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大的力量自发抵消周边能量,不灭之光在他掌中辉耀,在红到刺眼的世界里,像是他从血海里捞出一颗小小的太阳。
一颗似乎不大……但的确存在的,‘恒星’。
而在远方,在那被血色能量浪涛淹没的世界深处,也亮起了一点金辉。
“认清现实是你们唯一的生路,至于你们在想什么、看什么、讨论什么,那不重要。
“你们为之骄傲的武力,对我也……”
他猛地握拳。血浪中金光乍射!
“……毫无意义。”他说。
‘银星议会’庞大的面貌成像深深地沉默了。它自然知道,这一刻,无论是银核内某区域的恒星,还是‘灵之底’里庞大的幻影,都齐齐被掏空了一块,其中只余失去管理而混乱狂暴的磅礴能量。
当‘向外攻击’的概念强过一切,被它扫过的事物,连化作灰烬都只能是奢求。
正如它们寄身的这道超能实体‘次生暗面’一样。
‘银星议会’不由得闭了闭眼。
这大概是它们这一刻共同的选择,而这也让它们意识到了,自己究竟该做什么。
【……您-给出了-正确的-选择。】‘银星议会’从善如流,【那么……我们-决定-向您-分享情报。】
死到临头还嘴硬,大概就是这帮家伙的批语了吧。
雷廷甚至莫名觉得,就算银河系真让‘科密斯特’给吃了,他出去几千年回来一趟看看,都可能从这地方捡到张嘴在说什么外交辞令……
【这件事-要从-远古时期-的-一场-星际-战争-说起。】‘银星议会’道,【在-那-之前,没有-你们认知中的-大麦哲伦-星云-存在……】
………………
…………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加O宝和王O吉打仗,结果把和O正送走了的故事。
——在远古时期,宇宙中诞生的第一批智慧生物,正是碳基生物。
而从那些最原始的强大生灵中脱胎的文明中,有几个特别强大的,在开始星际航行后,就战争不断。
经过数千万年的战争,它们将大半个宇宙打得千疮百孔,还留在棋盘上的文明也只剩下了两个。
但宇宙自有其修复之道,无论是时空裂缝还是混乱地带,只要放着不管几万年,就一定能自行恢复如初。
这本该是宇宙的生路所在,但正因此,仍在持续进行战争的两个文明,让战火越发具有毁灭性。
除至今仍在使用的、基于物理规则而成的激光或动能武器,还有以宇宙自身物质变化为基础而造就的星盘级物质转化武器、针对敌方遗传因子建立模型的基因工程生化武器被代代相传的研发并使用,甚至就连直接改写部分现实宇宙规则的恐怖武器,都被双方制作了出来。
在漫长的战争中,无数小型文明因此而生灭。
……并在其中,寻求出路。
【生命-厌恶-动荡与-死亡。】‘银星议会’说,【万物皆有-其-归途,但-总要是-由-自己-选择-才对。】
“你们最没资格说这话。”雷廷淡淡道。
‘银星议会’并不反驳,它们选择了继续讲述。
那是无比黑暗混乱的时代,哲理与爱似乎并不存在。
数千万年时间里,无数文明被战争波及,而大多没能力离开母星表面的它们,连表达抗议的机会都没有。
不计其数的混乱思潮涌动于宇宙之中,它们有的随文明主体的破碎而破碎,有的即使最初的宣讲者早已消逝,却仍有后来者勉力将之维持下去。
宇宙初生的狂暴早已过去,好日子刚刚到来,没有什么地方的资源是不丰厚的。但两大势力无尽的采撷与索取,还有它们对异族‘不是消灭,就是奴役’的态度,还是让谁都活得不算简单。
“我以为它们会更理性、更有条理一点。”雷廷说。
——‘消灭或奴役’,这种方针显然不能给其主使者获得最大的利益。‘让第二选项永远是【去死】’的政策,执行起来需要消耗的力量超乎常人想象。
【理性-与-理智,和-纷争-背道而驰。】‘银星议会’说。
“也或许它们互相依存。”雷廷说。
‘银星议会’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而是说起了新东西。
文明在寻求其出路,而那之中,有一个生物化学能的文明,为此将自己变成了新的生命形态。
这是正常的,无论是‘银星议会’还是猎户人,亦或者其它一些如今能在星空中占据一席之地的种族,都做过这样属于‘技术飞升’的事。
这年头,谁还没对自己家遗传因子或生命形态动过几手了?
