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儿,好痒……”
“急什么。”
“……”
心里就像被蚊子叮了,痒得难受,他握紧了驱蚊水,犹豫着该成全还是打扰——
直到里边响起一声短促的“啊!”
“它进去了。”骆恺南的手探入詹子延的领口,摸了一把,然后握成拳收回来,似乎抓着什么,“我扔到外边去。”
他拉开帐篷的拉链,扬手一挥,把空气还归空气,余光扫到了一人离去的背影。
他低声嗤笑,重新拉上帐篷,将詹子延封锁在自己的领地内。
双人睡袋就像一床被子,很暖和,也很亲密,通常是给情侣或夫妻用的。
躺两个男人,就十分拥挤了。
骆恺南肩宽腿长,一进睡袋,詹子延几乎无法平躺。
两个人像是被迫裹在同一个茧里。
詹子延侧身背过去,以免暴露过速的心跳。
突然发现,眼前的露营灯旁,放了一个驱赶蚊虫的电蚊香。
嗯?什么时候放在那儿的?那刚才怎么会有小飞虫……
“要关灯吗?”
詹子延肩膀一抖:“可以。”
紧接着,一条结实的手臂从他上方越过去,伸向了露营灯,“啪”地按下了关灯键。
帐篷内瞬间一片漆黑。
詹子延的眼睛尚未适应,骆恺南收回的手臂就像鱼钩似地,勾住了他的腰,揽向自己。
胸膛贴上后背,他绷得如临大敌:“干什么?”
“冷。”骆恺南不咸不淡地回,似乎觉得两个男人相拥取暖这件事再正常不过。
詹子延几乎要怀疑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直男都是这样的吗?
他能参考的样本只有沈皓,而沈皓除了在让他帮忙解决生理需求时,从来不会碰他。
按性格来说,骆恺南应该更加冷淡才对……
“你怎么比我还冷。”骆恺南在他耳边低语,“要不要转过来?”
詹子延没觉得自己有多冷,更不敢转过去:“不用了,你要是冷,我去问问老板有没有多的毛毯……”
“别问了,这样就行,抱会儿就暖和了。”
詹子延:“可是,我们都是男的。”
骆恺南低笑了声:“难道是女的就能抱了?”
“当然也不行,那样是性骚扰。”
“所以你觉得我在性骚扰你?”
“不是……”詹子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心里也并非不乐意,甚至可以说是很喜欢,但骆恺南这样随便地抱着他睡,又让他觉得,好像被当成了很随便的东西。
“是因为不用负责吗?”
他没意识到自己喃喃着问出了口,直到察觉骆恺南过长的沉默。
瞬间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怎么会说出这种唐突的话……
他捏紧了被子,转而聊起:“对了,邱老师的闺蜜好像喜欢你,你要是也有意,不妨问人家要个联系方式,都在晋城,出去约会也方便……”
“抱一下就要对你负责吗?”骆恺南冷不丁地杀了个回马枪,“怎么负责?娶你吗?”
詹子延心头重重一跳,当他开玩笑,配合地笑了声:“还是别了吧,那太可怕了。”
“……”
可怕……
詹子延说他可怕……
“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吗?”
“当然不是,你很好,可是如果我说‘配得上’,就好像把你纳入了考虑范围,我并无此意……”
耳后根有热气拂过,骆恺南似乎想开口说话。
詹子延等了片刻,没听见声音,问:“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骆恺南轻拍他的腰,“我习惯抱着东西睡,不抱睡不着,你体谅一下。睡了,晚安。”
原来是这样。
詹子延没有回话的机会,骆恺南说完就自顾自地睡了。
不一会儿,身后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均匀。
詹子延试着悄悄挪开那只手,然后郁闷地发现,即便是睡着的骆恺南,力气也比他大。
他放弃了挣扎,屏声敛息,把手搭在了腰间的手背上。
这样温暖的拥抱,这样好的骆恺南,他怎么可能无意。
但在感情这件事中,他从来没拥有过主动权啊。
即便表现得再顺从,即便倾尽所有去挽留,别人不要他的时候,他只能接受被抛弃的命运。
何况骆恺南根本不会想要他。
他也不想把骆恺南限制在自己单调乏味的世界里。
早晚要分别的。
他唯一能做的,无非是记住今夜耳畔的呼吸、身后的体温、和骆恺南的心跳,好在未来贫瘠阴冷的日子里反复回味,慰藉自己——
即便是他,也曾与喜欢的人这般亲密过。
清晨时,帐篷外有些吵闹。
詹子延睡得浅,听见声就醒了,迷迷瞪瞪地从暖烘烘的睡袋里爬出来,戴上眼镜,拉开了一半帐篷的拉链,探出头张望——原来是看日出的露营者们聚集起来了。
这会儿太阳刚跃出海平线,天边从玫瑰紫渐渐过渡至碧靛色,接着幻化成耀金,在海面上洒下一片明滟滟的光,似闪烁的鲤鱼鳞片,晃得人睁不开眼。
目睹了日出全过程的人群在海边兴奋地欢呼,虽然有些扰民,但也算情有可原。
詹子延坐在帐篷口,眼睛眯成缝儿地观赏这美景,阳光照在眼皮上,倦怠得又开始打盹儿。
这时,肩膀忽然一沉,另只手扒开了帐篷,问:“看什么呢?”
