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他眼睛都亮了几分，这里真是太漂亮，淡绿色湖水没有一丝杂质，随着风缓缓流淌。
四周很安静，只有远处几对夫妻和夫夫。
顺着湖边小路，两人边说话边静静的走着，欣赏沿途风景。
鼻尖时不时飘来淡淡的桃花香，他听李憬书说着以前的事。
“那时候身子太差，每次来都要休养好久，阿爹又看得紧，有好几次实在受不了憋闷的慌，我一个人偷偷跑出来，就看到了这个地方。”
李憬书平静的看着湖面，好像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那其中的痛苦，只有自己才知道。
慕栖偏过脑袋看着对方，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人，说起自己小时候事：“我奶奶说人不可能一直都是苦的，等熬过那些痛苦，以后碰到的都是甜，也会更加懂得珍惜。”
李憬书嘴角轻扬，“嗯，小栖说的对，现在生活确实很甜。”
可能说话时少年目光过于专注，他没有避开视线，“以前那些不好的回忆，干脆都忘了吧，你性格这么温柔单纯，以后遇到的人应该也是如此。”
李憬书白皙的指尖微动，如他所愿展现出温和一面，“嗯，都听你的。”
有船往这边来，他带夫郎换了个地方。
这处应该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园林，没有完全围起来，有一条小路可以直接走进去欣赏。
毕竟私人地方，他们没有进去，只在边沿欣赏。
慕栖回想着刚才的话，他希望李憬书能一直这样好下去，就算没有权倾朝野，没有家财万贯，只要人没变，他会一直陪着他，如果哪天像来时般毫无征兆离开，也没有遗憾。
李憬书用柳条和桃花编成花环，趁夫郎不注意从背后给他带上，又将头发整理好。
慕栖今天穿了件浅绿色的薄衫，被养很好的皮肤白皙红润，长发用同色发带高高竖起，除此外没有任何装饰。
他疑惑的转过身，感受头上有什么东西，通过湖水，看清是什么。
李憬书随着他的目光看向湖面，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小夫郎非常俊俏可爱，跟他说话时的声音神态，特别是笑着看他时，让人尤为心动。
慕栖有点不好意思，伸了几次手想取下来，又在想对方会不会因此不高兴。
虽知道这里的哥儿能生育，很多人对待他们，如对待女子般，但他在现代毕竟是个正常的男孩子，头上带花这种多少有点不适应。
但憬书这么喜欢，就勉为其难的戴一会儿吧。
回去经过那船时，慕栖听到他们在感叹收获特别好，直接就能送去同福酒楼。
这时候人已经多了，俩人没过多停留，走出这条湖，打算找个地方吃饭。
没有特别想吃东西的时候，会任由李憬书带着自己，但等看清眼前熟悉的招牌时，他犹豫了。
“要去这里吃饭吗？”又看了眼牌匾，这里正是上回只闻到味的同福酒楼。
李憬书点头，没等他说话，先带人走进去。
两人穿着虽比不上县里大多数人，但干干净净，相貌优异，立即就有人迎上来。
“两位客官，吃点什么？”
李憬书：“楼上还有位置吗？”
“有的有的，你们来的早，再晚一会儿恐怕就没了。”
木质楼梯发出的声音不轻，他紧跟在憬书身边，目光打量着酒楼。
上回站在门口只看到了一楼大概模样，跟一般食肆差不多，等到了二楼才发现，还是有些区别。
这里环境更加清雅，视野宽阔。
他们选了处靠窗的位置，那小二没走，等他们坐下便询问，“二位客官吃点什么？”
慕栖左右看了看，没看到菜单以及任何价目表。
他心慌慌的，看了眼李憬书。
李憬书面容平静，非常自然的说出几个菜名。
感受到桌底下，脚尖被另一个抵住时，才轻轻一笑，“这些就可以了。”
店小二记好菜名，没有立刻离开，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看了看李憬书，问道：“请问您是参加这次县试的考生吗？”
李憬书收回被夫郎轻轻踢了好几下的脚，点点头：“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小二陪笑。
“是这样的客官，我们掌柜也是童生，他知道今天有很多读书人到兴安县赶考，所以特意办了一场活动，不知您有没有兴趣参加？”
