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赛亚又许给了他们世间万物的种子。
“神赐予伊甸园最肥沃的土壤、最圣洁的流水,只要你将种子播下,七个日夜之内,它们必结出硕果。”
说着,两棵树旁又向外延伸出了两条河流,水质清澈,内有鱼苗。
一连使用了三次神的意志,弥赛亚也有些疲惫了,人间给他的印象不再有趣,他想要离开了。
离开之前,弥赛亚对亚当说:“伊甸园内的东西,尽归你管,只那两棵树上的果子,切不可让人食用。”
“还有圣洁的小动物们,吃了就没下顿了。”拉斐尔爱惜地说。
弥赛亚顿了顿,面色奇怪,“还是有下顿的,它们重新归于泥土,又会养育出新的……”
“不过,还是不要吃为好,它们繁育艰难,你们若是要食用肉类,可以出去打猎,但一定要处理为熟食才能进入这里。”
亚当连连称是,和族人们一起目送神使离去。
弥赛亚一回到天堂,就摇摇晃晃地向前一倒,陷没在了神的轮廓里。
拉斐尔叹了口气,抚着翅膀看了又看,弥赛亚好像真的是那座神像的人间体,他根据自己的经验这样判断道。
难道弥赛亚就是这个世界的上帝?上帝是个小男孩?弥赛亚发了个哆嗦,翅膀上的毛都飘落了几根,不愿细想。
虽然这个与他认知中的西方神话故事不完全相同,但巧合之处如此多,他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好好地探究一下。
伊甸园……亚当……撒旦……
现在只有一个人物没有登场了,亚当的妻子,夏娃。他依稀记得夏娃是上帝用亚当的肋骨做的?
想想那个场面,拉斐尔忍不住又抖了抖身子,飘落了几根羽毛,他难道还能阻止弥赛亚下凡造人吗?
“你在掉光吗?”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惊讶地问道。
拉斐尔眼前一亮,这儿还有更简单的,阻止撒旦下凡!
“嗨!撒旦!”拉斐尔展开六翼,用自己下四翼上的嘴巴齐齐朝撒旦露出一群大大的微笑。
撒旦不为所动。
拉斐尔一拍外轮,有些懊恼,差点忘了,撒旦只有一对眼睛,只能看到他是一个小光球!
“你觉得在天堂快乐吗?”拉斐尔贴到撒旦跟前,循循善诱地问。
撒旦一个趔趄,倒在了光幕上,他不自在地抖了抖翅膀,重新飞起来:“你不要离我太近,我会以为你想要和我打架!”
“明明那么弱小,还害怕天使间的公平决斗,一点都不英勇!为什么总挑衅我呢?”撒旦小声地腹诽着。
“我听到了。”拉斐尔平静地说。
撒旦挺起胸膛,冷哼了一声。
“好吧,”拉斐尔妥协地说,“那就不要下界,我怕你会找不到回来的路,从人间到天堂的路程还是蛮复杂的。”
“不用你说。”撒旦抱住胖胖的自己,打了个冷战,止不住地发抖,“人间太可怕了!只有一片黑暗!”
咦?拉斐尔若有所思,难道是撒旦当时正处在神的光芒里,所以人间的光反射不到他眼里?
“是的,就是那样,小心一些,不要坠入凡间。”拉斐尔丝毫不心痛地欺骗着小朋友。他的良心才不会痛,撒旦只是看着年幼,但存活的时间可比他久得多了!
撒旦重重地点了点头。
但是看着小白龙感激的目光,拉斐尔还是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有点可怜,拉斐尔思绪飘忽地想,从诞生到现在,撒旦的世界里只有黑白,他无法想象那样的世界。
“你也要小心一些啊,”撒旦仿照他的语气,慢吞吞地说,“我听说你们刚从下界回来。”
小白龙努力思考了一会儿,“黑暗,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都开始掉光了。”
小白龙唉声叹气的,十分烦恼:“弥赛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在那之前,你要是消散了怎么办?”
