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变开始到现在,仅仅过了几分钟,却叫在场的黑教会众人心惊胆跳,后怕不已。
眼看着火刑架上的外来者惨死,躲在房屋里的土著比起黑教会,更怕起了这个横空出世的修罗。
在他眼里,看不见丝毫对人的共情。
没有身为人类的身份认知,却拥有超越人类的力量,这个人已经不能称为了人类了。
干枯者转狂笑为低笑,展现出迎接贵宾的礼仪,单手抱胸,缓缓俯身。
“屠城者,欢迎加入黑教会,仁爱与慈祥的大黑母会铭记你的疯狂。”
希思没有立刻回答,只问:“之前,你说黑教会有我想要的知识。”
“是的,有一切你想要的知识。”
干枯者抬头。他漆黑的刘海飘散,暴露出一双火炬的眼。
“好。”
希思点头。
黑教会众人还没反应回来时,干枯者就将他们抛下,带希思先回教会了。
有人后怕道:“他在‘仪式下’都能驱动精神力当场逼杀外来者,杀我们何其轻松。”
也有人疑惑道:“话说外来者的死,不过是回到他们原来的地方了吧……”
不过,这个疑惑很快被他们抛之脑后。
黑教会总教堂。
万众匍匐,黑蚁般僵直跪地,全员静止不动。
他们的总教堂是一座山脉,一座由无数华丽建筑重复交叠形成的建筑的山脉。顶上云雾缭绕,黑光裹挟重云寸寸下压,微光与云丛的交叠之处,恐有巨兽栖息,偶尔一个吐息卷起致命狂风。
干枯者走在前,后面跟着一个黑袍人。
见状,教堂上方有人交耳:“那就是屠城者,他同意加入黑教会了。”
“哦?听说他的天赋超乎常人,有了他,疯狂降临不再是难事。”
“呵呵,难道不是夸大的传闻吗?一个人而已,即使天赋再高,又能顶得了多大作用。”
众主教未出声,用着精神力交流。
干枯者登上殿堂,与他们擦肩而过时。
黑袍人转眸,扫了他们一眼。
也仅是一眼而已。
下一秒,众主教面色大变,赫然后退。
这、这家伙……?!
这时,干枯者忽然停步,扭头对黑袍人说:“话说回来,我还没见过你的脸,既然来了教会,就让我们坦诚相待吧。”
众主教顿了顿,一时间面面相觑,然后他们听见冷淡一声:“好。”
黑袍人掀开了兜帽。
衣袍抖落,一寸一寸地露出完整的面容。
黑发、浅眸、白肤,古典艺术家雕刻般的五官,作为男人来说,他的容貌或许过于精致了,浅色的瞳孔暴露出内里的淡漠,长睫轻颤,稍一垂眸都是风景。
匍匐在地的教众或以头抢地,或忍不住偷看,后者的后果是理智动荡,双目发直。
噩梦世界向来有个规则,过于美好的事物与未知无法名状的恐怖一样,都是不可直视的。
而人也可以是艺术的造物,就如他所是。
屠城者……真是个彻头彻尾疯狂的人。
众主教眼都看直了,内心是难言的震撼。
干枯者纹丝不动,盯着希思,惊道:“原来你是这样的。”
希思未说什么。
干枯者又道:“希望这次不是伪装。”
呵,希思浅笑,眼里已经露出几分不耐:“黑教会就是一帮一张脸都能看愣的乌合之众吗。”
众主教惶然变色,一回过神来,又难免对屠城者爱恨交加。
屠城者这家伙属实太狂太傲了,他真的有那个实力吗?就算有天赋,要变现肯定也要时间的啊!
他们正在咬牙仇视时,希思忽地转头扫了他们一眼。
视线相撞的瞬间,好几个主教恍然后退,惊慌失措,更有人不知道气的还是什么的,面色一瞬涨红。
北方主教莫名转口:“我们本来就信奉疯狂,屠城者的疯狂再好不过!”
还有主教激动:“没错,我们就需要疯狂者!”
干枯者低笑,挥手击空,两个主教仿佛被卡车撞击,同时吐血刀飞,砸陷进了柱子上。
众人顿时屏息,心跳加速。
干枯者笑道:“不好意思,这些人给你见笑了,我们因为信奉疯狂,所以经常有人控制不住跳脱理性,明明我都说了,疯狂不是自爆愚蠢,而是更深入的、更纯粹的、更本能的冲动!”