慕栖正盘算着阿爹给的钱恐怕要花光光，随意问了句，“什么活动？有什么奖励？”
那小二笑了笑，说了句稍等。
等人走后，慕栖把阿爹给的钱袋子拿出来，撑着下巴一脸担忧，“你说回去阿爹会不会骂我们？”
李憬书觉得小夫郎好可爱，故意逗他，“回去挨骂的也是我，放心，我能挺得住。”
闻言，小夫郎又踢了下他的鞋尖，动作很轻，可能怕弄脏，让他考试丢人。
店小二很快回来了，端了个托盘，上面摆了五个木牌。
没再说客气话，直接解释，“每个木牌上有一道题，从左到右从易到难，答对第一个木牌上的题，可以继续回答第二个，以此类推，如若中途放弃，前面答对几道就赠送几道菜，全部答完就是五道菜，当然，越难的题目，菜品越好，客官可愿一试？”
慕栖来了兴趣，问他，“如果中途答错了呢？”
“中途答错，前面的都将作废。”
慕栖皱着眉头，这游戏好像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李憬书直接说，“我接受，可以开始吗？”
店小二笑了笑，拿着托盘走到他面前。
看了眼最左边木牌上的题目，少年声音清淡的将答案点出，在对方翻开木牌背面，对出答案正确后，回答第二张木牌上的题，同样是相同的答案。
短短几分钟，五张木牌全部掀开，李憬书所说与木牌后的字完全一致。
店小二呆住了，他们掌柜是童生没错，但也是生意人，做生意怎么可能会赔本，活动本意是嘘头，用来招揽更多的客人，掌柜说过，这里面除了第一块木牌，后面四个就算是秀才都不一定答得上来，可如今，第一个答题的客人就全部答对，一时间他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李憬书声音平淡道：“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慕栖故意说：“你们同福酒楼可是开在县衙旁边，在百姓心中也算是颇有诚意的老字号，难道这次想打破不成？”
那小二额头冒了点汗，“不不，不是，因为客人是第一位答题者，我要知会一下掌柜。”
说罢，他匆匆的走下去。
慕栖有些生气，“连撒谎都不会。”
“这顿霸王餐看来吃不上了？”
李憬书倒了杯茶水给他，轻笑，“我们进来就没想过要吃霸王餐。”
“这不一样，明明是他们提出的，我们挑战成功了，就要给我们奖励。”
“你真的笨死了，下次不来他们家吃饭。”
小夫郎一口气喝了整杯水，眉眼还是不开心的耷拉着。
李憬书目光停在某处，那店小二正跟个八字胡的中年男人说话。
他神情冷淡的收回视线，指节轻扣在桌面上。
张掌柜听完整个过程，包括慕栖两人说的话，一只手挑着小胡子，眼珠时不时往楼上瞟。
店小二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低头不敢说话，就在他快坚持不住时，张掌柜终于开口了。
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去把东西端上去，还有，把第一块木牌撤了，留后面四个就行。”
店小二赶紧领命去办事。
慕栖左等右等两杯茶水下肚，也没见人上来。
憬书阻止他再喝水时，那店小二终于端着托盘上出现了。
整整五道菜还是他们刚才点的。
小二一一把菜放好，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身边的温度低了些，他赶紧把话带到，“我们掌柜说了，这些菜就作为这位客官答题的奖励，客人无需再付银钱。”
快速交代完，赶紧逃离了这处。
慕栖尝口刚出炉的软糯糕点，李憬书点的几乎都是他喜欢吃的，想到刚才的不快，又夹了口放嘴里。
“早知道就捡着贵的点，看他们心疼不心疼？”
李憬书把盘子往他那推了推，语气轻柔，“真要是那些大百文的菜，那掌柜脸不要也不会认。”
听他这么说慕栖心情奇怪的好了些，反正这顿饭不要钱，好好吃饭才是。
俩人吃饱喝足，走之前还不忘叫小二把剩下的东西打包起来，特别是那道酥皮糕点，慕栖只吃了一小半，李憬书几乎没伸过筷子，他打算带回去给阿爹尝尝。
若是阿爹喜欢，自己可以尝试做出来。
回客栈休息了会儿，下午提前来到考场，来往人更多，李憬书给夫郎找好地方，周围都是面色和善的哥儿女子，他才放心走进去。
