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嘴角还有些碎屑。”陈江月想伸手帮唐霜意擦掉,然后看到唐霜意自己伸出舌头舔了舔。
“还有吗?”
陈江月喉咙有点发干:“没,没有了。”
“咳咳。”黑袍男轻咳两声,提醒他们回归正事。
“小霜。”黑袍男的眉眼遮掩在黑帽之下看不清楚:“我们想去昨天结婚的新娘那里看看,但我们单独出去可能……”
唐霜意明白黑袍男的未尽之言,但是,唐霜意想到自己昨天的遭遇,觉得自己也不是很靠谱,他自己连路都找不到。
而且他还有点心理阴影。
唐数的脸在他面前一晃而过,还有昨天院中的血,唐霜意咬了咬下唇:“那我带路吧。”
唐家村的屋子都是挨家挨户挤着,唐霜意家位于最边上。
唐霜意凭着记忆往外走,他中间穿过一片槐树林,俞嘉禾在后面帮忙驱散着雾气,这也是唐霜意一直没迷路的原因。
“好奇怪,为什么都没人出来啊?”唐霜意一路过来没发现一个人,就和他之前去村外接陈江月他们时一样,不过这次有人陪着,他倒没那么害怕了。
“小霜,你爹居然愿意放你出来了?你这是想通了?”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夹着烟枪往他这边过来。
最不幸的事情发生了,陈江月皱了皱眉,他没想到真的会遇上原住民,这说明他们的行为可能违背了村规。
男人手指夹着烟枪,用嘴咬着滤嘴,吐出烟圈,露出一嘴的大黄牙,让人瞧着恶心。
唐霜意下意识回避。
男人瞧见他这个样子,有些不屑地撇嘴,“难怪会去搞那种不三不四的事儿,丢尽咱唐家村儿的脸,我要是你爹,准得打死你这侮辱门楣的不孝子。”
唐霜意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他很本不记得面前人是谁。
男人转头就对着陈江月三人发难,他用烟枪指着陈江月,说话间不时露出他的舌头,陈江月隐约看见男人的舌根处似乎是用细线缝合的。
“这种衣服就该脱了!来我们唐家村了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是想招男人吗?”
唐霜意有些尴尬下,他想维护陈江月,想起离开前陈江月和他说的话,耳朵都红了:“我,我和江月订婚了,马上,马上就要结婚,我带他出来走走。”
他姐姐和他讲过,唐家村的人是不能指点别人的媳妇的,这样是会被其他人认为是觊觎别人的老婆,是会被打的。
男人果然面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手脚都哆嗦起来。
“嗬!”男人掐着自己的脖子,烟枪掉到地上,他垂着头,似乎从嘴里吐出了什么东西。
陈江月反应很快,赶紧捂住了唐霜意的眼睛。
唐霜意睫毛在陈江月手心扫了扫:“怎,怎么了?”
地上赫然是一小块舌头。
男人已经倒在地上打滚,他的身体似乎是被一块一块的线缝合的,此刻所有的缝线都崩裂了,变成了一块一块的碎尸。
肉块还在地面上蠕动了一会儿,最后渐渐消失。
很像吸血鬼遇光消失的故事。
“他一直在说些污言秽语,你不要听。”陈江月微微低头,在唐霜意耳边说到。
“是,是吗?”唐霜意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陈江月的手很热,怀抱也很暖和,他感觉自己全身都快烧起来了。
“可是他没说话呀。”唐霜意提出问题:“而且他骂人你为什么要遮住我眼睛。”
陈江月那点旖旎的心思全部消失,支吾了半天,最后先把手放下了。
“他人呢?”面前空空如也。
“走了。”
唐霜意看着陈江月三人都不太好看的神色,想方设法转移他们注意力,他猜测陈江月三人大概是听到那个男人的侮辱不开心。
这个村庄里大部分男人都很恶心。
“我姐姐说,在背后嚼舌根的人都会烂舌头的。”唐霜意想到第一次遇到大哥时唐数说的话:“我大哥不能说话,我姐和我说的。”
唐霜意自己说着说着都红了脸,手指攥着衣角来分散注意力,他眼神瞟向其他地方:“你们听到这个是不是心情会好些呀?”
