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您对我能力的认可。”尼诺不软不硬地回应,他用手臂带着艾琳森,打算尽快离开。
可是对面的人显然没这个打算,他朝艾琳森冲过去——
“你怎么能这么对菲奥娜!”
“你他妈真是疯了!”艾琳森大喊道,“你竟然也好意思说出这句话!你根本不知道你是个多么可怕的人——我恨你,我恨你!我过去十年的人生都被你给毁了!”
他试图抓住艾琳森的手臂,却被尼诺拦住,艾琳森胸脯激烈起伏,她伸出手来,想要越过尼诺痛击他前夫的鼻梁。
“嘿——”尼诺夹在二人中间,他绝望地大喊,“冷静点!我们在法院呢——”
“哦,你就是个好妈妈了!你毁了菲奥娜的童年,因为你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
“——你才是出轨的那个!”
尼诺在推搡中被挤出门外,他们身后就是法院的长楼梯,他冲周边看热闹的人群嚷嚷道,“谁能帮忙喊一下法警!”
“嘿,你们在干什么?”
法官抱着文件出现在他们面前,尼诺痛苦地闭上眼,只能庆幸有他的阻止两人的肢体冲突没进一步升级。而让他更痛心的是,情绪上头的两人也完全不在意法官的劝阻,这位年逾六十的老法官使劲皱起眉,挽起法袍的袖子跃进这一摊混乱之中——
“停手,”法官严厉地喝止,“不然我——”
这不算尼诺难度最高,准备最充分的一场开庭,但这一定是最让他印象深刻的一次开庭。
尼诺能拿他现有的一切担保,没人碰到这位看起来就很虚弱的老法官,可事情就这么突兀地发生了。
一切的动作都成了慢动作,尼诺猛得向前扑去,可还是没止住法官带着惊恐的表情向后倒去。在人群的惊叫和脏话中,老人在楼梯上完成了普通人一辈子也不会拥有的向后翻滚体验,伴随着一声脆响和哀叫。
他在楼梯上摔断了腿,雪白的骨头和鲜血一起破腿而出,在地上积成一滩。警察终于姗姗来迟,宣布在场的几位全部都得进局子喝茶。
纽约警局。
尼诺除了法院外最熟悉的地方之一。
马特和弗吉的老同学,布莱特警官坐在尼诺对面,他受工作饱经折磨的脸抽搐了一下,和尼诺对视的眼神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怎么这么快就又见到你了?”
“你也好,布莱特,”尼诺没精打采,“让我直接回答你的问题吧,不是,没有,我不知道,和我没关。”
布莱特坐在他对面被噎了一瞬,“这有点离谱。”
“你就不能直接去调监控吗?”尼诺趴在桌子上,“或者我可以找个律师?给马特和弗吉打电话吧,让他们记得帮我带杯咖啡,双倍加浓,谢谢。”
“问题就在这儿,”布莱特叹气,“监控没了。”
“……监控没了是什么意思?”尼诺拔高声音,不好的预感愈发浓郁。
“听着,这个案子有点不对,但只要你是清白的,我肯定能证明,”布莱特压低嗓门,“只要你配合我,尼诺。”
尼诺皱起眉,他在心底飞快思索着幕后黑手的怀疑对象,可他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一时半会难以挑出人选。
询问室的门再一次打开。
“这个案子我们接手了。”
身穿FBI制服的人走了进来,布莱特比尼诺先一步开口,“这只是普通的伤害案件!”
来人撇了尼诺一眼,“他涉嫌有关威尔逊·菲斯克的犯罪,我们怀疑他是菲斯克的律师。”
尼诺目瞪口呆了一秒,随即放声大笑,他眼泪都几乎要笑出来,抬起手抹抹自己的眼角,一点也没有畏惧的姿态,“我还想着是谁呢——金并给了你多少钱?”
“涉嫌犯罪的律师还有马修·默多克,佩蒂特先生,那是你的男朋友。”
“闭嘴,先生。”尼诺出声打断。
布莱特惊讶地瞪大眼睛,他认识尼诺好几年了,第一次见尼诺这个模样。年轻的律师似乎是气极了,蓝眼睛微微合上,只过了几秒,他又重新睁开眼,缓缓咧开嘴。
“探员先生,”尼诺笑道,“你昨晚十一点二十左右的时候在哪儿?为什么会去菲斯克名下的建筑里闲逛呢?”
“停手!”布莱特喝止。
尼诺的领子被人拽住,他被来人提起来推到墙上,不得不举起双手。
“你别忘了你干的下作勾当,佩蒂特——”尼诺被迫踮起脚尖,呼吸困难地听着威胁,“你以为你在哥谭的事我们查不出来?为什么手和会要雇佣你?你难道不清楚?”
