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总不能一直麻烦你。”他习惯了早晚沐浴,在伯府也就?算了,一天十二个时辰灶上都烧着热水,在这儿?他总不能还叫沈曜这么麻烦吧?他过意不去。
沈曜见他不听,故意歪嘴一笑,“长着这么白净一张小脸,生什么火,被熏黑了不是我这个朝夕相对的人的损失吗?”
沉礼脸腾地一下红了,“你……”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嘴,气咻咻地出了厨房。
【宿主?,你这个地痞流氓的气质拿捏得很到位。】耐不住寂寞的558趁机拍马屁道,【要说对付任务对象,还是你有办法。】
【没你事,继续潜水吧你。】
【……】得嘞,宿主?对任务对象越渐上心,他连陪聊的地位都没有了。
【那我走!】558羞愤地喊了一声,然后就?没了音。
沈曜也不管它,水烧好?后就?给沉礼提去。
看在终于?能泡个热水澡的份上,沉礼决定不跟他计较刚才的事。
沈曜出了房门?,寻思自己要不要学沉礼一样,开始早晚各洗一遍。
有洁癖的人肯定不喜欢另一半不爱清洁,虽然沉礼现在不让他碰,但没准以后就?行了呢?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打?定主?意,沈曜就?去井里重新打?水。不过他自己懒得烧,直接就?用凉水冲。
等他冲完澡之后,他来到沉礼房门?口?,抬高音量喊道:“礼哥儿?,你洗完了没有?洗完了的话我进去抬水。”
“礼哥儿??”
屋里没有一点声音,沈曜觉得有些不对劲。
“礼哥儿??你在吗?”他又抬高了音量,里头?还是没有动静。“礼哥儿?,我进来了?”
沈曜推开房门?,没在房里见到人,他的视线直接投到了屏风后。
“礼哥儿??!”沈曜吓了一跳,沉礼不知?何时昏了过去,趴在地上人事不省。
他急忙将人一把抱起来,“礼哥儿?,礼哥儿??醒醒!礼哥儿??”
沉礼被摇晃醒了,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见他没事,沈曜松了口?气。
“没事,我抱你去床上。”
沉礼脑袋昏昏沉沉,身上没有一点力气,也没有余力拒绝,只能任沈曜轻轻松松地把他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沉礼身上的衣服带子还没系好?,松松垮垮地罩着。沈曜一低头?就?看到了一大片奶白的肌肤,衣服掩映之间,还能看到半点茱萸。
沈曜一怔,连忙非礼勿视地别开头?,喉咙间忽然有些干痒。
“咳~”他清了清嗓子,帮沉礼把被子盖上,以免着凉。
他把窗户打?开通风,倒了杯水往回走时,发?现沉礼已经能坐起来了。
“还好?吗?”沈曜把水递了过去,“喝点吧。”
沉礼喝了水,咳嗽了几声,声音虚弱地道:“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泡太久了。”
好?不容易能洗个澡,沉礼舒服得一时有些不想起来。再加上天气冷,不如水里温暖,一不小心就?泡得久了点。他感觉有点透不过气来的时候,就?连忙从?桶里爬出来了。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时日没吃好?饭,也没睡好?觉,身子比较虚,穿衣服的时候直接就?昏过去了。
现在回想起沈曜刚刚抱着他的场景,沉礼脸红得都要烧起来了。他从?来没有跟谁有过如此亲密的肢体?接触。
沉礼小心翼翼地看了沈曜一眼,轻声道:“对不住了,总是给你添麻烦。”
沈曜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又恢复了往常的云淡风轻:“两个人住在一起,免不了要互相麻烦。这才是夫夫俩,所以你不用这么客气。”
沉礼脸红红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表面夫夫,也要做到这样吗?
