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翡想把周渡买来的水砸到周渡头上,但他忍住了,他面无表情道:“——滚。”
生气的又不止陈翡一个,周渡还生气呢,他修车很容易吗?他硬气的没说话。
陈翡这次真的懒得再和周渡说了:“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他是真的想跟周渡断干净的。
他真的不想跟这么穷的人在一起。
周渡也不是真的抠,两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给不给陈翡都无所谓,也不知道是威胁,还是关心:“你还有钱住宾馆吗?”
陈翡站住了。
他算了算。
……嗯。
鱼哭了海知道,他哭了谁知道?
周渡是清楚陈翡住不了几天的,陈翡靠自己,根本就活不下去。
陈翡没直接回答:“你很在意吗?”
周渡看向陈翡。
陈翡没看他:“你会担心我没地方住吗?”
周渡只要不傻子,就不会否认,但他没说话,他的心思是很下三滥的,他是希望陈翡走投无路的。
陈翡等了等,又等了等:“我问你呢。”
周渡的眼皮窄深,眉宇间的英气很是锋锐:“嗯。”
陈翡想了想,又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好想的,他就是想周渡对他好,再说,他也没确实没钱,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那你会养我吗?”
之前他还想找宁霄,但两天相处下来,陈翡已经不把宁霄当冤大头了,宁霄又不图他什么,他也不会图宁霄什么。
他是不讲理,又不是对所有人不讲理。
周渡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他就看见陈翡正对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正看着他,睫毛浓密,眼仁干净,脸庞有着不知事的少年气。
他其实不讨厌陈翡不懂事的,他觉得陈翡还小,不懂事也是可以的,他难得良心在制止他:“你不回家吗?”
“你出来这么久,你爸妈会担心的。”
周渡到现在也没想通,陈翡的父母是这么放心让陈翡出来的,不会被人骗到死吗?他实在美丽,又实在愚蠢。
陈翡没说他父母,只说了他家里:“我跟我家里闹翻了。”他没说穷,只是说,“他们不喜欢我学乐器,说没前途,说以后找不到工作。”
周渡没继续问了,陈翡跟家里闹翻的原因跟他差不多,都是家里要插手他们的事。他爸妈说他出去找刺激是脑子有病,说他玩车是不务正业,一直不同意他申国外的大学。
他爸妈希望他能在国内能去学个金融,或者法,然后继承家业。
周渡也没觉得他爸妈是错的,只是他不喜欢而已。他不会回去,同理,他觉得陈翡也不会回去。
那就没有事了,他们这就是在一起了,他用实际行动说明:“晚上想吃什么?”
陈翡没回,他心里有点乱,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
周渡朝陈翡伸手,很有男朋友的自觉:“刚是不是没给你拧瓶盖?”
5:39PM.
太阳还在炙烤大地,公路被照得白茫茫的,陈翡抓着周渡刚递过来的水,然后用掌心碾了下,湿漉漉的寒气被挤成了水珠。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他刚感到凉爽,水珠就从他指缝里溢了出去。
周渡顺着陈翡目光看,陈翡摊开了掌心,雪白的皮肉被日光晃得有些晶莹,又隐隐透着红,那抹红艳的像在纷扬大雪里盛开的梅,刺啦啦地灼人眼眶。
被冰红的皮肉上还残留着水珠。
周渡顿时生出了难以抑制地舔舐的欲望,但,他总归还是个人,不能真的去舔。再说,刚确定关系,就对人家动手动脚,难免有失风度。
他靠近:“看什么。”
也没看什么,就是太冰了,陈翡都看到了水里面漂浮着的冰块:“你从冰箱里最里面翻出来的?”
周渡嗯了声:“这样冰得久一点。”
夏天,矿泉水就是太阳晃一下就会热,陈翡没想到周渡还心还挺细的:“哦。”
周渡又问:“我帮你?”
陈翡看向周渡,他就是被人伺候惯了,不至于连瓶盖都拧不开,换而言之,他就是单纯的作而已:“这次不用了。”
换了只手拿,他拧开喝了几口,见周渡仍看着他:“看什么。”
也没看什么,周渡提醒道:“你掌心红了。”
陈翡也看了一眼,但没在意,他天生就这样:“哦。”可能是皮薄,冰一下容易红,烫一下也容易红,“被冰到了吧。”
舔不可以,真的不可以,周渡想着,只是默默地站着。
陈翡被盯得有点烦:“周渡。”
被喊了一声的周渡抬起了眼,他觉得陈翡不至于知道他在想什么,应该不会骂他变态:“怎么了?”
