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枭把手机递到陆康南面前,胳膊搭在车门上挑了挑眉,给了一个‘放我一马’的眼神。
陆康南看的出来方子枭是这方面的老手,他说的没错,他本人确实没把方柠也怎么样,就算报了警,只要他反口不承认就拿他没办法。
如果只是动手打人,又是亲戚关系,调解的可能性非常大,根本就是不痛不痒。
而且这种欺辱的事情,举证非常困难,方子枭录的视频的确算是个有利的证据,而且这么短的时间内应该还没有传播出去,他要的就是方子枭手里的视频和他这句话。
收拾方子枭不在这一时半刻,第一时间拿回方柠也的录像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视频传播出去,网络舆论不会放过方柠也这么个大热点,哪怕他根本没有错,到那时方柠也一定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后果不堪设想。
陆康南回头看了一眼后座上昏迷的方柠也,不打算再与方子枭周旋,他趁其不备一把夺过方子枭的手机扔在了副驾座位上:“这么重要的证据我先替你保管。”
方子枭以为自己没事了,语气轻浮的说:“行行行,但你用完了可得还给我啊,我微信里好多漂亮妹妹呢。”
想要的东西到手了,陆康南这才又下了车,猛然抬手照着方子枭的脸就是一耳光。
这一巴掌又快又恨,“啪”的一声脆响,厂房外的小广场上空都响着回音,方子枭登时原地转了一圈又跌坐在了地上。
方子枭猝不及防,只感觉天旋地转,脸上火辣辣的又疼又热,脑子里嗡嗡的,耳朵轰鸣。
等他甩甩头反应过来,陆康南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高大的身躯如鬼魅的阴影笼罩着他,他看着陆康南杀气毕露的目光,如剑穿体,吓得一动不敢动。
人在面临生死危机时,动物性的直觉会极大的提升,就如同现在,方子枭有一个特别强烈的感觉,陆康南要杀了他。
他赶忙捂着脸发着抖的认怂:“陆总,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找我哥玩了,你别打我,有话好……。”
不等方子枭说完,陆康南把他从地上拎起来,反手又是一个耳光。
陆康南为了锻炼身体,又不喜欢枯燥的器械,就找了一个专业的空手道冠军和一个搏击冠军当自己的教练。
他算是半职业选手,手上的力道跟外行人不同,打人不见血,但都伤在内里。
两个耳光打完,方子枭的双颊红肿的老高,两边后槽牙都松动了,眼眶跟断骨了一样的疼。
他龇牙咧嘴的瑟缩在地上抱着头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康南蹲了下来,在方子枭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就这一下,吓的方子枭猛地一抖。
看着方子枭那窝囊样子,陆康南哼笑了一声,沉声道:“我的律师今晚会过来N市。方子枭,这件事情你和那四个人,总有一方要坐牢,到时该怎么说你自己想清楚。还有,别以为你没事了,以后方柠也有任何闪失,我第一个找你算账,就算不是你做的,我也要你垫背陪绑。好好捧你的饭碗别作妖,我陆康南要是真想送一个人进监狱尝尝牢饭,未必是多难的事情。”
说罢,陆康南起身离开,坐进车里,嘭的一声关上了车门,载着昏迷不醒的方柠也向着市中心的方向疾驰而去。
方柠也再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和右手边输液架上吊着的大瓶药液,鼻尖萦绕的却是玫瑰花的馨香,又混着些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房间里的白炽灯亮了一半,他的头脑一片浆糊,甚至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
眼睛因为哭泣的太厉害而红肿酸痛,不仅如此,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根本动都不能动。
“小方先生,你醒了?”艾米关上手中的笔记本电脑,满眼关切和心疼的看着方柠也。
站在窗边打电话的陆康南立刻回过头,他挂了电话走到病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方柠也,沉静的眸子依然波澜不惊,但眼神冷峻而凛冽。
那冰封一般的表情让人惴惴不安,艾米紧张的喉咙发紧,他跟了陆康南这么多年,一看表情就知道,陆康南这是真的生气了。
“咳……。”艾米不自觉得清了清嗓子,赶忙起身又给陆康南搬了一把椅子:“陆总,您坐,我去找医生问问小方先生什么时候能出院。”
陆康南坐下来,依然只盯着方柠也,没理会艾米的话,病房里气压低的好像掐着人脖子喘不过气来,艾米哆哆嗦嗦的出去了。
“陆……咳咳,陆康南……真的是你吗?”方柠也声音沙哑的只能发出气声,但他再次的确认了陆康南能够给他的安全感是无可取代的,只要看到就能安心。
方柠也原本就已经红肿的眼里又蓄满了泪水,哪怕知道陆康南一定很生气,还是情不自禁的用包着厚厚纱布的手颤抖着要去握陆康南的手。
就在两人指尖即将相碰的瞬间,陆康南把自己的手轻轻挪开了。
委屈与恐惧顷刻间全部爆发,方柠也虚弱而缓慢的眨了眨眼,眼泪顺着眼角扑簌而下,没入了鬓发。
他低声喃喃的呜咽:“陆康南……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对不起,你……你受伤了吗?”
