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九—— by二两香油

作者:二两香油  录入:10-09

睡时,屋里没开空调,只开了窗户,可因为早上凌海刚下了场雨,空气清新而凉爽,屋里便也不热。
睡到中途醒来,正是下午两三点,外头烈阳高照,蝉鸣阵阵。安知山是被热醒的,冒着细汗睁开眼来,他药效散尽,低头就见小鹿枕在他胳膊上,也是睡得脸蛋通红,一头短发汗津津。
安知山本来要下床去开空调,却半道福至心灵,转圜去储物室,搬出了个买来就没用过的风扇。将风扇拿湿巾擦了一通,他将其挪进屋里,插上了电,风扇便开始摇头晃脑地徐徐送风了。
他以前经常在电影里看这一幕,一家人在盛夏傍晚睡觉,屋里有凉席有风扇,手边放了半个西瓜和一壶冰块泠泠的凉茶,看上去是特别的惬意而有氛围。
他当时暗暗挺羡慕,今天正好有机会,便来炮制一番。
他回到床上,搂着陆青正要睡个回笼觉,小鹿却迷迷瞪瞪地推搡了他的胸膛:“热……”
安知山撤身些许:“热吗?那我不抱了?”
小鹿眼都没睁,哼哼唧唧,把安知山的手臂往自己腰上环:“不用……热着吧……”
这次一觉醒来,就真到傍晚了。
安知山先起来,见小鹿换了睡姿,睡成了个四仰八叉的“大”字,大概是嫌热,他不知什么时候将自己脱得只剩一件薄t恤,一条黑裤衩,于是肚皮和四肢全白生生晾在外头。
安知山盯着看一会儿,有点渴,有点馋。
那目光兴许是有了实质,刺得陆青也悠悠醒转,在床上像条白蛇似的,他拧着细溜溜的身段伸了个懒腰。
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了身,他晃了晃脑瓜,说热,要洗澡。
安知山也要洗,两个人石头剪刀布,谁赢谁先。
陆青赢了,欢天喜地地要往浴室去,被安知山从后一把搂了回去,话语正好贴着耳畔送出来,一起洗吧?
陆青被弄得一哆嗦,说,你这儿不是有两间浴室吗?分开洗呗。
是有两间,可一间不常用,花洒不大好使。
然而,不好使,却也是能使的,安知山见状,索性不装了,直说,但我想跟你一起洗。
陆青立刻挣扎着要走,笑闹之间,他忽然瞥见了安知山底下那份量颇足的形状,霎时被点了穴似的,不动弹了。
那东西也不知道天生就大成了那样,还是此刻起了点儿反应,总之,来者不善。
为了避免被偷袭,陆青把后背贴在了墙上,他狐疑地上下扫视一番。你这……也是药的副作用?
安知山笑了,这次不是傻笑,而是眼尾狭长,又成了只狐狸,并且是只春情荡漾的狐狸。
他臊皮没脸道,那倒不是,可能只是我为人比较流氓吧。
流氓被陆青连推带搡地撵走了,最终还是没能洗成这把鸳鸯浴。
洗完了澡,火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陆青随便找了件安知山的衬衫套上,光着两条细白长腿盘坐在了沙发上,找出部二人百看不腻的喜剧电影。
二人都被热得没食欲,这时就看着电影共同消受起了安知山刚出门买的西瓜。一人一半切了,凉气扑眼,他俩抱着西瓜,拿勺子舀着吃。
吃得只剩瓜皮,他俩又干杯喝光一壶冰麦茶,一起长长吁出口气,算是彻底饱足了。
此时已经将近八点,外头夕阳没了踪影,天隐约要完全暗下来。
公寓背山望海,可惜天黑了,便只能眺见山的轮廓,海的阴影。二人并肩在阳台吹了会儿风,安知山忽然问陆青,想出去兜风吗?
陆青想去,可惦记着安知山的手臂和吃下去的药,他问:“你能开车吗?”
安知山笑模笑样地瞥他:“能开,就看你敢不敢坐了。”
受此挑衅,陆青也笑了,回屋蹬上裤子,他遥遥放话:“去就去,你敢开,我还能不敢坐了?”
