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骆恺南颇感意外,对他摇了摇手机:“你说出去了?我们的关系?”
詹子延走过来:“只说了有对象而已,没事的,你放心。”
骆恺南笑了:“我放什么心?害怕出柜的又不是我。你不是一直让我保密吗,我以为你和我谈了也不会让大家知道。”
詹子延:“我不会这样委屈你,除非你不想让大家知道。”
骆恺南牵过他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腿上:“那你自己呢?”
詹子延刚坐稳,没反应过来:“什么?”
“根据你这句话的逻辑,你觉得不公开就是受委屈,如果我不想让大家知道,那不就是让你受委屈?”
“我不要紧,反正我原本就这样过,一切照常而已。”詹子延轻推眼镜,目光平静而真诚,“我不觉得委屈,我已经有你了,很知足。”
这话让人心里熨贴,但细细一想,又让人心疼。
一切照常,照什么常?
孤单无边的日常,见不得光的日常。
那不是不委屈,是习惯,是麻木,是隐忍,是牺牲自己来成全他在别人眼中的“正常”。
骆恺南往眼镜上轻吹了一口气。
詹子延眼皮一颤:“干什么?”
“你把我当什么人?”骆恺南掐了把怀里的腰,“你想公开,我没意见,但你能承受住吗?当初不知是谁,被我发现了性取向,害怕得求我别说出去。”
詹子延想起了往事,尴尬地给自己找补:“那时候和你不熟,我不是不敢,是担心后果。可能会影响到我好不容易稳定的生活,千辛万苦得到的工作……”
“现在就不担心了?”
“嗯。”詹子延回答得毫不犹豫,“大不了,我就离开晋城,换份工作。”
骆恺南用力弹他额头:“你清醒一点,我们才认识两个月,交往半个月,你就要为我放弃所有?傻不傻。”
“没有放弃,只是换个地方定居工作而已,反正晋城也不是我的家乡,在哪儿都一样。”詹子延轻声道,“傻不傻,要看结果,如果这样做能换来我们一直在一起,就很值得。”
如果不能,那就是傻。
骆恺南听出了未尽的后半句。
为了刚交往的恋人离开熟悉的城市、放弃稳定的生活,任谁看,都是傻到家的行为。
詹子延心里很清楚,却仍然甘愿冒这样的高风险、竭尽全力地维系他们的感情,哪怕结果不一定圆满。
大概是因为,“被爱”这件事,是他心中位居第一的头等大事,其他事都能为此妥协。
过于渴望某样东西的人,总是容易上当受骗,好比有明星梦的女孩常被假冒的经纪公司骗钱,想要延年益寿的老人总被保健品销售洗脑……越是渴望,越成了被人拿捏的弱点,越有可能事与愿违。
詹子延太渴望爱,所以谁都能打着爱的幌子利用他。
他明知如此,依然选择接受。
就像沙漠中渴极了的旅人,找不到水,也愿意喝尿,一样的道理。
“我不用你为我牺牲这么多。”骆恺南亲了他的脸颊,“等我有收入了,再找机会说。这点不管性取向是男是女都一样,首先要经济独立了,才能有底气。”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骆恺南一向沉稳,詹子延不担心他会不计后果地直接公开,但是……
男女都一样?
这句话令他稍稍在意。
难道骆恺南也谈过男生?怪不得能毫无阻碍地接受他……
骆恺南亲完脸,心就痒了,何况人坐在他腿上,难免心猿意马。
“最近是不是长肉了?”借着提问,他的手“不经意”地搭上了男友的大腿。
詹子延没多想,老实回:“嗯,刚称过,比之前重了15斤。”
“还是瘦,多吃点。”骆恺南用手丈量他的大腿围,虎口紧紧卡着肉。
其实刚刚好。
那天雨夜的时候,詹子延还有点瘦,掐住胸膛时只能挤出一点肉,最近明显肉多了,甚至能托着掂两下。
詹子延腿上的肉被掐得鼓起,不太舒服,动了动腿,嘀咕:“可是怀清说正好,他是学画画的,应该很了解人体,不会乱说吧。”
骆恺南听见这名字,脸沉下去的速度比以前听见沈皓名字还快:“你们会私聊?”
“嗯,偶尔。”
“他还说了什么?”
“他请我当他的模特,我在考虑。”
骆恺南冷哼:“考虑?你知道他的模特很多都不穿衣服吗?”