希思:“是吗。”
偌大的教堂,还有底下百万的教众,人人不敢吭声,只剩下他们两人的对话声,就连殿堂内部的回声都叫他们恐惧抑郁。
这些人中也有不少一进入噩梦游戏就背叛了人类阵营的家伙。
毫无疑问,屠城者加入黑教会,天赋兑现后,再次都会是一位比肩干枯者的职阶者,是他们万万不能得罪的存在。
干枯者越看越满意:“无妨,有了你,他们这些人有什么所谓?派不上什么用场,连耗材都不是,一群碍眼的垃圾。”
干枯者这些话毫无避讳,而当面被视为耗材的人怒都不敢怒,头也是越压越低,好像只要自己自作卑微到彻底,别人就不会看见他们,他们就可以躲过灾难。
黑教会之外是地狱,黑教会之内也是地狱。他们根本没有选择,只能待在相对舒适的地狱。
希思的视线从未落在他们身上,一步步从他们身边走开。
而这些人之中,也有希思认识的人。
他面无表情,步步走远。
干枯者看着他的背影,扭头对众主教道:“小心一点。”
众主教汗颜,小心什么?
“小心他把你们引入疯狂。”
干枯者又低笑不止,他的脸好似六七张人脸的缝合,笑的跟哭一样,无时无刻不像在发癫。
众主教当即把头压得更低,几乎陷入了自己胸腔。
他们异口同声,瑟道:“您说的是,我们会注意的。”
职阶者何其恐怖,一个念头就能让你灰飞烟灭,黑教会是一群变态的乐园,普通人根本无足轻重。
而这时,希思转头,目光投向干枯者:“还不快点吗。”
他一个新人,才刚刚来,竟敢对职阶者下命令!
即使是现任教皇都不敢轻易尝试啊!
然而,干枯者只是回过头,笑了笑回应。
随即二人离开教会广场,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有个主教心想:“屠城者对于黑教会的意义可能真的非同一般。”
是千年难遇的天赋者,还是千年难遇的缺陷者?是眷顾还是轻薄?可都……不好说。
“这里的图书你都可以看,需要什么材料都可以说,我立刻派人给你收集,想要什么工艺师也可以随便说,我立刻给你带过来。”
干枯者坐在老旧的书堆上,顶上光晕流泻,使他纯黑的双眼更显精光熠熠。
他好像恨不得把希思想要的东西都给希思备好,这种新人礼遇,在黑教会历史上绝对是前无古人的。
可是希思无动于衷,只是低头摩挲了下手指。
干枯者保持着笑容。
如是常人,此时可能难掩贪婪,毕竟那可是无止境的知识或财富,你几辈子都学不完,即使拿来送人都送不完。
但是屠城者只关心他真正需要的东西。
他不需要的东西,再多再好,对他来说也没有意义。
多么单纯。
“这座殿堂就是你的住所,目前是这样,你如果有别的需要再说。”
干枯者摆出了侍者般的姿态,俯身弯腰。
希思转眸看向他。
干枯者一直如此,没有一种稳定的人格,忽然如青年转而又如少女,时而暴躁时而沉静,充满不确定性,非要说的话,就像角色扮演。
“我知道,别的暂时不需要。”
干枯者笑着抬脸:“不过,我引荐你进来,好像引起了一些反对意见,这样下去……”
真是装的,刚刚广场的情况已经说明,教众对干枯者是不敢怒也不敢言。
但那又如何,希思面对干枯者,嘴角上勾,浅笑道:“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干枯者的眼里忽有烈火燃起。
当日夜晚。
南方黑教会辖地,万千数量的外来者被统一血洗,一夜凄惨悲鸣,外野更是鬼哭狼嚎。
屠城者加入黑教会的消息瞬间传遍所有人类城市,以军武联盟为首的人类组织全都知道了这件事。
他们对屠城者的情报太少了,只知道屠城者□□枯者认为天赋千年难遇,其他情报基本没有。之前,有人怀疑屠城者是现实世界中的排位第一,可是排位第一亲手帮助他们建立了人类阵营合作团结的基础,又怎么会翻脸加入黑教会,还一夜屠杀成千上万的玩家。
如果屠城者是排位第一,那也未免太残酷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
然而,一夜而已,他们刚刚建立起的人类阵营竟接二连三的崩坏。
龙乐音等参谋建立的城市攻坚计划,才几个小时就被证明纯纯鸡肋。
白天才攻占的人类城市,土著人类也同意了会站在他们这边,然而这才几个小时,土著人类居然就听信了对面的话术,反背叛了他们,将他们这些本来就弱黑教会一头的玩家全部供出来了。
“这帮土著人根本就是墙头草,只要黑教会吓他们一下,他们立马就转头对付我们!”