玛莎拉蒂飞驰在环海大道上,这道僻静,没什么车,连路灯都稀疏,开了车窗就有海风扑面,海浪盈耳。
车内放了松原美纪的《真夜中のドア》,陆青翘着嘴角,是个很欢欣的样子。
他将指尖试探着伸出窗外,如水凉风掠过指缝,沁得掌心都有凉意,他得了趣,慢慢将半条胳膊都伸了出去,修长手指张开了,去捉风。
安知山一手搭着窗沿,一手扶方向盘,乜了眼陆青,他出言提醒:“危险。”
陆青也知道危险,抿嘴笑了一下,他将手缩了回来,捻了捻指头,风的触感仿佛还留在指尖。
“小时候第一次坐车就爱往外伸胳膊,当时被爸妈教训了,那时他们也说危险。我知道危险,可我忍不住,总是想离风更近一点。”
陆青意味不明地瞟向安知山:“大概我小时候就不安稳,登高跑远的,就喜欢危险。”
安知山会意,轻轻一笑:“是啊,不然你也不会喜欢我。”
陆青没说什么,靠在座位上,海风将发丝裁得细碎,直往后扑,拂过他笑意满眼。
来到海滨公园,安知山在前头走,陆青牵着他的手,在后头跟。
跟到一处栏杆围起的海崖,安知山停了步子,随手一指:“我半年前差点儿死在这儿。”
由于话语和姿态都太过随意,显得他这话格外的惊人。
陆青被惊得呛了口凉风,开始打嗝。
陆青:“嗝,你、嗝,说什么、嗝……”
陆青把话说了个七零八碎,气得一啧嘴,急眼了:“我打嗝!嗝。”
安知山乐不可支了,去不远处的小店里给陆青买了瓶冰水,教他分七小口喝下去。可惜,这法子不怎么有用,陆青直灌了大半瓶也没能止住。
一来二去,略显紧张的氛围都洗刷干净了。
陆青探头往下看,这是处直上直下的陡崖,海浪拍岸,声声都是闷重的钝响。人要掉下去,不摔死也淹死,不淹死也被卷走,是绝无生还之可能的。
他收回目光,蹙眉看向安知山,腔子里也起了惊涛骇浪,拍打他的心脏,掠起一阵阵的后怕。
安知山要是真跳下去了……陆青想,那就没有安知山了,这个世界上都再也没有了!
他很哀伤地打着嗝:“那你要是,嗝,跳下去了,不就,嗝,不就死了吗。”
安知山也想沾点哀伤气息,至少正经一点,可听小鹿一句一嗝,他实在忍不住,没法不笑。
他一笑,就实在是正经不了了。
“活不下去,可不就死了嘛。”
陆青默默片刻,又问:“那你为什么,嗝,没真的跳下去呢?”
