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手机被苏知远举在面前，上面是两张音乐节的电子票。
这个音乐节是最近五年来，规模最大，参演嘉宾咖位最高的一次。里面有好几个秦尧痴迷的乐队，所以他自然非常关注。
只不过音乐节的票价对他来说太过昂贵，最重要的是根本抢不到，所以他也只能看着情报解解馋。
“Vip区的票，离舞台很近，还有随票附赠的纪念品。”苏知远不紧不慢地说，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似乎是确信秦尧抵御不了诱惑。
秦尧看着他勾起的嘴角，在心中暗骂对方像只老狐狸。
秦尧悄悄掐自己的虎口，靠着刺痛感恢复了理智，最终非常有骨气的说：“那也用不着……”
“抢票的时候，绑定了我们两个的身份证，不去的话就浪费了。这个可难抢了，我还找人帮着抢的呢。”苏知远惋惜地叹了口气，他惨然一笑，眼神暗淡地看着秦尧，抿起了嘴唇。
苏知远太会利用他那张脸了，美人神伤总是容易惹人怜爱的。秦尧动摇了，一个晃神就答应下来：“呃，既然是绑定身份证的……”
果然，苏知远一扫阴霾，又恢复了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就差把自己是“装可怜”的写在脸上。
秦尧顿时后悔了。
“周六下午，我来你宿舍楼下接你。”末了，他又补上一句，“不见不散。”
尽管中了苏知远的计，但秦尧仍旧难掩兴奋之情，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去音乐节。
那天他穿了一套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印着自己最喜欢的乐队的Logo。他在镜子前左看右看，拘谨得像是第一次约会的毛头小子。
秦尧来到宿舍楼底下，远远就看到了苏知远。
苏知远穿了件卡其色薄款风衣，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两条长腿随意交叉着，身材好得像个模特。
秦尧忽然意识到，此情此景居然和他们第一次去动物园时一模一样。
苏知远也注意到他，站起身。像上次一样递过来一杯奶茶，笑着说：“给，奶茶，你喜欢全糖的对吧？”
“谢了。”秦尧局促地接过来。
但似乎又有些地方不一样。
苏知远比那时候更了解他了，知道他的好恶，他的过去，他的纠结与忐忑；
自己也不再用“学长”这种尊敬却生疏的称呼来叫苏知远，能从那万年不变的笑容中读懂他的心情，看到了很多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很多事情，发生过终究还是会留下痕迹。
本次音乐节在中央公园举办，参与人数大概有五万。人过一万，无边无垠，根本看不到尽头。视野里全是黑压压的脑袋，就像是烧饼上密密麻麻的芝麻。
附票赠送的周边是一个亮光手环，苏知远拿了蓝色，秦尧拿了红色。
人群越聚越多，大家胸口贴着后背，胳膊挨着肩膀。各种辣妹装和潮牌随处可见，很多人脸上还贴着印有英文字母的纹身贴。四周一片嘈杂，大家都兴奋地等待着开场。
伴随着灯光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照进来，第一个歌手亮出歌喉，人群先是安静了一秒，紧接着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巨幕大得震撼，四周音响播放着令人热血沸腾的电音，连脚底都在震颤。穿着清凉的男男女女高举起双手，双脚离地呐喊狂欢。
“情绪是死而不灭的幽灵！！！”
“它们偃旗息鼓，它们卷土重来！！！”
“请向我开枪！！！”
看着喜欢的乐队在台上嘶吼发光，听着粉丝们的万人合唱，谁又能不感动？秦尧抬着头，仿佛要把每一幕表演都刻进脑子里。
秦尧一直过得循规蹈矩，鲜少有如此酣畅淋漓的机会。而他为数不多逃离枯燥生活，恣意快活的时候，都和苏知远在一起。
苏知远。
秦尧的目光下意识去寻找苏知远，然而后面的人突然涌上来，他被人群撞得东倒西歪，眼见着苏知远淹没在人群中。
秦尧突然有点急了，飞快向那个方向挤过去。然而四周全是陌生的面孔，哪里有苏知远的影子？
这种地方走散的话可糟了！
他觉得自己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人潮汹涌而来。秦尧感觉到一阵缺氧，脑子像发烧般眩晕。
