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多克再也没提及过他可怜的爱情生涯哪怕一个单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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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尼诺·佩蒂特都难以读懂夜枭。
最初他以为夜枭需要帮他维系哥谭统治的帮手,需要共同合作的犯罪伙伴,需要打手,需要利用对象,需要能扩大他王国版图的骑士。
很快,佩蒂特就明白了自己是如何天真。
哥谭,这座城市已经彻底依附于夜枭之上,毒蛇已经取代了世界树的根部。这座城市留着罪犯的血,跳动着肮脏的心脏,有组织的犯罪行为如同机器一般高效运转,金钱顺着轮船和飞机的血管输送至世界各地——夜枭不需要帮手。
再大些,他开始参与进夜枭的事务中。众所周知,利爪是猫头鹰阴影中的爪牙,佩蒂特是维护秩序的猎犬。发展到夜枭这种程度,托马斯·韦恩不再需要刑事律师了——他自己就是规则的制定者,他是哥谭的法官,检察官,警官和最好的刽子手——托马斯·韦恩需要的是犯罪顾问。
佩蒂特无疑做得很好。
刚开始他还会为着杀人干呕和惊梦,每夜的噩梦中,都会出现浴缸里男人浮肿如死猪的脸庞。夜枭知道,他当然知道,托马斯·韦恩无所不知,但猫头鹰饶有兴致地瞧着佩蒂特哆嗦着在哥谭生活下去。
这是座只有怪物才能活下来的城市,童话故事都在这里扭曲发芽,夜枭是长着獠牙的猫头鹰,理查德·格雷森是含着刀片的知更鸟,阿尔弗雷德是古堡里永生不死的僵尸管家。小丑跳着舞,企鹅唱着歌,名叫哈莉的猴子叽叽喳喳——可佩蒂特?他只是一只误闯进来的鹦鹉,是马戏团最后一只只会顶球的小象。在这个充满怪物的城市,他含着泪披上皮毛,抖擞着羽毛,模仿周边的一切事物,拿鲜血涂满全身混进人群。
这样,他才能低着头冲着夜枭献媚——瞧啊!瞧啊!他和他们一样!
这场滑稽戏剧取悦了夜枭多年,彼此心中都心知肚明。难道托马斯瞧不出他一手养大的孩子面具下的恐惧?难道佩蒂特不明白养育他的人究竟怀抱着怎样的目的?只是在朝夕相处中,在每日的早餐与夜巡中,在一道被阿尔弗雷德的英国菜谱折磨的日日夜夜中,有什么东西还是改变了。
“人是社会动物,亲爱的,”默多克在纽约的清晨曾对佩蒂特这样说过,英俊的律师躺在丝绸床单上冲他得意地笑,“我们都有过以为自己孤身一人也无所不能的日子,但终究不行,家庭,朋友,爱情——这些我们曾不在意的东西到底会逼疯我们,这就是为什么你该和我一道。”
那大约是佩蒂特头一次在盲人面前沉默那么长时间,他的心跳宛如远古的号角,在胸膛里跳动的同时,重重击破他逃避的假象。
“我们是怪物。”他说。
默多克嗤之以鼻:“那又怎样?甜心?为什么哈迪斯会用石榴诱惑珀耳塞福涅来到冥界?为什么彼得潘会会杀死那些长大后的孩子——”
“这他妈根本不是一回事。”佩蒂特试图用枕头把他的情人谋杀在丝绸中。