而陆康南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羞愧,懊悔,考虑不周,方柠也内心悲愤:我做错了吗?是的,我做错了,轻信了方子枭,不仅害了自己,又给陆康南惹了麻烦。陆康南的身体本就不太好,昨天才刚退了高烧,要是因为我让陆康南发生了什么危险该怎么办……。
方柠也抬手将小臂压在自己的眼睛上不敢再看陆康南的脸,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病房里的血氧监控器偶尔发出短促轻微的鸣响,窗外高架桥上汽车飞速驶而过,发出轮胎碾压公路的呜呜声。
病床床头柜上的花瓶里是一大束香槟玫瑰,花瓶旁边的桌面上放着一盒特布他林,陆康南抽出铝箔药板,按出一片药放进嘴里,连水都没喝,直接咽了下去。
他自虐版般的任凭药的苦味在他的舌根蔓延开来,因为吸入了浓度过高的花粉而逐渐气促的呼吸道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平稳。
陆康南按着胸口闷咳了两声,紧接着站起身走到门口锁上门,又关了灯,方柠也睁开眼,这才发现,已经天黑了,关了灯,病房里霎时陷入黑暗。
回到病床边,陆康南把围在病床四周的遮挡帘猛地一拉,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一个完全黑暗私密的空间里,然后跨上了病床。
他的胳膊撑在方柠也身体两侧,覆在方柠也的耳边声音沙哑沉郁的说:“方柠也,这回我俩有账可算了,你猜猜我怎么才能消气?”
第24章 你消气了吗?
习惯了黑暗之后,清辉般的月光从围帘顶端的缝隙透了进来,玫瑰的馨香缠绕在两人鼻端,给黑暗添了一丝暧昧和温暖。
虽是说着威胁的话,但陆康南并没有继续做什么。他关了灯,看不到方柠也伤痕累累的脸,眼不见为净也就不那么生气了。
失而复得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能回来就好,没出大问题就好,这傻孩子以后有的是时间教训。
他翻了个身,侧躺在了方柠也的身边。方柠也依然心虚,他悄悄往床边挪了挪,想让陆康南躺的舒服点。
陆康南一只手垫在脑后,语气中带着些疲惫:“你没事,昏睡七个小时。你睡着的时候我和医生帮你检查过了,都是皮外伤,腹部有一处击打伤,有些青紫,但没有伤到内脏。体内也没有药物残留,休息一晚就可以回家了。”
人在黑暗中,会比在光线充足的地方更容易放松自己,此刻方柠也再也顾不上其他,把还肿痛的脸埋进了陆康南的胸前,陆康南身上是木质调香水与清爽自然的男性荷尔蒙的气味,混在一起好闻的要命。
方柠也贪婪的呼吸了几口,终于彻底安心了:“陆康南……陆康南,真的是你。”
陆康南保持着侧躺的姿势没动,微微低下眸子看着怀里有些发抖的方柠也,说:“艾米和许岩都来了,他们明天会送你回去,老田开车,不坐飞机了。”
方柠也预感到了什么,抬头问:“那你呢?”
“项目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你自己先回去。”陆康南说。
方柠也又把头埋进了陆康南的胸前蹭了蹭,闷声闷气的说:“我……不想,我要陪你……。”
陆康南在方柠也的背上惩罚似的轻拍了一巴掌,打断了他的话,一如既往的语气平静:“明天一早周律师会问你些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好,其他事情的交给我,我会把欺负你的人送进监狱,但方子枭暂时不能动,时机还没到,以后时机到了,他也跑不了。”
陆康南好像有些累了,他闭上了眼睛。一提到那几个人和方子枭,方柠也不由得往陆康南怀里拱了拱。
陆康南闭着眼睛也能敏感的发觉方柠也下意识的恐惧,但他还是没有动,也没有安慰,半晌,他才用自己的额头抵着方柠也的额头,轻声问:“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没有看到我给你的留言吗?”