詹子延惊讶:“啊?这我真不知道。”
骆恺南:“不知道就敢考虑,我要是不提醒你,你过去了就被他扒光衣服,怎么办?”
詹子延倒不担心这点:“怀清不会乱来的,就算真的要脱衣服,也没什么吧,裸模在艺术创作中很常见啊。而且,他只能看到一具普通男性的身体,我却能得到一幅专业的肖像画,还是免费的,我不亏啊。”
画出来可能不是什么正经肖像。骆恺南不忍戳破他单纯的想象:“总之不准去。”
“可是,我想让他帮忙挑衣服……”
“我不能吗?你下了班我们就去。”
骆恺南言出必行,放学后,真的带他去了商场。
詹子延白天刚承认自己有对象了,这会儿心里挺虚,总担心撞见学生或者熟人,毕竟两个男人结伴逛街,很难不让人联想。
骆恺南宽肩窄腰,如同行走的衣架,进哪家店都被店员逮着推销:“诶,帅哥!你穿这件肯定好看!”
骆恺南看都没看:“买不起。”
倒是实话,不过店员都不相信,上下打量他身上的名牌衣服和鞋子,无语的表情就像在说:帅哥你搪塞我们也找个好点儿的借口吧。
詹子延印象中,骆恺南这阵子没买过新衣服,搬进来的时候,带的那箱衣服里,只有一件厚外套。
“快入冬了,你也买件外套吧,我给你买。”
“不用。”
这家店的t恤都要两百以上,外套价格可想而知,真要让詹子延给他买了,传到骆老头耳朵里去,恐怕又要来骂他骗人钱财。
“你买自己的就行,我抗冻。”
詹子延想了想,对热情推销的店员道了谢,然后带他去了更平价的快销店。
“买几件我们都能穿的衣服吧,你来挑。”
骆恺南扬眉:“想穿我衣服直说。”
詹子延狂推眼镜:“不是那个意思,这样省钱,我也想……试试你的风格。”
“我的尺码太大,你穿不了。”
“大总比小好,我可以穿的。”
“不信。”
“这有什么不信的,来,我们去试试。”詹教授想得简单,转身就往试衣间走,没看见身后人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第63章 冷酷对象
周中晚上来逛商场的人不多,试衣间全空着,快消店的店员忙着整理货架,没那个闲工夫管客人的动向,压根没瞧见两个男人进了同一间试衣间。
骆恺南进去就落下了门锁,靠着门,插着兜,说:“脱吧。”
试衣间内有一面全身镜,詹子延从镜中看见他眼里意味不明的笑,登时反应过来了。
好像……自投罗网了。
“要不,回家再说……”
骆恺南堵着门,就一个字:“脱。”
詹教授脸皮薄,在家遭欺负的时候都怕南南听见,带坏小猫咪,何况是公众场合,哪儿敢乱来:“恺南,我不想在这种地方……”
骆恺南无动于衷,表情冷冷淡淡,用眼神催促他。
詹子延被逼无奈,仔细听了会儿外边的动静,似乎没有其他客人来,于是背对着试衣镜,先脱了短风衣,然后是毛衣……
他的手指停顿在最后一层衬衫上,再次恳求:“我真的不想……”
骆恺南扣住了他的肩膀,强硬地转过他的身体,面对试衣镜。
接着,从背后亲手解开了他的扣子。
詹子延紧张得攥紧了裤子,闭上眼,不敢看镜子里即将发生的画面。
最后一颗扣子解开,骆恺南扯下了他的衬衫,附在他耳边:“哪里普通了,这不是很好看吗?”
詹子延不知道他指什么,缓缓睁开眼。
骆恺南细吻着他的肩头:“如果被乔怀清看到,是他占便宜,你吃亏。所以不准给他看,也不准给其他人看。”
说完,骆恺南也脱了自己的套头卫衣,从背后抱住他:“如果有人不喜欢你,是他们没品位。”
詹子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不懂这具身体好看在哪儿。
他骨架偏小,肌肉也不多,身型比骆恺南窄了一圈。骆恺南站在他身后,两边能露出一段肩膀,肤色也形成鲜明对比。
“你不觉得我……很不男人吗?”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头,“当然,我知道以体型特征来断定美丑和性别是很刻板的行为,但……在很多人眼里,我的确缺乏男性魅力。人毕竟是活在世俗里的,多多少少会被别人的看法影响。”
骆恺南眸色微沉:“谁这么说过你?沈皓吗?”