拉斐尔一目不瞬地看着它,内心突然变得柔弱起来,来自幼稚烦恼的关怀,或许总会在不经意间触动人心,他忽然有了一种冲动,把一切都告诉撒旦,但对人类未来的担忧还是遏制住了那股冲动。
他担当不起摧毁人类的罪恶。
拉斐尔轻轻地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谢谢你的关心。”
似乎是不习惯别人的善意,撒旦站不稳地后退了几步,又扑扇着小翅膀飞向远方。
在弥赛亚休整的这段时间里,拉斐尔就瘫在神的御座上,静静地思考使生。
他有些迷茫,天使这种毫无意义的生活,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在这个天堂里,似乎只有弥赛亚和撒旦鲜活一些,其他天使的生活都过于单调了,加百列日常燃烧着,米迦勒只有在撒旦冲上去时会稍微动作几下,乌列尔伪装成一把剑,静静地停在御座上,小套轮们只是换了个环境,继续光安光安的生活。
拉斐尔左右翻转着身子,竟找不到一个舒适的位置搁置翅膀,他顺着御座向下滑去,一直滑倒御座之下,骄阳之上,痴痴地望着人间。
伊甸园的人很是欢乐,充满了生机,不像天使,明明拥有智慧,却还是这么……
等等!如果它们没有做出他想要的反应,是不是也说明了他自己也没有做出足够的努力?
毕竟,它们都会对撒旦和弥赛亚的交谈做出反应!当初回家时,小套轮们也曾那么热烈地迎接过他!
拉斐尔突然清醒了过来,四翼的口大大咧开,笑得肆意,他突然腾飞起来,顺着御座向上飞,一直到神的身边,绕着神大喊:“弥赛亚,你要出来玩吗?”
他还是有些社恐,拉斐尔默默地想,在这里,他最熟悉的果然还是弥赛亚啊!
和小朋友一起,他就会鼓足那么一丝丝的勇气,去探求这个世界。
在他的千呼万唤下,弥赛亚终于从中揉着眼睛慢吞吞的踱步走了出来。
“你有什么愿望想要向神祈求吗吗?”弥赛亚问他。
“难道没有祈求就不能来找你了吗?”拉斐尔反问道。
弥赛亚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往常撒旦来这里找我,都是为了报复米迦勒。”
弥塞亚叹了口气,看起来竟有些慈祥,他宽容的说:“那么你呢,你又有什么祈求?说来听听。”
“一般来说,我们不会把叫朋友出去玩叫做祈求。”拉斐尔飞到他的头上,伏了上去。
“是吗?”弥赛亚自言自语的问。
“既然你不是在向我祈求,那么我就要去做些其他事了,亚当在凡间呼唤我。”
弥赛亚蹦蹦跳跳地坐着御座向下滑去。
拉斐尔瞪大了眼睛,连忙紧紧的攥住他的头发,故作不满的指责:“你是不是对人类太上心了点?对于你最喜欢的撒旦,你也只是时灵时不灵的,但现在,你居然一出来就避着天使们去寻找人类了!”
“见异思迁的神之子!”
弥赛亚滑行的速度慢了下来。
“不是最喜欢,”弥赛亚摇了摇头,“但是,神之子为什么不能见异思迁呢?”
弥赛亚想了想,爽快的承认了自己的情感变迁:“我过去是更喜欢和撒旦一起玩,但他满脑子都是和米迦勒战斗,不像亚当,亚当……”
“亚当也只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才去向你跪拜。”拉斐尔毫不留情的指出。
“呃,是的,”弥赛亚的声音依旧十分欢乐,“但他的祈求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件事,而是更多更复杂的!他还会用脑子思考,用自己的办法对抗欲望的侵袭!”
弥赛亚又加快了速度,向下冲刺。
“我们到了!”弥塞亚停在天空之上,向下俯视着,好奇的探头看了看,“现在是什么时间呢?”