刚就眼巴巴地看着了,陈翡:“你想喝买两瓶行不行?”
“我不渴。”周渡。
陈翡就看周渡嘴硬:“那你看什么。”
周渡想了下,觉得不能说:“好吧,我渴了。”
陈翡不跟别人喝一瓶水:“渴了你自己买。”
原也不是想喝的周渡闻言又把眼皮掀了起来:“你给我喝一下又怎么了。”
陈翡只是动了下眼睫毛,就把头扭了过去。
抠死你得了。
周渡喊陈翡:“陈翡。”
陈翡最擅长的就是装听不见。
周渡跟陈翡说过好几次了:“能不能有点礼貌?”
陈翡心想:您谁?
周渡往前走了两步,他个高,五官尤为的锋锐,受伤的腿只要不做大幅度动作,看不太出来瘸。他在烈阳下站了许久,黑T都沾染了太阳的气息。
只是被靠近,陈翡就有点热,他睫毛很长,平常都只是散懒地耸着——他得仰头才能看到周渡的脸。
只是看了一眼,他就觉得要抬头看人不爽,扭过脸:“有事?”
周渡说:“你得有礼貌点。”
陈翡能听就见鬼了:“你管我。”
周渡胸膛抵到了他面前,他无法回避,只能对视,年轻人的小臂都隐有锻炼的痕迹,胸膛更是宽而阔,看起来就很结实。
离得太近了,他都嗅到了被暴晒过的狂烈。
他又感到了熟悉的焦灼,陌生的情绪涌上了上来,心脏狂跳。
陈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睫毛抖了几抖,最终像是雏鸟的羽翼乖顺地垂了下去,不像是恐惧,也不是紧张。
非要形容就是燥。
他没办法控制地去想,周渡要做什么?
……周渡抽走了他的手里的水。
陈翡的睫毛动了下,又动了下,有些闷气又不知从何说起:“你干什么。”
周渡也没干什么:“不讲礼貌,没收了。”
“……”陈翡,“。”
周渡见陈翡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就无语,陈翡甚至都懒得跟周渡再计较:“打车。”
“我要回去。”
周渡拎着陈翡喝过的水:“嗯。”
他的了。
周渡确实很喜欢陈翡。
陈翡犯错=他可以罚陈翡=他可以奖励他自己。
十分的合理。
张师傅接到单的时候,着实犹豫了下,就几公里的小单,要说就能顺手接了,但5:52。
这会儿是高峰期,就算是不远,怎么也得个半小时。
要问海市的交通有什么特征。
那就是嘟嘟嘟嘟嘟——堵堵堵堵堵。
他是开出租车的,不算别的,一个月光是租出租车的钱就得一万多。哪怕都说海市的收入高,他一个月光是租出租就保底一万的消费也撑不起啊。
所以他们这行都是两个人租一辆车,黑白班来回倒。
张师傅得跟人换班了。
他正想着,落在手机上的目光顿时一顿,得,也不用纠结了,这会儿就他这一辆出租在这,系统给他强制派单了。
虽然约好了换班时间,但有时候就是避免不了不及时。
张师傅方向盘一转,开到了厂区口,还没等他给顾客打电话,后车门就被人给拉开了:“手机尾号报一下……哎哟,是你啊。”
陈翡有点脸盲,最起码是不太记得出租车司机的脸:“嗯?”
这么帅的小帅哥可不容易见,张师傅印象还是挺深的,爱情到底是什么,这么帅还会被渣:“忘啦?我还帮你骂了声渣男呢,那啥,劳驾,手机尾号报一下?”
被忽视的周渡报了手机尾号。
“得咧。”张师傅输完了后才看到周渡,哎哟呵,帅得咧。要说还是得现在的日子好过,别的都不说,就光是营养跟上了,个儿高就显得精神。
他就是健谈,“你们这会儿去水立方可是堵得很啊。”
水立方算是宝定区最热闹的地儿了。
什么渣男……陈翡想起来这事了,他的目光嗖一下扎到了周渡身上,并且开始冷笑。
周渡不知道这事,但联系一下司机一说渣男,陈翡就开始了,这渣男应该说的是他。
张师傅也不故意寻顾客的不开心,只是人的本质就是八卦:“那渣男呢?”