他想要和沈曜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要太亲密,也不要太疏离,但是两个人同住一屋檐下,想要保持距离也挺难的。
第三日原本是回门?的日子,但是沉礼早就?放话,出嫁便是与伯府断绝了关系。所以他并不打?算回门?,他也跟沈曜这样说了。
沈曜自然是随他,不回就?不回吧,反正?他恰好?身子不适,省得折腾。
沉礼今日晨起便有些咳嗽,可能是洗澡的时候受了凉的缘故。沈曜探了探他的额头?,烧倒是不烧,就?是脸看着红红的。
沉礼身子僵硬,还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接触。
“你今日和我一道出门?吧,我去跟老板说一声,今日告假,然后再带你去瞧瞧大夫。”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沉礼不太想折腾。
“不行,你昨天不是还昏倒了吗?还是要让大夫看看。”沈曜难得坚持。
沉礼犹豫了下,“那好?吧。”
“你先等一会儿?,我去叫辆马车。”沈曜站起身出去后,沉礼又咳嗽着倒了下去。
也许是生病导致脑子爱胡思乱想,沉礼冷不丁又想起刚刚那温热宽厚的手掌贴在额头?上的触感,他下意识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记忆中生病的时候有人这样对他,还是娘亲在世的时候。
短短两天的相处,沈曜给他的感觉很像一个可靠的大哥。可一方?面,沈曜对他来说其实还算是个陌生人。而且在两天之前,他还恨这个人入骨。这种情绪上的飞快转变,让他有些难以适应。
现在他虽然不恨这个人了,却一时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对待他。
如果沈曜能对他冷漠一点还好?,他还不至于?这么混乱,偏偏他又对他这么亲切。
沉礼在病中想不了那么多,在等沈曜回来的过程中又差点睡着。
沈曜找马车花了点功夫,回来把他叫醒后扶着他上了马车。
两人先是去赌场告假,然后便进了一间在当地口?碑不错的医馆看大夫。
给沉礼把脉的老大夫摇头?晃脑地说了一大通医理,总结起来就?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保持心情舒畅。
“……”
沈曜不由?看了沉礼一眼,沉礼有些不敢跟他的视线对上。
“大夫说你身体?虚弱,是因为不好?好?吃饭、没睡好?导致的?”回去的路上,沉礼果然没有逃脱沈曜的盘问。
沉礼身体?僵直,默不作声。
“礼哥儿?,”沈曜眯起眼睛,“我跟你说过,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的吧?”
沉礼憋了半天,好?半晌才吭哧吭哧地道:“我……我吃不习惯外?面的饭菜,不好?意思跟你说。”
“还有呢?”
“还有,床也不习惯……晚上睡觉,有点冷。”
沈曜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两人回家之后,沈曜给沉礼把床铺厚了一层,总算没有那么硬了。
“还行吗?”
“嗯。”
“那就?先这样将就?一下吧。”
完事后,沈曜找来个牛皮的水囊,里面灌满热水给沉礼放进被窝暖脚。
“想睡的话就?睡一觉吧,药煎好?了我再叫醒你。”
沉礼果真乖乖闭上了眼睛。他不烧,就?是身上忽冷忽热,很难受,睡着会好?受一点。
不知?睡了多久,沉礼昏昏沉沉地被叫醒。醒来发?现沈曜不但把药煎好?了,还给他熬了碗白菜粥。
“先喝粥,喝完再吃药吧。”沈曜把书房的小几端来了,放在沉礼的床上让他坐起来用饭。
沉礼脸睡得红扑扑的,还有点懵的眼睛往下垂着,盯着碗里的粥,模样看起来可爱又乖巧。眉心那颗红痣,把他整副容颜都点鲜活了。
沈曜盯着他的脸,很想上手捏一下。明明浑身上下没几两肉,那里怎么就?看起来软软弹弹的?
“粥里放了什么?”沉礼的声音带着点软懦和沙哑。
沈曜回神,“怎么了,不好?吃吗?”