“哎呀,”尼诺那双蓝眼睛弯起,声音轻佻,“您说哪一件?太多了,我记不清了,探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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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诺被架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算上开车的司机,车上一共有四名训练有素的特工,防弹的玻璃,对准尼诺黑洞洞的枪口——天啊,他们一定是把尼诺当成什么大人物了。
尼诺想告诉他们不必这么费心,随意挑一个受过训练的特工都能一拳头撂倒他,可车内的气氛堪称肃杀,所有人像盯头怪物一样盯着尼诺。刚刚拽上尼诺领子的金发特工尤其,为了避免场面更加难看,尼诺只好苦笑着配合,任凭车子开动,把布莱特担忧的目光甩在身后。
他被两位壮汉夹在后座,叹着气开口:“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领头的人开口,他肤色微黑,五官有印度裔的明显特征:“菲斯克要见你。”
“什么时候你们成金并的专属打手了?”尼诺的语气一般不会这么讽刺,尤其他确信对方能让他吃苦头的时候,可刚刚马特被污蔑的火气还没下去,他倾过身子,“他给了多少钱让你们当他的狗?”
后腰处被人狠狠来了一下。
尼诺往前扑去,咬紧牙,狼狈地扶住座椅靠背。
“你不是菲斯克的人。”那人肯定道。
“哇,”尼诺冷嘲道,“你终于发现了,大侦探。”
没人被他左右情绪,副驾上的探员侧过身子,“你过去给汉默干过活,随后因为汉默的威胁,你在案件中暗中与斯塔克集团达成协议。”
“想要吊销我的律师执照是需要证据的,先生。”尼诺不上钩。
“接着,纽约的舞台满足不了你的野心,你回到了哥谭,你盯上了维姬·维尔,这个有大量人脉资源的女记者,你们合伙用布鲁斯·韦恩养子的秘闻反而胁迫哥谭首富,从中赚取大量金钱——”
尼诺嚷嚷道:“这真是我这辈子听过最离谱的事,谁他妈能胁迫布鲁斯·韦恩!我要是有这个本事,我还当什么律师!”
“重回纽约后,”没人搭理他,尼诺生着闷气坐在后座,头一次抱怨起自己糟糕的名声,而指控还在继续,“你和地狱厨房里那群日本人搭上了线,罗克森公司,信——你有没有印象?你利用他们,榨取他们的资源后抛弃了他们。”
那双鹰似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尼诺,“带着这些资源,你再次回到哥谭,你想要更多的权力,可光靠你自己拿不到。于是你找到了一名合作者,红头罩——看来这是名你欣赏的对象,不然他早就加入你的背叛名单了,对吗?”
尼诺膛目结舌,他试图张了几次嘴,一时竟没能找到非常合适的辩解角度。无论从常理上,还是从现有证据来讲,FBI的推测的确有理有据,倘若尼诺与他们交换位置,说不定他也会得出相似的结论,除了有一点——
现在这个故事野心勃勃,聪明机敏,心狠手辣的主人公叫尼诺·佩蒂特。
“哇,”尼诺面无表情,“我竟然这么厉害。”
“你拿着韦恩基金会负责人的名头!”探员厉声喝道,“所有的钱都被你和红头罩转进了自己的腰包,你让那些孩子饿死在街头——你为什么回到纽约!佩蒂特!你的目的是什么!你以为——”
他后半句话被尼诺冰冷的眼神压了回去。
“我知道了,是有人告诉了你们这个消息”尼诺慢条斯理,他理了理自己被弄乱的西装外套,“而你们根本没有证据,你们要是有什么实质性证据,大可直接上门来抓我,而不是等到现在。”
尼诺嗤笑一声,胸口像是有人拿着战旗敲响战鼓,他想愤怒地和人对峙,又不可避免地感到悲哀。车厢内紧张的气氛弥漫,尼诺被枪口指着,脊背却依然挺直。
“哥谭人?”他侧头问道。
所有人被年轻律师的问题打得措手不及,在和那双漂亮蓝眼睛的对视后都摇头。
“我想也是,”尼诺点头,他微笑地吐出脏字,“但凡你们去过哥谭,都说不出这么没脑子的话,瞧瞧你们周围吧,先生们,是时候低头看看人们的正常生活了。你们拿着高薪替那些大人物卖命,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关注街头——金并把你们耍得团团转!”