龙乐音进入游戏才几天,把握的情报并不多,接连发生的超凡事件已经击溃了她以往的认知。
这里就是噩梦世界,能在这种地方混下去的,都不是正常人!
“屠城者已经是黑教会手上的刀了!”
岳老连线后方,刚说完这句话他就断了联系。
军武联盟的外野基地中,人人静默无声,都快感觉束手无
“为什么差距会这么大,屠城者甚至没有动用黑教会的力量,他只是一个人啊!同是玩家,为什么这家伙就这么离谱!”
前线参谋的情绪都快失控了,传音里都在怒吼,传来的画面是一片火光血海。
烈火如芦苇,火舌缭绕,白袍人背对烈火,袖下露出的双手沾满血迹。
滴血从他的手腕旁滑落,勾勒出骇人的弧线,他似察觉到什么,缓缓地转过身,暴露出的侧颜令人惊艳又惊吓。
这就是屠城者。
千年难遇的天赋者、人类阵营的背叛者!
上次出现时,他身穿朴素黑袍,在人群中平平无奇,这次出现,他身穿黑教会高位者的华丽白袍,脚下遍地尸群。
“我不理解,他有这个实力,为什么不站人类阵营。”
“有了他,我们不是不能对抗黑教会啊!”
前线的玩家确实跑上前,对屠城者疯狂抗诉:“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们!我们做错了什么!”
屠城者置若罔闻,一个视线都不给,就用精神力将抗诉者当场碾死。
“弱小、无能、天真、愚蠢。”
忽然,他漠然宣判,对人类阵营迄今为止的一切努力做出了过于犀利、一针见血的残酷判定。
“我不理解,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我必须要与你们为伍。”
“你们难道没有自知之明吗,即使是你们之中最强、排位最高的人,与我相比又如何,一群渣滓,不如早日自杀,省得浪费我的时间。”
一字一句都在撕破他们的伤口,让他们怒不可遏。屠城者这疯子、变态!不得好死的东西!当初觉得他可能是伙伴简直是瞎了眼!
可是,军武联盟的劣势根本无法逆转。
他们无论藏在哪里,以多隐蔽的手段躲藏,都会被屠城者找到,全部剿灭!
“真是可怜,要不要我赏赐给你们一点知识,不然你们好像根本不知道在噩梦世界的战斗方法。”
半瘫在地的厉齐咬牙切齿,要不是连头都动不了,他非要咬死对方不可。
“怎么,不说话,觉得自己还有自尊可言?”
屠城者或许觉得太可笑了,忽然俯身,白袍着地。
他体形修长,看似羸弱,却强悍无匹。
他伸手搭在厉齐肋上,极为亲切地说出了他们梦寐以求的噩梦知识。
毫无疑问,这是羞辱。
这是对全人类阵营的羞辱!
这个背叛者,厉齐发誓下次游戏再启,他一定带临人类阵营将这变态挫骨扬灰!
一夜血洗七座城市,白袍染成红袍。
屠城者第二次迈进黑教会时,广场鸦雀无声,教众全数屏息。
“很好很好。”
等待已久的干枯者展开双手,对屠城者做出拥抱的姿势。
希思面对干枯者,侧步直接走开,跟他擦肩而过。
干枯者在后看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越发满意,枯槁的脸皮挤出折折皱纹。
就得这样。就得要这样的天才。他目光发直,看着希思的背影,表情异常精彩。
一旁的教众不敢直视,都整齐地跪了下去。
外来者反抗黑教会,是最近几天发生的一件不大不小的异变。在黑教会历史上并不少见,甚至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的事情。黑教会发展至今,更是不知道加入了多少世界的外来者,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一届外来者的目的,甚至他们也曾是反抗者的一员。
但那是没用的,反抗的结果只有失败,这是无数人的经验教训,天秤的两边一侧是无限筹码的黑教会,一侧是你区区一个世界的积蓄,任谁知道结果该是什么。
他们屏息俯地,人人不敢作声。
出卖尊严的人墙一直延展到殿堂尽头,黑教会有着以人为装饰的悠久传统,他们像物品一般被排列在这里,并没有任何警戒上的意义,纯粹是因为黑教会高层的恶趣味。
这还算好的,黑教会有些殿堂还是以人为基础材料建造的,用炼金术知识强化人骨作为根基,以此外的部分作为修建材料……疯狂的工艺师们无所不用其极,想象力只能用变态、血腥来形容,可以说,比起一般教会高层,教众更怕工艺师们,因为后者更为变态。
听说屠城者也是工艺师,那其变态程度恐怕不会低于他们见过的任何工艺师。他们甚至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屠城者连自己的同胞都能痛下杀手,他们即使今天被屠城者大卸八块做成罐头也不足为奇。
殿堂前一阵死寂。石门不能阻绝殿堂内传来的凄惨叫声,他们更不敢出声,只能恨不得消灭自己的存在,好让屠城者不至于注意到他们。
然而,几分钟后,门后接二连三传来激烈的求救声,还有人被甩上石门,骨架尽数崩裂,随后是重物砸地堆积的可怖声响。
他们更不敢想象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这根本由不得他们,石门突然就被一记重物砸开,门缝中飞速砸落、滚下一具人体。
他们猝不及防撞见这支破烂不堪的人体,竟从服饰上认出这具人体是不久前进去的人体工艺师。
这家伙竟被屠城者砸了出来,一看就死透了。
别的工艺师是拿人做材料,屠城者是拿工艺师做材料,未免太变态了,他在里面都对工艺师做了什么?不应该是跟工艺师讨教知识吗?