“不是,”沉礼舔了舔唇,“就?是觉得甜甜的,很好?吃。”
沈曜怔怔地看着那抹嫣红的湿润,直到沉礼忽然抬起头?他才猛然挪开视线。
“……是吗?只是放了白菜而已。”
沉礼还以为自己会尝不出滋味,没想到沈曜煮的粥意外?合他胃口?,他竟然将一整碗都吃得干干净净,差点连药都喝不下去了。
喝完药后,沉礼又躺下继续睡觉。粥和药让他的身体?暖暖的,没过多久就?开始发?汗。
半梦半醒之间,好?像有人在给他擦汗。沉礼睡梦中只觉得很舒服,被擦过的地方?非常干爽舒适。
“娘亲……”
沈曜手一顿,抬起头?看了梦中呓语的人一眼。
这是梦到什么了?
不会把他当做娘亲了吧?
伯府小哥儿(七)
难得睡了个好觉, 沉礼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懵,身?体竟然松快多了,没有了昨天那种忽冷忽热的感觉。
昨天他好像出了很?多汗, 所以迷迷糊糊中有人给他擦汗那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啊?
“嗯?你醒了?”沈曜手里端着托盘推门?而进, “还难受吗?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沉礼愣愣地看着他:“好多了但是……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不?在这?儿在哪儿?”沈曜坐到了他床边,给他把饭摆上。
“我以为你去赌场了。”沉礼道。
“我是去了, ”沈曜先让他喝温开水, “去了一趟之后回来的。”
沉礼发了许多汗,嗓子早就干得冒烟了,喝点温开水舒服了许多。
“我和老?板说了, 以后不?去了。”
“噗~”沈曜这?句话让沉礼猝不?及防,“什、什么??”
“我以后不?会去了, ”沈曜对他笑了笑,“我不?是答应过你了吗?”
沉礼有些不?敢置信, 他没?想到沈曜答应他的事是真的说到做到, 而且行动如此迅速。
“那……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这?个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你先把病养好再说。”沈曜用勺子把粥搅了搅, 让它凉得快一点。“不?用担心我, 我总会找到营生的。”
这?个倒是,沈曜看?上去就像是有足够能力应对生活的人,沉礼莫名对他很?有信心,如果是他的话,肯定会有办法?。
“你手艺挺不?错的。”再次喝到沈曜做的粥, 沉礼已经确信了, 不?是前两次他味觉麻木的原因, 是沈曜做的吃食确实不?错。
粥看?起来很?简单,可水放多少、熬煮多久、黏稠程度和调味, 都?是有学问的。
像沈曜做的,就软糯适中、香甜可口,粥里?放了点香菜提鲜,让粥闻起来更鲜香扑鼻,沉礼吃得很?满足。
沈曜开玩笑道:“以后就每天给你煮一大锅粥,你一日三餐就都?喝粥吧。”
“好啊。”沉礼出乎意料答应得很?爽快,“如果是还吃之前的饭菜,我宁愿每日都?喝粥。”
“噗~”沈曜忍俊不?禁,“你这?太抬举我了,饭馆的大厨要是听?到你这?么?说,怕是要难过了。”
“既然你这?么?赏脸,那我就辛苦一下,勉为其难地每日做给你吃吧。”
沉礼以为他就是煮煮粥,还认真地建议道:“你不?如就去开个粥铺,生意肯定不?会差。”
沈曜笑了笑:“我会的多着呢,可不?只?有煮粥。”
三日回门?没?回伯府,文昌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岂有此理!这?个孽障,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原本就没?把沉礼的狠话放在心上,三日回门?不?见人,这?显然是印证了沉礼的决心,也是在文昌伯看?来,对他权威的又一次挑衅。
“不?回来就不?回来,还当谁稀罕他这?个人呢!他最好一直这?么?硬气,在外面受了委屈也不?要哭着来找我!”