但问题就在于……
……那个生物化学能文明选择的道路,是格式塔意识。
而它们最终锚定的意识载体,是宇宙中最为经济实惠的、生命力最强大的‘生物’。
“……”
雷廷沉默片刻,开口轻声道:“……真菌。”
是的,真菌。
抛弃了文明与文化,失去自我名称与意志,只有一个统一的代号,成为一个完满的‘个体’。
这就是,那个文明选择的道路。
【这个宇宙-的-结构-规则-与生物-构成,都具有-强烈-的-设计感,在-不破坏-的-前提下-优化,比-摧毁-一切-更难。】
‘银星议会’说。
它们放慢了语速,在说出下一段话时,郑重至极。
【但漫长的岁月,可以,改变一切。】
第229章
是啊,岁月如此漫长,除更新的思想与增长的希望外,没有什么事物能抵消它的磨砺。
因此,组成真菌格式塔的个体人格,也从弱到强,一个个被磨去了思维能力。
它们逐渐变得简单化、机械化,然后彻底融入格式塔,完善着它的形态。
直到最后,连不同人格的区分,都彻底没有了。
“这不能解释一切。”雷廷道。
谁都知道格式塔意识会抹消‘内部个体’这一概念,这相当于对文明内部所有人格的统一谋杀。
那么,它们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样的形态存续?又是什么,让它们的行为从单纯的存续,变成了如今的择物而噬,无限分裂?
【……因为,它们-想-拯救。】‘银星议会’说。
雷廷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即使谁都知道他不可能听错。
随后,‘银星议会’内部似乎发生了一场短暂而信息量巨大的争吵。人面投影不断在不计其数的不同面貌之间波动变幻,不久之后,彻底稳定回最初的模样。
——即使和雷廷暂时达成了不动武的默契,它们也在无限的内斗。
雷廷眨了眨眼。
他很确定这帮家伙必须死,所以,这样的表现,对他而言是有利的。
‘银星议会’不知道他的想法,没人能搞明白雷廷在想什么。
它们只是在内部意见达成统一后,继续讲述关于‘科密斯特’的故事。
变成一颗滚动的宇宙大菌子,的确是那个文明半数以上成员的决议结果。
但是,那个在战争中绝望、又在战争中获得新生的文明,它们把自己改造成这种东西,并不只是为了给自己找到出路。
——‘如果能成功的话,就和其它活不下去且自愿选择同意的种族融为一体,和它们一起活下去吧。’
名字都早已失落在久远岁月之前的文明中,最后的生者们,向投票系统中输入了自己的选择。
那些按如今标准算得上‘类人’的生物,在那时已经被连年战争与刚刚砸在自己头顶的环境污染武器,彻底斩断了未来的希望。
与其它弱小文明互相争斗、互相吞并、互相融合、互相扶持而生的它们,最后一次向命运举起战旗。
——难道弱者没有存在的权力吗?
——难道倾轧存在已久,它就是正确的吗?
被燃烧的森林决定发起最后的抗争。
被碾过的尘土,拒绝向命运低头。
为保护生命的延续,一个计划就此诞生。
它成功了。
此后,广发消息的新生命,在一段漫长的时光中接收了不计其数大大小小的文明种族。
有的生来便被奴役,好不容易等到主使文明逝去,却又在宇宙中蔓延的战火里遭受波及而变异,失去了自己的繁殖能力。
有的从未低头过,却因无力而在反抗中消亡,只剩寥寥几个老弱病残。
在那个时代,宇宙中只有基础形体由碳链组成的碳基生物。
脆弱的、痛苦的碳基生物们,它们竭尽全力想活下去,却一次次重复着前辈的失败,在绝望中迎来自己的结局。
那么,有没有一种方法,可以让它们的故事永不结局……
又有没有一种方法,可以让它们即使消亡,也能被铭记?