他还记得陈翡是寻仇去了。
周渡主动认领了:“在这儿。”
他是陈翡的男朋友,就算是渣男,那也得是他。
张师傅张嘴又闭嘴。
刹那间,车里只有车载空调的嗡嗡声。
陈翡都快忘了那事了,但既然旧事重提,这账就必须得算一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他瞥了周渡一眼,着重道,“渣男。”
周渡不知道什么事,但他知道这肯定不是他的错:“你就没问题吗?”
吃饭不付账就跑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指责他,陈翡都不知道周渡怎么开得了口的:“你都不羞耻吗?”
周渡想了下,又想了下,他其实也没干什么事,能数得上来的也就是蹭了两顿饭,火锅那次陈翡当时没有翻脸应该没事,剩下就是那次吃早餐了:“谁叫你不理我。”
陈翡至今觉得他没错:“我不理你又怎么了?”
周渡也不觉得他有错:“我不结账又怎么了。”
张师傅觉得吧,这是要是论起来,他俩都有毛病。
陈翡就不明白了:“你还敢犟?”
周渡没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陈翡。
周渡说话了:“我不理你又怎么了。”
“?”陈翡,他都不能信,“你说什么?”
周渡没有再说:“你看,你都觉得有事。”
他跟陈翡讲道理:“做人得有文明,讲礼貌,别人说话……”
陈翡的肩都在抖:“——闭嘴。”
周渡还没说完:“我还没说完。”
陈翡猛地扭头,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踹了下周渡的腿,陈翡踹是真踹,饶是周渡都感到了疼痛,他的脸沉了下:“你知道你踹的哪吗?”
“知道。”陈翡。
“你踹的是……”周渡觉得陈翡不知道。
陈翡打断了周渡:“我知道!”
周渡安静了下。
终于清静了。
陈翡靠着车窗,闭目养神,开始反思跟周渡在一起是不是就是个错误。
过了会儿。
“瘸子的瘸腿你都踹。”周渡。
陈翡根本就无所谓:“踹瘸子就得踹他的瘸腿。”
周渡又安静了下。
就当陈翡以为周渡不会说话的时候。
“你真恶毒。”
陈翡扭头:“什么?”
周渡:“你还刁蛮。”
“?”陈翡。
他都气笑了,“你再说。”
周渡确实还能继续说,但他也不是那么没眼色:“你生气了?”
陈翡觉得生气就是他输了,他又一向要面子:“没有。”
“你肯定生气了。”周渡。
陈翡顶回去:“没有。”
周渡:“你那么小心眼,我就不信你不生气。”
“?”还敢说,陈翡看向周渡,“你是不是想死?”
周渡:“你看,你就是生气了。”
“……”陈翡。
他终于知道炸裂的感觉了,“我是生气了,所以呢?”
周渡倒不是不知道说这些陈翡会生气,他看了下自己的腿:“你都不心疼我。”
陈翡已经恼了,他只是冷笑。
周渡看到了,他垂眼:“没关系,气到心疼也算是心疼。”
“……”陈翡,“?”
他真的不能明白,“你到底有什么大病?”
周渡没说话,他知道陈翡能跟他在一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没有地方去。
这没什么。
……之前的事,也都没什么,周渡摸了下腿:“我难过了。”
“我的腿都瘸了,你还踹,你一点都不在意我。”
陈翡根本无所谓,他的疤不也一次又一次地被掀开:“你就没有揭我短吗?”
周渡看向陈翡。
陈翡也看向周渡:“谁让我难受,我就一定让他也难受。”
周渡也不是第一次说:“那之前。”
之前那是陈翡不关心:“又不止你一个人说。”
谁说他都要难受,他早难受死了。
……一直都是只有在意才会受伤啊。
周渡想了想:“因为我是你男朋友,所以我不能说是吗?”
陈翡没出声。
周渡也不需要陈翡再出声了。
之前都对他爱理不理,现在竟然会难受,他真的没办法不兴奋。
“你开始在乎我了,你才踹我的是吗?”
周渡笑了下,“踹我也就算了,还踹得是我瘸的腿。”
他说,“你好在意我。”
车上,实际上是有三个人的。
司机老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提醒一下他们,或许,他应该说话,彰显一下存在感,至少,让他们知道车上还有另一个人,不止他们俩,又或许,他应该闭嘴,竖起耳朵静静听。
拍案叫绝啊,家人们。
全新的理论啊,家人们。
俩神经病啊,家人们!
到底谁能懂啊,家人们!