但是默多克轻巧地避开了,他依旧懒洋洋地躺在昂贵的丝织品中,拉长声音:“——因为怪物也需要怪物,尼诺·佩蒂特,你是只披着熊皮的小羊,我可以是那只瞎了眼的老虎。”
“我不是马戏团出身,默多克。”
男人笑了,“好吧,”他无奈地说,“你可以是带着怀表的疯兔子,我可以是站在你旁边的独腿锡兵。”
那个清晨,纽约的阳光缠绵温柔地照进默多克的落地窗,佩蒂特清楚他应该趁早离开,这样才能避免旁人发现纽约最出风头的检察官正和金并纠缠不清的事实。但他没有,丝绸牢牢地缠住他的脚,默多克的体温只在一臂之隔的位置,男人轻轻地哼着不成调的西班牙歌曲,偶尔描述佩蒂特肌肤上残留的气味。
在那个清晨,佩蒂特躺在默多克的高级床垫上,他只觉得自己正在一路下坠。时隔多年,在他逃离哥谭的日子里,他终于撬开了一丝托马斯·韦恩身上的迷雾和盔甲。
原来这就是答案,默多克的手抚上他的胸膛,盲人低声询问他心跳异常的原因,而佩蒂特无暇回答,他在为看破夜枭恐惧又自满,理智只够他在心中大喊——原来这就是答案。
他们不是打手,也不是玩偶,多年前布鲁斯·韦恩误死在了那个深夜,从此以后托马斯·韦恩的每个举动都逃不过那个夜晚。阿尔弗雷德是抚养他长大的凶手,理查德·韦恩是布鲁斯最好的替代品,托马斯的兄弟,半身,知己和伙伴。犯罪辛迪加是他寻找同样怪物的一次尝试,托马斯·韦恩大可把那归结为利用和周旋,但佩蒂特知道那不是,尤其在见过夜枭和终极人与超女王之间的纠缠不清以后。
至于他自己。
佩蒂特想了很久,最终他认为,自己在托马斯缺位家庭中扮演的角色,大概是雨夜中被捡回家的流浪狗——他和周边人格格不入,但又足够精致漂亮,知情识趣。从此以后,填满了夜枭家庭合照中的最后一块拼图。
再次见到夜枭,哥谭仍在下雨。
暴雨让这种城市的灯火也黯淡下来,佩蒂特时隔多年迈入这儿,即使他最讨厌的小丑已经不在,他依旧觉得这儿的阴影惹人讨厌。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像一滩淤泥把人往拽,冰山赌场的招牌一闪一闪,信号线端口刚刚被企鹅人带血的身躯砸偏。
猫头鹰的身影立在屋顶上,他手中的钩锁刺穿了男人的肥胖的肩膀,企鹅人口中渗出血沫,徘徊在昏迷的边缘,但还是强撑着身体冲夜枭放肆大笑。
“又一次?”企鹅人的声音被暴雨淹没,让场面变成了滑稽的黑白默剧,“你得知道,这座城市并不是总合你心意……”
夜枭沉默着松开了手中的钩爪,暴雨涌进肥胖男人因为疼痛惊叫的嘴中。稀释血液,冲淡惨叫,他一路下坠,直到接近地面的时候,才又被人按着伤口重新提起。夜枭偏了偏头,他似乎没忘记自己原本的目的,低下头凑在男人耳边说了句什么。
没得到理想的回到,猫头鹰得体又优雅地摇了摇头,他松开手。黑暗卷席着男人,又一次嘶吼着下坠。
第三次。
佩蒂特站了出来,“他不该死在这儿。”
额外的演员加入,让两位主角都有些吃惊。当然,夜枭的吃惊指他抖动斗篷的幅度更大了一丁点,雨水从黑色的披风上滑落,两人无言地瞧了佩蒂特一眼,随即企鹅人睁着被血和雨水糊满的眼睛,“……佩蒂特?”