天空中,一轮莹月静静地挂在那儿,周围是暗淡的繁星,将流光照向大地。
“这么晚了,人类该睡觉了,我们回去吧。”拉斐尔不抱希望地提议道。
弥赛亚忽略了他扫兴的发言,拨开云雾,细密又柔弱的云层从他们身侧散去,他们降落到了伊甸园的围墙上。
静谧的夜里,竟然还有人没有入睡,他枕着一块溪石,躺在河流旁,身边是熊熊篝火,他时不时地坐起身子,向里面添着木柴。
亚当心平气和地靠在溪石上,万物都睡了,伊甸园里安静极了,只有流淌的河声和火焰燃烧的风声,但他们却需要有人轮换着、日夜不休的去保存这极为难得的火种。
这火种是上天的恩赐,在某个雷雨的天气里被闪电送入凡尘,让他们窥探到了抵御欲望的良方,也让他们在神的使者临世时,凭借人的智慧获取了神的垂怜。
今晚该亚当当值,亚当必须好好保存这火种。
“你为什么不睡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背后好奇的问。
“因为月亮不睡他不睡。”另一个声音抢先回答说。
亚当认出了这个音色,一骨碌的从地上跳了起来,倒头就要跪拜,柔软的空气托住了他的膝盖。
“神的使者不需要这种礼节。”弥赛亚说。
亚当点了点头,顺势站了起来,朝他们露出一个巨大的微笑,两排光洁闪亮的牙齿在月光下十分显眼。
“我们在保存火种,”亚当一边回答着弥赛亚的问题,一边又向篝火中添了一根木柴,“凡火的产生极为苛刻,湮灭只在刹那间,所以我们必须要时时刻刻供给它旺盛的燃烧。”
弥赛亚恍然大悟。
“这个简单,神可以赐予你们……”
亚当摆摆手,连连拒绝:“神予我们的恩赐实在太多了,神创造了这世界,让万物彼此依存、生死循环,我们是万物中拥有智慧的佼佼者,又怎能不思进取,全依赖神的赐福存活呢?”
良久良久,弥赛亚才轻轻点了点头:“你是智慧的。”
拉斐尔也为之一惊,六百六十六只眼睛都柔和了下来,人类有自立自强的想法,和弥赛亚的关系也融洽,为何后来会变成那种地步呢?他长长地叹息着。
“既然如此,为何不神赐予你们的利器,去寻找获取火焰的方法呢?”拉斐尔旁敲侧击地说。
亚当一愣:“火焰是神的恩赐,我们能保存一簇便已是荣幸,又如何能僭越?”
拉斐尔本来还想传授他取火的方法,但亚当这么一说,他现在倒是不知该如何和他交流了。自助者天助,亚当他们自己都安于这种生活,难道他还能强迫他们不成?
但拉斐尔还是有些忿忿,便阴阳怪气的嘲讽:“你总是往里面添加湿树枝,是怕火种熄灭不了吗?”
一声轻笑从拉斐尔身后传出,拉斐尔转动眼睛向后看去,不满的用翅膀指着弥赛亚:“我们的神使有什么话要说吗?”
弥赛亚摆了摆手,谦虚地说:“我对天使的智慧并不了解,只会些简单的神的箴言,在这方面哪有什么话语权呢?”
拉斐尔满意的扑了扑翅膀,靠近亚当,绕着他的脖颈与胸膛飞了几圈,叹息着说:“你难道没有发现,你越是往里面加柴,那火焰越是变小吗?难道你的族人们保存火种时也是这般模样?”
亚当偷偷的觑了弥赛亚一眼,见他盘坐在地面,托着下巴将手肘放在膝盖上,含着笑意看着他们,心下了然,便恭恭敬敬地向拉斐尔拜了一拜:“请天使赐教。”
拉斐尔昂了昂身子,飞高了一些:“你当初既然说,你们观察到了火焰对那些陷入欲望沼泽的动物,具有一些驱赶作用,怎么就没能发现水可以扑灭火焰呢?”