短视频流量爆炸,老铁文化盛行,不只是精神小伙受到了洗礼,连中年人都受到了荼毒,老张是很想发个作品倾诉一下的。
就没见过这么搞对象的。
就没见过这么贱的!
爱情到底能带给人什么?
他不懂,但他大为震撼。当然,最让他叹为观止的是,这荒谬的言语中又俨然充满了严密的逻辑,听起来非常的合理。
踹我是因为在意我,踹我的瘸腿是因为太在意了。
孩子,你要不报警吧。
应该是被CPU了。
震撼的不只是老张,还有陈翡。
陈翡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精神状态才能说出来这话,以至于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说什么?”
周渡靠着车窗,是个放松的姿势,他的手还在触摸伤患处,第一次在痛感中感觉到了在意,类似爱的存在。
他其实很难亢奋的,这会儿却没办法不陷入——他是真的高兴。虽然亢奋,但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已经让愈兴奋,愈理智,他这时候还能平和地说话:“你在意我。”
当然,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并不代表他说的话正常。相反,他能用这么平和的语气说出这么荒谬的事,会愈发让人觉得恶寒。
陈翡听见后都又沉默了下。
虽然是有部分原因是周渡说的那样,但他这么做绝对不是为了让周渡高兴,事实上,他只是想警告一下周渡而已。
周渡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怎么说,好有病啊。
周渡见陈翡一直没说话,也察觉到了些许不对。他坐直,稍稍收敛了些,手也从腿上挪开了,把念头压了压,他看向陈翡:“这次算了。”
他又看了下自己的腿,冷淡道,“下次我会生气的。”
陈翡看了眼周渡,又看了眼周渡,还是没搞懂周渡在想什么。
下次生气。
……这次不生气吗?
陈翡是知道自己很过分的,就是不分,他觉得周渡也至少会和他吵一架。他抿唇,又抓了下自己的手心,还是没出声。
他又不后悔,再来一次周渡那么说,他还是会踹周渡。
他的脾气就是又臭又烂,被讨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就是没想到周渡竟然不生气。
他就是没想到,周渡还能笑着说,你在意我。
陈翡想着,没有再做什么,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往旁边靠了下,闭目养神。
……刚和周渡吵得头疼。
周渡也没再说话,不管他的言行举止再正常,看起来多么地规范,他就是一个会让人觉得恶寒的人。他知道自己的性格,也不知道陈翡不会多喜欢他。
再让陈翡发觉他有多恶心,他俩肯定玩完。
俩人前半程吵到动手,后半程一起安静如鸡。
就在老张觉得气氛越发诡异的时候,终于堵到地方了,他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遗憾:“到了。”
难得碰见这么神经病地吵架。
仔细一想还是挺好玩的,下次就没机会了。
陈翡这边靠街里,他先下的车。
周渡这边有车在让道,他得等车过去才能开车门。
老张听一路了,是有点自己的看法的:“那啥。”
周渡看过去。
老张是个很热心的人:“他要是再打你,你就跟他分吧。什么爱啊、在意啊,都是虚的,真的喜欢你肯定不会舍得跟你动手,都是你被CPI了。”
“PUA。”周渡。
老张:“啊?”
周渡又道:“PUA。”
老张明白过来了:“哦哦哦哦哦,是PUA。”
这会儿是高峰期,人多,车也多,这儿不是单行道,两辆车对头开了过来,谁也不愿意让。他们对峙了两分钟,朝北开的车是后到的,它似乎是想让路,车扭了下,雨刷器先动了起来。
首先,现在没下雨。
其次,现在真的没下雨。
朝南开的大哥先进的街道,他刚还想着自己凭什么让,一看这架势,二话没说,吭哧哧就倒车倒了出去。
开车遇到两种车一定要让,一是碰到就赔不起的,二就是倒车先开雨刷器的。
倒车先开雨刷器,谁知道他下一秒会不会踩油门。
开雨刷器那位开的慢腾腾的,老张也不敢动:“你知道啊,那你还跟他……”
周渡确定了下:“我兴奋是不正常的是吧?”
这还用问,老张恍惚:“啊?”
周渡知道了:“他下次再动手,我应该教训他的,对吧?”
虽然、但是,老张恍恍惚惚:“算对吧。”至少被踹了脚还笑是不对的。
周渡:“嗯。”
那辆倒车先开雨刷器车终于开走了。
周渡开门下车。
老张是想劝周渡脱离苦海,而不是想他们互殴,到时候万一弄出人命,他会被判教唆罪吗:“等等。”
周渡已经走到车头了。
老张把车窗摇下来,小心道:“你要怎么教训他?”