这是个很亲昵的举动,在陆康南身上并不多见,方柠也以为陆康南终于消气了,抬起头壮着胆子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一吻,说:“方子枭说你喝醉了,让我去接你,我不是没有怀疑过,我打了你的电话,可你没有接,你才刚退烧,我怕你有危险。”
陆康南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方柠也,略显粗糙的手指抓着方柠也后脑的头发让他直视着自己,语气略带严厉的说:“就算没有办法直接确定我的行踪,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比如艾米,老田,他们都有跟我一起来的那些员工的电话,他们总会有人知道我的行踪,或者当时就跟我在一起,不可能所有人的电话都接不通。”
“我担心你,脑子一乱,就没有考虑那么多,而且你也不接我电话……。”
方柠也明白这件事的发生,确实有自己考虑不周的问题,不能全怪陆康南没有接自己的电话。
他那么忙,有不能及时接电话的情况非常正常,而且他现在身边也没有助理,会有一些不方便。
陆康南松开手把方柠也乱蓬蓬的脑袋甩到一边,提高音量理所当然的说:“借口,我开会的时候从来不接电话,难道你不……。”
‘不知道’这三个字还没说完,陆康南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了顿,他坐起来,无声的叹了口气,说:你不是我的员工,当然不知道,算了……,是我没保护好你。”
“不,不怪你,是我的错。”方柠也拉了拉陆康南的衣角,委委屈屈的说。
陆康南背对着方柠也坐在床上:“方柠也,知道错了就好,但因为你不听话惹出来的麻烦,还是要罚的,从此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一步都别想走出别墅的大门,你最好认真对待我说的话。”
“不……不行,陆康南,我知道错了,别关着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方柠也知道陆康南的脾气,绝对不是吓唬他说狠话那么简单,他挣扎着想起来,被陆康南转过身一把按回了床上。
陆康南撕开方柠也的病服,在他的光滑的肩膀上爱抚一般轻轻一吻,然后狠狠咬了一口,他下了些力气,方柠也雪白的肩膀当时就见了血印。
这一下猝不及防,又狠又快,方柠也一脸错愕的盯着陆康南,带着哭腔,说:“疼……陆康南,我疼。”
“疼吗?这样的程度就疼了吗?这是给你长记性。”
陆康南放手下床,任凭方柠也衣衫不整的躺在那也不帮他整理,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又冷又沉的说:“如果今天我没有及时赶到,你知道你会怎么样吗?那些流氓下手没轻重的,说不定你就死在那了,还能在我手上疼你就烧高香吧。”
方柠也眼底有泪光闪动,他不敢说话也不敢哭出来,因为陆康南说的没有错。
事情就怕细想,像方柠也那种单纯的人,想问题不会很深入,发生了也就发生了,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但陆康南不一样,他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人,这种人聪慧、通透、敏锐。但事情都有两面性,正因为这样他会把事情想到最坏,自己都恐惧的程度……。
不仔细回想还好,陆康南越想越后怕,越说越激动,继而语无伦次的大声呵斥:“哭什么?就知道哭,你应该笑,你觉得像今天这种幸运还会有第二次吗?”
“我告诉你了绝对不要出门,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还是说,你就是想用这种拙劣的办法引起我对你的注意,我告诉你,不会的,我永远不会被你的愚蠢所吸引。”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方柠也心上,他僵在那,黑暗中,红肿含泪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陆康南。
他还想说些什么,陆康南已经快步离开,摔门而去,巨大的关门声让病房里外的人都吓得一哆嗦。
病房外,许岩,艾米,老田并排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听着里面陆康南的呵斥声各个噤若寒蝉,一句话都不敢说。