亚当想了想,回答说:“不只是水,有时候一点风,一些灰尘,甚至是大块的木材,也能将这火焰熄灭!”
“所以你们就应该在天晴的时候晒干木柴,或者准备些枯草,放置在无风的环境里,排除其他干扰,好好的保存火源呐!”
拉斐尔扑闪着翅膀,绕着亚当,在他的耳边喋喋不休的说。
亚当歪了歪脑袋,脸上浮现出一种困惑的神情:“为什么要那么繁琐呢?我们现在不也把火种保存的好好的吗?”
拉斐尔卡壳了一下,“因为……它很容易熄灭?”
“但我们将他们保存的很好!”亚当自豪的挺了挺胸,“这都是神赐予人的伟大智慧!”
“算是保存的很好吗?”拉菲尔看着那湿漉漉的木柴,和要燃不燃的火焰,痛苦的用翅膀抚助了额头,“你们难道就不觉得,这样间隔一会儿就往里面添一把木柴,实在是过于频繁了吗?”
“频繁?”亚当疑惑的重复了一遍。
拉斐尔突然意识到了,这群家伙根本没有意识到干燥的木头,可以为他们节约多少时间!他们既然从来没体验过简约后的生活,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行动是多么繁琐。
想明白了这一点,拉斐尔拍了拍翅膀,开始蠢蠢欲动了,他用左翅指着亚当:“等明天太阳升起时,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燃烧!”
亚当一头雾水,但还是瞟了弥赛亚一眼,缓缓的点了点头。
“你们这里有床吗?”
既然这个话题被推迟到了明天,那么在这深夜中,就该找个地方休息了。拉斐尔思维跳脱的想到,弥赛亚从诞生起到现在,还从来没有睡过床耶!
“床?”亚当自以为心领神会,“是神使睡觉的地方吗?”
他拍了拍胸脯:“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请您放心,一切交给我,我会完成的!”
拉斐尔焉儿了下来,难以置信的看着亚当:“没有床,你们平常睡哪里呢?”
“伊甸园那么平和,在哪里都可以席地而睡,比外面安全多了!”亚当回答说。
拉斐尔缓缓地叹了口气,说不上失望,的确,人类诞生才过不久,还没有发展出享受生活的文化呢!
他看了一眼亚当的柴火:“我来制作就好,你还是好好的看着你那珍贵的火种吧。”
亚当点了点头,又坐回火堆旁,用湿漉漉的树枝给他的火堆添起柴,那柴堆实在有些过于繁多了,有十个拉斐尔那么大。亚当站直身子,捋了捋袖子,从旁边拖起一根带水的大木棍晃了晃,将这火堆下不燃烧的木柴猛的一推,它们即刻便散了出去,但火焰也瞬间熄灭了大半,几乎要消失。
亚当抽了口气,连忙向中添了更多的湿木柴,中间的火焰终于摇摇欲坠的,又闪耀了起来,亚当这才舒了口气,将散开的、燃烧过的木头,埋到他事先挖好的坑中。
拉斐尔痛苦的别开头,飞向看得津津有味的弥赛亚,幽幽的问:“神的使者对人类的生火行为难道没有什么指导吗?”
弥赛亚仰头看着他,想了一会儿:“比撒旦和弥赛亚的战斗有趣的多?”
他这么说着,拉斐尔本想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为这个世界的人神共同感到悲哀。但又突然意识到,自己虽然知道那么多,但不也是那个世界人类几百万年的演化中慢慢形成的生产体系吗?
拉斐尔的心情突然平和了下来,他又看了看劳作中的亚当,他健壮、昂扬,充满着勃勃的生机。想想这个人,他还只是个刚诞生不久的人类呢!