他们傻了,有人偷偷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满地血腥。这哪是学习场所,非明是杀人场所啊!
工艺师在黑教会算是少见的人才了,死一个少一个,干枯者居然放任屠城者杀工艺师,这未免也太重视屠城者了!
但这还没结束,他们顺着门缝看进去,门后瘫死的是一群工艺师!
仔细听他们的声音,发现有人居然还有气,梦呓般念叨着:“天才”、“好美……”、“看到艺术,死也值得!”。
他们闻言吓了一跳,屠城者在里面做了什么才被这群变态这么崇拜,死都无所谓。
这就是令干枯者如此执着的天才,可这样下去,他的光芒岂不会盖住教皇……正当他们这么想时,突然一具人体砸中了前梯的众人。
因为过于突然、冲击力强,他们直接倒了一片,还没站起来便听见了屠城者冷漠的声音。
“我当是雕像,原来外面还有人。”
他今早刚换的白袍再次沾血,好像刚从手术室出来,上身全是喷溅状的血迹,甚至脖颈上、脸上都有,他完全没有擦拭,血滴从他脸庞蜿蜒滑落,更叫人毛骨悚然。
偷看的跟不敢乱看
的都怕了。
“不可思议么。”
屠城者的语气带着高高在上的嘲讽。
他看人类如蝼蚁,现在只是兴趣使然看了一眼他们这些蝼蚁。
“我听说你们也曾经是玩家。”
屠城者仿佛想到了什么,周身的领域让他们如临寒冰之境。
有人扛不住压力,颤抖地回答:“是,我们都曾是某个时期的玩家。”
“那你们也都是叛徒吧,都曾背叛过人类,都曾在人类背后捅刀,杀死过无数男女老少,埋葬过一个个世界。”
屠城者的语气愈发玩味。分明他也是人类的叛徒,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却莫名带着审判的意味,仿佛他们是罪人,而他是执刑的法官。
“苟且偷生的感觉如何,能跟我分享一下么。”
众人跪伏,心惊胆裂。谁也承受不住这死亡的沉默,因此有人被迫出声:“屠城者阁下,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我并不后悔当初的选择,那些人死了,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说明进化选择了我,加入黑教会,是我人生中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然后,他话未说完,嘴上就被捅进了一把匕首,刀刃割在他的舌面上血流滚滚。
场面更安静了。
“进化选择了你,你确定么。”
屠城者忽地低语,“我不觉得进化会选择一群渣滓,如果有,那也是不小心,渣滓迟早要被清除的。”
那人后背冷汗直流,面色煞白如纸,原以为顺着屠城者说加入黑教会好就没事,谁想反而遭重,屠城者简直是阴晴不定。
可是,屠城者还在问:“然后呢,你们还有什么感想吗,背叛人类投奔疯狂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我可太好奇了。”
说好会被虐,说不好?也不想想这里是哪里,说完了你人就完了!
众人冷汗淋漓,这次是打死也不敢开口。
扪心自问,他们加入黑教会真的舒服吗?除了延长了死期,真的哪里舒服吗?
成天如履薄冰,惶惶不可终日,还真不如……这些死了的人舒服多少。
被迫反思到这里,他们低头藏住的表情皆是复杂。他们从不敢反思这些问题,因为其实答案太明显了。他们没有天赋,出卖尊严苟且偷生,最后只会是不得好死,死后说不定还要被先前杀死的人类疯狂诅咒。
这种存活真的有意义、有价值吗?