“不是……算了,不说了,你快点儿吧,好了就穿上衣服,别着凉了。”詹子延一副慷慨就义的姿态,靠在他身上,稍稍分开了腿。
骆恺南看见他的动作,低笑:“詹老师,不是试衣服吗?怎么勾引我?这可是在外面,玩这么野啊?”
詹子延愣了愣,反应过来了:“你耍我?”
“是你想歪了,我没有让别人听我男朋友喘的癖好。”
“我不喘……”
“下次录给你听?”
“……不用。”詹子延想起自己最近晚上的表现,底气不足了。
骆恺南又笑了两声,回荡在狭小的试衣间内,全方位围绕着他,令他窘迫得抬不起头。
接着,骆恺南拍了拍他的腰,说:“抬手。”
詹子延照做之后,骆恺南就把自己的卫衣给他套上了。
款式很年轻,正面印着酷酷的图案,而且是加厚款,里面有一层薄绒,穿上的时候摩擦过皮肤,有点痒,穿好了就觉得特别暖。
不光是绒毛暖,主要是骆恺南的体温高。
詹子延扯了扯长出一截的袖子,尴尬道:“你的衣服是太大了。”
原本码数刚好的卫衣,到自己身上就成了oversize款,衬得他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体型差令人沮丧。
骆恺南整理着他凌乱的头发,说:“这件不贵,回头给你买件小码。”
“不用,我穿着也不好看。”
“我觉得特别好看。”骆恺南搂紧了他宽松卫衣下的腰,“你说我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好,说我审美小众也好,总之不是哄你,我真觉得你好看。”
詹子延轻轻嗯了声:“现在是人模人样了,你要是看到以前的我——”
“以前也不难看,我看过你的照片。”
“什么?哪里看到的?”
“沈皓给的,你们的毕业照。”
“啊,那个。”詹子延的神态肉眼可见地从紧张到放松,“那个还好。”
还好?那什么是“不好?”
骆恺南正想问,卫衣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
詹子延摸出来递给他,无意间看到了来电人的名字:孙绮。
绮丽的绮,应该是个女生。
他与骆恺南认识两个月,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原本没往心里去,可骆恺南在看见名字的刹那,脸色陡然一变,甚至忘了自己上身光着,转身就要推门而出。
詹子延忙拉住他:“衣服还没穿呢,我还给你。”
“好。”
两人迅速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詹子延扣子还没系完,骆恺南就出去了。
一丝难以名状的异样感从心底浮上来。
这好像是一通必须接的电话。
而且要避开他接。
这个女生是谁呢?前女友吗?
那骆恺南就多虑了,他没那么小心眼,年轻帅气的男生,谈过几段恋爱,多正常啊。
骆恺南的前任应该都很好看吧,相比之下,他真的算好看吗?
詹子延重新穿戴整齐,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抬眼时,镜面上映出的灯光与镜片的反光在某一刹那重叠,汇成一道刺目的白光,刺得他神经突突一跳,防守松懈了片刻,某些压不住的回忆便趁虚而入了。
短暂的恍神间,脑海中浮现的画面投影到了镜面上,他似乎看见了一张鼻青眼肿的脸——
苍白的脸色,突起的颧骨,湿淋淋的头发,以及流血的额头……
狼狈又脏污。
骆恺南要是看到这幅画面,肯定说不出“以前也不难看”这种话了。
詹子延轻轻倒抽了口气,眨了眨眼,目光重新聚焦。
镜中凄惨的少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体面干净的男人。
他不自觉地摸上了额头的旧疤。
愈合那么久了,偶尔仍会抽疼,就像患关节炎的病人,到了雨天就发病。
而他总是在感到幸福的时候发病。
一边不放弃追寻幸福,一边潜意识里患得患失地认为,自己拥有不了幸福。
或许正如孟修的形容:他是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
但这些想法在热恋期说出来就太扫兴了,没有人爱听,骆恺南也不需要知道。
孙绮的电话来得突然,骆恺南走到店外,才想起应该对詹子延解释一句。但这会儿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先接。
谁知这一接就是二十分钟。
主要内容可以概括为:道歉和恳求。
“听了你那天说的话,我特别内疚。”孙绮很诚恳地说,“我回去之后想了又想,那件事与你根本没关系,你却为我承担了这么久,已经仁至义尽了,现在对喜欢的人也不能说实话,我……实在过意不去。”
骆恺南倒没什么情绪:“没事,你不愿说就别勉强。”
“不,我要说,我那时候太懦弱……现在不一样了,我要去质问他。”孙绮的声音微微哽咽,“但是,我一个人不敢去,你能陪我吗?我想不到其他人了……”
说到底还是害怕。
骆恺南轻轻叹气,问:“什么时候?”