安知山将初遇那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提起那个要下棋的老大爷,那对眼大漏光的情侣,以及现在已经混进家里来骗吃骗喝的小狗。
最后,他说:“本来打算第二天再来一次的,没想到当天晚上就被你带回家去了,一住就住到了现在。”
安知山望向大海,宛如站在自己原本的墓地跟前,他释然笑道:“现在,真是不想死了。”
陆青没言语,一个接一个地打嗝,打得肩膀一耸一耸。
转头看向陆青,安知山半认真半玩笑:“小鹿,所以说,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在下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吧。”
陆青双肘拄着栏杆,静了一会儿,轻声说:“你肯告诉我这些,那我也给你讲个我的秘密吧……嗝。”
“两年前,那场车祸发生的时候,其实我有机会把妈妈救出来的。”
陆青没看安知山,只盯着大海:“救护车没来我就醒了,我上车时坐在后座,出事时车门砸掉了,我被甩到了门边,下半身被外头变形了的栏杆压着,上半身还在车里。妈妈本来坐在副驾驶,出事时她往后护我和子衿,身子就被压在车板底下了。我没看到爸爸,子衿在我旁边,看起来只是昏过去了,没什么大事。我叫妈妈,她没回我,但我能听到她还有呼吸。我想去救她,可腿被压死了,动不了。当时,我离她只有……”
他比划出半米的距离,苦笑:“只有这么远,可就是这么一点儿距离,让我死活都够不到她。我想去救她,想把腿先拔出来,可不行,做不到。腿一动就疼,疼得钻心,而压住我的栏杆又在外面,我根本就动不了。当时,车上有把军工铲,我就在想,要么把被压住的小腿砍了,反正这腿也不知道压没压断,保不保得住,砍了腿,至少能去救妈妈。”
安知山没忍住,说道:“腿上连着骨头,砍不砍得断是一说,即使你是好端端的站在车旁去救阿姨,可也不知道压住她的究竟是什么,能不能靠人力抬起来。”
“我知道”,陆青说,“我知道当时的想法很荒谬,可这都是‘如果’的事。如果我真去做了,而真的把妈妈救出来了呢?又或者,我忍痛往前爬了两步,把妈妈叫醒,让她撑到得救了呢?有这个可能性的啊。但我永远没法知道这个可能性会不会发生了,因为我握着军工铲犹豫了一会儿,狠不下心,而就在这个时候,救护车来了,再之后,妈妈抢救一夜,最后在医院里去世了。”
安知山无言以对,半晌,只轻叹道:“这不是你的错。”
陆青不置可否,摇头说:“或许吧。我总觉得我没保护好妈妈,没保护得好家里人,带着这份挥之不去的愧疚活了两年,直到那天在小巷里遇到了你。”
他勉强笑了:“那天在巷子里没看清,只当你是个酒鬼,结果第二天又在花店遇到你了。”
“小时候,爸妈总说我有灵气,之前小区里住了个会算命的奶奶,还说我有通灵潜质呢。话是开玩笑,不过,我确实能莫名其妙地看出来一些东西。”
陆青瞥向安知山,瞳眸皂白沟分,在月色下水光盈盈:“你八成以为我是见色起意,才去跟你搭讪吧。刚开始我也这么以为的,直到那天看你带着浑身伤从郦港回来,我才发现,我会对你一见钟情,是因为我记得初遇那天,你在小巷里看向我的眼神。”
陆青垂眼,回想道:“那天你临走时,回头看了我一眼。明明是你刚救了我,可看向我的眼神,却像是在求我救你。”
最后一句话,陆青讲前很踯躅,话到嘴边,吐露起来倒轻松了。
“我没能救得了妈妈,所以想救你。而救你的最好方式,就是爱你。”
抖落掉这个秘密,陆青似乎浑身都轻松了,他恢复常态,抿着慧黠,冲安知山笑道:“你在车上说,如果不爱危险,就不会爱你。这话说得太对了,正常人没法爱你,而我太想拯救谁了,也没法爱上个正常人。”
四下无人,他颇亲昵地蹭到了安知山怀里:“所以我们两个是绝配……哎,我不打嗝了。”
骤然听闻了这事,安知山像是亲见陆青改头换面,他愣了片刻,大大地失笑了。
“哎呦”,他搂住陆青,弯身去找他的嘴唇,唇瓣厮磨间,私语中藏着窃喜:“小疯子么。”
今晚是个晴夜,明月高悬,陆青在安知山臂弯中眺望清晖暗洒,波光粼粼的海面,心想,安知山说得对。
有人没见过海,不懂爱海,有人了解了海,不敢爱海。诚然,没有正常人会爱上安知山。
好在,他打小就不那么正常,生长在城市,骨子里却暗藏一股子野劲,历经了一场车祸,那心神被洗练得愈发憋闷,亟不可待地要找寻一场大风。
他偏爱向悬崖走,恰好安知山就是处最险峻的悬崖。
陆青微微抬头,瞥向安知山,瞧他好看,瞧他疯癫,瞧得不由暗笑,觉着这是一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非得是他,非他不可。
在海边站了两个多小时,简直吹木了脸。
回到车内,两个人闲不下来,有来有回地说笑拌嘴。
说到这混乱的一天,安知山指腹一抹小鹿还残有酡红的眼尾,笑话他爱哭。陆青反唇相讥,说你不也哭了?