漂亮的男人穿着黑色西装,被暴露淋的湿透,像是发抖的黑乌鸦。随着佩蒂特走进,企鹅人大笑起来,“夜枭!你逃跑的小宠物回来了——”
“他的侄子在城东的仓库,”佩蒂特打断他,纽约的阳光让他变得没那么苍白,但嘴里吐出的话还是一样狠毒,“在那堆货物之中,抓到他,科波特会告诉你所有的事。”
“你他妈的小杂种——”
嘶吼被夜枭打断,他踩上企鹅人的脸,让那张终于流露出恐惧的脸正对屋顶粗糙的地面。夜枭偏着头看着佩蒂特,对比之下,佩蒂特的身躯在雨中单薄的像片海报,猫头鹰的眼睛平静地瞧不出一丝表情,要不是佩蒂特清楚托马斯·韦恩是个没有改造过的正常人类,他会以为那双眼睛是无机物构成的。
带着利爪的指套放上了纽约检察官的脖子,佩蒂特颤抖了一下,然后任凭夜枭收紧利爪。企鹅人在他们脚下发出带血的笑声,那笑声在窒息的声音中格外明显,毫不掩饰笑声主人的幸灾乐祸——倘若不能瞧见夜枭倒霉的模样,看看他宠物的惨剧也是件心旷神怡的事。
佩蒂特的蓝眼睛逐渐往上翻去,留白越来越多,那双动人心魄的蓝色瞳孔几乎瞧不见了,只留狰狞又丑陋的表情,没人能在死亡面前保持体面。可唯一违背常理的是,他始终没有挣扎,像有更高端的东西击败了人类对死亡的恐惧——
夜枭松开了手。
佩蒂特立马狼狈跪了下来,和企鹅人一道成了猫头鹰脚旁的难兄难弟。
“我告诉过你那行不通。”夜枭说道。
企鹅人抽空迷惑了一会——佩蒂特当检察官的事哥谭绝大部分人都心知肚明,但这他妈是怎么回事?他不信夜枭是那种会和人,尤其是叛徒交谈就业前景的人。
“我知道。”佩蒂特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
“你还是觉得这个世界让你痛苦吗?”
企鹅人屏住呼吸。
佩蒂特盯着泥沼般的天空望了一会,他慢慢地张口,“你为什么会感受不到呢?”
“我不会,是因为它有它本来的规则。”
“不,”佩蒂特那双蓝眼睛死死盯住了夜枭,这是企鹅人头一次见到这种目光出现在那个总是乖巧的佩蒂特身上,“我确信,理查德死的时候你一定感受到了。”
夜枭没有回答他。
“我们应该让那群政府的走狗付出代价。”终极人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韦恩庄园的餐桌上回荡。
没人真正搭理他,在场的成年人纷纷露出礼貌又不失冷静的真诚微笑,这在职场中的含义就约等于你的同事是个傻逼——超女王低头切割盘子里的肉,力度大到佩蒂特隔着两个座位都能听见餐盘的哀嚎,而他自己则尽力逼迫自己咽下口中的食物,对着阿尔弗雷德的冷脸撑起笑容来夸赞。
味道好极了,和他小时候尝到的一模一样,几乎在一瞬间把他带回了杀人放火的青春期,鱼肉的腥味和夹生的派皮配合起来很有英国风味,老人板着脸替他们端上桌的食物有种不管主客死活的美感。
唯一和终极人搭话的只有夜枭,男人面无表情地吞咽食物,佩蒂特怀疑他压根没嚼。
“不。”他说。
“为什么?”终极人脸色沉下来,佩蒂特的余光瞧见超女王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害怕那群懦夫?”
“他们手上有核弹。”
“我们也有,”佩蒂特不知道终极人那张英俊的脸上怎样露出这种愚蠢的表情,男人冷声说,“我能在一天之内杀死大半个地球。”
夜枭短暂地沉默了几秒,以佩蒂特的了解,这几秒钟他可能在后悔当初的傻逼决定,也可能在心中第一万次计划如何杀死氪星人。
介于后者的难度过高,哥谭的恐怖阴影终于还是冷漠地拿出最后的耐心,给对方漏风的脑子添砖加瓦,“不。”
终极人的脸色更难看了些,超女王此刻终于忍无可忍,“因为死人没法贡献税收,卡尔!你没法统御亡灵——如果人都死光了,我们干这些事有什么用?我该怎么杀人取乐,托马斯的犯罪王国谁来运营?你该和谁去玩过家家?”