——无名的文明,向与自己一样弱小无力的众生,伸出援手。
吞并,融合,新的成员加入。
‘自今时起,你我永非敌手。’
‘新的同胞,我们共度时艰。’
在绝望之中,众生的理性与感性达成了一个微妙却坚韧的平衡。
它们的道路被证明是正确的——至少是阶段性的正确。
白色的菌株,白色的世界,白色的希望,那看似洁净的未来……
在光谱之中,白色是永恒的宽容万物之光,而那棵真菌的颜色,正是最靠近此等真理与仁爱之光的色彩。
它看似纯白,但其实只有公平公正的容纳了所有颜色,才能有这样的色彩表现。
它看似纤弱,但唯有最刚强的生命,才配在保留柔软的同时长盛不衰。
战争改写了生死,战争改写了星图,战争改写了规则。
而一个无人记得的文明,即使走入自己的末路,也还是选择以自己的方式,为千姿百彩的芸芸众生提供面对绝望与毁灭的容身之处。
【‘拜尔·科密斯特’-来自-巨型文明‘卡利甘’的-赐予。】‘银星议会’说,【它-是-战争-两-极-的-一端。】
而那个文明本身的名字,它们曾用于自称的名字,它们为之骄傲的名字,它们锚定自我认知的名字,它们铭刻历史与爱恨的名字……
早已失落了。
曾因虚荣与利益而臣服于威权的人们,在死亡与绝望面前,还是因一念之差,选择了挣扎的同时拉同类一把。
但也正因为抛弃了过往、遗忘了自己的名字与历史,这闪耀理想光辉的无私与宽容……
……从一开始,就注定变质,注定成为一场灾难。
格式塔形式的文明,需要从外界获取大量信息以刺激内部环境,维持人格活性。
但战争过去之后,星空寂静,只余一道呼唤同行之人的讯息回响。
虽然并没有‘枯燥’的概念存在,但岁月消磨之中,格式塔意识中的人格,也还是在自己的舒适领域中僵化了下去。
从一开始就有大部分不参与决议的它们,一个个走向了自主意识的终结。
‘科密斯特’想解决这个问题,但……
“……显然它失败了。”雷廷轻声道,“战争环境下做的准备不够充分?
“而且,那场战争之前的宇宙与现在截然不同吧。
“星空寂静,是此前的星际通讯手段失效了?”
是的,当然。
战争改变了规则。
永久的。
在战争末期,两大巨型文明终于分出胜负,‘卡利甘’消逝了,这个惯于将一切物质转化为能量、将能量压缩成结晶的文明,随一场惊天动地的中央引擎爆炸,撕裂了当时的大半宇宙空间并化作虚空。
作为它们对手的那个文明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波及,本就因战争而稀少的成员百不存一,甚至不得不启用基因库,违反原本自我规定的对本种族生命大批量进行人工合成,以期补充具有管理性质的人力资源。
而宇宙极度混乱,已趋破碎。
那样的环境甚至开始导致部分恒星提早衰变,‘科密斯特’自然找不到能对话的目标,只能在漫长的孤独中无限的巡游下去。
一万年,一万年,又是一万年……
星空中的航行,没有超空间技术,每一个一万年,或许都只是在无尽黑暗中前行一小步。
如此恐怖的孤独,无限无尽的折磨。
原本嘈杂的星空,如今万般惨静。
原本有星辰明灭的视界,如今已成虚无。
古怪的超自然力量开始诞生,庞大的力量开始可以汇聚于某人自身,纯粹属于宇宙道理的科学艺术不复存在,新世代的规则允许‘超能’一词出现于实验过程之中。
生命死后遗存的能量波动不再自然消散,庞大的战争遗念自行分裂为二。
其一者留存于世并融入宇宙规则,一者沉降下去,沉降到空洞无星且黑暗可怕的非理性世界里去。
‘卡利甘’原本准备用于全境飞升至更高维度的中央引擎爆炸,造就了那片诡异的黑暗。
是的……
“……‘灵之底’,就是已逝万物与那片时空的坟墓,一片永恒的虚空。”
雷廷喃喃道,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超自然力量的规则或许一直存在于宇宙之外,但从那时开始,它流入了这片宇宙……
“……不,又有谁说,这不能是一种科学呢?