看到陆康南走出来,齐刷刷站了起来。
“许岩,你去陪着他。”说完,陆康南独自向电梯口走去。
几乎住院部门口的自动门打开的一瞬间,陆康南就迫不及待的点燃了香烟,N市深夜的北风吹在他脸上,冲淡了鼻端的消毒水味道,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周律师和助手已经在N市第三医院住院部楼下等了一个多小时了,见陆康南终于下了楼,立即打开车门去迎接。
陆康南把一部手机丢给周律师:“这里面有那些人意图……伤害柠也的证据。”
“是打架了吗?陆总。”周律师当即紧张了起来,三年前他见过方柠也,当时那孩子又瘦弱又可怜,让他印象很深刻。
“不,你看了就明白了,你回去整理好资料,明天早上你可以跟我爱人谈一谈。”陆康南说。
其实说是猥亵更为恰当,但陆康南不愿意方柠也被弄脏一样,一直避免说那个词汇。
“这次的律师费我会加倍,除了视频里的四个人之外还有一个主谋,就是手机的主人,叫方子枭。但这次需要他作证,所以先别动他,从那四个人入手,把方子枭彻彻底底的查一查,他们几个不会是泛泛之交。”
“明白了,立刻就办。”周律师亲自把手机放进了一个文件袋里,带着两个助手回到车上,汽车后座上摆满了双倍浓缩热美式,准备回酒店挑灯夜战。
周律师四十挂零,与盛业合作多年,知道陆康南的脾气,他想要的东西,必须抓紧一切时间给他。
陆康南虽然爱财,但对下属出手也大方,只要结果让他满意,多少钱都舍得给,在陆康南手下做事,可以治好一切拖延症。
只要你有本事达到陆康南的要求,绝对能在盛业赚的盆满钵满。
将近午夜,风反而比白天小了许多。
一支烟燃尽,他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支,坐在医院绿化带旁边的长椅上点燃,抽烟是许岩严格禁止的,但是他现在需要一些情绪上的缓冲和放松,不管是工作还是感情,他绷得太紧了。
他正对着灯火通明的急诊大楼,不时就有救护车亮着红蓝闪灯,一路鸣笛打破寂静的长夜忽然出现,又迅速开走。
车灯闪烁中,陆康南的视线逐渐模糊,很多杂乱的响声跨越虚空冲进他的耳膜……
“高架桥车祸……,两名青年男子,其中一人钢筋穿透肺部,另外一人头部遭重创……。”
“小南,别怕……哥,没事……。”
“哥……救救我哥……我哥还在车里……。”
陆康南的左侧肺部忽然针扎一样疼了一下,虚空中的幻象烟消云散,闪着灯鸣着笛的救护车从他面前疾驰而去,将他的意识拉回了现实。
他把烟送进口中猛吸了两口,等缓过那阵疼痛,他才闭着眼睛喘出一口气。
陆康南抬头看着急诊大楼旁边的住院部,十二楼VIP病房区唯一还亮着灯的那一间是方柠也的病房,仰头呼出了一口长长的烟雾。
“我该拿你怎么办?小东西,哪怕以后你怪我,恨我也没关系,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陆康南自嘲而苦涩的笑了笑,那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叹,随着北方午夜粗粝的晚风飘散而去。
病房里,许岩给方柠也倒了一杯他最喜欢的温热的橙汁。
热水壶,水杯,榨汁机都是新买的,哪怕就喝一口,陆康南也没让方柠也用矿泉水将就。
许岩用枕头垫在方柠也的背后,让他靠坐在床头,把橙汁放到他手里:“委屈了?”
许岩看方柠也不说话,但通过表情就知道,刚才陆康南那么凶,他心里必然不好受。
许岩把床头柜上的那盒特布他林拿过来,在方柠也眼前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
“陆康南刚才吃的药吗?”方柠也一脸不解的问。
许岩一点头:“特布他林,缓解呼吸道痉挛和轻症哮喘的口服药,你知道陆总为什么要吃这个吗?”
“为什么?陆康南没事吧。”方柠也喝了口橙汁,干裂的嘴唇得到了润泽,清甜的果汁进入胃里,整个人一下就舒服了。
许岩从花瓶里拿出一朵香槟玫瑰放在方柠也手里:“你昏睡的时候陆总让艾米去买的,我怕陆总吸多了花粉会胸闷气喘拦着没让,但你猜他说什么?”
方柠也一脸懵懵的摇头。
许岩把药放回床头柜上:“陆总说,给我药就行,柠也喜欢玫瑰。”
方柠也手里的那朵香槟色的玫瑰初初绽放,是标准的酒杯型花苞,花瓣如丝绒般柔腻光滑,香气芬芳宜人,这个品种来自厄瓜多尔,是这个干燥的N市难寻的珍品。
“陆总的脾气确实……。”许岩顿了顿,字斟句酌的说:“陆总确实不太会表达对人的好感,但一个愿意牺牲身体健康来成全你喜好的人,又能坏到哪去呢?”