“等我准备好了再联系你,不会拖太久的。”
“行。”
“谢谢你,恺南。”孙绮的声音有了哭腔,“这事儿解决之后,我会向大家解释……”
“不用,我和我对象解释清楚就行。”想到詹子延,骆恺南心里就柔软,“其实不解释,他也相信我。”
詹子延在店里逛了半天,迟迟等不到骆恺南回来,出去查看,恰好在店门口瞧见了他。
骆恺南正靠着玻璃橱窗打电话,俊朗的侧脸被店内投射出的灯光映得十分柔和,嘴角勾起一个很浅的弧度。
特别温柔。
詹子延很想多欣赏会儿,又怕打扰,默默退回了店内。
过了五分钟,骆恺南回来了,问:“衣服挑好了吗?”
詹子延摇头:“没,你来帮我挑吧。”
“行。”骆恺南带着他逛,顺口说,“刚才是我一个高中同学,有事找我。”
“嗯。”
詹子延没听到下文,也就没多嘴问。
两个人兜兜转转,最后挑了一件浅咖色的羊绒外套,颜色不沉闷,款式也偏年轻化,对詹教授来说已是重大突破。
人买了新衣服,就会开始期待穿它的场合,詹子延等着骆恺南开口,等到周五,也没听他说周末有什么安排,只好主动发问:“周末想去哪儿逛逛吗?”
骆恺南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手机握在手里,似乎在和谁聊天,有些心不在焉:“这周末吗?我要去外地一趟,可能没时间。”
詹子延之前没听他提起过,微微诧异:“去哪儿?”
骆恺南抬起视线:“去帮朋友的忙,回来再告诉你。”
“嗯,什么时候去?”
“明天一早,可能要住一晚,周日回来。”
“好,带齐东西。”
詹子延说完,觉得这个话题也就过去了,虽然骆恺南说得神神秘秘,但以他对骆恺南的了解,应该不会去干什么坏事……
忽然,上方投下了一片阴影。
骆恺南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弯腰俯身,手撑在他桌上,说:“不是故意瞒着你,刚定下时间,朋友有苦衷,让我先保密。”
詹子延的耳朵被他呼出的热气烫了下,肩膀下意识地一缩,像某种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的食草动物:“是你之前说的那个朋友吗?”
“嗯。”骆恺南亲他耳下——这是昨晚新发现的敏感地。
詹子延颤了颤:“好,没事,你不用特意解释,我不介意。”
“你介意点儿吧。”骆恺南揉他头发,“男朋友出去和人过夜,没条正当理由,你不担心我出轨?”
詹子延:“如果你有那个心思,我担心也没用。如果你没那个心思,我又何必担心?”
好像是这个道理。
骆恺南被说服了,目光落到他镜片后的眼睛上。
这双眼睛清澈得仿佛晃着碧波春水,水光之下,却是墨一般的浓黑,似乎藏着很多情绪。
“我不在的时候,有事要告诉我,知道吗?”
“嗯,应该没事,工作都忙完了,我就在家看书。对了,你也记得复习。”
骆恺南莫名:“复习什么?”
“下周一期中考。”詹子延推了推眼镜,“我课上不是说了吗?”
“……我也要参加?”
“嗯,你爸把你交给我的时候,说过要看你的期中期末成绩,合格了再放你走,你忘了吗?”
“…………”
早忘了,当时光顾着看教授。
不过没事儿,如今教授成了对象,还愁搞不定小小的考试吗?
骆恺南低头,去亲对象的唇:“男朋友就免考了吧?”
詹子延捂住他的嘴,镜片寒光一闪:“我不能徇私舞弊,恺南。”
“……上回讲座的听后感你不也帮我写了?”