“我们不会这么做,卡尔。”夜枭最后结束了这场对话。
超女王对着手中的叉子翻了第二个白眼,这几乎让佩蒂特也心生怜悯,他清楚女人想要找到最强大的男人留下后代,为此和终极人还有夜枭纠缠不清。佩蒂特无意让这摊浑水更浑一点,他趁着终极人正和夜枭死气沉沉地对视,悄悄挪了挪凳子,低声道:“换个人吧,露易丝。”
女人冲他扬扬眉,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笑容:“准备跳上我的床了,漂亮男孩?”
“我喜欢男人,”佩蒂特轻描淡写结束了这个话题,他从不认为女人对自己真的有好感,“我是说,你想留下最强的后代,这得多方面综合考虑。”
他极尽委婉地劝说道:“你总得考虑一下你未来后代的脑子。”
女人飞快回答:“所以我同时也在和你的主人上床,甜心。”
“……”
这句话彻底结束了餐桌上诡异的和平局面,三人古怪的默契让他们几乎在同时动手,夜枭装甲的机械声响起,超女王的套索横跨桌面,终极人的拳头就要挨上夜枭的胸口——那桌没人珍惜的菜肴被掀翻在地,阿尔弗雷是发出恼怒的叹息声,而佩蒂特在亡灵的掩护下狼狈地逃至老人身旁,他身上被几块飞溅的瓷片割出血痕。
老人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您还是没有丝毫进步,佩蒂特少爷。”
“而你的头发越来越少了,阿尔弗雷德。”
没人担心大打出手的众人会不会伤及彼此的性命,犯罪辛迪加之所以稳定,正是因为他们三人构成了稳定的三角形,各种方面的。于是佩蒂特安安稳稳地缩在角落里,老人和他静静地听着背景音,突然开口:“您一直愚蠢,佩蒂特少爷,但我想您回到这儿大概是最糟糕的主意。”
“我知道。”
“我想您不清楚,过去的托马斯少爷是个古怪的人,”用这句话来形容夜枭真是轻描淡写,但这都比不上老人脸上苍白诡异的笑容,“而在理查德少爷死后——他疯了。”
寒意逼上他的脊背,佩蒂特的指尖发麻,他惊讶地瞧着那个自称局外人的前特工,可老人的好意转瞬即逝。很快,结束了战斗的三人组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厅中央,地面上散落了不知道是谁的鲜血,老人走上去替夜枭包扎伤口,而终极人余怒未消,像是每一个拿动物发泄的软蛋一样,狼狈地把矛头指向了蹲在一旁的佩蒂特。
“你的小宠物知道我们的秘密,”他压低声音,“他离开你这么多年,现在又站回来?你还照样打算把辛迪加的工作给他?”
“他需要惩罚。”氪星人包含恶意。
“我会处理。”夜枭没抬头,他试着活动受伤的胳膊。
“他需要惩罚。”氪星人加重音。
“别这样,卡尔,”露易丝的声音迟迟到来,她怜爱地摸了摸佩蒂特身上的伤痕,对他的颤抖和痛苦十分满意,“他独自一人在哥谭会很寂寞,他或许只是想有个伴——”
佩蒂特汗毛立起,女人放缓音调,“我们给你找个伴,怎么样?这样你就不会想跑了。”
他立马拒绝,“我掌握了太多秘密。”
“你可以事后杀了他们。”女人建议。
“我目前没这个爱好,”佩蒂特艰难地微笑,“我不喜欢太软弱的玩具。”
“啊……”女人若有所思,她看向其余两人,“或许强尼如何?”
“他结婚了。”
“嗯哼?”
“他甚至不喜欢男人!”佩蒂特惊恐地叫道。
漫长的沉默后,露易丝轻轻笑起来,她结束了对佩蒂特的审视,轻轻俯下身,嘴唇张合,“那你想要什么呢?你想要什么来陪你?”