就在这时，一只带着蓝色手环的手，突然从人群中伸了出来。一把拉住自己的胳膊，将自己拉到他的面前！
定眼一看，是苏知远。
秦尧的心跳瞬间平复了，像是石头落下后隐去涟漪的湖面。
“小心别走散了。”苏知远笑眯眯地说，声音飘散在此起彼伏的尖叫中间。
他怕秦尧听不见，俯下身，挨在秦尧耳边大声问：“感觉怎么样？”
这次秦尧听见了，他眼睛闪闪发亮，兴奋地大声回复道：“当然开心了！黑豹乐队、绿苹果、蜂鸟部落、G全来了！！！刚才那首就是G的代表作《躁动》，你肯定听过吧？”
然而苏知远摇了摇头。
秦尧忽然意识到，苏知远不喜欢音乐，估计也对这些乐队和歌手不认识、不感兴趣。更何况，苏知远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闹腾腾的环境。
只有自己在嗨，苏知远只是在迁就自己……
“你觉得很吵吧？”秦尧的心情低落下来。
苏知远笑了，“没，我还挺享受的。”
“真的假的？你明明都不喜欢这些！”
苏知远把目光从舞台移到秦尧脸上，意味深长地说：“真的，享受不享受，和跟谁在一起有关系。”
秦尧愣住了。
[你要是遇到喜欢的，根本不会管什么家世差距、长相如何、理想型是什么，为她花了多少钱……你只会觉得和她在一起开心。]
老妈的这句话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去动物园开心，来音乐节开心，在公园草地上逗狗开心，骑单车送他去学校开心，一起吃饭开心……哪怕只是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也会觉得开心。
秦尧眼神微动，盈满碎光。
不是因为装着音乐节五光十色的彩灯，而是因为装着苏知远。
苏知远也忽然意识到，此刻的气氛好像很不错？
蓝色的手环和红色的手环贴在一起，他小心翼翼凑过来，踌躇片刻后，吻在了秦尧的嘴角上。
烟雾喷射而出，开空开始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烟花和礼炮，伴随着歇斯底里的嘶吼，气氛再度升级。
万人看向舞台，万人狂欢。
只有他们两个看着彼此，安静地交换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吻。
第75章 误会（副cp）
直到第二天，秦尧还在回忆着昨天晚上的音乐节。从自己喜欢的乐队，到狂欢的粉丝，最后到自己和苏知远的那个吻。
接吻了耶。
气氛使然？
好像是，但也不全是。
自己想好了吗？真的真的想好了吗？和苏知远，和一个男人谈？
他考虑得太出神，以至于关兆兴把宿舍门“嘭”地一声关上后，他才意识到对方走了。
这个周末，关哥又神秘兮兮地出去了。
问他和谁约了？约着去干什么？他也只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就算他千防万防，秦尧还是知道了。因为关兆兴前脚刚出门，后脚他的擦边账号就收到了新私信。
“出发了吗？”发来信息的是他一位粉丝，头像是一个戴着眼镜，笑得一脸谄媚的柴犬。
秦尧深深叹了口气，然后回复道：“张澄，你能别把我这个号当成聊天对象吗？”
“呜呜，可是我又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刚走。”秦尧又非常体贴地补上了一句，“今天穿得特别帅。”
“好耶！！！”
“话说今天是要去哪里啊？”
对面沉默了一会，然后扔过来掷地有声的两个字：“宾馆。”
秦尧从床上弹坐起来，差点把手机甩飞出去。他飞快打出一行字，质问张澄：“真的假的？！”
关兆兴给秦尧的感觉就是，他非常不待见张澄。只是因为被缠得受不了了，才勉为其难和他相处下。
再说了，关哥是有过女朋友的，两人还一起同居过半年。对于自己好兄弟如钢铁般坚毅的性向，秦尧毫不怀疑。
那为什么关哥要和张澄去宾馆？总不能是去宾馆打扑克的吧！
秦尧焦急地等待着，然而再也没能等来张澄的回复。因为张澄刚刚发出这两个字，就看到了关兆兴的影子，立刻兴奋地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
那次演出间隙的亲热，似乎让关兆兴得了趣，对于他的触碰也就不再特别抗拒。因此，两人的关系向着个奇怪的方向一路狂奔。
他们经常走着走着，就会突然抱着滚进某个宾馆里。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总是没法彻底吃到嘴里，张澄便会哭哭啼啼地控诉：“关哥总爱对我进行‘边缘控制’。”
