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谢医生的预计,白欣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如果按照当初计划的那么发展,白荼还有两个月就毕业了,那么他还有一个月能和外婆相处的时间。
可生与死的问题,谁又说的准呢。
最后的最后,白欣连一个月都没撑过……
她走的很干脆,没有痛苦。人也没有变形,睡得非常安详。
最后的最后,作为家属,最后的愿望就是希望亲人少点痛苦了。
白荼其实不恨贺堇年,如果他站在贺堇年的位置,应该也会隐瞒外婆的病情。
他只是需要一个去恨贺堇年的理由。
因为那是贺堇年,他不可以、也不可能爱上贺堇年。
这几天白荼没有去学校,贺堇年承担了料理后事的主心骨。
他带着白荼跑前跑后,又是给外婆销户、又是去医院结清费用,还花了一天时间联系殡仪馆和墓地。
白荼跟在贺堇年身边,他没有主见,他也拿不出主见。
他什么都没有经历过。
在陵园的山腰处,经纪人正在同贺堇年讲安葬的风水问题,贺堇年听得认真,他一连跑了好几个陵园,不知疲倦,只为给白欣选一块最好的位置。
白荼站在贺堇年背后,望着他宽大的背景。这个男人对得起自己的外婆,也帮过自己太多。他对自己犯下的那些错,或许真的可以用他最近付出去的努力弥补。
但是白荼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他不能原谅。
葬礼在外婆去世的三天后举行。
那天,殡仪馆的上午被贺堇年包场了,厅外站了很多身着黑色西服的人,他们都是过来追思白欣的。
白欣其实没有朋友,自从早年带着白荼一路北上奔波,白欣早就和村里人断了联系。
只有小区里的一些邻居同白欣讲过几次话。可前些年白欣病了,那些与白欣有过交集的人对她的记忆也开始模糊了。
前来追思的人,都是贺堇年找来的。有他公司里的属下,也有一些追捧他的友人。
贺堇年说过:外婆好不容易来这个世界一趟,不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啊!
参加葬礼之前,贺堇年对公司里的员工下令:“你们以后的每年,都要记着白婆婆的逝世日期!我不是逼你们去给婆婆扫墓,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一直记着这个老人,不可以忘记她!知道了吗!”
众人:“知道了!贺总!”
白荼一路一直沉默。
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
会场里白荼唯一认识的,恐怕只有贺堇年和杨绩了。
外婆不会喜欢这样的场合。
但白荼心里有了一丝慰藉。
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白欣生前的照片。这段时间白荼的泪都哭干了,他看着屏幕上的外婆,音容宛在,心中已经没了太多波澜。
从外婆住院那一刻起,他就明白,总会有这一天的……
至少,现在更多的人记住外婆了,她慈祥的笑脸印在了所有人的心里,他们从此认识了这位善良的老人。
这也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追思会结束了,众人一部分人先行离开了。贺堇年陪着白荼去火化室,送白欣最后一程。
他们看着棺材被推进焚化炉,贺堇年把木然的白荼揽入怀中。
“哭吧。想哭就哭吧。”贺堇年轻轻在他耳边说着。
白荼的身体颤抖了好久,却再也哭不出泪水。
下午,白荼从殡仪馆取来了白欣的骨灰。
她睡在一个小小的罐子里,摸起来还有些温热。
捧着它,像是牵着外婆的手。
白荼一路都小心翼翼呵护着罐子,同贺堇年一起前往了墓园。
一些参加了追思会的人也如约来了墓园参加下葬。又是声势浩大的一队人,一片黑压压的黑衣人站在白欣的墓前,路过扫墓的人不禁往这边多看了几眼。
他们说着:“哇,这家人好多啊,估计这人生前很风光。”
“一定是有钱人家。”
“说不定是当官的。”
“……”
贺氏公司的员工给白欣上了一束花,他们说:“我们每年都会过来看白婆婆!”
“白婆婆,您走好!白先生有贺总照顾,您安心吧!”
贺堇年偷偷看着白荼的表情,他只是静静看着墓碑,没有任何反应。
轮到贺堇年献花了。他把一束白色菊花轻轻放在墓边,默默的看着碑上笑容慈祥的白欣。静了很久,他才慢慢开口:“婆婆。对不起。”
周围的人心中有疑惑。贺少为何要向白欣道歉?