安知山笑着驳嘴,既然话全说开,他讲起话来也无需装腔作势了。
“我那不是被你吓得么?”
陆青问:“怎么?谁吓你啦?”
安知山启动车子:“你啊,我怕被你扔了,活活吓哭的。”
陆青在副驾驶给自己系安全带,回道,“哦?被我吓哭?那小安同学胆子很小嘛?”
“我胆子小?”安知山一挑眉毛,斜觑着将陆青扫了个来回。“也不知道上次是那只小鹿,我刚碰了下大腿,都没进去,就被吓哭了。”
陆青没想到他清水不谈,要荤的,不由臊着脸腮,咬了牙。
“你……你非得说这个?”
安知山理直气壮地耍起流氓:“是啊,我不但要说,还要做呢。”
这原本只是句玩笑话,可笑着笑着,不知怎的,居然就成了真。
安知山俯过身去,一掰暗扣,陆青所在的副驾驶就猝然倒成了躺姿。
陆青见他来真的,就也真慌了,一会儿说这还在车里,会有人来,一会儿又说安知山手上还有伤,别胡闹。
安知山抬手,将小鹿叭叭不停的嘴巴捂住了,同时一把将人家的裤子扯到了腿弯。
夜色里,他抬眼望去,模样俊逸得惊人,眸子幽亮如狼瞳,笑起来则像个食人精血的妖灵邪祟。
他声嗓压得很低,乖,不想被发现就小声一点。再说了,手受伤了,不是还有……
他冲着陆青一吐舌头,舌尖猩红,宛如蛇信。
陆青怕疼,以为他要动真格,就往后伸手要捂屁股。安知山哭笑不得,把手撒开,不动你屁股。
陆青想说,不动屁股也不行啊,你去哪儿不好,非要来车里,你简直……
然而,小鹿的反抗全被捂在掌心里,先还颇有怒气,可很快就软化成了旁的声音,呜呜咽咽,压根听不得。
来了几轮也不知道,只知道最后,小鹿已经管不住动静了,又哭又央地叫知山,叫哥哥,叫得一把清澈嗓子都哑了,才终于乞得怜爱。
车子真正往家开时,已逾午夜十二点。
陆青寸/缕不着,缩在副驾驶裹着车里的空调毯,露出圆润肩头,肩头上赫然有个通红牙印。
安知山稍稍开了点儿空调,没开大,怕陆青着凉。
车里静寂无声,不久,小鹿从累极了的睡梦中醒来,嘟哝说背疼。
安知山于是就分出只手,去又缓又慢地摩挲了小鹿光滑的背脊。
陆青在哄慰中重新入睡,安知山就见小鹿薄削背上有几道红印,大概是刚才被抵在方向盘上,弄狠了。
他摸着小鹿,又为其盖好薄毯,努力把心思从荤事上移开,专注开车。
其实还是没吃饱,并且有越吃越饿的趋势,可惜小鹿轻骨头嫩肉,滋味虽然非常好,却是不太经得起吃。
不是大问题,多吃几次就好了。

第64章 酷暑
八月初,正是最热的时候,热得凌海成了座鬼城,中午没人,得到傍晚四五点才能零星见到人出来散步。
陆青家附近是老住宅区,所以有做“鬼城”的潜质,至于市中心是何模样,他这段时间被安知山强行摁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便也是不知道。
不许陆青出门的原因,是他前段时间去花店帮着卸货,卸得太过热火朝天,以至于中暑在沙发上躺了大半天。好了之后,他没记性,大中午的跟朋友去海边玩。玩了回来,又是脸颊通红,浑身冒汗,跟朋友挥手道别,他转身就软绵绵栽安知山怀里了。
其实也不怪陆青不长记性,而是今年凌海实在热得出奇,他在海边生,在海边长,十八年来还是头次遇到这种酷暑天,可不一晒就趴菜了。
花店备着的藿香正气水被他灌了大半瓶,然而陆青自诩皮实,翌日就还是跃跃欲试地要顶着大太阳往外跑。
他要跑,安知山拦住了不许,又因为他在花店就闲不下来,总是要忙里忙外,安知山便索性将还在发低烧的小鹿塞回了家里。