恶心得关兆兴毫不犹豫给他一拳。
这样的日子多了，不禁让张澄开始自我反思。虽然瑟瑟让人很难抗拒，但他还是希望和关兆兴多一些灵魂上的交流。例如约会，共进晚餐之类的，而不是肉体peng/撞代替了一切言语。
说到做到，今天就不去宾馆了。和关哥一起逛逛街，增进一下感情！
张澄笑容灿烂地迎上去，“关哥，今天……”
然而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完全卡死在嗓子眼里——因为关兆兴今天的打扮，简直性感爆了！
他穿了件黑色的紧身背心，下身是深蓝色工装长裤。裤子上拴了几条细链子，给原本平淡的穿搭增添了几分亮色。
关键问题是，这件紧身背心把关兆兴的胸箍得也太大，太饱满了。关兆兴动作大的时候，它们甚至还会微颤。紧实的小腹也被勾勒出线条，看着就很好摸的样子。
关兆兴本来就白，被这种深色的衣服一衬托，简直白得像脂膏。
发现张澄僵住了，关兆兴尴尬地咳嗽一声。他别开脑袋，微微红着脸说：“走？”
这个走，指得就是宾馆。
什么灵魂不灵魂？床上也能进行灵魂交流，不是大事！走走走，赶紧去宾馆！
在宾馆里，张澄总算如愿以偿掀开了关兆兴的背心，两团柔软直接蹦了出来。他定睛一看，关兆兴居然还贴了ru胶胸贴！女式用的那种！
“你……”张澄直接懵逼了。
“看屁啊看！”关兆兴低下头，红着脸，骂骂咧咧地说，“都被你吸大了，凸得这么厉害，不贴能行吗？”
明明不久之前还是凹陷的。
完全被张澄给开发了，缩不回去了。
张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朵又一朵烟花，他一把抓住关兆兴的手腕，“能，能用胸帮我做一次吗？！”
接下来几个小时，两人简直要玩疯了。张澄抓着关兆兴的两团，就像抓着御马的缰绳。因为太上头，张澄鼻腔一热，居然留了鼻血，把关兆兴看得不禁悚然。
“要不你先擦擦吧？”关兆兴一边低/yin，一边断断续续地说。
然而张澄根本听不进去，反反复复地念叨着：“关哥，关哥，好喜欢你……”
等滚烫的体温降下来，两人也都已经精疲力竭了。
妈的，爽飞了。
关兆兴看着天花板，心有余悸地想。再这么鬼混下去，他怕有一天自己要腹上死。
“关哥，你先洗我先洗？”过了一会，张澄爬起来，笑嘻嘻地问。他摘掉眼镜真挺好看的，脸干净又秀气，显得文质彬彬。
当然，本人完全不这样就是了。
关兆兴看了他一会，然后闭上眼睛说：“你先洗吧，我要睡一会。”
“好~”张澄顺从地说。
等张澄走进浴室，关兆兴把枕头抱进怀里，准备睡一觉恢复下体力。然而好巧不巧，偏偏这时候张澄的微博特别关心响个不停。
关兆兴觉得吵，于是想把张澄的手机关机，结果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今晚又腰疼”发来的信息？！
张澄的手机从来不设密码，关兆兴眉头一皱，直接就点进去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今晚又腰疼”的灵魂三问：
“说话啊？”
“人呢？”
“到底什么情况？”
关兆兴知道这个“今晚又腰疼”，毕竟在张澄还没有追自己之前，他可是把这人天天挂在嘴上的。
但关兆兴本以为两人只是偶像和粉丝的关系，没想到居然还认识？！那个擦边博主居然会主动来找张澄？！
这时候关兆兴也顾不得什么隐私不隐私了，直接翻看其两人的聊天记录。
两人之间对话很少，基本全是“来了吗？”“来了。”“回去后心情好吗？”“看着还不错。”这种极短的句子。
但可以清晰地判断出，他们两个经常私下见面，还不止一次。和擦边博主私下见面能干什么？找个宾馆打扑克啊？！
甚至在今天早晨，那博主问他准备去哪，张澄居然告诉他去宾馆。
好家伙，这是准备跟他分别之后，再来第二轮？这小子体力还是人吗？
关兆兴气得七窍生烟，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差点没想抄起椅子冲进浴室，让张澄小小的脑袋开大大的花。
二十分钟后，张澄洗得白白净净出来了。
关兆兴半卧在床上，脸色黑得吓人。不过张澄因为心情太好了，再加上他本来情商就比较低，根本没有看出来，甚至还主动凑上去找死。
生理需求满足了，张澄总算回忆起，那个被他早就抛在脑后的心理需求。
他觉得时机也差不多了，于是慢吞吞地凑过去，搂着关兆兴的肩膀说：“关哥，你看，咱都来这这么多次了。你说，咱们是啥关系啊？”