这?话听?起来,倒像是笃定沉礼会过得不?如意。
朱姨娘倒是在心里?偷乐,沉礼越不?出现才越好呢。
“伯爷,你看?,礼哥儿如今都?嫁人了,侯府那边……若是放弃这?桩婚事,那多可惜啊。我是想,要不?,就在仪姐儿和梦姐儿之中选一个,让咱伯府和忠毅侯府,继续两姓之好,你觉得呢?”
文昌伯皱着眉,没?有直接表态。“这?事我要先和母亲商量一下。”
朱姨娘撇了撇嘴,就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明明老?夫人和伯爷都?很?想和侯府结亲,除了礼哥儿,她们梦姐儿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仪姐儿那么?蠢笨木讷上不?得台面,怎么?能和她的梦姐儿比?
沉礼望着窗外,有些想念陈泊屿。他现在,大概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已经把他给忘了?
他和陈泊屿,是在一次诗会上认识的。陈泊屿意气风发的样子,很?令人印象深刻。诗会上不?少大家闺秀都?在暗地里?讨论过他,但他偏生往沉礼跟前凑。
沉礼不?爱出门?,他就经常递拜帖,以切磋学问的名义来府中找他。伯府想要跟侯府攀上交情,对这?种情况也是默许的。
一来二去,沉礼便交出了自己的心。
他知道,朱姨娘和梦姐儿也在打陈泊屿的主意。陈泊屿不?仅出自侯府,还长得一表人才,梦姐儿第一次见他就挪不?开眼。
他心中也担忧过,可是总觉得陈泊屿不?会被抢走。
骨子里?的骄傲让他说不?出催陈泊屿上门?提亲的话,明明侯府那边也隐隐认可了他,本以为他终会等到那一天,没?想到命运还是阴差阳错。
沉礼的心本在误以为自己清白已失时就死了,可沈曜告诉他他没?有碰他之后,他又忍不?住生出了一丝微弱的奢望。
人生苦短,若不?能和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那有什么?意思?
沉礼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追寻幸福的一丝丝希望,他只?想能够再见陈泊屿一面。
“礼哥儿,从明天开始,你和我一起早起去爬山吧。”如晴天霹雳一般忽然降临的消息,打散了沉礼所有的伤春悲秋。
他震惊道:“为什么??”
“你体质太差了!”沈曜双手环胸,神情严肃,好似军队里?铁面无私的教头,“一看?你就不?怎么?锻炼体魄,竟然这?么?容易昏过去,这?像话吗?”
沉礼快崩溃了,他不?锻炼体魄怎么?了,不?是很?正常?他是哥儿啊!
“你老?是待在家里?,闷都?会闷出病来。不?如跟我一起去爬爬山、晒晒太阳、呼吸一下晨间的新鲜空气,心情会放松许多。”
沉礼面色僵硬,沈曜说的他一个都?不?感兴趣。
然而不?愿意也没?用,沈曜每日天不?亮就会来强制把他叫醒,沉礼想睡也睡不?了。
“快点,跑起来!动作怎么?这?么?慢?”
“快快快,早点跑完早点回家吃早饭!”
沉礼拖着沉重的身?体跑得想死,一路爬山爬得怨气冲天。
“你看?,山上的空气多好。要是我们早一点来的话,还能在山顶看?日出。”沈曜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景色。
沉礼在他身?后拉长着一张晚娘脸,他现在脚疼、肚子饿、身?体像有千斤重,根本听?不?进沈曜的任何?话。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原路返回。明天再争取往前走一点,这?样一步步,总有一天可以爬到山顶。”听?到这?话,沉礼松了口气。脚上不?知是不?是破了水泡,一动就疼。
沉曜沉吟了一会儿,开始自我反省:“怪我,没?有事先给你准备一双合适的鞋。”
其实沉礼的鞋已经算轻便舒适了,但他从未走过如此多的路,脚上自然会起泡。
“要不?这?样,回去的路我背你吧。”沈曜非常自然地提议。
“那怎么?行!”沉礼惊慌地拒绝。
他是不?是根本就忘了,他是个哥儿。昏倒那次抱他也就算了,情非得已,现在这?算什么??