“是啊,有趣的多。”拉斐尔突然明白了弥赛亚的心境。天使们陪伴了他上万年个纪元,都没呈现出这样的活力,怪不得他会如此喜爱人类呢。
“不过,我们现在有其他有趣的事情要去做了。”拉斐尔把他从地上提起来,在伊甸园里飞着,寻找着一个可以建造床铺的地方。
很可惜,伊甸园内并没有什么封闭的洞穴可以给他们。
“不应该啊,可以让生物生存的地方,不应该都有些可以当做巢穴的山洞吗?”拉斐尔喃喃道。
明明弥赛亚也可以飞翔,却只是乖巧的坠在拉斐尔的翅膀下,让他提溜着自己,将整个伊甸园都逛了一遍。
“山洞?”弥赛亚举了举手,“我们找到人类时,他们的确居住在山洞里。但这里没有山洞,这里是伊甸园,一切都很平和,不需要山洞作为遮掩。不过如果你实在想要山洞,我也可以……”
“不。”拉斐尔目光灼灼地看着中央的那两颗大树,心里有了别的想法,“适应环境搞些其他的税睡具也不是不可以。顺便问一下,你的这两棵树可以挖空做成小木屋吗?”
弥赛亚看了一下那两棵树,迟疑着说:“你无法挖空欲望之树,它还会重新生长回来。因为它是欲望的聚集,神的诅咒让它们无法肆意的分离,只能通过供养生物的方式,将微量的欲望传播开来。”
“至于生命树,”弥赛亚想了想,“挖空它的内核,它会死。”
“我还以为神树会和普通的树不太一样。”拉斐尔叹息着说,然后又很快重振旗鼓,“那就试试我孩童时最向往的那种床吧!”
拉斐尔将弥赛亚放在两棵树中间,转身向伊甸园的边缘飞去,在围起这块圣地的围墙那里,有数不清的绿色藤蔓。
它们坚实、粗壮,足以做出一副结实的吊床了。
虽然打不过撒旦,但对付这些植物,他的力气还是绰绰有余的。拉斐尔呼啦啦的抽出几根绿蔓,新生的藤蔓便很快长了出来,将围墙重新包裹起来。
“我没有手。”拉斐尔悲伤地说。
不过还好,他有六只翅膀,他小心翼翼搭配着使用自己尖尖的翅膀边缘,缓缓地将这些藤蔓按照记忆中编造中国结的方法,因地制宜,改良方法,织出了一张碧绿色的席。
“嗯……”拉斐尔低头看了一会儿。
“还挺漂亮的。”他赞叹着睁大了六百六十六只眼睛,开始在心底洋洋得意起来。
这可是这个世界的第一张席啊!
“其实我不太会编什么东西……”
他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得意地调整着织物,将这张席拉出记忆中的弧度,两端的藤蔓打结抽长,让它们可以绑在两个大树上,然后沾沾自喜地朝着弥赛亚的方向飞去。
弥赛亚乖巧的站在两棵大树中间,等着拉斐尔回来。
拉斐尔偷偷的躲在了一棵树的后面,避着弥赛亚,不让他看到自己。
弥赛亚怎么会发现不了天使的踪迹呢?他猜到了小天使的意图,配合地没有往拉斐尔的方向看去,只依旧乖巧的看着拉斐尔最初离开的方向。
拉斐尔偷偷的笑了百声,然后迅速的将吊床的一边绑在欲望之树粗壮的树枝上,又飞快的拉着另一端,按照同样的方法绑在了生命之树上。
“ Surprise!”拉斐尔窜道弥赛亚身边,在他耳边小声的喊道,没有忘记现在是深夜,不能吵醒动物们睡觉。
然后用翅膀托起弥赛亚,向上一抛,他便落在了碧绿色的吊床之上。
弥赛亚扒着吊床边缘,双眼亮晶晶的,侧脸伏在绿色的藤蔓上,笑得嗡声嗡气的,终于像个天真烂漫的孩童了,他就这样看着拉斐尔从下方慢慢的飞上来,落在他的吊床上。
果然,玩具才是让一个孩子变回孩子的最好方法。拉斐尔这样想着,看向弥赛亚的目光更亲切了。
“的确是很有趣的事情。”弥赛亚躺在吊床上,将拉斐尔放在胸前,跟他小声的说着悄悄话,“这或许是我有生以来,做过的最有趣的事了。”
“我还以为会是创世。”拉斐尔说。
“创世才不有趣!”弥赛亚反驳道,“创世累极了,还会出现一些可怕的、难以预料的事。”
拉斐尔在弥赛亚怀中动了动,他是不那么想的,如果没有创世,那这个世界又怎么丰富多彩起来呢?