半晌没人应答,唐霜意回头看他们。
陈江月三人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
“那个,我就随便说说。”唐霜意小声开口,他有些不好意思,这种话一般都是拿来骗小孩的,他面前是三个大学生呢。
这次并没有出现鬼打墙,只出现了那个夹烟枪的男人这个意外,后面一路都很顺。
昨日还大张旗鼓办婚礼的人家,此刻院门紧闭。
只有门前贴着的“囍”字证明着昨天的热闹。
“怎么,怎么进去啊?”唐霜意抿抿唇,墙好高,他肯定爬不上去。
“上来!”陈江月弓背蹲下。
“踩着我上去。”
“我……”唐霜意还有些犹豫。
“那你趴上来,我背着你上去。”
“可以吗?”唐霜意轻轻趴到陈江月背上,然后双手环住陈江月脖子。
陈江月翻到院内时还隐约感觉有些不真实,耳旁是唐霜意呼出的热气,他感觉自己耳朵肯定红了。
“可以把我放下来吗?”
“哦,好……”好轻,好瘦,难怪腰那么细,陈江月想着背上人的触感,一时有点舍不得把人放下来了。
俞嘉禾紧跟在他们后面跳下来,声音很小。
“血腥味儿是从左边的屋子传过来的。”俞嘉禾的鼻子很灵,这也是他的异能。
唐霜意手微微抖了抖,下意识去寻求陈江月的庇护,他小声重复着俞嘉禾的话:“血腥味……”
陈江月抓着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唐霜意的后背:“别怕。”
村里的人白日似乎都在田地里,家中不怎么能见着人。
俞嘉禾寻着味儿过去后,站在了那间屋子门口。
熟悉的铁门,熟悉的红砖房,唐霜意昨日在小黑屋里的回忆浮现在眼前。
手指和膝盖的伤隐隐作痛。
他就像告状一样,和陈江月小声说话:“我昨天就是在这里摔的,还有手指。”唐霜意可怜巴巴地把指尖已经结痂的伤口递到陈江月面前。
陈江月在美□□惑前仍旧抓住了关键词:“你昨天来过这儿?”
唐霜意点点头:“我昨天看着他们把新娘送到这儿的,但我进去却没看到人,门还被村里的小孩儿锁上了。”
陈江月抓着唐霜意的手,把他揽进怀里,轻声安慰着,但几人又都想到了目前的局面。
按照唐霜意的话,那这个屋子恐怕大有玄机。
作者有话要说:
陈江月:身体反应比嘴快。
唐霜意和陈江月守在了门外,唐霜意膝盖受了伤,不能久站。
只一会儿,唐霜意面色发白,感觉右腿膝盖犹如被虫蚁密密爬过,又痒又疼。
很奇怪,正常受伤后,伤口疼痛不是这种奇怪的感觉。
冬日里,唐霜意脸上冒出细细的冷汗。
“疼?”陈江月有点自责,他理智上知道唐霜意应该和他不是同一种生物,疼痛不一定真实,但心里却泛起了心疼。
唐霜意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心跳快得恍如又跳出来,他扶着墙喘气。
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明明是站在屋外,他却感觉到昨天进入这间屋子一样的感觉。
彻骨的寒冷,一双冰冷的手透过他厚厚的棉裤,直接触碰到了他的小腿。
他能感觉到那双手轻轻放到了右膝的伤口上,不知道是不是过于冷,他的伤处暂时没了知觉。
唐霜意嘴唇发乌,他意识清醒,却动弹不得,身体失去了控制。
那双手似乎还在往上游走,唐霜意能感觉到被触碰过的皮肤变得僵冷,在完全无法摆脱这种境况下,眼泪争先恐后地从唐霜意眼眶中落下。
禁锢被解除了。
在恢复对身体控制的第一瞬间,唐霜意转身欲跑,恐惧完全吞噬了他的理智,但他发现自己陷入了另一个人的控制中。
“有,有东西在摸我……”唐霜意一句话说得语焉不详、颠三倒四,他不确定自己刚刚是怎么的状态。
陈江月挑眉,不知道唐霜意在说些什么,又怕惊动了院子里的人,一把捂住唐霜意的嘴,任由他对自己拳打脚踢。
“唔……嗯……”唐霜意想要摆脱掉捂住他嘴巴的手。
“冷静一下,你慢慢说。”陈江月轻轻拍了拍唐霜意的后背。
他们两一直站在一起,唐霜意看起来也没什么异常,身边也没有其他人来过。
唐霜意断断续续把自己刚刚的经历说出来。
陈江月脸色变了又变,温和的表情完全褪去,他脸色极度不好。
他眯眼看了看自己右手的腕表,时针不停地转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想卷起唐霜意的裤腿,细细查看被触碰过的皮肤,逼问面前哭得可怜巴巴地人,嫉恨与怨毒,两种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慢慢浮现。
陈江月左手两指间突然出现一把小刀,他手腕转动了一下,然后将小刀一下扎进左手手臂,疼痛之中,他的眼神渐渐清明。
血“唰”地一下流下来,陈江月额头冒出冷汗,他紧咬下唇,不让自己出声。
唐霜意被眼前突然的变故吓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不敢出声。
他和陈江月离得太近,血落了几滴在唐霜意的手上,白皙的手指被红色衬得更白。
“你刚刚是鬼压床。”陈江月手臂还止不住地颤抖抽搐,他将左手藏到身后,以免吓着面前的人。
没想到唐霜意听到“鬼”字,脸色又惨白几分,大中午,他居然感觉到透心的凉意。
陈江月脑子飞快动起来:“医学名称是睡眠瘫痪症。”陈江月努力忽悠:“你最近压力太大了。”
陈江月笑了笑,让气氛看起来更好一点:“刚刚或许是太累了,你就这么站着睡着了。”
唐霜意被这话绕进去,脸上还挂着眼泪:“是,是这样吗?”