沈曜看?着他的脚,“那……你自己走回去?”
“……”沉礼可疑地沉默了。
“这?附近没?人,放心吧。”沈曜示意他看?四周,“走不?了就别强撑了,不?然疼的是你自己。”
沉礼头拧到一边生了好一阵的闷气,最后才泄气地同意了。最重要的是,他的脚真的很?疼。
沈曜愉悦地将?他背起,顺着坡轻松地往下走。
沉礼趴在他背上,心情特别憋屈。好像从来这?里?之后,他就一直被沈曜牵着鼻子走。
说爬山的时候就应该拒绝的,他真是脑子被门?夹了,竟然真的跟着来。
才这?么?想着,沉礼鼻端忽然闻到了一股好闻的清香,令人精神一震。
“咦?这?是什么?味道?”
沈曜抬头四下望了望,“应该是附近的橘树开花了吧。”
“这?附近有橘树吗?”
“是啊,山上更多,不?但有橘树,还有柚子树、葡萄树、枣树、李子树、桃树,还有许多的花,比如月季、凤仙花、紫茉莉、牵牛花、栀子花、山茶花。”
沈曜仰头问:“你喜欢花吗?”
沉礼听?到沈曜的描述,早就生出了向往之心。“我……我很?喜欢花香。”
“喜欢刚刚的橘花香?”沈曜笑问。
“嗯。”沉礼点了点头。
“那我们可以在自己院子里?也种一棵,这?样你每天都?能闻到了。”
沉礼心一动,竟因为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体会到了一丝温情。
他忽然觉得这?趟出来也挺划算的,待在屋子里?的话,怎么?能闻到这?么?沁人心脾的花香味呢?
之后的日子,沈曜还是带着沉礼坚持早起晨练。
沉礼从一开始的怨气冲天,到后来习以为常,逐渐发现了晨练的益处。
单从他生活质量上来说,至少每次晨练完后,他吃饭都?咔咔香,再也不?像原来那样,看?什么?都?没?胃口,吃什么?都?随便挑几筷子,晚上也是倒头就睡,直接进入黑甜的梦乡,再也没?出现什么?失眠的症状。
顺带一提,沉礼发现,沈曜做饭的手艺是真的好。他不?仅对火候和调料把握精准,还会做很?多奇思妙想的新菜式,即使沉礼出自伯府,吃过无数的山珍海味,也为沈曜的手艺拍案叫绝。
吃得好睡得好,他的精神自然就养得好。
沉礼自己没?发觉,他与?新婚之夜那副憔悴如骷髅一般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在这?期间,沈曜给他换了床、修了茅房,两人还一起去街上买了沉礼想要的水粉颜料,沉礼在小?宅里?的生活,就更如鱼得水了。
人的适应能力果然是强大的,短短十来天,沉礼就几乎忘了自己从前在伯府的日子。
现在的日子,更像是他原本的人生。
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由伯府的大公子一夕变成了平头老?百姓,没?想到他竟然接受得这?么?好。
这?一切,应该也多亏他身?边那个人,一直在帮助他吧。
伯府小哥儿(八)
在小宅的日子, 比想象中更平淡。
不在赌场干打手之后,沈曜偶尔会出去给别人做工,不出去的话就留在家里陪沉礼。
沉礼教他怎么作画, 他教沉礼怎么制作简易的钓鱼竿去河里钓鱼。
他从没拘着沉礼, 除了不让他干家务活,其他什么都肯让他尝试。
他们两个还一起通力合作, 在院角种下了一棵橘树。
沉礼计划再种几株栀子花、一棵桂花树, 沈曜这下看出来,他是真的很喜欢闻花香。
“这些银钱,你拿去用?吧, 就?当是我出的饭钱,我总不好一直白吃白喝你的。”
沉礼知道?沈曜手头拮据, 尽管他从来没说过?,还一直对他很大方?, 每日变着花样给他做饭, 荤腥和油水都很足。
但沈曜从前就?没什么钱,现在还没了营生, 靠偶尔给别人帮工赚不了几个钱, 沉礼想?帮沈曜减轻一些负担,这本来也是他应该做的。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沈曜不会要?,幸好沈曜听到这话没说什么,很爽快地就?收下了钱。
这让沉礼松了口?气。
“听说今日会有灯会,你要?和我一起去吗?”沈曜问?他。
沉礼一怔, 记忆中也有一个人, 曾红着脸羞涩地问?他:“礼哥儿,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逛灯会吗?”