“什么关系？”关兆兴怒极反笑，冷酷无情地说道，“炮友关系啊？还能是什么关系？”
张澄的笑容僵住了，但他很快打起精神，“这么说也没错，不过除了炮友之外，咱俩应该还有点感情……”
“没有。”关兆兴干脆利落地断了他的念想，“有个屁的感情。”
“你说这是人话吗？”如果不是在公共场合，张澄估计都要掉金豆子了。
秦尧在桌子对面看着他，一脸无语。
他今天在半路撞见张澄，对方非要请他吃甜品。本来想着两人都是苏知远的朋友，也算是熟人了，一起吃个东西没什么。
但从进甜品店到现在，张澄一直跟祥林嫂似的，抱怨关兆兴如何如何始乱终弃。
天呐！谁想听好兄弟的风流韵事啊！不对，甚至是风流gay事！
“那你干脆放弃得了。”秦尧劝道，“关哥都这么不待见你了，这不是热脸贴冷屁股嘛？”
人在教育别人的时候，总是义正言辞。秦尧如今苦口婆心，却完全忘了自己当时面对老板的时候，又何尝不是热脸贴冷屁股。
“不行，你得帮帮我！”张澄楚楚可怜地说。
“感情的问题，外人怎么帮？”
况且秦尧帮着一个男同追关哥，怎么想都不合适。毕竟关哥是直的，还是跟女孩子在一起比较好。
秦尧挖了一勺冰淇淋，放进嘴里。又甜又凉，奶油丝滑。他忽然觉得，自己在这听张澄废话这么久，也是值得的。
“你不能不帮。”张澄突然冷冷地威胁道，“你都吃我给你买的甜品了。”
顿时，秦尧觉得嘴里的冰淇淋不香了。
好家伙，这顿合着还是鸿门宴啊！
秦尧再三跟张澄保证，自己绝对会全力以赴后，总算被张澄放了回来。
他一路上都在琢磨怎么跟关兆兴开口，然而推开寝室的门一看，关兆兴正沉着脸色坐在床上刷微博。
“关哥……”
“你看这人身材怎么样？”突然，关兆兴关兆兴打断他没说完的话。把手机举了起来，将一组写真展示给秦尧看。
秦尧心说谁呀，结果定睛一看，差点没被口水呛死。关兆兴正在看的博主，居然是“今晚又腰疼”，也就是他自己！！！
虽然秦尧在写真中的肤色，比他本人的要深不少，他也不怎么在关兆兴面前果体。但秦尧还是害怕被关兆兴发现了端倪，心脏砰砰直跳。
羞耻和恐惧混合在一起，让秦尧几乎想转身就跑。
“一般。”秦尧最终强笑一声。
“说实话。”
“还可以，但肯定不如你。”
“哼，确实不如老子。”关兆兴继续浏览着今晚又腰疼的主页，但没过多久，他又忽然发作。把手机狠狠扔在桌子上，一头栽进床里。
仔细想想，他和张澄见面除了滚在一起，好像什么都没干过。张澄去找其他人，他也没有立场去管。
只是这死基佬实在可恶，做上头的时候，什么“喜欢”“爱”啊都能往外说。
“傻逼。”关兆兴蜷缩起身体，闷闷地骂道。
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第76章 出国
这个周末，苏知远难得回了趟家吃饭。从他上学的地方到北京，坐飞机不过两个小时。但从来都是苏父过去，没有苏知远回来的份。
虽然是苏父主动提议，但得到肯定的回答时，他还是吃了一惊。父子俩关系不和，他却能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儿子最近心情还不错。
他带着自己的小老婆，亲自坐车去飞机场接苏知远。不仅买了鲜花，甚至还专门定做了一块“欢迎回家”的牌子。
一家三口回到苏宅，厨师和保姆已经全都打点好了。桌子上摆满了苏知远喜欢吃的菜，华丽锦缎做成的窗帘被拉开，阳光洒在宽敞的餐桌上。
苏知远知道，他爸叫自己回家吃饭，绝对是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不过既然对方难以启齿，他也就看破不说破，安安静静地享受着对面二人的窘迫。
后妈先受不了，用手肘轻轻戳了戳苏父的胳膊，眼神疯狂示意他。
苏父咳嗽了一声，镇住小老婆过于明显的暗示。稳了稳心神，才硬着头皮说：“知远，你大学快毕业了，有没有想好接下来的人生怎么走？”
“我心里大概有数。”苏知远把法棍泡在浓汤里，沾了沾，然后塞进口中咀嚼着。
“我听说，你在大三的时候就开始准备雅思考试，最近也拿到了美国大学的offer？”
听说，能听谁说？无非是动用他的关系私底下调查自己罢了，苏知远冷笑一声，没有否认。
“对，宾夕法尼亚大学，能顺利拿到offer我也没有想到。”
苏父和后妈顿时慌了，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嘴唇张了又闭，竟是说不出话来。
“你去美国要干什么？！”后妈到底是沉不住气，直接问了出来。被苏父狠瞪一眼，用力按住肩膀。