但他没有反驳弥赛亚,因为他毕竟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弥赛亚深深的参与其中,或许对他来说,神在不断的降落过程中所做出的那些天使们观测不到的行动,的确是又劳累又惊险,让弥赛亚不愿再回忆的。
小孩子嘛,虽然,一个可能活了有几万纪年的小孩子,但玩乐才该是孩子们的心之所向!
“还有更有趣的。”拉斐尔猛的从他的怀中腾飞出来,用翅膀拍了拍自己的车轮,大言不惭的保证说。
弥赛亚兴致勃勃的坐起身子。
“躺好,不要动!”拉斐尔颐指气使的发号着指令。
弥赛亚又乖乖的躺回了吊床上,双指交叉放在腹部,只有头转向一边,期待的看向他。
“头摆正。”
弥赛亚又摆正了头。
拉斐尔这才满意的绕着他飞了几圈,突然猛地向前冲着揪起最边缘处的一根藤蔓,向里卷着飞速的转了几圈。
等他停下时,弥赛亚就跟着藤蔓吊床一起被卷成了一个扁扁的大粽子,因为惯性在空中旋转摇摆着。
这的确是超出弥赛亚预料之外的事,他在旋转中不断发出细碎的惊呼声,最后停下来时,止不住的笑意从他喉间泄出。
“是的,是更有趣的事情!”弥赛亚小声的说,他知道,拉斐尔一定能听到他的声音。
拉斐尔果然听到了,和他一起笑了出来。
“我开始还会担心这吊床质量不好,没想到……”
话还没说完,吊床就摇摇欲坠的散了开来,弥赛亚在其中颠了颠,吊床又缓慢的散开。
“还好……”拉斐尔的心突然提到了半空,然后又缓缓放下。
弥赛亚从中坐起来,探着头问拉斐尔:“怎么了?”
他的这个动作终于让可怜的吊床再也维持不了平衡,吊床彻底裂开了一个大口,弥赛亚从床中直直的坠了下去,掉落在土上,激起了一层尘埃。
拉斐尔忙不迭的飞过去扶起弥赛亚,一边心疼地抱怨:“怎么不在半空中飞起来?”
弥赛亚似乎被这次摔击搞得晕乎乎的,他歪着头看了一会儿拉斐尔,才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奇妙的体验,不是吗?”弥赛亚开怀的笑了起来。
拉斐尔忍不住跟他一起笑了起来,但很快又愁眉不展的说:“但待会儿我们又睡在哪呢?难道要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吗?”
弥赛亚被惊住了,为这句话所表现出的奇思妙想,“听起来好像很浪漫。”他想了想,小声的说。
拉斐尔也顺着他的话,想了想自己刚才的说法,突然间也不觉得不睡在床上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古人的浪漫竟然在异世还能让他有新的体悟,拉斐尔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们,冲过去将弥赛亚扑倒在地。是啊,天地之大,何处不能安眠?
拉斐尔钻到弥赛亚温暖的怀里,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晚安,弥赛亚。”
“晚安,拉斐尔。”
弥赛亚看着漫天的星光,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弥赛亚就被扑腾的拉斐尔吵了起来。
他揉揉眼睛,抬头看了看天空,打了个哈欠:“你要现在开始晒木头吗?但天气好像不是那么……”
拉斐尔难过的上下转了转车轮。
“天呐,作为一个天使,我竟然没有办法预报天气?”想到这里,他愈发难过了。
弥赛亚顿了顿,觉得他这话意有所指。
“今天是个好天气。”弥赛亚向他保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