周渡:“打他屁股。”
老张:“……”
接近六点半了。
霞光把天烧成了两半,一半昏黄,一半透透还亮着。
天还亮着,但又没那么亮了。
陈翡等了周渡两分钟等得有点烦:“你不能从我这边下?”
也不是不能,主要没这个习惯,周渡:“我离左边近。”
“……”陈翡。
周渡没觉得有什么:“怎么了?”
陈翡知道有人不喜欢在车里挪位置,就是不知道周渡也有这个臭毛病:“你下次从我这边下。”
周渡没说话,他觉得陈翡不讲理。
陈翡才不管周渡:“你听到没有?”
周渡:“我耳朵没聋。”
“?”陈翡。
他看向周渡,“你说什么。”
周渡也没说什么,非要说就是说了实话而已,他知道的言语犀利刻薄,没几个人能受得了,他明智地跳过这一话题。
总不能刚在一起就吵:“想吃什么?”
陈翡知道周渡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也知道他俩就是吵到最后也是谁也不服谁,就没非要掰扯个明白。
饿是饿了,但没什么想吃的:“随便。”
他们这个地方是小吃街,周渡吃饭是不挑的,就他们前面这家店:“凉面。”
跟你在一起就吃凉面,陈翡撇嘴:“不吃。”
周渡朝后看,换了家:“黄焖鸡。”
陈翡吃饭很挑,炸鸡可以,但炖的鸡,他不吃鸡皮:“不吃。”
周渡又换了家:“拉面。”
这么热,吃什么拉面,陈翡:“不吃。”
“那你想吃什么。”周渡。
陈翡又从嘴里蹦出来了俩字:“随便。”
周渡单手插兜,看向陈翡。
陈翡也有点热,睫毛有点低,周渡要干活,日常就是一身黑,耐脏还耐穿,陈翡就随意了,主要以舒服为主,米白色的针织衫质地轻薄,又很软。
他就高挑,脖子上还挂了个装饰的十字架,就是没什么好气地站着,仍然赏心悦目:“看什么?”
看怎么跟你算账……周渡又想起了那被冰得艳红雪白的皮肉,欲望就是难言的罪恶,经常让他感到人性的低劣,他垂眼:“没什么。”
陈翡也不是找事,他确实没什么想吃的:“我好饿。”
周渡又选了家:“吃炒菜吗?”
这次没什么问题了,陈翡点头:“行。”
尚食居,全国连锁的炒菜店,点餐靠扫码,上菜特别快。
双人位没了,服务员小哥领他们去四人桌。
折腾这么一大会儿,陈翡有点累了,他就跟那些爱打球精力无限的男生不一样,容易渴,容易饿,容易累,太阳一晒就脸红。
他懒得点单,就让周渡扫的码:“都有什么?”
周渡报菜名。
陈翡点了俩菜,冷一热,冷菜是红油拌的凉面,热菜是小炒黄牛肉和干锅茶树菇。
周渡也没指责陈翡之前不吃凉面,现在又吃凉面的弟弟行为。
桌上有免费提供的薏米茶。
陈翡靠着桌边:“周渡。”
周渡看过去。
陈翡问他:“你看什么?”
他就觉得周渡没眼色,“烫碗啊。”
周渡没动。
陈翡不爽了:“你没听到?”
周渡:“劳驾,请,会不会说。”
陈翡不为所动:“我找男朋友就是为了伺候我。”他问周渡,“你干不干,不干分手。”
周渡顿了下:“你确定?”
陈翡找对象又不是为了给自己添堵的:“不然呢。”
长得帅是很受欢迎的。
陈翡和周渡还都长得不是一般帅。
打他们俩进来,再到坐下,正对门的几个女生就一直窃窃私语,尤其是服务员领他们坐到她们隔壁桌后。
就出来吃个饭,就碰风情各异的俩大帅比!
长得贼好看的男生,有点懒,进来就趴着,说话都有气无力的,特别帅、但不太人情的帅哥坐下就一直让着他,点餐让他点,结账自己结。
真的很让人兴奋得好不好!
近几年风气开放了许多,社会对同性恋的接受度高得多了,知道还有同性恋这回事的也多得多了,尤其是在海市,虽然比不上gay都蓉城,但也很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