车驶向纽约郊区的监狱,尼诺张望一眼,笑着说:“让我猜猜,金并干了什么事?他是不是在监狱里被人捅了一刀?生了重病?然后猛然醒悟想要在自己余下的人生里做些什么事来减轻自己的罪孽?唉,这招企鹅人和黑面具都用烂啦!”
探员们难看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尼诺被人引下车,他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弯下腰,车内的人瞧见年轻律师温柔地张口,竖起两根手指:“你们中的两个人,一个,收过金并的钱,一个,在往外卖消息呢!”
车内人惊疑不定地互相打量,尼诺敲敲车窗。
“别把主意打在不该打的人身上,先生们,好人不会记仇,英雄不会报复。恰巧,我两者都不是,”他弯弯嘴角,“再见。”
有人带着尼诺在复杂的地形中一路穿梭。
这是座完全封闭的监狱,尼诺垂着眼睛,浑身戒备起来,鬼魂在周边游荡,为他带来犯人们的只言片语。
他感到很不舒服,对恶意的敏感让浑身的汗毛竖起,暴露在外的皮肤被空气激起疙瘩来。那些人盯着他的眼神,像是暗中饥饿的野兽,而尼诺就是那个被故意放进来的猎物。
他有点后悔,或许刚刚在车内他就应该跳窗逃跑,犹豫让他丧失了唯一的逃生机会。可这时已经全然来不及,尼诺已经孤身深入这座钢铁的囚笼之中,阴影中的怪物盯上了他,每走出一段距离,他头顶的摄像头就会转动一次。
这个男人穿着普通的橙色囚服,个头像铁塔一样高,尼诺在他的对照下都能算是娇小可人——尼诺是个正常身高的美国成年男性!
他走近几步,尽量表现得轻松坦然,尼诺拉开金并对面的椅子,微微抬起下巴,“菲斯克先生,怎么,你需要律师吗?”
尼诺和面前的怪物对视,“我很贵。”
“我注意你很久了,佩蒂特,”男人缓缓道,“从你刚刚离开你的第一家律所,你走进默多克的大门,把我的棋子搅成一团乱麻。”
“——而我那时候甚至刚刚毕业,你的布局差劲极了,菲斯克。”
金并没有生气,他甚至还笑了笑,是那种胸有成竹的笑容。尼诺桌面下的大腿肌肉绷紧,他短暂地焦急了一瞬,又很快恢复。
尼诺希望自己的表情没有流露出胆怯。
“我想和你谈个交易。”男人说。
“不。”尼诺飞快拒绝。
“不?”
“不,我就直说了吧,”尼诺皱起眉,“我完全清楚你的手段,哈,先生,我在哥谭的工作你想必也有所耳闻。我们算得上半个同行,所以你要用在我身上的手段我并不陌生。”
尼诺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天,他的手在金并的对比下简直像个玩具,大概这个男人只需要轻轻一拧就能折断尼诺的骨头。
“首先,你会试图用钱收买我,而这笔钱可很烫手呢,我要是收下,这立马就成了你要挟我的把柄,那时我就真的成你的人了,”尼诺盯着金并,“接着,老一套,你会用我身边的朋友来试图威胁我——啊,这一定让你很为难,菲斯克,我没有朋友。”
他对面的男人轻轻鼓掌,“精彩的推论。”
“我之所以来这儿,是因为你买通了艾琳森的前一任律师,哦,还有他的丈夫,”尼诺思索了一会,“他们的女儿,菲奥娜,对吗?他之所以这么敌视我,不是以为我想勾搭他前妻,而是怕在家门口见到菲奥娜的尸体。”
“那是个很可爱的孩子,”金并平静地说,“麻花辫,有一头又浓又密的黑头发,我让手下去警告过她一下,他们给我带回来了她的辫子。”
尼诺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没法在这儿呆下去了。
“抱歉,”尼诺站起身,他冷冷地瞧着男人,“我得走了。”
他转身离开,出人意料,金并没有阻止他,男人甚至都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当尼诺快要握上房间门把手的时候,男人按下了一个按钮。
“所以汉默先生,”女人的声音,尼诺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谁,他僵在原地,屏幕里凯伦继续问道,“你目前仍没有对你过去对斯塔克的不正当竞争正面回应。”
“咔哒。”男人第二次按下按钮。
“马特,马特,”弗吉的声音,“操,他不接电话,布莱特,尼诺在哪儿?谁带走了他——以什么借口?”