或许只有白荼明白了。
等待下葬结束了,白荼转身,“下午有课,我先回学校了。”
贺堇年追上去问:“你还要去学校?这两天先在家——”
白荼打断贺堇年的话:“实习期快结束了,我也快毕业了。这段时间不能松懈。”
贺堇年咬咬唇。冬天的山里格外冷,他看着白荼的耳朵尖已经冻得红红,便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他身上,搂着他走向自己的车。顺着白荼说道:“好,我送你。”
贺堇年今天如此高调的给白欣举办葬礼,很快,学校里都知道白荼最近请假的情况。
白荼一袭黑衣回到学校,很多人都过来簇拥着他。
他们或许是对前段时间的行为有愧,亦或许是畏惧白荼背后的贺堇年。无论什么原因,所有人对待白荼都变得非常恭敬。
不认识的人在白荼耳边说着:“白老师,节哀顺变。”
白荼一路一言不发。
“白老师,我们都知道了你的情况!我们都感到非常的抱歉。”
“白老师,白奶奶最后安葬在哪里?有时间我们也想去看望她!”
白荼侧着身躲开人群:“你们让一下。”
后面的人还在叽叽喳喳:
“白老师——”
“白老师——”
白荼对他们话充耳不闻,走进教学楼,来到办公室门口。
屋内,一起工作过的老师也在谈论白荼的情况:
“据说当时,白老师连外婆的手术费都快凑不齐了,贺少及时出现,出手相助。”
“白老师原来这么困难……”
“贺少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他一定是真的非常喜欢白老师,才会和他在一起。”
有的老师抬起头,看见站在门口的白荼,慌忙清了清嗓子:“咳咳!”
众人抬头,见白荼来了,他们立刻非常献殷勤的替白荼拉开凳子。
白荼坐下后,那些老师围着白荼。
“白老师。”有人说,“我们为之前对你的无端猜测向你道歉。”
“嗯。”白荼静静收拾着桌子,不痛不痒的回应。
有人又说:“白老师,以后工作上有什么麻烦尽管找我!”
白荼抬头:“等实习结束,我就不会再来了。”
众人沉默了。
有人小心翼翼地问:“白老师你……不转正了?”
白荼勾了勾唇:“嗯,不转正了。”
“……”
在所有老师诧异的目光下,白荼抱着书离溏淉篜里开办公室,准备去上下午的课。
放学后,贺堇年如约来接白荼。
上车后,贺堇年边系安全带,边说:“今天带你去上次没吃到的家常菜吧。”
白荼扭着头看着窗外,轻声回应:“嗯。”
贺堇年瞧了白荼一眼,看到他一直用后脑勺对着自己,心中充满了说不尽的苦涩。
“荼荼,还生我的气吗?”贺堇年失落的问。
白荼侧着脸不说话。
“给我一个机会吧,荼荼。”贺堇年恳求着,“我真的真的很爱你,我发誓会好好对你!”
白荼:“你好好开车。”
贺堇年一时冲动,他差点伸手去握白荼的手。被白荼这句话压了回去。
贺堇年抓着方向盘,克制着自己的行为,“好,听你的,等到了再说!”
家常菜餐厅在一家高档购物商场顶层。
说是家常菜,其实是一家“会做家常菜的高级饭店”。
饭菜都染上了高端的味道,缺少了市井的油烟气息。
好吃,但不喜欢。
贺堇年依旧执着于和白荼的感情。没吃几口,他又开始求着白荼:“荼荼,试着和我交往一次吧。”
白荼埋着头慢条斯理的吃着饭,平静的回答:“谢谢你支付外婆的医药费,若不是你让医院换了药,外婆走的也不会这么平静。”
他说完,抬头:“我会还钱,连本带利一起还。”
贺堇年心里很不舒服,他听的出来白荼在与自己撇清关系。他皱着眉:“荼荼,和我不要谈钱。”
白荼勾勾嘴,像是在笑,“谢谢你在工作的方面照顾了我很多,最后我也没留在学校,可惜了。”
“你想去哪里是你的自由。我会给你介绍新的学校。”贺堇年说完,马上补充一句:“当然!我只是负责介绍,我不会再插手你工作上的任何事情,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如果你需要,我会出手帮你!如果你不需要,我会默默在后面陪着你!”