骆恺南也醒了,声音慵懒而沙哑,带着略微的气音。
詹子延挠了挠发痒的耳朵,说:“看日出。”
“看够了吗?”
“啊?嗯……”确实看半天了。
“那就回来陪我睡。”骆恺南手一捞,又将他塞回了睡袋,随手拉上帐篷拉链,重新搂住了他,“冷死了,别走。”
“可是天已经亮了……唔。”
骆恺南捂住了他的嘴,居然就着这姿势继续补觉了,不过没有像昨夜那样完全贴着他,稍稍分开了些距离。
詹子延嘴巴说不得,身体动不得,只能哭笑不得。
起码睡了八个小时,还要睡。太阳都出来了,还觉得冷……看来骆恺南只是力气大,身子其实挺虚的?
过了十来分钟,看日出的人群逐渐散去,露营地安静了不少,詹子延迷迷糊糊地,也跟着睡了会儿回笼觉,直到高旭来喊他们吃早饭。
昨晚的烧烤炉没收起来,早上用来烤面包和鸡蛋糕,浓郁的面粉香气把没醒的都勾醒了。
吃完早餐,需要把烤炉和餐具还回去,孟修主动承担了此项任务,并喊上了骆恺南。
骆恺南二话没说,跟他一块儿去了。
走出一段路后,孟修果然有话要说:“你和子延,睡过了吗?”
骆恺南丢来一个“关你屁事”的眼神。
“你别这么仇视我,我就是问问,等你什么时候腻了,我来接手。”
骆恺南嗤道:“你不介意?”
“介意什么?你睡过他吗?当然不,这圈子里有几个没前任啊,他之前也有吧?你不也没介意吗。”
骆恺南想起了沈皓,交往七年,不知便宜了那畜生多少回,登时脸色发黑,语气也沉了:“不用等了,没你接手的机会。”
孟修诧异:“你是认真的?”
骆恺南反问:“你是玩玩儿的?”
“也不能说是玩儿……但往后的事,谁说得准呢,就算现在爱得死去活来,或许哪天就形同陌路了。所以享受当下就好,我是尼采的忠实粉丝。”
“我不是任何人的粉丝,我只听从自己的想法。”
“但你自己也没想好吧?”孟修的微笑中藏着一丝嘲讽,“如果你心意坚定,子延现在应该是很幸福的状态,可据我观察,他好像还是很孤单。动作快点哦,弟弟,不然我可就抢走他咯。”
骆恺南在指定地点放下了烤炉,面无表情道:“自信过头了,叔叔。”
“……”孟修跟着他进了卫生间,洗掉手上的灰,顺便放水,边拉裤链边说,“年轻人,光有气势没用,论经验、论技术、论情趣,你还差得……”
话音突然断了。
骆恺南无视他往自己下方猛瞅的视线,若无其事地放完水,塞回去,拉上裤链。在经过他时,拍了拍他的肩:“很同情你,天生的比不过,只能比这些后天的。”
孟修脸色涨红,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你小子……手还没洗呢,别往我衣服上擦啊!”
露营的天幕和椅子只租了一天,到中午就还回去了,一行人找了家海鲜店吃午饭,位子临窗,能看见海滩上的游客和不远处的灯塔。
吃完饭,本该驱车回去了,骆恺南却提出,要去灯塔上逛逛。
他年纪最小,又是校长的儿子,提的要求也不过分,众人便由着他去了。
谁知骆恺南把詹子延一块儿拉走了。
高旭剔着牙骂骂咧咧:“他离了小詹不能活还是怎么地?去哪儿都拉上小詹,昨天还要和小詹一起睡,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儿了。”
邱雯:“说明他俩关系好啊,你不是担心他欺负詹老师吗?我觉得他挺喜欢詹老师的啊。”
高旭:“当着我们的面儿肯定不会明目张胆地欺负,谁知道昨晚有没有欺负。”
“你得了吧,詹老师今早去还帐篷的时候我瞧见了,两人睡的还是一个睡袋呢,你和我都分睡袋,我倒要问问你什么意思?合着我们夫妻俩感情还没人家师生好是吧?”