“无论来自何处,它都填补了本宇宙被扭曲的规则空洞……”
“……也因此,才有我们存在。”
‘银星议会’对此表示沉默,不发一言。
现象的变化是一团团乱线。
不过,虽然有的线团可能没头,有的还找不到尾……但在这之中,不会有断开的线路。
从宇宙最初的狂暴,到文明的诞生与斗争,再到强者压迫弱者而后者发起反抗,还有如今那被压迫的弱者对其它事物造成的威胁……
这一切的一切,都有它们自己的内部逻辑。
宇宙的运行规律正是如此。
——万物存在,于是便有迹可循。
“因为失去了自我认知,只记得最基本的信息,所以才会到处吞噬碳基生物与相邻的其它物质……”
雷廷喃喃道:“……不,那并非真正的‘吞噬’,而是在给本就庞大累赘的自己增添新的负担。”
【寂静国度】,可怕的名字,伟大的名字。
一个寂静的坟墓。
一个寂静的……‘家乡’。
看如今‘科密斯特’的行为,在它的内部,恐怕已经没有一个真正的‘意志’、一个还保持着活性的人格了。
因为那样的人格,不一定是不是个绝世的恶棍,但一定是个绝世的、不会允许事情这样发展的圣人。
在这个时代,它的一切行为,都遵从着那个最初的约定……
【极端无私的自私】。不是吗?
因为极端无私,盲目的无私,显出了一种充满恶意的可怕的自私
——【吞并,融合,新的成员加入。】
远古时代某文明面对星际战争的最终应对方式,终于成为了新时代的灾难之源。
有对应的认知与宽容的智慧才有‘尊重’,而宽容只是智慧与认知的副产物。
交流,然后理解,即使不理解也承认其存在一定有内部逻辑的支撑,即使与之为敌也要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发生,然后去探寻其中缘由……
想拥有这样真正称得上‘智慧’的思维,知识、认知和自我是必须要拥有的。这几样事物从不分离,它们互相干涉。
但这世上有太多人,既没有知识,也没有自我。
而如今,失去自我与认知的科密斯特自然失去了智慧,开始强加意念于众生。
所以众生从一开始就不可能理解它,除了其中的极少数人。
它们成功了吗?成功了。即使这份成功有期限,那也是以十万年计的漫长岁月。
它们算得上是履行当初给自己设立的职责,和那些生命一起渡过那场战争了,只是战争的余波如今仍在继续,而它们,也终于成为了那‘余波’的一部分。
——时光就是物质与思想变迁的表象,‘科密斯特’的物质形态时时刻刻都在变得更加强大,但它的思想,却已然被消磨殆尽。
那么,既然使用期限到了,谁也没有办法吧。
即便是以如今雷廷的心理状态,他也感受到了一丝细微的波澜在心中浮动,他沉默片刻,低头看向‘下方’的‘科密斯特’,它依然处于拟化外形并消减与外界交互作用力的状态。
这样对光学与力学相关知识绝强无比的应用技术,并不属于‘生物与化学’的范畴。
它们或许正是那个无名文明当年拯救的、保留的、与之互相融合的某些文明,为这个新集体贡献出的一份力量。
这一刻,精神世界的城内阳光照耀,伊文海勒刚刚甩去光刃上一抹黑泥状能量,就见它在陡然灼热起来、却好像并不酷烈的光辉中消散了。
白色泛金的星尘中,他有些不明所以的抬头,却没见雷廷出现。
而与此同时,雷廷握了握手指,看着手甲细碎的星尘偏光,还有手背上属于人联的徽章,慢慢闭眼。
这一刻,他好像置身星空中的无尽麦田,又好像看到了一双双曾看向他的眼、一只只曾伸向他的手。
‘解限体’敏锐的感知,也让他好像清晰的,听见了那个遥远岁月之前的理想、宗旨与誓言。
——‘自今时起,你我永非敌手。’
——‘新的同胞,我们共度时艰。’
第230章
雷廷从一开始就知道,宇宙破碎之后的虚空,并非另一个宇宙。
因为‘上一次’的他,在时空扭曲混乱、现象回转倒退的时候,就见识过正常时空坍塌、无声化作虚无的场面了。
那天然就是正常宇宙秩序生物难以接受的恐怖场面,是超出一切认知边界的情景。
‘卡利甘’文明当初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导致用来突破维度的‘引擎’直接爆炸?
它‘飞升’的目标是什么地方?