还不如、还不如!
不、不、我们不能这么想,一旦这么想,黑教会今天就要肃清我们!
他们表情压抑到扭曲,强行压抑自己,手都快抓破了吗,手掌血迹涔涔。
没想到,屠城者却在上方嘲笑:“可笑,太可笑了,一群渣滓,还明知必是被送去焚烧的命运,居然还自我激励,自我胜利,以为自己是什么进化的选民,命运的眷顾者,可笑,简直太可笑了,这帮工艺师都比不上你们这群天生的行为艺术者,你们就绞尽脑汁,跟渣滓一样,践行你们的行为艺术吧。”
彻头彻尾的讥讽,换做平时,对象如果是普通人,他们可能笑着把对方虐杀了。
可是,面对屠城者,他们妒忌、不甘、愤怒,你也不过是有天赋而已,你换做我们的立场,早被杀了几百遍,哪还有嘲讽我们的机会!
甚至,你不也是人类阵营的背叛者吗,凭什么嘲讽我们!
压抑到极点,他们又不是死物,情绪难免触底反弹,即使对方是屠城者。
他们之中有人甚至求起来了,只求屠城者不要再说话。
可屠城者就像踩中了他们的七寸,越踩越上瘾,接着仍是一波嘲讽的话。
被羞辱到这个境地,除了脑子真的变态外,他们但凡有点血性的人都受不了。他们虽然苟
且偷生,可也不是窝囊废,任他人践踏。
可是要忍,必须要忍。
他们的脖子肉眼可见地越压越低,起初是半跪在地,现在是五体投地,压在地面的拳头都在颤抖。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他们疯狂地压住反扑冲动,浑身都在剧烈颤抖。
屠城者也许是欣赏完了他们的“行为艺术”,终于转身返回殿堂,石门重新关上,压在他们头顶的山、插进他们心脏的刺却依然还在。
屠城者比黑教会任何高层都变态,他们无不统一了这个看法。
可是在此之下,他们不得不考虑起几个问题。
屠城者日后成为教堂权威,他们这些人必死无疑,而且不会死的很干脆,十有八九会被玩死。
可是他们又能怎么办,你还说不吗?
这是一层反思。
他们被逼得不得不反思!
还有一层问题。
干枯者宣称有了屠城者,疯狂降临已经不远。
他们是一群反逆的人,根本没有打从心底信奉什么疯狂,某种意义上,他们可能比任何人都恐惧疯狂再临,因为这将意味着他们苟到头了!
无论是何种意味,屠城者的存在对他们来说都是障碍。
怎么办,他们能怎么办?
门外人的思绪全乱了。
而这种乱,不仅体现在他们身上,还体现在大多背叛人类的玩家身上。
屠城者的出现,无异于给他们宣判了死缓。
他们被逼到了悬崖边,而最终压死他们的正是屠城者的恶劣态度。
屠城者那疯子,绝对能在末日前把他们玩死!
他们是黑教会的中坚力量,遍布噩梦世界,概率上必然有人找到了这一届的人类阵营,好不怕死地提出了分裂黑教会的合作邀请。
左右都是死,横竖都得拖屠城者那变态下水!
接到暗信的龙乐音等人诧异了几秒,随即认为正常不过。
屠城者的反人类行径已经丧心病狂,人神共愤,连黑教会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殿堂中,干枯者笑容满面,终于忍不住对屠城者说出了那件事。
灰黑教服的人整齐排列,鱼鳞般跪伏于殿堂各区。
殿堂高顶,悬着弦月状的闪烁之物,其形如漩涡,由一点疯狂旋转,向周围散发着无数粒子。
那纯黑的粒子也叫疯狂粒子,是一种精神物质,唯有视界高到一定程度的人才能看见它们,现在的希思已经能够看见了,所以他可凭肉眼辨别出人的强弱。一般教众的疯狂粒子跟溪流无异,主教像是川河,而干枯者……他是深不见底的疯狂螺旋,一般人见他有如撞见海啸。
疯狂粒子还不只体现在人类身上,普通的物质上也有,工艺师手上出来的工艺品上面更是浓密。
他们无需对工艺品进行多余的鉴定,只需看上面的疯狂粒子,就知道工艺品位于什么层次。
真是便利,也真是无聊。
殿堂空旷,大理石不要钱般到处都是,连地砖都是白玉铺就,内部设计奢华到浪费,然并不涉及美感,单纯就是堆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