高旭自身难保,没工夫去管詹子延了,连忙解释:“我去租的时候就看到单人的啊!哪儿能想到还有双人的……”
“那人家怎么租到的?说明你就是没人家用心。”
“这什么话,我太冤了吧!”
灯塔建在水域附近的高台上,圆筒形,六七十米高,内部的旋转楼梯是金属的,踩上去锵锵作响。
此时游客不多,来爬灯塔的人更少,只有他们两个。
詹子延爬到三分之二处就喘得不行了,不得不出声叫住健步如飞的骆恺南:“走慢点儿。”
骆恺南回头:“累了?”
“还、还行,放心,我能陪你走到顶上去。”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詹子延又努力连登了几节楼梯,缺乏锻炼的双腿软得微微发颤。
骆恺南走下来,扶住他:“我是陪你来的,我无所谓。”
“啊?诶,等等……”詹子延身体忽然一轻,仿佛逃离了地吸引力,几乎是脚点着地往上飞。
骆恺南的胳膊夹着他的腰,就像夹着一个人形包裹,不仅步伐稳健,居然毫无停顿:“看你吃饭的时候一直盯着这个灯塔,就带你来了。”
詹子延愣了会儿神,就被带到了顶上。
其实建筑本身没什么值得看的,就一扇圆形的窗户,刚好够两个人探出头。
外边的风景很美。
白沙与浮云之间夹着蔚蓝的海,鸥鸣与船笛之间夹着沙沙的风,呼与吸之间夹着湿而咸的气味……
可他的全部感官中,只有骆恺南了。
很想化作此刻的海风,把自己严丝合缝地贴上骆恺南的身体轮廓,亲密无间地拥抱对方。
但实际上,他只能说一声:“谢谢你。”
骆恺南扶正了他歪斜的眼镜,问:“为什么想来这儿?”
“可能因为从来没见过吧。”詹子延的发丝在风中飞扬,神色恬静,“我时常觉得自己像一艘寻不到灯塔的船,漂泊在漆黑的海上,无处停靠。希望今日到此地一游,能给我带来好运。”
骆恺南低笑:“大哲学家,你还信这些?”
詹子延:“我只是一个教书的凡夫俗子,就算是真正的大哲学家,在生活中也未必多么高尚智慧。”
“举几个例子?”
“你想听?”
“嗯。”
骆恺南居然主动求教,詹教授自然求之不得,立刻侃侃而谈:“比如尼采,西方现代哲学的开创者,按理说思想境界应该很高吧,可他依然会相信江湖骗子的治病偏方……”
“等等。”骆恺南打断,“你也是尼采的粉丝?”
詹子延:“不算是,任何哲学家的理论都不是完美的,怎么了?难道你是?”
骆恺南:“不是就好,接着说吧。”
“嗯,还有卢梭,他被后世评为伟大的教育家,可实际上,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教育,全送去了孤儿院,大部分都死了……”
詹教授聊起这些,完全专业对口,一唠就刹不住。
骆恺南撑着下巴,安静地听着,难得没有失去耐心。
因为詹子延不是那种絮絮聒聒、旁若无人的类型,一旦注意到他的视线转移了,就会立刻停下,问:“我是不是太啰嗦了?就讲到这儿吧。”
好像很担心他会不耐烦。
反而让他心疼。
“没有,我想听,继续说。”
甚至隐隐觉得,就这样一直唠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也不是不行。
第45章 X冷淡(双更)
从露营地回来,詹教授自我感觉找到了一种很新的教学方式,认真搜罗了不少哲学家的趣闻轶事,并运用到了返校后的第一堂课上。
每讲完一个故事,就朝骆恺南投去目光。
像是在观察他有没有认真听。
一下子成为全班焦点的骆恺南:“……”
倒也不是反感,可詹子延向他投来眼神的频率太高了,研究生的小班课一共就十几个人,很难不注意到。
朱宵悄声问:“詹老师今天的讲课风格很不一样啊,话说,他为什么总看你?”