白荼没有回答贺堇年,他突然岔开话题道:“等毕业后,我还是想回一趟南方。去看看外婆的老家。”
再去看看他的妈妈。
或许她的墓都被村子里那些恶劣的人给挖了……
贺堇年使劲点头:“嗯,我陪你一起。”
白荼埋下头:“快吃吧,我想快点回家改论文。快到deadline了。”
贺堇年:“好,我都听你的!”
白荼默默吃着饭。
他心里早就有了毕业后的计划——
紧张了几个月,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深夜,贺堇年闻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勾了起了他心中那团欲望的烈火。
“荼荼……”贺堇年闯进白荼的浴室,搂住正在洗澡的人。
他抚摸着白荼的身体,亲吻着他的耳后。
“我想……永久标记你。”贺堇年附在白荼耳边轻声说着。
“再等等吧。”白荼没有抗拒贺堇年的主动。
贺堇年的气息重重吐在白荼耳边,他隐忍着:“……我不想等了。”
白荼闭上眼:“再等等,给我几天的准备时间。”
“……嗯。”一边亲吻,一边将白荼按在浴室的门上,“听你的。”
贺堇年对白荼百依百顺。
他以为,只要依着白荼,人心总是软的。再过一段时间,白荼总会被他感化。
尤其是……
白荼现在十分配合自己,说他对自己没有一点点感觉,贺堇年是不信的。
贺堇年永远都是这么自信。
即使到了现在,他依然认为自己有能力追求到白荼。
夜深了,贺堇年清理完白荼的身体,轻轻把熟睡的白荼放在主卧室的床上,替他盖好被子,吻了吻微微张开的小嘴。
贺堇年含笑着静静看着熟睡的白荼,心中燃气浓烈的爱意。
贺堇年睡不着,他趴在卧室外的阳台上抽烟,望着外面安静的城市。计划着等白荼毕业后,二人的甜蜜旅行。
他的手机响了,是杨绩打来的。
贺堇年接起后,杨绩问:“白老师还好吗?”
贺堇年故作吃醋的口吻:“出乎意料,你打电话过来竟然不是找我。”
杨绩抱着一只熟睡的小猫咪坐在阳台的长椅上,同贺堇年望着用一座城市的夜景。
“作为你的友人,问候一下你的男友,这很奇怪吗?”
“男友”这个词用的深得贺堇年心意。他扭头看着屋内熟睡的白荼,“他挺好的。他比我想象的坚强,接受程度很高。”
杨绩:“如果你放他走,他会更幸福。”
“……”贺堇年刚刚化为温柔的脸,又垮了下来,“你打电话来就是跟我说这些?”
杨绩轻轻笑着:“堇年啊,你自己心里清楚他爱不爱你。”
“……我觉得,我还有机会。”贺堇年抿抿嘴,暗自握紧拳,“他已经开始不拒绝我了,我觉得我再努努力,说不定——”
杨绩打断贺堇年的话:“堇年。”
“……”
杨绩轻轻叹口气,讲起来自己的故事:“我以前也以为我有机会,我对TA那么好,每天都想把TA捧在手上。TA一开始很抗拒我,后来也慢慢接受我了,我也以为TA接受我了,结果……”
贺堇年知道杨绩在说什么,不等他说完便不留情的骂道:“你有病吧?”
“……结果梦梦还是跑了!”杨绩突然情绪激动,从长椅上坐起来,一副委屈到要哭出来的模样:“原来它一直在伺机离开!所以假装接受我的爱!连喜欢吃罐头的模样都是伪装出来的!!”
“……”
“我给梦梦买的是进口罐头啊QAQ!电梯坏了的那天,几十斤重的箱子,是我亲自从一楼扛到28楼的啊QAQ!”
“我就说你有病!”贺堇年受不了这个人了,“你跑的那只是猫!荼荼不是猫,是人!他是人!”
杨绩:“有什么区别?猫猫和人都是生物,都有感情!梦梦是我接生的,你的荼荼是你接生的吗?梦梦是我从小养大的,你的荼荼是你养大的吗?梦梦出生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我,你的荼荼第一眼看见的是你吗?!”
贺堇年:“变态猫奴!”
闹够了,杨绩稍微正常了一点。他哄着被自己惊醒的小猫,好意提醒着贺堇年:“反正……不属于你的,别强求。”
贺堇年悻悻的挂掉电话。
和这人聊天真扫兴!找个时间就把他开了,还吃进口罐头?看他拿什么养那群破猫!
