来,一定是出事了,不然少奶奶不会把尖耳朵吓出来。
没等钟言回答,秦翎已经跑到了井边,他实在坐不住了,特别是听到小言惊恐的叫声和元墨的哭声之后,他痛彻心扉:“小言?让我看一看,是不是受伤了?伤在哪里了?”
春枝四位正呆愣愣地看着少奶奶的耳朵,完全不懂这又是什么易容之术。最终还是小翠反应快,直接脱了外衫,想要认认真真地披在少奶奶的脑袋上,最起码要把这奇异的耳朵盖住。可是少爷这两步跑得实在是快,不等她动作已经到了眼前。
“小言?”秦翎用手扶住了钟言的手臂,目光马上落在他的耳朵上。
果然是尖耳朵,像小白兔一样,莫非是白兔成精回来报恩?
“嗯?”钟言还不知道耳朵都出来了,擦了一把汗安慰他,“没事,我就是崴了一脚,快,离这井口远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元墨:完了,少奶奶掉马了。
翠儿:完了,少奶奶掉马了。
少爷:假装发现没有掉马。
言言:你们都紧张什么呢?

这一刻,秦翎的脑袋里想了很多。
事发突然,小逸生死未定,陈竹白的身子未好,他确确实实不该想到别处去。可他没办法控制,脑海里反复出现自己看过的那双红眼睛。
会是小时候自己救过的那只白兔么?
一定是了吧,就是它。如果说刺猬、狐狸、蛇都能修行成仙,连鲤鱼都可能有化龙之日,那么白兔也可以。那年自己救了他,所以他幻化为人来救自己,还有,小言从来不吃常人吃的吃食,酷暑烈日也不曾进水,是不是因为兔子本就不喝水,只进食新鲜绿菜和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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