骆恺南:“我帅。”
朱宵:“……行吧,没法儿反驳。”
直到下课,詹子延终于将注意力分给了其他学生,不含情绪的目光扫过教室内的所有人,淡淡道:“大家刚过完假期,一定遗忘了很多上个月学的内容,不用担心,明天我们当堂做一份测试卷,帮助大家复习巩固。”
“……………………”
全教室突然死一般寂静。
本来无人担心,现在人人自危了。
十几名学生互相瞪眼,没一个人敢提出异议。
“哦对,测试成绩会计入平时成绩,别糊弄。”詹教授发布完又一个重磅噩耗,夹起课本,从容离开教室。
下午,骆恺南打开学校论坛,果不其然地看到了学生的新帖,标题为:“有哲学系的研究生学长学姐吗?随堂测试会考啥??急!在线等!”
评论区没几条建议,全是无情嘲讽:
「你的老师是詹教授吧?好惨哦,全哲学系的老师只有他会随堂测试,把大学生当高中生似的。」
「放弃挣扎吧,詹老师考的,绝对不会是你复习到的,全靠你的悟性~」
「不会吧??那岂不是铁挂??测试的意义何在??」
「他可是“晋大康德”,没对象没家庭没孩子,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虐你们。」
骆恺南刷到这条评论,抬头瞄向对面工位的男人——
詹子延正低着头,出明天的测验卷,从他的角度看,头发茸茸的,下巴很细巧,鼻梁也挺,稳稳地卡着眼镜。薄眼皮下的眼珠左右转动,连带着睫毛也轻轻颤动。
不苟言笑的时候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高冷感,但凡稍微了解他一些,就会发现这其实是一种易碎感。
好像一块摸起来冰凉的玻璃,捂一捂很快就热了,但人们总是通过第一触感来判定,便放弃了触摸这块玻璃。
所以他们永远不会知道,玻璃不是自愿冰冷的,它或许也想被捂热。
詹子延不是康德,他想拥有那些别人以为他不屑的东西。
骆恺南斟酌片刻,试探着问:“学生有给你起绰号吗?”
“有几个。”詹子延居然知道,似乎没怎么放在心上,低着头回,“喊的比较多的应该是晋大康德,他们觉得我像康德一样,对情爱之事特别冷淡,将来会孤独终老。”
“你不生气?”
“不生气,康德有句话:发怒,是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何况他们的比喻挺恰当的,说明学得不错。”
骆恺南奇怪:“哪里恰当了?”
詹子延这会儿才抬起头,认真回答:“康德早年也想结婚,未能如愿,后来才决定终生不娶,我想我再过几年或许也会这样吧……至于冷淡,康德认为体液的流失就是生命的流失,我虽然不赞同这个观点,但也认为身体的快感是最低级的愉悦,不追求这方面。”
骆恺南似懂非懂,皱起眉头,不确定地问:“你是说……你性冷淡?”
詹子延没料到他问得如此直白,一时舌头打结,眼镜推了又推:“可能有点儿……也不完全是……总之,我的意思是,我不热衷于这方面……”
骆恺南自顾自地猜理由:“是因为你的前男友技术都很烂吗?”
“也不是……”压根没体验过技术。
但这说出来多丢人啊,交往了七年,男朋友都不愿碰他。
这话题没法儿再聊下去了,詹子延转而问:“明天考完试,你能帮我批改选择题和填空题吗?”
骆恺南坐在对面直勾勾地盯他,忽然唇角微翘:“行,很有挑战性。”
詹子延以为他说的是批考卷,安慰道:“没事,对着答案批就行,主观题我来批。”
“好。”
两人低头,继续各做各的。
骆恺南捏着手机,久久不放,思忖着:前男友技术不烂,詹子延却依然对性无感……这是有多冷淡?挑战难度真高啊。
难怪露营那夜,詹子延动都不动,第二天早上起来也没什么反应,原来压根对他的身体没兴趣。
就他一个人在那儿瞎兴奋,还怕顶到,把人吓着,不敢抱太紧。
够丢人的。
现在冷淡没事儿,如果以后在一起了,詹子延仍然兴趣不大,那就有可能导致他们这方面不和谐,久而久之,他或许会变得像沈皓一样,开始嫌弃詹子延不主动、太冷淡。
虽然可能性极小,但未雨绸缪总不会有错。
问题在于,他确实如孟修所说,没经验,也没技术,在这方面,应该比不过詹子延的历任男友。
思前想后,骆恺南觉得自己埋头苦想也不会有所提升,专业问题还得请教专业人士,于是选择了请求场外援助——
Kent:「喂,乔怀清,一般男的做什么事会让你兴奋?」
艺术大师乔:「只要够大,随时发情。」
“……”
Kent:「你能有点节操吗?」
艺术大师乔:「你好意思说我?」
Kent:「我怎么了?」
艺术大师乔:「你看詹老师的眼神就像下一秒要绑住他,先让他口再狠狠干他,换各种姿势折腾,直到他哭晕过去。我阅片无数可不会看错,你这人长得就和那些爱来硬的渣攻一个样儿。」
骆恺南:“…………”
Kent:「我没那种癖好。」
艺术大师乔:「哟哟哟,很警觉嘛,你怎么猜到你承认的话,我会拿着这段罪证去报警?」
乔怀清这神经病谈不了心,骆恺南放弃了,退出聊天框前屏蔽了他。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詹子延喊了声“请进”,进来的是系里的辅导员,捧着个纸盒子,笑呵呵地走过来:“詹老师,您在这儿啊,喏,我做的烤松饼,发了一圈就差您了,当下午茶吧。”
“谢谢您了,王老师。”詹子延接过,顺手放到骆恺南桌上,示意他先吃,转而问,“对了,正想问您呢,今天我课上有个学生没来,叫叶颖慧,没跟我请假,发消息也没回,您收到请假条了吗?”