佩蒂特皱起眉来,套索套上了他的手腕,他过去引以为豪的舌头不听他使唤,烧灼感从那儿一路往上,几乎要灼痛他的灵魂。夜枭站在他们背后,冷漠地注视着一切,托马斯知道,他终将会开口,尼诺·佩蒂特从来与高尚和坚强无缘。
可这次,佩蒂特坚持的时间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久,纽约是他的肥皂泡泡,是他为数不多的闪闪发亮的玻璃球,冷汗从额头滴下,盐水从眼眶漫出。他的灵魂受不住这样的折磨,身体的保护机制催促他尽快昏迷,但理智告诉他,他必须给出一个答案——
“我,我想要,”他努力吐出词句,舌头舔过牙齿,含糊不清,“我想要我的独腿锡兵。”
作者有话说:
都是反转宇宙了,但凡我写了一个正常人都算我输 *感谢在2023-01-20 21:55:15~2023-01-29 22:10: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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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番外三 06
不同宇宙有不同的特色,例如有的宇宙超人会突发奇想控制整个世界,大都会被核弹夷为平地。有的宇宙丧尸横行,钢铁侠的盔甲里也住着一具腐烂的尸体。有的宇宙重启了很多遍,同样的人类换作不同的样貌,像是电影永远都在拍英雄起源。有的宇宙横跨多年,人们熟知的超级英雄都成纪念碑上的名字,连样貌都模糊了。
但无论什么宇宙,哥谭就是哥谭。
是这世上所有不稳定精神病人的爱巢,是无数心理学专家梦寐以求的论文圣地,是英雄和反派资源极端不平均,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每次都能精准碾过的那个城市。
尼诺·佩蒂特和另一个宇宙的默多克正坐在阳台上吹风。
警车的声音夹杂着枪响,一瞬间让尼诺恍惚回到了他熟悉的宇宙,坐在他的公寓里,身旁是他定下誓言的丈夫,而不是这个利益熏心的危险分子。
远处的一幢高楼传来了爆炸,尼诺在冷风中被粉尘呛得咳嗽几声,汹涌的冲击波没能扑灭尼诺的怒火,默多克来到哥谭的动向很难瞒住四周的亡灵。尼诺按着眉心,他只觉得这匪夷所思:“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觉得加入犯罪辛迪加是个好主意。”
默多克耸耸肩,他笑了:“别这么悲观,甜心,这可是接触到他的最好机会——不然你打算怎么办?提着果篮敲响夜枭家的大门,告诉托马斯·韦恩你要见他的宠物?”
惨叫声在他们这幢建筑的楼下响起,尼诺和默多克默契地忽视了空中飘散的血腥味,他烦躁地捏捏口袋里的烟盒,“你不能这么叫他。”
“我可以,”默多克平静地说,“这是哥谭公认的事实,没人会心甘情愿地呆在这种鬼地方二十多年,除非有人拿绳子绑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不是为了他。”尼诺说。
默多克的笑容僵住了,他的嘴角平直,“什么?”
“你这一切不是为了他,”尼诺摇头重复道,让他的字句化作匕首和毒液,“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你压根不像你所称的那样——犯罪辛迪加?得了吧,我或许是这世上为数不多了解你的人——你那样自负,怎么会主动着要求加入终极人?终极人是个只懂暴力的蠢货,一个你还没法杀死的蠢货。”
默多克猛然上前一步,他盲杖的顶端弹出利刃,刀尖割破夜风,尼诺颈部的皮肤寒毛竖立。
他只是平静地继续说下去:“超女王?一个不折不扣的虐待狂,你讨厌凌驾于人类的力量。夜枭?他有着比你更大的势力,牢牢把佩蒂特控制在他的羽翼下。天啊,我都没法想象你怎么会不恨他!”