县试成绩几日后出来，之后是府试，全部考过才是童生。
阿爹不在家，他们将衣物以及买的东西收放好，晚饭前，踩着最后那点光亮，李凤回来了。
一走院门就听见灶房传来的笑闹声，他没去过多询问，经过这次县试也看开了些，考上了名声固然好，但憬书身体才最重要。
晚饭是简单的面疙瘩汤，慕栖煎了鸡蛋进去，加上初春的嫩芽菜，鲜美又有营养。
李凤一碗下肚，压了压饥饿，才慢慢吃着第二碗，边听俩人主要是哥儿讲这两天的事。
慕栖没有直接说他跟憬书去同福酒楼吃饭的事，撒了个谎，告诉阿爹酒楼举办活动，憬书挑战成功，他们进去免费吃了顿饭，同时将带回来的糕点给阿爹。
糕点没有刚出锅那会好吃，但乡下人一年难得吃几次这么好的。
“阿爹，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李凤两三口吃下去，点点头，“还行，比小糕点铺子里的好些。”
李憬书记得慕栖很喜欢那道油焖虾，他放下筷子询问：“村头河里还有鱼虾吗？”
慕栖闻言，也放下筷子，一脸期待看着阿爹，记得那条河水质不错，如果有鱼虾，定是十分肥美。
李凤捧着碗直接喝完，给出肯定答案，“你们不提我也会说，这两天河里来往人不断，捞上来的鱼虾多少能添顿菜。”
慕栖：“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夫郎这么激动欣喜，李憬书当即满足他的想法，“什么时候都行，我们一起去，家里有父亲之前捕鱼的工具，我也会用。”
如果是村里普通孩子，李凤就放俩人去了，可他清楚去后可能会碰上村里人，再有赵香莲那种不要皮面的，肯定会吃亏。
“明早起早些，我跟你们一起。”
第二日慕栖起了个大早，给鸡拌了草料，重新填了水，鸡圈里很干净，李凤基本每日都会清理，这种活他从来不让慕栖做，其实除了做饭，家里大多都是阿爹打理。
鸡圈从中间隔开，把吃食放进去后没在管，转而看向另一边新加入的小鸡仔。
黄黄的鸡仔有九个，都是他跟阿爹精挑细选出来的，小黄鸡迈着爪子摇摇摆摆的跑到慕栖身边，一个个围着他，叽叽叽的叫了不停。
一只只看过去，发现没问题才把更加精细的吃食倒进盘子里。
小鸡仔围成一个小圆圈，慕栖低头看它们吃饭。
李憬书在背书，听到小鸡异常欢快声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走过去就瞧见夫郎一脸可爱的蹲在地上，好似跟小鸡说话。
见他过来，慕栖捧起一只埋头吃饭的小鸡，笑着说：“这是大黄，是里面最胖的。”
李憬书靠近仔细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跟其他的有什么区别，嘴上故意道：“确实，这么肥的鸡，养几个月就能杀了吃。”
慕栖笑容僵在脸上，瞪了他一眼，为小鸡仔谋不平。
吃过早饭，李凤果然没去地里，带着俩孩子去河里抓鱼。
因为来得早，河里没有人，慕栖看着岸上的田螺思索着，不知这里的人吃不吃。
想着便问：“阿爹，田螺吃不吃啊？”
李凤摇摇头，“这东西土腥味重不好吃，也没什么肉。”
又奇怪的问慕栖，“你们家还吃这个？”
慕栖没回答，他拿着木桶，“我捡些来，做点给你们尝尝。”
知道小哥儿厨艺好，李凤还是有些不解。
李憬书卷着裤脚，他穿着一身利索旧衣裳，跟小夫郎蹲在岸边捡田螺，哪里有一点读书人模样。
他自己不在乎，慕栖只是好笑的看了眼，其实他也一样。
带来的渔具，李凤挑了个顺手的，直接下了河。
这时河水还有点凉，但对他来说等同于无。
李憬书跟夫郎捡了差不多，也拿了个捕捞网，打算进河里。
慕栖有样学样也跟去，河水边沿看着不深，而且极为干净。
但剩下的渔具他都不会用，打商量对李憬书说：“这个网给我用好不好，那些都太考验准头了，我不会。”
李憬书换好鞋，整装待发，回头瞧他跃跃欲试，抿唇轻笑，“要来做什么？你不用下水，我刚试了河水有点凉，在岸上帮忙就行。”
李凤也说了句，叫他在岸上待着。
李憬书安慰没如愿下水的人，“等天气暖了，带你去水里玩，外祖母那有个小河很干净人也少。”
他没说的是河水更浅。
慕栖只好同意，刚好这时候，阿爹把网拉上来，他跑过去看到里面活蹦乱跳的鱼虾，兴奋的不得了，装进带水的木桶里。