“那不一样,这次是大考,是对你这阶段学习情况的检验。”好脾气的詹教授突然严厉起来,“这件事上我不能作假,你再求情也没用。”
“…………”
骆恺南终于明白为什么詹子延在学生间的风评如此两极化了。
爱学习的勤恳学生自然喜欢这样严厉公正的老师,至于像他这样学习劲头不大的,真的会郁闷。
对男朋友都这么绝情,真是恃宠而骄了。
回来再好好收拾。
周六一早,詹子延睁开眼,骆恺南已经不在家了。
行李箱仍在柜子里,说明他就背了个包,带的东西不多。
他要去的平义市离晋城很远,高铁车程五小时,短短两天内来回,实在很赶。
看来那个朋友的事情特别着急。
詹子延帮不上什么忙,就在家安心等他回来。
没有骆恺南的时间似乎被拉长了,一个上午,詹子延做了许多事,包括与编辑讨论书稿的修改内容、检查下周的期中考试卷、准备下周关于后现代伦理学的授课教案、游览了Ethics和Synthese期刊的最新内容……顺便把用了一个月的猫砂换了。
做完这些之后,他抬眼一看,才十一点半。
奇怪,他以前是如何度过这样的独处时光的?仿佛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午饭是加热后的剩菜,或许是过了夜,吃进嘴里没滋没味的,他只吃了平日饭量的一半,就停了筷子。
但又担心吃得少,被火眼金睛的骆恺南看出来,于是努力吃完了剩下的半碗。
午后,詹教授实在找不到可做的事来打发时间,书也不想看,觉也不想睡,漫无目的地在家里瞎溜达,不经意间,瞥见了正蜷在窝里午睡的某团亮橘。
南南警觉地察觉有人接近,小耳朵扑棱两下,倏然睁眼,然而已经来不及。
詹子延一把抱住他,和颜悦色道:“南南,你来家里两个月了,我给你洗个澡吧?”
“!!!”
之后的一小时内,家中可谓人仰猫翻、猫飞人跳。
总之乱作一团。
最后,当湿淋淋的一人一猫从浴室里走出来时,人也累了,猫也乏了,暂时休战,一起坐在窗边,晒着刚好路过的太阳。
仅持续十五分钟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一人一猫舒服地阖上了眼。
窗台上的空鱼缸里盛满了金光,透明玻璃闪闪发亮。
风清日暖,韶光荏苒。
如果骆恺南在就更好了。
正想着,茶几上的手机就震了。
詹子延满怀期待地拿起来,却不是期待中的那人。
而是乔怀清问他:「詹老师,骆恺南说他这两天去外地了不能上线,真的吗?那你一个人在家会不会无聊?要不要来和我们玩?」
詹子延正愁无事可做,便回:「你们玩什么?我不会玩游戏。」
乔怀清:「就听听音乐看看电影,晚上吃个烧烤,我喊吴迪和叶颖慧一块儿,怎么样?」
詹子延疑惑:「你怎么认识叶颖慧?」
乔怀清:「说来话长,你先来再说嘛。」
能融入骆恺南的交际圈,还能打发时间,他没理由不答应:「行,我一会儿来。」
南南晒完太阳又去猫窝里睡了,詹子延等它身上的毛干得七七八八后,下楼去超市买了些零食,便按照乔怀清给的地址,坐公交去了吴迪
到的时候下午三点,几个小年轻都在了,叶颖慧磕磕巴巴地问候:“詹、詹老师好。”
在校外遇见老师,是个学生都紧张,詹子延想活跃活跃气氛,于是说:“正好,你课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提问,期中考加油。”
叶颖慧:“……呜。”
詹子延疑惑:“怎么了?”
乔怀清从冰箱里取了两罐啤酒过来:“詹老师,你是魔鬼吗?出来玩还要催学生复习啊。喏,喝点儿酒,放松放松。”
詹子延在酒上栽过跟头,没敢接:“我喝水就好。”
乔怀清也没勉强,笑笑说:“骆恺南管得真严啊,我猜,他肯定也不让你来当我的模特,是不是?”
詹子延无奈:“是,抱歉。”
“这有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他那臭脾气,他说一别人不能说二。”
“骆助教是这样的人?”叶颖慧担心地看了詹子延一眼。
吴迪接过了那罐啤酒,“啪”地掰开拉环,说:“骆哥对熟人才这样,其他人他理都懒得理。”
提到熟人,詹子延问:“他说要去帮一个朋友的忙,你们知道是谁吗?”
吴迪:“没听过这事儿,怀清,你知道吗?”
乔怀清瘫在沙发上:“我哪儿能知道啊?就因为我请詹老师当我的模特,他屏蔽我到现在,还没放出来呢。”
碍着学生在场,詹子延没好意思笑。
一直以为骆恺南洒脱不羁,没想到私底下也会计较吃醋,仿佛窥见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人一高兴,就容易摒弃条条框框,詹子延最终还是喝了啤酒,抿了几口就上脸了,脸颊红扑扑的,窝在沙发里,听几个小年轻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