“你从哥伦比亚大学毕业,走到今天这儿,大半个纽约都在你脚下,然后你为了拯救你所谓的真爱,”尼诺的表情复杂,他的怒火消去,那双蓝眼睛里只剩怜悯,“去一个靠着暴力和性癖成立起来的犯罪组织下工作?执行他们每一个拍脑门和出于个人喜好的决定——在犯罪辛迪加刚刚减员的时刻?你只是想分一份羹。”
尼诺迎着刀锋凑上前去,语气甜蜜,但嘴角一点笑容也没有,“难怪他要离开你。”
默多克一把扼住了尼诺的喉咙,男人像只暴怒的狮子,血管在绷紧的肌肉上宛如小蛇一样扭动,他在黑夜中笑起来,笑声扭曲又偏执。尼诺不得不大口喘着气,亡灵冰冷的触感覆上盲人律师的脊背。他们谁也不肯先放手,夜色侵染进这座城市,在尼诺的视野中,他从未一次性见到这么多亡灵,鬼魂和低语和灯火一道成了他们周边的泡影,唯一真实的触感就是默多克放在他脖子上的那只手。
“你也不是为了他,你怎么有资格评判我?”默多克厉声道,“你以为我没发现——哪怕我是个盲人,你的目的也太明显了,你想回家,你压根不在意他的死活!”
“当然,当然,我们这种人一向如此,”尼诺冷笑,“但毁掉他的生活的人不是我。”
这句话给沸腾的情绪画上了句号,默多克的嘴角紧紧地抿着,他和尼诺的马特同样傲慢——一个以恶魔为名的基督教徒,一个跨越信仰的人是何其自大。尼诺后退两步,他揉着脖子退出男人的攻击范围,而纽约的金并也并没有再攻击他的意思。
怒火消退,默多克这时候不像是高傲的雄狮了,他像是灰头土脸的丧家之犬,像是摔碎了糖果罐的小孩。他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迷茫,不如说是疑惑,像是在质询虚空中不存在的神明,为什么他的生活会到如此地步?
“他可以不……我不知道他怎么会蠢到回到夜枭身边,这不是我的本意,”默多克双手不自觉摩挲着盲杖,“一切都可以谈判,他想要的结果,我可以做出的让步,我们在法庭上作为对手这么多次……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失去理智。”
“你认为这只是你们的另一场游戏。”
“这本来就是场游戏,”男人指责道,“是他把这一切变成了战争。”
好长一段时间尼诺都说不出话来,一种深深的疲惫感贯穿了他的全身,他站在寒风肆虐的阳台上瑟瑟发抖,心中却不自觉同情起来了另一个自己。或许婚姻生活的确会让人软弱的同时也变得麻木,他突然意识到争论这一切毫无意义,身体卸下力气,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记得你是不是还有几个涉嫌毒品交易的案件是他负责?”尼诺转身避开寒风,他到底低头点了一支烟。好样的,他心想,三年的戒烟生涯毁于一旦。
默多克的表情在震惊和困惑之间,他缓缓地问道:“你认真的?”
“当然,我们把协议谈一谈,我希望他们认罪。”
“他现在正在夜枭那里,”默多克难以置信,“他可能下一刻就来这儿杀我,也可能……拉着所有人同归于尽。我刚刚联系超女王希望加入犯罪辛迪加,但凡我揭穿他的意图,另一个你一定会死在夜枭的地牢里,如果夜枭有这玩意——而你只在意那几个案子?”
“他们甚至称不上是超级罪犯!”
尼诺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我真是受够你们这些不在乎本职工作的人了,我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在给足以让普通打工人心梗的人工作——是的,我在意,这对你来说可能只是掩护身份的一遭,或者是满足你个人爱好的工作,但这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意味着生活的天翻地覆。”
“那与我无关。”
“但那对他一定意味着什么,”尼诺说,满意地瞧着默多克的脸色再次失控,“亡灵的能力是诅咒,它会逼迫你听到不想听的声音,看见你想要视而不见的东西。他一定假装得很好,他从未和你提过和鬼魂共情的痛苦对吗?哦,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