“你的手……”
今天不知为何,雾气弥漫的时间早了不少,现在就盖住了大半个村子。
腕表时针还在不断转动。
陈江月手指指尖深深陷入了肉里,终于做了决定。
他的手指从唐霜意的指间穿过,十指相扣,然后直接扯着唐霜意往刚刚过来的地方走。
唐霜意膝盖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他还没缓过神:“俞嘉禾他们……”
陈江月看着走都走不开的人,最后直接半蹲下来,催促:“快一点。”
陈江月手臂根本没有止血,伤口一直渗血,唐霜意的衣服都被染红一片。
没有解释也没有停顿,唐霜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陈江月就从墙上跳下,稳稳落地。
裙摆太长,难免会踩到,陈江月一脚踩住拖地的裙摆,一只手松开唐霜意,然后两指夹着小刀,将碍事的裙摆割下。
唐霜意家的院子角落,一个有着拖地长发的女人缩在那儿,头发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
陈江月和她撞了个正着,今天所有的差错都有了解释。
女人的头发似乎在片刻间又长长了些,不过本来就拖在地上,一卷一卷的,也看不清楚。
“妈,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唐霜意率先下来,跑到了陈江月和女人的中间。
唐霜意颇有耐心地蹲下,然后从桌子上找到一把剪刀和一把梳子。
“你这头发太长了,我帮你剪一点。”
女人闻言似乎颤了一下,不过完全没有挣扎。
唐霜意回头喊陈江月:“你把垃圾桶拿过来。”
陈江月坐在旁边,看着唐霜意用一把剪刀把女鬼最厉害的武器剪成了齐肩的短发。
“这样就好多了。”唐霜意把剪刀和梳子放下,他像哄小孩一样,和女人柔声说话:“那你乖乖呆在院子里,我等会儿给你吃零食。”
“我们进屋说。”唐霜意扯着陈江月的衣袖,把他往屋里拉。
“为什么不等俞嘉禾他们啊?”唐霜意这个问题憋了一路,他们不是一起去拯救被拐卖的少女吗?
陈江月脸色变冷:“那是个陷阱,不过我有办法去救他们,但再过一会儿,那家人就该回来了。”
“可他们一去那个屋子,俞嘉禾他们不就暴露了吗?而且他们今晚要是回不来,我大哥他们不会去找他们吗?”
“先处理你的伤口。”陈江月再一次用很不高明的转移话题手段。
幸而唐霜意也不继续纠缠下去,他看着陈江月手臂的伤口有些心疼:“先处理你的。”
陈江月不听他的,强行把唐霜意的裤脚挽起来。
脚腕细得能被一手握住,陈江月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别动。”陈江月看着试图把脚腕从自己手里抽出来的人,唐霜意似乎很不习惯这样的肢体接触,从脸到耳朵都红透了。
常年被掩在裤子下的小腿白得晃人,也就让上面的青白指痕显得格外刺眼。
陈江月都能想到,那个鬼是怎么掐住唐霜意的脚腕,然后一点点往上,一下一下摁着,在上面留下痕迹。
膝盖的伤处边缘本应该泛红,此刻却是青白色,像是淤青。
“别,别往上卷了。”唐霜意用手扯住自己的裤子,不让陈江月往上卷。
“你看不见?”
“什么?”唐霜意皱着眉头看陈江月,他感觉这人在欺负他。
陈江月眯了眯眼:他看不见鬼留下的痕迹吗?
陈江月扣住唐霜意的手腕,把他抵在桌上,不容拒绝地把手放到唐霜意腿上:“你刚刚不是说感觉有东西碰你吗?”