陆青如今身体已经很好了,脸颊丰润,骨肉匀停,除了不能肆意跑跳,比两年前是有过之无不及,并且确实窜了几厘米的个头。可还是时不时就要发低烧,烧得不严重,顶多睡一下午也就好了。
陆青觉着无所谓,安知山却不放心,带着去医院看了,做了全套检查,却也没查出什么东西,医生对着完全正常的检查报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见安知山实在是在意得不得了,陆青就犹犹豫豫提了种猜测——可能是腿的问题。
夏天,雷雨繁多,他的伤腿一到下雨就要隐隐作痛,一痛就容易起烧。
可由于疼得不厉害,烧得也不厉害,他就没放心上,反正熬一熬就过去了。
两年多了,他早熬惯了。
他熬得惯,安知山却是看不惯,当即就又去找了中医——很早以前就去问过西医,拍了片子,说是当年伤着的骨头已经畸形愈合,要治也能治,可以住院做个截骨矫正手术,然而陆青不肯,推脱来推脱去,就拖到了如今。
安知山在老中医那儿学了点儿按摩手法,又开了两副药,搞来只足以没膝的大木桶,用来掺着红花给小鹿泡脚,活血化瘀。
治不了骨头,可缓解疼痛还是能做到的。
带着一身新本事回家,当天晚上,陆青就趴到了床上,受用了那套按摩。
刚开始一切正常,按着按着,那双手开始不老实,从小腿往膝盖摸,从膝盖往大腿探,直探进了薄薄短裤里。
陆青觉出不对劲,扭脸刚要说话,就猝不及防呜咽着夹紧了腿,是要害处被掌心兜住,揉了一把。
小鹿要尥蹶子似的一蹬腿,恼羞成怒:“你干嘛!”
安知山大言不惭,抽出手来,又在那圆屁股上满揉了一把,又掴出一波肉浪:“哦,是这样的,这位病患,这也是按摩的一部分。”
陆青脸颊蹭着枕头,回过头来,气得发笑,笑得咬牙:“哦,那王师傅教你按摩的时候,也是这么给你按的?”
安知山:“……”
安知山:“哈哈,骗你的,是我想耍流氓而已。”
陆青:“……”
小鹿没话讲,直接给了他一蹄子。
这天傍晚,家里大门半开,主卧次卧窗户也都开了大半,穿堂风呼啸来呼啸去,不闷热不黏腻,只是一阵阵清凉地送风。
陆青上穿二道杠背心,下套短裤,双脚泡在泡脚桶里,一气没到了膝弯。他泡得发汗,就拿了根老冰棍,仰瘫在沙发上,边咂边出神。
子衿坐在他旁边,也在泡脚,可由于腿短,就只能泡到脚踝。她把泡脚当玩水,跟只小鸭子似的,在大木桶里摆蹼子。
小狗两只前爪扒拉着桶边,伸舌头舔了一点儿水,被里头的红花刺激得打了个大喷嚏,立刻把舌头卷回嘴里,继续去大门口坐垫上趴着了。
电风扇扭着脖子,吱嘎吱嘎地转。
安知山从厨房切了一盘子西瓜端出来,就见了这堪称宁静的一幕。
他坐下来,给子衿挑了块好的,又自己拿了一瓣,咬了半口,发现挺甜,就送到了陆青嘴边:“甜的。”
陆青不动弹,歪过脑袋,就着他的手咬下一小口,发现的确又沙又甜,就又咬了一大口。咽了瓜瓤,正要起身把籽吐了,安知山的手就接到了他嘴边。
陆青含着瓜籽,想说不用,又想到上次他也是说不用,结果安知山好像对这种亲昵举动有什么执念,捏着他的嘴把籽給吐了才罢休。
陆青吸取教训,这次乖顺了,一吐舌头,把瓜籽弃到了安知山手心里。
吃完一块,陆青要探手再拿,却被安知山把盘子往旁边一拽,捞了个空。
安知山回厨房端了个小碗出来,子衿见状,立即捂住了鼻子,陆青也苦了脸。
“不喝行吗?”