王老师困惑道:“没啊,前几天放假,学生都没消息,如果有人请假我肯定有印象。”
詹子延托着下巴回忆了片刻:“我记得放假前,她说要回趟家……您那儿有她家长的电话吗?”
“有的有的,我回办公室发您。”
“嗯,麻烦您了。”
王老师很快离开了,詹子延靠着桌子,仍惦记着这事儿:“恺南,你说叶颖慧是不是出事了?她那么乖,应该不会一声不吭就旷课……唔。”
一个热乎的松饼塞进了他嘴里。
“凉了就不好吃了。”骆恺南道,“你瞎猜也没用,一会儿拿到电话问问吧。”
詹子延想想也是,自己总是忧心过多,还不如骆恺南稳重。
松饼烤得很香,一口咬下去松松软软,像吃棉花糖,上边抹的奶油融化了,吃着吃着,就顺着手指流了下来。
詹子延来不及抽纸,怕脏了袖口,只好去舔。
骆恺南站在他身旁,看着他从下舔到上,舌头将白色的液体奶油卷入口中,喉结一动,吞咽而下。
“……”
“哐当!”
詹子延一惊:“怎么了?”
骆恺南转身时险些踢倒椅子,立即扶稳坐好,拿起包,盖在腿上遮掩:“没事,在找手机。”
“不就在桌上吗?”
“……还真是。”
詹子延把剩下的一个松饼推给他:“这个你吃吧。”
骆恺南推回盒子:“你吃。”
在吃这方面,骆恺南的命令是不容置喙的,似乎铁了心要喂胖他,詹子延也习惯了,拿着盒子回了自己的座位。
于是骆恺南又欣赏了一遍刚才的画面。
“……”
乔怀清说的恐怕是对的。
他也许可能大概,是有那种癖好。
第46章 故地重游
詹教授为出测验卷忙了一天,功夫不负有心人,随堂测试结束后,成功地让所有学生露出了生无可恋脸。
某位助教除外。
朱宵不服气地哭诉:“詹老师,为什么骆助教不用考啊?他也和我们一块儿听课啊。”
詹子延的回答有理有据:“因为他没有学籍,我登不了分。”
“什么?!还要登分啊??”
旁边同学拍了拍他:“你忘了?詹老师说过随堂测验要计入平时成绩的。”
朱宵的惨叫响彻教室:“啊!!早知道我就再认真点儿复习了!!”
“复习就能做出来了?你倒是想得美。”
“呜呜呜……”
詹教授的良知并没有被学生的哀嚎唤醒,回到办公室后,粗略地扫了几张试卷的答案,叹气:“果然,一个假期过去,什么都忘了。”
骆恺南靠着他的办公桌,说:“你这么严格,不怕学生在背后骂你吗?”
詹子延:“哪个老师没被学生议论过呢?我这样做,一来能尽量防止他们懈怠,二来,也能让他们怕我,毕竟是要计入成绩的。”
“你希望学生怕你?”
“也不是,但总比他们一点儿也不怕我强。”詹子延垂眼道,“有时候,性子温和,不是件好事。”
骆恺南听完这句话,一下子回想起了詹子延每次与沈皓对峙的场景。
尽管力气相差悬殊,可詹子延从未退缩过。
很勇敢,也很会自保。
前者是天生的,后者更像是磨练出来的。
他对詹子延的成长经历知之甚少,仅有的零星半点儿,是上回在咖啡馆内,沈皓给的毕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