“不是我非要去哪个国家，只是对这个大学有点兴趣。我还有个学长在那里，生活上可以帮衬一下。”
苏知远这话说的相当漂亮，挑不出刺来。但所有人都知道一个心照不宣的事实——那就是苏琦在美国。
苏知远不择手段过去，是不是想再续前缘？
苏父年龄大了，在生意场上又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看尽人生起起伏伏。他又只有苏知远这么一个亲儿子，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
苏知远是同性恋，哪怕他一辈子不结婚，苏父都忍了。但他不能和自己的哥乱伦啊！那这个家，还有个家的样子吗？！
一时间，整个餐厅只能听见保姆忙忙碌碌的脚步声，再无人说话。
苏知远饭量不大，很快就吃饱了，眼见他想走，苏父破罐子破摔，大声说：
“我不会让你去美国的！有本事你自己掏学费，我反正一分钱都不会给！”
苏知远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换句话说很固执。苏父其实不觉得自己能轻易拦住他，只是孩子翅膀已经硬了，除了从经济方面施压，苏父也别无他法。
两人目不转睛盯着苏知远，似乎在等待他的审判，过度的专注让神经跟着微微抽痛。
本以为苏知远会狠狠冷嘲热讽一番，没想到他擦了擦嘴，很干脆地说：“行啊，那就不去了。”
苏父和后妈全傻眼了。
“我早就决定推免到S大了，我未来的男朋友要保研，我不想离他太远……没事了吧？我回房间了。”
苏知远走后，苏父和后妈面面相觑，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或许是因为苏知远承诺不去美国，苏父和后妈也就不再拿这事纠缠他。三人过了个面上还说得过去的周末，甚至还一起去打了次网球。
回家的时间不长，可苏知远已经有点想秦尧了。他发过去的那些信息，秦尧仍旧没有回。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和秦尧离两情相悦已经不远了。
或许是由于这个信念的支撑，苏知远给足了秦尧考虑时间，并没有操之过急。
再回到学校，大四的毕业气氛就浓厚了起来。他们管理系，也开始为毕业典礼和晚会做准备。
苏知远他们班准备上一个合唱节目。
大四一年，大家该实习的实习，该考研的考研，又几乎没有了课程，能聚在一起的时间很少。所以这次以合唱作为最后纪念的议案，被一致通过。
不过这可为难了苏知远，他唱歌是公认的难听。哪怕站在角落里，都能把一排的人给带跑偏。
“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笑死我！你真不是故意的吗？”
同学们不会放弃能调侃苏知远的机会，拜托，这可是苏知远哎。苏知远不动声色，也只是无奈地笑。
以苏知远的性格，他通常会选择摆烂，做做口型算了。但他可能对这个班还是有一点感情的，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吧，他最终决定抽时间练一练这首歌。
从图书馆回来后时间还早，苏知远路过校内湖旁边的小凉亭。他打开书包，掏出乐谱，对着空无一人的湖面尝试唱了起来——
“几度花开花落，
有时快乐，有时落寞。
很欣慰生命某段时刻，
曾一起度过。”
嗯……苏知远心说，好像听着哪里不对劲？他难得感到挫败，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取出一根烟点上。
还没来得及叼在嘴里，就听见后面有个人说：“服了，唱的果然还是这么难听。”
秦尧背着个小运动斜挎包，身穿米色短袖和工装短裤，大大咧咧坐在苏知远旁边，一把拿过了他手里的歌谱。
“这个字明明音阶是sol，你都快唱到fa去了。你明明也很会弹琴，不至于乐感这么差吧？”
苏知远愣住，半天才意识到谁来了。于是忍不住笑出来，双眼皮几乎要扫到鬓角里，“你怎么在这？”
秦尧噎住。他总不能说，自己远远地看见有个影子像苏知远，就好奇地颠颠跑过来了吧？
他咳嗽一声，回复道：“散步路过。那你呢？怎么躲在这偷偷练唱歌？”
“我们班毕业晚会要上合唱，我唱得太难听，拖大家后腿了。”
“那就不奇怪了，那就不奇怪了。”秦尧嘟囔道，“《凤凰花开的路口》不算很难，多听几遍应该就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