见夫郎重新活跃起来，李憬书眼眸温柔，也开始打捞。
李凤问了句：“可以吗？”
李憬书点点头。
这条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俩人只在边沿活动，李憬书的位置，刚好是李凤赶网必经处，一网下去抬上岸时竟然收获更好。
慕栖总算体会了一把海边居民的快乐，他胆子大除了长得像蛇一样的黄鳝不敢碰，伸着两个大钳子要夹他的螃蟹和虾，统统被一招制服。
不知是不是水质原因，几乎没见着大鱼，都是些长不大的鱼类。
李凤走上岸，他网里有只个头不小的鱼，担心小哥儿不好拿。
“阿爹，你快看，大木桶都快满了。”慕栖吭哧吭哧把桶移过去，想给他看成果。
其实慕栖夸大了，木桶里最多半桶，加上水显得多些，但谁都没打破他的开心。
“憬书，你们先把这桶抬回家，我往深处看看。”
慕栖笑容顿了顿，“阿爹，这些差不多够了，别往深处去，不安全。”
李憬书也不赞同，“小栖说得对，深处太危险，别去了。”
被这么劝说，李凤怎能不答应，收回往前走的脚步，“行，我知道了，路口那边有人来了，你们先拿回去。”
俩人刚走，两个大人带着孩子，拿着东西往这来。
李凤看清来人，没主动搭话。
李有媳妇没想到，他们来这么早也会有人在。
李有心里有点不舒服，觉得河水被打捞过难在抓到大鱼，但他一个男人自然不能跟他娘一样过去说道，经过岸边木桶时，有意无意动作慢了些，伸着头往里看。
等看清里面东西时，他跟媳妇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怪异，心里那点不痛快也没了，憋着笑问：“凤哥儿，这是给家里鸡鸭捡田螺来了。”
李凤本来不想搭腔，但看他们表情，随口道：“鸡鸭可吃不了这么多，我前天陪孩子去县试，那同福酒楼就有这道菜，今个捡来自己做些，怎么，你们没去吃过？”
夫妻俩人哪里会去那种地方消费，笑容僵了僵。
李有媳妇不想落下风，“自然是吃过，味道确实很好，阿娘昨晚还说陪考看见你了呢。”
李凤动作一顿，“是吗？”
“是啊，咱一个村的还是亲戚，难得在外能碰面，娘说你们说了好久的话呢。”
李凤没再理她，手里这网有些重。
李有孩子眼尖，大声叫喊，“鱼，有鱼，快看，好大的鱼。”
李凤直接回岸上，先把那些小鱼小虾拿出来，最后，扑腾显摆够的大肥鱼进了木桶。
李有站一旁，盯着那条鱼，脸上露出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
这么大的鱼就算不自己吃，拿出去也能卖些钱。
他媳妇瞪了他一眼，嘴里念叨怎么不早来一会，说不定这大鱼就是他们的。
李有没吭声，算有点捕鱼经验，拿着渔具来到李憬书刚才的位置，这里刚好能网到李凤赶来的鱼。
李凤哪里会让他占便宜，把鱼虾收完，开始整理渔网。
李有下意思问：“凤哥儿，不赶鱼了？”
说着意识到话不对，讪讪道：“不捞鱼了，这么点够吃吗？”
这时，送鱼的俩人回来了，明明是个空桶，轻的不能再轻，非要一人拎一边，小跑着。
“阿爹，桶又满了吗，我把鱼放家里大缸了，真的好多。”
说完，才意识到岸边还有其他人，赶紧带着憬书走到阿爹身边。
小声问：“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李凤：“没有。”
李憬书早注意到那俩人脸色不对，特别是小栖说完话后，更难看了。
就说明之前发生了些事，如今看来不痛快的是别人，那便不必在意。
几人走后，李有夫妻终于憋不住，“这李凤真是爱占便宜，河里鱼虾都是大家的，他一家捞这么多，也不说给咱分点，小气得很。”
李有动作不停一网一网的捞，可惜几次下去，别说大鱼，连个小虾都没有。
那小孩倒是开心，捡着岸边田螺，想着回去阿娘给他做来吃。
李有媳妇走过去把他捡的全倒了，不管孩子哭得鼻涕横流，嚷嚷着：“谁去吃这个，想吃叫你们李家人带你去酒楼吃，我可不会弄。”
第21章
那条肥美的鱼，李凤没留下，自然也不可能拿去卖，算着时间赶在中午前去了外祖母那边一趟。
除了鱼，慕栖把最小最嫩的虾也装了些，告诉阿爹可以跟舅母说把虾剁碎熬粥，或者煮汤，外祖母应该都可以吃。
李憬书打了两桶水进来，他浑身脏兮兮的，只有那张脸还算干净。
慕栖没下河，身上到没多脏，洗干净手脚，帮李憬书清理。