“咔哒。”
尼诺最爱去的那家咖啡店。
“咔哒。”
凯莉·安,尼诺从哥谭送来纽约的女孩。
屏幕的微光在这间昏暗的牢房亮起,尼诺的脸上丧失了所有的表情,仿佛他的肌肉都被全部溶解,他拖着脚步,慢慢,慢慢地挪回桌子前。
“你想要什么?”他哑着嗓子问。
“看来你并不是没有朋友,“金并咧开嘴,“坐吧。”
他上下打量着尼诺,像是在评估眼前的猎物该如何下嘴的狼。血液在尼诺的身体里潮起潮落,尼诺挺直脊背,这次他是为了保住最后一点尊严,一定有什么金并也害怕的东西——鬼魂在他耳边窃窃私语,诉说着这个男人最隐私的秘密。
“凡妮莎,”尼诺微笑,他看见金并的脸色变了,他狂喜地抓住着最后一根稻草,“多美的名字,我母亲也叫这个,人们都说这是个美人才配得上的名字。”
金并的呼吸变得粗重,尼诺几乎要在这个牢房里放声大笑,而他不能的原因是有人用一只手提起了他。鬼魂一拥而上,尼诺重重跌落在椅子旁,他贪婪地抓住呼吸的机会,喘着气,“你的爱人,天啊,你这种怪物也配有爱人——她在哪?西班牙?”
男人的阴影笼罩在尼诺眼前,这头野兽已经生起了杀意,他谋划着下一次攻击,而鬼魂的力量或许没法帮尼诺再次躲过。
“我给过你机会了,佩蒂特,”男人没有动,“记住,是你杀了他。”
一股寒流冲上尼诺的脊背,他大喊:“等等——”
“咔哒。”
屏幕上闪过一道强光,尖叫,人群狼狈地逃串,尼诺的心脏猛然收紧,血液从他脸上流失。他看见了熟悉的火光,从那处他视作家的地方喷涌而出,那栋本就破旧的建筑摇摇欲坠,一同摇摇欲坠的还有尼诺的理智。
无数鬼魂涌进牢房,魔力榨取尼诺灵魂的潜力,他看起来和亡灵一样苍白,金并在亡灵的力量下喘息。
可尼诺什么也听不见,他耳边只有爆炸声。
他什么也看不见,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亡灵的肢体在挥舞。
新窗帘,尼诺想,马特前几天才为他装上了窗帘。他的大脑一片茫然,过度使用力量抽干了他最后一丝体力,尼诺也无所谓,他不要体面也不要尊严了。
马特死了。
他应该杀了金并,不,马特不会希望他这样做的——被亡灵掐住脖子的野兽猛烈挣扎,竟然抢到了一丝喘息的空间。
“咔哒。”他再一次按下按钮。
“记者为您最新播报,犀牛人出现在了地狱厨房,好在夜魔侠及时出现,哦!”女记者语调轻快,“还有蜘蛛侠!我们的好邻居——”
理智回笼,尼诺撑起身子,他愣愣地看向屏幕——等等,不!他怎么能这么愚蠢!只用一秒不到的时间,尼诺立马意识到他究竟搞砸了什么,他再将表情调整到爱人死亡的空白已经来不及了。
金并一直盯着他。
这才是男人的最终目的。
“默多克就是夜魔侠。”
“马特是个盲人,你疯了——”尼诺试图挽回。
“我不需要证据,小律师,我不是法官,”野兽冲他露出獠牙,“我只需要确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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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诺愚蠢至极,轻率又自大,这才把他们弄到这种程度。
尼诺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要知道从哥谭底层爬出来的确需要点脑子,而康斯坦丁也不捡傻孩子,更别提蝙蝠侠的另眼相待了——那可是蝙蝠侠!
看看现在,他干了什么。
尼诺扶着墙壁,慢慢地站直身体,他和菲斯克隔着一张桌子对视。尼诺那双蓝眼睛本来清澈漂亮,现在却布满血丝。他扫过高大男人的身躯,鬼魂在身边漂浮,心里暗自预估杀掉菲斯克的几率。
尼诺没受过训练,没人教过他怎样杀人。他从康斯坦丁那儿只学过骗术,马特几乎像只树袋熊妈妈一样保护他,红头罩从不让尼诺独自一人出去谈生意。
这将是一场赌博。
倘若尼诺能驱使鬼魂在几秒的时间结束菲斯克的生命,那他或许能挣出一线生机,倘若他失败……菲斯克的拳头会贯穿他的身体,那时血沫会涌进尼诺的肺泡,最后活活呛死他,要么他低下头就能看见自己断裂的肋骨刺穿胸膛,在剧痛和寒冷中离世。
他抬起眼,缓慢地磨着牙,“来啊,怪物。”
鬼魂发出尖啸从空中飞扑而下,菲斯克怒吼着被束缚在原地,他被亡灵团团围住。尼诺退到了房间离菲斯克最远的角落,可这并没什么用——男人的力量比杀手鳄更加凶猛,在狭窄的牢房里,菲斯克被鬼魂困在原地,寸步难行,于是他将原本固定在地上的桌子连根拔起,向尼诺掷去!