贺堇年微微觉得有些寒冷了,他走进屋里,侧躺在床上,带着爱意看着白荼熟睡的脸。
“你不会走的,对不对?”贺堇年轻轻用手指挑拨着,白荼的脸,“你还要给我追你的机会呢,还说好了要带你去南方。”
他俯下身,深深的亲吻。
“不许跑,小兔子。”
年末,白荼毕业了。
拿到学业证书的那一天,贺堇年搂着白荼说:“旅游的机票已经定好了。等你休息两天,我们就动身出发吧。”
“嗯。”白荼点点头,没否认,没答应,“学校那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今天晚上我打算睡在宿舍。”
贺堇年搂着白荼的手一僵,耳边不自觉回响起前几天同杨绩的对话,表情变得有些凝重和迟疑。
白荼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室友买的空调、饮水机都要结算。我毕竟也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肯定要一起帮忙。”
白荼坦然的模样稍稍驱散了一点点贺堇年的担忧。况且白荼说的都是非常合理的理由。贺堇年点点头,虽然还是很不情愿,却也同意了白荼的请求:“行吧。明天一定要回来!”
白荼轻松的笑了笑:“我的东西都在这里,肯定要回来。”
“必须回来。”贺堇年严肃的说着,紧紧搂过白荼,深深的吻上他的唇。
白荼离开的第二天,贺堇年在家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他回家。
贺堇年开始坐立难安,慌乱涌上心头。
他给白荼发消息:“办好了吗?荼荼。”
很快,白荼发过来一张照片:“在二手市场卖空调。”
看着照片里忙碌的市场,似乎真的如同白荼说的那样,贺堇年稍稍安了一点心。
他耐心的又等了一会,直到下午,快到下班时间了,还不见白荼回家。
贺堇年再度发消息催促:“荼荼,什么时候回家?”
白荼回复:“快了。”
贺堇年:“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这一次,他再也没能收到答复。
贺堇年终于明白,要出事了!他打开刚才白荼发来的照片多看了几眼。
他放大后看到照片里远处的商铺上,写着的根本就不是京城的地址!
这个照片分明就是从网上随便找来的一张图片!
贺堇年坐起来,立刻给白荼打电话,可答复他的却是——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
贺堇年立刻赶去学校。
“你找白荼啊?”教务处的主任正在锁门准备下班,看见急急跑来的贺堇年,主任边锁门边回忆:“他昨天办完手续就走了啊。”
贺堇年:“他没有住宿舍?”
主任奇怪的看着贺堇年:“他一年前就离开宿舍了,你是谁啊?你不是他的同学吧?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贺堇年愣在原地……
糟了,出事了!
回过神来,他立刻打给阿峰:“马上给我查从昨天开始所有出京的列车、飞机有没有白荼的名字!快!”
阿峰一听,就明白出事了,马上回应:“我现在就查!”
贺堇年离开学校后,飞速赶到公司。
公司里的技术人员接到了阿峰的消息都没有下班。贺堇年赶到后,他们立即汇报调查结果:“贺总,三个小时前,白先生的手机最后一次连接基站,位置还显示在京城!”
贺堇年安慰自己:“……还来得及。”
另一个员工:“我已经联系公安那边封锁了所有出京途径!”
阿峰抱着电脑跑过来:“贺总!找到了!白先生买了一张去南城的高铁!半个小时后从西站发车!”
贺堇年一听,大喜:“快、都去西站!”
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去西站。
火车站的负责人早就接到了贺堇年的通知,已经等在了进站口。
“人呢?”贺堇年见到经理开口就问。
“我已经吩咐检票部门时刻盯着,可是……”经理有些为难,“您要找的白先生,并没有上车。”
贺堇年震惊,他瞪大眼睛:“什么?”
此刻,车站的安保人员也过来汇报:“贺少。我们比对了这段时间车站内所有游客的人脸识别,并没有发现白先生。”
贺堇年张了张嘴,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他有些恍惚,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周围人来人往的车站……
阿峰还在坚持:“不可能,白先生买的明明就是这趟车!你们再好好找找!”
贺堇年将手搭在阿峰肩上:“不,阿峰……我们都被骗了。他知道我肯定会找道他,所以他故意买了一张不打算登车的票。”
阿峰立刻拍拍胸脯:“贺少别担心,公安那边也封锁了出京的高速,一定能找到白先生的!”