又是什么原因,才让它的主体成员或决策层决定了,在那漫长的战争中选择了显然操作艰难且并不稳定的‘飞升’?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银星议会’接触不到那样的信息,雷廷诞生与存在的时间又太晚,历史的真相早已埋没于车辙另一头,而车轮驶过时,谁也不能不跟着往前走。
转眼时下,银河系正在面对的‘大菌压境’与‘异魔污染’、‘银星议会’这三大危机中,已经有一个半清晰了起来。
‘一个’是‘科密斯特’,‘半个’是‘银星议会’。
那团巨大的真菌糅合体,不论它的成因中有无私心,它都是充满爱的,这样的力量与曾经被那整个集体坚信的理想,被铭刻在它内里的每一寸结构中。
所以,无论是直接由它分裂去各河系‘搜索幸存者’的子株——也就是河系内的原株——还是由各河系内原株分裂出的子株,大都充满温柔、乐趣、爱与人文关怀。
在不同的世界里,它们成为相似又不同的生命,在一模一样的底层逻辑之上复制并长期维持不同的人格运转。
或许那是在为唤醒‘科密斯特’中的人格做准备,也或许那只是某种奇特的生物本能……
有趣的是,星网会显示‘静默国度’这样的称号,正是因为,每个‘原株’都拥有那种暂时让星空陷入寂静、只余一道信息流传的能力。
那似乎是‘科密斯特’写进底层编码的能力,也不知道究竟是旧世代的技术还是新时代的超能力。
但……无所谓了。
‘科密斯特’的体量实在太大,银河等不到它醒来的那一天。
而且,又有谁能保证,只要它醒来,就一定会停止现在的疯狂行为呢?
雷廷不敢赌这种可能性。那玩意儿只需要轻轻一碰,人联就得连人带联邦疆域至少碎一半。
既然事实已经无数次证明,命运无所顾忌,每样事物都有要被置于天平某端的一天……而那天平从不为轻柔的外力所动,如果要拨动它,就必须造成足够强大的影响……
那么,他能做的事,就不是从容优雅的旁观,而是狠狠给天平这头一拳!
即使这一拳给得狰狞,即使这一下可能让双方两败俱伤,即使总会有人无辜被波及。
只要该死的死了,该留的留了,该变的变了……未来总不会更差!
雷廷剑眉紧皱,片刻之后,忽然问道:“那么,你们呢?”
【……什么?】‘银星议会’仿佛听不懂似的回问。
“我是说,你们呢?”雷廷缓缓问道,“你们给出了不少信息……但是,关于你们自己的在哪里?
“直觉告诉我,那也与当年那场战争有关,是吗?”
——直觉什么的,虽然他的直觉是真的会应验,但,他其实就是在‘上一次’就搞明白了一些东西。这会儿决定顺势诈诈‘银星议会’而已。
而‘银星议会’竟也真就沉默了下去,似乎正在内部讨论——它们很清楚,在这种时候,如果雷廷铁了心决定让它们不成队友便成仁,那它们也只能求仁得仁……
【……我们-是-‘支流’,也是-‘工具’。】
最终,‘银星议会’艰难地回答。那些比喻性质的词汇大概来自它们之中某些具有艺术修养的人格,大概。
【远古-浩劫之战-两极-的-另一端-名叫-‘星’。
【我-们-生来-就是-它们-的-奴仆……
【……相似-奴仆种族-还有-数千个。
【但-只有-我们-活了下来。】
这一刻,雷廷脑海中亮光一闪,明悟了一切。
环世界切面上,那分支似乎无限生长的‘星’标志浮现于他的脑海。
一个令人惊讶的事实随之出现:‘星’文明的确存在……但有没有一种可能,‘银星’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分支,一个附庸的产物,一个实验体集合处?!
怪不得,怪不得‘星’……不,应该说‘银星’——并未表现出配得上‘环世界’这等太空乐土的具体技术能力与智慧。
恐怕这地方,就不是它们建造的……
‘环世界’真正的主人,真正能被称为‘诸星’的文明,从不是‘银星’!
【我们-是-实验体,试图-解开-基因编码-束缚,逃避-统一-销毁。】
‘银星议会’似乎已经放弃了隐瞒什么信息。
【‘星’-是-最初的-‘完人’,已-离开-本宇宙。
【现在-我们-是-遗产。你们-也是。】
“人……”雷廷眉头微皱,喃喃道:“……所以,‘星’的形态与我们有些相似?”
【是的。】‘银星议会’回答,【卡利甘-同样-如此,只是-它们的-形态-更-偏向-水生物。】
类人的水生物……
……亚布里萨克人??
好吧……好吧。并不意外。
雷廷目光平静,反手给联邦的基因工程研究所发送信息,要求他们带着他的数字签名抽调部分亚布里萨克裔重/死刑犯,务必彻底搞清楚它们与猎户人的相同与不同之处,以备后续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