因为待会要处理鱼虾，两人没有换干净衣服，只是先简单的清理。
他仔细检查憬书身上有没有漏掉的污泥。
李憬书随意洗了把脸，也不擦，任由水滴从他白皙的脸上滑落。
慕栖给他清理时，他也在看对方。
小夫郎额前的碎发湿了，被他全部梳上去，一张小脸完全露出来，光洁的额头上，一小块泥极为明显。
他并没有直接提醒对方，趁慕栖仰着脑袋给他检查的时候，用干净的手捧着他的脸，帮他抹去。
小夫郎这时才意识到，有点不好意思的问：“我脸上还有没有？”
李憬书没有直接回答，装作认真模样捧着他的脸左右看了看，最后在那挺翘的鼻尖上捏了下，“没有了。”
慕栖没有怀疑他，却疑惑自己没下水脸上怎么弄脏的。
完全没注意对方露出往常欺负他时的模样。
简单地清洗一番，他搬来两个小板凳。
田螺还不能吃，慕栖将它们单独放一起，先吐吐脏东西。
小鱼小虾太多，阿爹走时说不用处理太多，紧着中午够吃就行。
院中桃花树开的正旺，时不时有花瓣落下来。
想起憬书每天到树下晨读时，总有两三朵落他身上不肯离去。
他把目光偷偷放在对方那张斯文俊雅的脸上，那次进考场时白衣少年郎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总是不由自主和现在的人对比。
然后就发现，好看的人就算穿着脏衣裳坐在这里，用他读书写字的手处理鱼虾，也让人赏心悦目。
特别是刚才为自己擦拭泥土时，眉眼温柔的模样，越看手上动作越慢。
也越容易被人发现。
李憬书自是不知夫郎在想什么，但落在身上的视线却很难忽略，他眉头一挑，装若无意的问，“怎么了，我脸上也有泥？”
慕栖像偷窥被发现，赶紧收回慌乱的视线，说起话来都有点磕巴，“没，没有。”
李憬书：“真的吗，你仔细帮我看看？”说着缓缓往前靠近了些。
慕栖忍着心底慌乱，告诉自己没被发现，抬眸带点试探性的看去。
李憬书对上夫郎睁得圆滚滚的眼睛，里面有被发现后的窘迫，却又装的十分镇定。
他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他平时在夫郎身边也是眉眼带笑的温柔模样，此刻除了更加赏心悦目，实在想不到与书中巨大差别。
“想什么呢？”李憬书问他，如此环境，说出的话特别温柔。
慕栖把手里被折腾好几遍的鱼放盆里，“在想，憬书长大了呢。”
“一点都没有之前的单纯？就会欺负人。”
他小声说着，但这么近距离，哪能听不见。
李憬书知道他脸皮薄，没在逗他，“是我不好，你想看就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吗？”
小夫郎整张脸以肉眼可见变红。
慕栖挡不住身体反应，嘴上却不吃亏，“谁要看你，我长得这么帅，看自己就好了。”
鱼虾已经够中午吃了，他端着木盆去淘洗。
水缸里水是满的，都是阿爹早上起来打的，他伸手想去拿葫芦瓢，发现手上脏兮兮的。
正为难，李憬书提着木桶来了。
冰凉的水撒在手上，正洗着，李憬书突然问他，“小栖喜欢什么样的？”
“或者换个说法，现在的李憬书怎么样？”
直白的话让慕栖顿了下，但很快，回答了这个问题。
再看时，小夫郎完全没刚才的羞窘，眉梢都带了点笑，“我喜欢过来帮我烧火做饭的李憬书。”
说完后心情顿时愉悦起来，谁让他刚才笑自己。
李憬书自然跟过去，看他高兴的步子，低眸也跟着轻笑。
小鱼的鱼刺小，慕栖干脆把它们裹上面粉，过了两遍油，炸的金黄酥脆。
算算时间，阿爹应该快回来了，他把螃蟹和虾一起在锅里煎，做了道香辣虾蟹。
最后炒了道蔬菜，另一口锅里的杂粮饭也熟了。
李憬书任劳任怨的干着活，吃着夫郎时不时的投喂。
装了盘炸好的小鱼，撒上辣椒粉，简单的麻辣炸小鱼就好了。
做饭时，他询问李憬书，“后院李二婶他们家怎么回事，之前那点小事，应该不值得记恨这么久。”
李憬书撤回多余柴火，眼眸低垂，不知想到什么事，火光映照下的脸都挡不住那份冷然。
他仔细给夫郎讲从前的事。
父亲在时，跟阿爹在县里做生意，农闲时帮村里人找活干。
刚开始李有家经常来问，父亲也不吝啬把活介绍给他，但去了几次那些雇主都不满意，父亲就没再帮他提。
因为这件事，好几天村里都在传父亲骗他们，介绍的活不给钱，在村里闹了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