安知山将中药凑到嘴边,噙了一点,带着明显的哄骗笑了:“甜的。”
陆青叹了口气,他直起上身,以大难临头的姿态接过了碗,嘟哝:“我又不是没喝过……”
中药苦得人发懵,陆青干下一碗,连吃了三块西瓜才勉强把苦味洗刷一点。
见状,安知山慢悠悠的,边吃瓜边说:“既然不爱喝药,那就把手术做了吧。”
陆青咬下西瓜尖,不假思索摇了头:“不去,现在没空。”
安知山:“我问过了,那是微创手术,即使你这种算情况严重,连手术带休养,也就两个月。”
子衿两手捧瓜,啃得脸颊都沾了汁水,闻言,虽然不大懂,但还是帮腔道:“是啊,哥,去吧去吧。”
转眼间,陆青手里的瓜就只剩片瓜皮了,他扔下这个,又挑一个:“两个月也很长,最近太忙了。”
安知山斜睨着他:“你不会是怕去医院,所以不做手术吧?”
陆青干笑两声:“没有呀……真的忙,最近太忙了,要做也等明年高考完吧,高考完时间就多了,也方便养着。”
安知山思忖着点头:“也行。那你到时候耍赖不去怎么办?”
陆青热得腮颊飞红,笑得红晕上两汪春水:“那你就把我扛去医院。”
安知山挑挑眉毛,想说“只是扛去医院吗?不扛去别的地方?”,可念着子衿还在,就只是笑了一下:“好。”
三人吃完了一整个西瓜,子衿拍了拍溜圆肚皮,想起什么:“哎,行云姐姐呢?今天不是要一起吃饭吗?”
子衿跟温行云混成了一对忘年小姐妹,成天的行云姐姐长,行云姐姐短,今天温行云过生日,她更是早早拜托陆青买了礼物,时时刻刻都惦念着。
陆青维持着一张毛毯似的瘫姿,拿起手旁手机滑了两下,末了放下,说道:“不知道,发了好几条消息了,都没回。”
外头夕阳被吞没了影子,夜色渐浓,像有深蓝墨水沁进天空,一缕一缕地往大地渗。他蹙了眉头,看向安知山:“我记得小温今天要去酒吧兼职,怎么办,要打电话问问吗?”
花店薪资福利都十分不错,可温行云正如当初的陆青,想攒钱,希望钱从四面八方来。
自打连买了十几期彩票都没中大奖后,她心灰意冷,转而利用周末的休假时间找了大学附近酒吧驻唱的兼职。老板嫌她是未成年,她立刻连声叫哥,说她马上就过生日,过完就成年了,实在不行可以有个试用期,试用到成年再让她入职。
生怕老板不肯,她还后退三步,一清嗓子,紧张地说。我唱歌很好听的,要不现在就来一首?你想听啥啊?哥?
老板大抵从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小孩,也没听过如此自引自荐的妙语,当即就被逗乐了,乐过之后,他打量着她,说行,那就过来试试吧。
试用半个多月,试到今天,她就该正式入职了。
下午陆青给她发消息,问她晚上什么时候来吃饭。她发语音过来,那头是嘈杂笑语,她兴奋笑说,酒吧员工在给她扮庆祝会呢!城里人真热情啊!
庆祝到现在,庆祝得没影子了。
安知山稍稍一想,站起了身:“那就去看看吧。”
二人收拾出门,走到门口,子衿追过来:“我也去!”
推书 20234-10-09 :工具人男主OOC拯救》:[穿越重生] 《工具人男主OOC拯救计划[快穿]》全集 作者:牧七柚【完结+番外】晋江VIP2021-1-5完结  总书评数:1507 当前被收藏数:7600 营养液数:1583 文章积分:79,753,416  文案  崇启作为一本无CP升级文里的原著主角,一觉醒来成了自己同人文里的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