地板的碎片和崩掉的螺丝钉到处乱蹦,尼诺不得不驱使一部分鬼魂挡住这张能把他拦腰截断的铁桌。菲斯克抓住这短暂的机会,他像是从神话故事里走出的恶魔穿着橙色的囚服朝尼诺袭来——
灯亮了。
牢房突然亮如白昼,尼诺和菲斯克的动作像是按了暂停键的定格动画,从牢房外冲进来一大批人。这间被诅咒的牢房突然恢复了正常,狱警按部就班地巡逻,摄像头在它应有的位置,犯人们安分守己。
“天啊,尼诺,你有没有事——”弗吉冲进来,他是个一生难求的朋友,永远忠诚,永远充满勇气,他急切地把尼诺从菲斯克身边拽开,同时冲着纽约的地下皇帝大叫,“滚开!离他远点!”
尼诺脖子肿胀到他一时没法说出话,布莱特警官和弗吉一左一右搀着他,不顾尼诺的挣扎,将他架离这座牢房。半道,尼诺扭头回头看,这座监狱像是能吞没一切的怪物,它在短短几分钟毁掉了尼诺生活中的全部幸福。
“听着,”布莱特喘着气,对尼诺抱着双臂道,“你现在按理来说应该还是嫌疑人……”
“讲点道理!布莱特!你们根本没有按照程序走——我要起诉整个纽约警局!”弗吉挡在尼诺前面,马特挑朋友的品味和他本人一样,他总是找些固执的人当朋友。
尼诺扶住弗吉的肩头,他的嗓子得吞了八百个蝙蝠侠才能像这么哑,“这件事的法医报告在法官死亡前就肯定出了。”
布莱特瞪着他,安静了很久很久,尼诺张口喘气,纽约冬天冰冷的空气能让他的喉咙好受些:“你……咳咳,你是个优秀的警察,布莱特,他妈的用用你的脑子,谁在这件事背后搞鬼!谁才是凶手!”
漫长的沉默后,这位警官一声不发地转头走人,留尼诺颤抖着和弗吉一道呆在原地。尼诺转向弗吉,他几乎能听见自己大脑飞速运转的声音,即使现在他每一次开口疼得想要哭出来,尼诺还是冷静地快速解释:“菲斯克想要我指证马特是夜魔侠。”
“什么!”弗吉语无伦次,“他怎么会!”
“他让我以为马特死了,我的表情……”尼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们得立即行动起来,通知凯伦,我在纽约有几个能用的安全屋。还有菲斯克想拿这桩命案套住我,我可以调查一下他的帮派势力范围,红头罩在这儿也有几个线人,我可以——”
“尼诺!”
弗吉一把扯开了尼诺绷紧的领带和领口,避免了对他脖子的二次伤害,冷空气抚过尼诺气管的伤口,他这次可能真的有几滴眼泪,但没人在意这点。尼诺把头靠在监狱外小巷肮脏的墙上,他的胸膛激烈起伏,思维没法通过大脑组织成想要表达的语言。
“我知道我刚刚有点粗鲁……”弗吉小心地说。
“我毁了你的生活,”尼诺打断了他,“我还毁了马特的,凯伦的,还有很多人的,你应该揍我。”
“去你的,菲斯克毁掉了我的生活,尼诺,我身边有个整天背着十字架的圣人就够烦人了,就,别在这件事上学马特好吗?你要是听见马特死了什么反应也没有,那我才该劝马特和你分手。”
尼诺沉默地点头,弗吉叹了口气,他试探地搭上尼诺的肩膀,“我们早知道会有这天,你不敢相信马特在酒吧里赢过多少局桌球,他在大学时又用盲杖揍过多少混混。”
“他每次赢过桌球都会沾沾自喜,”尼诺揉着眼睛,“要强的混蛋。”
弗吉大笑出声,他推推尼诺,“我没法联系到马特,但你肯定有别的法子,靠你那些看不见的朋友?我先去联系凯伦,得让她赶紧藏起来。”
“替我向她道歉。”尼诺哑声说。
“唉,”弗吉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他冲尼诺比划大拇指,“行了,我们能搞定——记得吗?尼尔森默多克律师事务所绝不败诉。”
他在马特公寓的废墟旁看见了一位修女。
鬼魂没找到夜魔侠的踪影,尼诺疑心马特是去了教堂,他站在公寓废墟附近踟蹰了一会,望着那块原本是精美落地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