陈江月手按在唐霜意的伤口边缘:“是这儿?”又把手放到唐霜意小腿的指痕上,用自己的手按上去:“还是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陈江月忍不住小霜的诱/惑!是这个副本呆得越久,神志就会越不清楚!
非常感谢大家对霜霜宝贝的支持,霜霜宝贝给你们比了一颗大大的心o(≧v≦)o
第9章 白嫁衣9
唐霜意被他问得脑袋发懵,他根本看不见自己腿上除了膝盖的伤口,还有什么痕迹。
唐霜意拧着眉,在陈江月下一次开口前用力把他推开。
不太巧,正好按在了陈江月的伤口上。
“嘶——”陈江月脸色都一瞬变白。
唐霜意浓密的睫毛眨得很快,他看起来有些无措,手上还映着陈江月的血。
“对不起,我……”
陈江月按住额角:“抱歉,是我不好,我这几天精神一直处在高压状态。”
其实不是,但他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副本了,这个副本很不对劲,三级副本不应该那么多人都葬送在这里。
他本来是想不通的,直到这两日,他精神越来越不对,他才隐隐感悟到几分这个副本的规则。
不是没人能找到破局方法,而是他们找到的时候,也被同化成副本里的怪异了。
唐霜意本就因为不小心碰到陈江月的伤处而愧疚,此刻听到陈江月的话,愧疚又添了三分。
他正准备说点什么宽慰陈江月,敲门声不适时地响起,唐数站在门口,手提着一个篮子,里面放了四五枚鸡蛋。
“姐?”唐霜意站起身,他眼神有些飘忽,对于今天偷偷跑出去这事,他略微有些紧张。
好在唐数并没有注意到他略有些不安的神情。
唐数把前面的碎发撩到耳后:“帮姐姐把鸡蛋送到村头那家,你姐夫住在那儿。”
唐霜意从唐数手里接过篮子,他略微犹豫,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
“你想问什么?”
唐霜意抿唇,他还记得这个世界的任务:“姐……你是自愿的吗?”
唐数眼里闪过一丝不太明显的自嘲和恨意:“我又没见过,哪儿来什么自愿不自愿。”
“快去,不然等会儿天就黑了。”唐数帮着唐霜意整理了一下毛线帽:“在天黑之前回来。”
唐霜意有点不放心地看了看陈江月,陈江月对自己捅那一刀下手很狠,再加上他刚刚又碰到陈江月的伤处。
此刻血液一直往外冒。
而且他本来还打算问问陈江月关于俞嘉禾他们的事。
虽然他自己的任务很简单,也不用帮助陈江月离开,但他自己知道了这个村庄表面的和平下掩藏着的罪恶,良心实在过意不去。
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任务副本,但对于本来就生活在副本里的人来说,这就是真实的世界。
唐数很敏锐地察觉到唐霜意的目光,她微微笑了笑:“你放心吧,我可以帮忙给他上药。”
在唐霜意看不见的方向,唐数不是很明显地咽了咽口水。
很香的味道。
“你快点去吧。”陈江月开口,他对上唐数的目光,那是毫不掩饰的食欲,他轻轻说:“那麻烦姐姐了。”
唐霜意发现单他自己一人出门时,就不会迷路。
村口的这家看起来蛮气派,门都是双扣的,唐霜意敲门了一会儿,一个枯瘦的女人就从里面走出来。
她看起来气色不太好,并且严重营养不良,瘦得仿佛仅一层皮包着骨头。
唐霜意想着这两三日得到的信息,看着女人的眼神里不免多了几分同情。
“你来做什么?”女人目光明显有些呆滞,说话时眼珠就愣愣地望着一个方向。
唐霜意被她看得发怵,有些怯怯地说:“我是来找主人家的。”
“谁?”主屋一个男人清朗的声音传来。
女人盯着唐霜意看了好一会儿,似乎记不起他是谁,半晌,才缓缓开口:“是最边上那家的小儿子。”她仍旧没想起唐霜意的名字。
屋子里静默了一会儿,没再说话。
女人眼睛却亮了一点,深深地看了唐霜意一眼,似乎有人透过女人的眼睛在看他。
唐霜意心里无端升起一股寒意,心里有种声音让他赶快离开这儿。
屋子明明看起来是认真翻修过,但却总有种压抑感,让人喘不过气。
女人也没等里面说话,直接领着唐霜意往里走,她动作有些迟缓,活像有人在她关节上绑了线,提一下走一下。
“你来干什么?”唐望水坐在主屋的沙发上。
唐望水家中明显比他们这些人家里要富裕许多,屋子里有大彩电、沙发,不像其他人屋里只有最简单的生活用品。
不知道是不是遗传问题,村子里大部分男性都又瘦又矮,宛如只有一层皮包着。
但唐望水并不是,他个子高挑,有一双略微上挑的眼睛,俗称狐狸眼,眼睛向下看人时压迫感很强。
或许是面由心生,唐望水说话也略显刻薄。唐霜意记不清自己是不是和他有冲突。
他眼眸下垂,眼白看起来有些多,但又不是三白眼那种:“你又打算结婚了?男的还是女的?”