“出京又不是必须走高速……”贺堇年露出难言的苍白,他望着火车站的顶,眼中空洞悲凉。
“那……”阿峰欲言又止。
“他真的铁了心要走,谁也拦不住。”
另一边。
一辆接私活的小轿车在泥泞的小路摇摇晃晃开着。
司机不悦的对后排的乘客抱怨:“你看看,都是你的要求,不走高速只能走小路!多颠簸。我这车都要颠坏了!”
白荼默默看着窗外,随口说着:“今天会封高速。小道消息。”
恰逢此时,司机的微信群里发来同事抱怨的语音:“什么日子,竟然不让上高速了!”
司机一改刚才的模样,讲话都开始用了敬语:“您消息真灵通!”
白荼淡淡道:“听朋友说的。”
司机肃然起敬:“您朋友一定是在政府工作吧!”
白荼随口敷衍:“差不多。”
他望着窗外,看着渐行渐远的京城夜景。
再见了。
再也不见了。
第037章 白荼走后,贺堇年痛不欲生
昏暗的客厅里,贺堇年没有打开室内的灯。手机屏幕的光一闪一闪映照着他的脸。
【荼荼,我错了,回来好不好?】
贺堇年不断的给白荼发微信。
【荼荼,我真的真的很爱你!回来吧。求你了。】
可是他发出去的所有消息却全都石沉大海了。
白荼没有回复一条。
贺堇年给白荼打电话,不管他拨打多少次,得到的回应只有一句冷冰冰的“已关机”。
贺堇年狼狈的抓着头发,撕心裂肺的低吼一声,站起身把手机砸在地上。
他在房间里焦躁的来回踱步,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火焰,走过去拿起摔得稀里哗啦的手机,临近崩溃的状态下,在支离破碎的屏幕上打出:
【白荼,你别逼我!你会后悔的!】
【我有一万种办法逼你回来!你想清楚了!】
消息发出去一会,贺堇年突然又像一个惊恐的孩子,颤抖着手去按刚才两条威胁的信息。
企图把它们撤回……
可是他的手指都被碎屏划破了,却没有办法撤回已经发送超过了两分钟的信息。
贺堇年失神的疯狂在手机打着字: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威胁你了!】
【荼荼我再也不伤害你了!你回来吧,求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你啊!】
他的手指已经被屏幕划得伤痕累累,他就像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不知痛似的疯狂的发送消息。
他还以为白荼只是短暂的关机了,总有一天会换个号重新开机,然后登上微信,看到和他的留言。
直到有一天,贺堇年打开微信,发现白荼已经销号了……
他慌乱的再次给白荼一直关机的号码打电话,收到的回应不再是“已关机”。冷冰冰的机械女音提醒贺堇年:“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有误,请核对后再拨。”
完了,彻底完了……
贺堇年像个失去一切的颓废男人,胡子拉碴,头发也凌乱不堪,衣服垮了半截,袜子也只穿了一只……
他颓然的坐在墙边,抱着那只碎了屏幕的手机,看着和他白荼再也不会增加的聊天了记录,像个宝贝一样把手机抱在怀里。
这是他们的唯一回忆了……
过了几天,贺堇年终于有了勇气走进白荼睡过的房间。
他躺在白荼躺过的床,努力去闻着枕头上残留的一点点淡淡的橙香。
在整理床时,贺堇年在枕头里发现了一张夹着的纸条。
上面是白荼的手写字:
【房子我不要了。京城一套老破小也能卖好几百万。我欠你的钱就用这套房子抵了。你帮了我很多,我很谢谢你。你对我做过的事情,我不会原谅。祝你下一个爱的人也能爱你。】
贺堇年捏着这张纸,复杂的情绪压的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荼荼……我的荼荼……”
他的荼荼,竟然一直这么恨他……
他真的以为自己快有机会了。
原来都是假的。
就想杨绩说的那样,都是为离开做的打算……
精神崩溃的贺堇年像个酒鬼似的,在杨绩家一杯一杯的喝酒。
他狼狈不堪的模样不想被任何人看见。可是他不敢一个人在家,独处的时光更加恐怖,所以他来打扰杨绩了。
杨绩抱着一只娇软的小奶猫,看着把这里当酒吧的贺堇年,不悦的蹙眉:“我出钱给你组局,别在我家喝。”
贺堇年扯了一个酒饱嗝,颤抖着手拿起红酒,歪歪扭扭的又给自己倒上。
杨绩怀里的小猫不安的蹭着杨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