沉礼回神,看了一眼面?前神情正常的沈曜, 赶紧甩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好、好啊。”
吃过?晚饭后,两人就?早早地出门了。路上和他们一样有相同目的的人很多,大家都赶着去凑热闹。
“晚上风凉,你再多穿一件吧。”临出门之前,沈曜提醒沉礼道?。沉礼听劝加了件外衣,盯着只?穿了件单衣的沈曜心中充满了羡慕。
街道?上很多小贩才刚刚出摊,人流慢慢汇多,热闹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沉礼白皙的脸上,仿佛也沾上了一丝烟火气。
“礼哥儿,你看。”沈曜站在一个摊位前,手里拿起了一根青玉簪。
沉礼一看就?知道?他是想?给自?己买,沈曜平时只?用?布条随意地绑发,只?有他才用?簪子。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以往上街沈曜也是看见这个那个都想?给他买,却很少给自?己买东西。
沉礼有些无奈。
“不用?给我买,又不是没簪子用?,费这个钱干嘛。”沉礼从沈曜手里抽出簪子,又放了回去。
摊主乐呵呵地看着他俩,“小哥儿是给你省钱哩,多贤惠多好看的夫郎呀,小伙子真是有福气。”
这调侃小夫夫的句式让沉礼腾地红了脸,沈曜则露出抹愉悦的笑容,“这簪子多少钱?”
“看你们投缘,这簪子就?送你们了。”摊主也是爽快人。
“谢谢老板,不过?你这摆摊做生意也不容易,我们还是不能白要?你的。”沈曜放下一锭银子,笑着道?:“祝老板生意兴隆。”
两人走远之后,摊主盯着沈曜的背影嘀咕:“这小伙子,看着有点凶,人还不错嘛。怪不得?那般美人都能看上他。”
“拿着吧。”沈曜将簪子递给沉礼,沉礼叹了口?气,“你以后,真的不要?再给我买东西了,我什么都不缺。”
“我知道?你不缺,是我想?给你。”沈曜语气里的认真令沉礼一怔,还不待他品出什么不一般,忽然冒出一个孩子从他俩中间跑了过?去,把沉礼撞了一下。
“小心点。”沈曜把他又拉回了自?己身边,“等会儿人越来越多,跟紧点,别走丢了。”
沉礼敏感得?觉得?氛围好像突然有点不同寻常,他慌忙低下头,将目光撇到一边,嘟囔着道?:“我都这么大人了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还怕我找不到回家的路吗?”
沈曜看他一眼,“你要?是我你就?知道?了,有这么好看的夫郎可不得?看紧点,万一被别人拐跑了怎么办?”
“……”
沉礼有的时候都分?不清沈曜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他明明看着对他无意,可偶尔又会冒出一些让人忍不住多想?的话。
“诶,那些人都在看什么呢?”
“你说那些啊?他们在看官府张贴的公榜,朝廷又要?开武举考试了,在鼓动底下人踊跃参加呢。”
“哦,武举啊?”
耳边陌生人说话的内容引起了沈曜的注意,他跟着转头朝张贴公榜的地方?看去。
有不少庄稼汉子站在那儿昂首张望着,似乎对这个武举很感兴趣,旁边有个穿长衫的男子,在给众人解释公榜上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