这一夜,陆康南没有回来,他连夜召集了艾米和项目组的人,挑灯夜战把明后两天需要做的事情全部安排了下去,让艾米留在N市代替自己与地铁项目组的人进行对接。
陆康南不在,方柠也同样没有睡着,本来就是皮外伤,药物很快发挥了作用,身上的疼痛减轻了很多。
他一动不动的侧躺在床上,手里握着那朵玫瑰,眼睁睁的看着天空从一片漆黑到渐渐泛起了鸭蛋青色。
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打开了,陆康南原本有力的脚步声刻意的放轻,但方柠也还是听出来了。
他依然感觉自己没脸面对陆康南,索性一动不动的闭上眼睛装睡,这样就不会被骂了吧。
方柠也刚刚闭上眼睛,陆康南高大温热的身躯就从背后将他轻轻抱住,但尤不足够,又把他瘦弱的身体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然后紧紧抱住,不动了。
也就三分钟,陆康南的原本收紧的手臂慢慢放松了下来,耳边是清浅平稳的呼吸声,他睡着了。
从陆康南的衣袖可以看的出来,他还穿着白天的那件衬衫,又是一夜未眠,也许连领带都没有松开。
方柠也能够想象的出陆康南疲惫的神色,他的心中忽然酸涩疼痛。
他轻轻握住陆康南放松垂落在他腰际的手,随着陆康南的呼吸与其逐渐同步,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第25章 他抱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方柠也醒过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照进了病房,是暖阳,他像一只小狗,眯着眼睛冲着阳光伸了个懒腰。
陆康南没在床上,病房外间的浴室里传出了花洒水流的声音,应该是陆康南在洗澡。
那朵玫瑰还在他的手里,已经被体温烘的有些蔫了,他赶忙把玫瑰放回花瓶里,嘟着嘴很是可惜的轻抚着花瓣,盼望着那朵花能重新盛放。
花洒的声音停了,外间浴室的门应声而开,陆康南洗完了澡,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拖鞋也是一次性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精味都很重,不是陆康南惯用的品牌。
与家里的真丝睡袍,奢品拖鞋,高级洗浴用品相比简直是天地之差。
不过陆康南完全没有在意,一边擦拭着头上的水一边走到病房的陪护床上找自己换洗的衣服。
他将浴巾拿了下来,给了方柠也一个不着寸缕的背影,宽肩窄腰长腿,整个人健硕修长,勾的方柠也小脸通红,隐匿的欲望蠢蠢欲动。
方柠也那么个大活人坐在床上陆康南也没看一眼。
方柠也有点拿捏不准陆康南的情绪,跟陆康南结婚以后,就总有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自己只有乖巧讨好的份儿,而陆康南对他什么态度,完全取决于心情。
“能帮我也洗个澡吗?”方柠也看陆康南不理他,开始没话找话,想证明自己的存在,又是试探陆康南的态度,毕竟昨天他俩算是不欢而散。
而且昨天在破旧厂房的水泥地上、折叠床上滚了一身的土,现在还能闻到自己身上的土腥味,他都觉得难为陆康南不嫌弃,还抱着他睡。
陆康南没回头,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回家洗,这不方便,一会儿我帮你简单洗漱一下,周律已经到楼下了,半个小时以后我们就回家。”
陆康南穿了件灰色落肩休闲毛衫配牛仔裤,头发只是擦干,没有任何造型,显然不是工作时的打扮。
穿戴整齐后,他转过身走到病床边,撸小狗似的,在方柠也翘来翘去不听话的头发上呼噜了两把,捏了捏方柠也脸上的奶膘,勾唇一笑,说:“不嫌你脏。”
陆康南那一笑实在是太俊了,方柠也脸红的冒烟,浑身冒着粉红色的小花。
看陆康南心情还不错的样子,方柠也立刻讨好的抓着陆康南的手,脸蛋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然后举起包着厚厚纱布的左手,期期艾艾的说:“可是……可是回家就没人给我洗了呀,我的手还不能碰水,难道你想让齐叔给我洗澡吗?我不愿意。”
“别害老人家风评,你愿意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呢。”陆康南轻挑嘴唇,有些哭笑不得。
“我跟你一起回去,这边的事情昨天晚上安排的差不多了,好在快元旦放假了,官方的效率并没有那么高,艾米留在这就行,我回去。”
这是个意外惊喜,方柠也猛的抬头看着陆康南,清澈见底的大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陆康南把手抽了回来,给周律师打了电话让他上楼来跟方柠也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自己趁着这个空挡到外间把头发吹干。
周律师与方柠也见面的时间是跟陆康南事先定好的,这是陆康南的一贯工作风格,绝不会浪费一分钟在无意义的问题上,所以周律师事前一晚做了周密的准备。
双倍佣金不是白给的,周律师亦不是泛泛之辈,自然有自己的背景和门路。
他连夜报了警,疏通了关系,快速进入流程第一时间立了案,大齐那四个人当天凌晨就被抓了,地址是方子枭提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