唐霜意本来打算和他讲自己过来的原因,却被这话噎了噎,是陈江月的性别暴露了吗?他略微有些不安。
唐望水挑了挑眉,随手从一旁拿了本书,直接无视了唐霜意。
唐霜意站在那儿,觉得尴尬,如此的冷遇让他有些委屈。
他正打算放下篮子回去,就听见唐望水用指节敲了敲书页,然后转过头,很不客气地打量着他,眼神又玩味又不屑,最后停在他腿上。
似乎透过裤腿看到了里面。
唐霜意被如此不加掩饰的打量羞得发燥,有些生气。
他这般表现似乎取悦了唐望水,唐望水嗤笑一声:“怎么,腿上还带着其他男人的指痕,就迫不及待要娶新娘了?”
唐霜意微微瞪大了眼睛,对唐望水的话有些不解,这人在说什么?不过他又隐约觉得唐望水的话有助于他了解这个角色的身份,于是咬着下唇,就这么干站在那儿?
唐望水合上书,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润润嗓子,看着唐霜意还在装傻,他直接把话挑明:“你既然遵从你家里的决定要结婚,就不要再去纠缠明河了。”
唐霜意下意识眨眼,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幻听了,明河……不就是唐明河吗?他那天去参加婚宴时帮过他的唐明河。
唐霜意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大脑不太能处理这些话。
“我……”唐霜意一句话都说不出,从唐望水这儿得到的信息分明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
他扮演的这个角色,剧本里只写着主角唐数的弟弟,唐数结婚时充当伴郎。
怎么一个炮灰角色都有这么多复杂的感情线。
唐望水似乎对唐霜意这种态度极为不满,他眯了眯眼:“明河本来就不应该跟你纠缠,他成绩也好,是要离开唐家村,去外面闯的,和你厮混,他在村里的名声本来就差了。”
唐霜意下意识重复:“和我厮混?”
唐望水讥讽地说:“不然呢?你现在羞愧了?你用这张最会卖可怜的脸跑去找明河时怎么不想?现在要结婚了,要一脚把他踹开了,当然这也是我求之不得的。”
看着还傻站在那儿的人,唐望水继续道:“若不是我伯父帮忙遮掩,你们早就被压去跟那些女人一起关着了。”
唐霜意似乎抓住了什么线索,难怪他第一天过来时是去一间类似于禁闭室的地方找唐数,还有他几乎失去神智、失去行走能力的妈妈……
这些画面和他以前看过的拐卖妇女案件的画面重合。
而他现在这个身份看起来也很复杂,至少在这样一个思维落后的山村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想必会被其余人当成异端。
“唔……”唐霜意挣扎着想要掰开唐望水捏住他下巴的手,他刚刚想得太入神,居然一时没发现唐望水走到了他面前。
他的挣扎对于唐望水而言,完全是徒劳,唐望水轻轻松松用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双手。
捏住他下巴的手,摸索着向上,最后停留在他唇边,一遍一遍在他嘴唇上按着。
颜色由粉变成艳红。
或许是委屈,也或许是恐惧,唐霜意完全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
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滴到唐望水手上。
“啧,哭起来真好看。”唐望水突然松手,在唐霜意没反应过来要往地上倒时,又及时扶住了他的腰。
“腰也细。”
唐霜意哭得更凶,他本来只是想帮他姐姐打探一下,想想法子,看能不能让他姐姐摆脱这段婚姻。
没想到羊入虎口,被人留在主屋恶意欺侮。
唐望水手上有茧,他用指腹擦去唐霜意脸上的泪珠,有点细细麻麻的痒。
刚刚被捏住的下巴也留下了明显的红痕。
“你也是这么对着唐明河哭的吗?”唐望水把头微微低下去一点。
唐霜意感觉耳朵略微有些痒,唐望水说话时气息不断打到他耳朵上。
耳尖都红了。
他不想再在这里,从唐望水这儿得到的信息他打算回去和陈江月说一下,两人合计一下怎么逃出这个村子,然后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