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没钱了,但他可以去找一份正经工作,去餐厅当服务员,去超市当收银员,甚至可以做一些小生意白手起家。但他没有,他为了赚块钱,自甘堕落。”
“这就是你口中的,善良,功课好,钢琴弹得厉害,长得漂亮的祁星河?”
祁星河下了班,他前往卫生间卸妆洗脸。
他最近缺钱缺得厉害,需要用足够多的钱恢复脸部问题。
由于需要挣钱,现在祁星河必须抛头露面,他的脸本不应该使用过量的化妆品,但祁星河没办法,遮住面部缺陷只能靠化妆弥补。
卸妆油足足用了三分之一,祁星河的面颊才被卸干净。
他的整张脸歪斜得厉害,下巴变得极其尖翘,脸上的疤脱去,留下一道白色的凸起伤痕。
他花了三天多的时间学习化妆术,才不至于太丑露面。
不想被其他人看见他的脸,这儿的洗手间卸妆油又是随便用的,只好在这里卸完妆再回去。
擦干脸,祁星河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口罩包裹着他整张面部,从卫生间出去。
刚出去碰上一熟得不能再熟的人,是严倩。
苏陌把她带到这里后就走了,严倩去酒店天台吹风冷静,打算去趟卫生间就离开,殊不知遇上了准备回去的祁星河。
包厢里的那一幕历历在目,严倩慌忙挪开视线,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祁星河,想假装没看见。
严倩往前走了两步,到底违抗不了内心,退了回去,劝着祁星河道:“星河啊,要不你跟着我回苏家吧,那房子确实是小了点,也不至于让你在外头抛头露面。”
从前的祁星河到哪里都是风光的存在,周围的人全是谄媚讨好地对待他,和现在对比,一个天一个地。
祁星河拉高口罩,在严倩面前他还是有高傲的资本,“我不回去,你也不用管我。”
严倩想再劝几句,附近有人往这边过,她觉得眼熟好像是以前一起吃过饭的朋友。
急忙垂着头遮住自己的脸,走到一边。
那几位贵妇没瞧见严倩,反而瞧见了祁星河,像是祁星河的熟客,对祁星河道:“云深,你怎么还没回去?现在没回去要跟我喝一杯?”
祁星河对外的名字始终叫“宁云深”,至于其他人清不清楚宁云深就是祁星河,那就不太清楚了。
“别了,我刚卸了妆。”祁星河戴着口罩给对方一个暧昧的眼神,“回头我补给你。”
对方拍了他的屁股,进了卫生间。
严倩躲在角落里看得真切,难堪到她恨不得所有人把她当成空气。
祁星河看在眼里,心头不知怎么有些难过,但他依旧高傲,眼里全是对严倩的讥讽,“你别觉得不堪,我现在沦落成如今的模样,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把那条狗牵进来,我也不会成现在这副样子。”
换做之前严倩一定会哄着祁星河,一定会讨好地说她错了。
但现在却一字也不说自己错了,头依旧低得很下,偶有路过的人,都是避开对方的视线。
严倩所有的举动都落在祁星河眼中,祁星河心头的难过加重。
他不屑地道:“原来你也不是真正的把我当成你儿子看待。”
严倩觉得祁星河这句话说得太过分了,她想抬头又瞥见人来仓皇地垂着头,小声地道:“我怎么不把你当成亲生儿子看待了?”
严倩从没有那么委屈过,她为了祁星河连自己亲生的儿子女儿都丢弃在一边不理会,只一心一意培养他,现在在祁星河口中却成了另一套说辞。
“那你为什么不敢正眼看我,为什么不敢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他们,我是你的儿子。”
“为什么?!”
严倩始终低着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她很想说她敢,但最终沉默。
这一刻她才明白苏陌对她说的那些意有所指的话。
她对祁星河所谓的爱是有附加条件,她喜欢祁星河的脸,喜欢祁星河听话乖巧懂事,喜欢祁星河依赖她,喜欢祁星河给她带来的作为母亲的荣誉。
而这些在祁星河逐步毁容,苏家日渐式微之后,她对祁星河的爱没有之前那么纯粹,只剩下愧疚。
所以才会对祁星河陷入泥沼时,羞愧难堪。
“星河,妈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你知道的,妈也爱面子,我们回去好不好?”
严倩压下心头乱七八糟的思绪,祁星河毕竟是她一手带到大的,见他落魄成这样,实在于心不忍。
“不用了,你们苏家不欢迎我,你们现在只在乎苏明冉。”
祁星河昂首离开,他就算是落魄了,也是一只落魄的天鹅。
出了酒店,祁星河裹着外套。
晚上风大,祁星河吸着鼻子钻进了出租车里。
手机上是董商给他发来的信息,要求他在多少时间内拿下一客户,否则就让他滚出房子内。
祁星河靠在出租车里,望着窗外的夜色,鼻子泛着酸。
他从小就知道严倩喜欢他超过其他人,一直以为严倩是永远站在他这边的人,所以肆无忌惮对待她,不肯原谅她,变相利用严倩的宠溺,满足自己。
但他今天发现了,原来严倩对他的喜欢也是有条件的。
苏家所有人看似对他无条件的宠爱,实则都是有条件。
苏任华喜欢拿他对付苏陌,苏陌把他当成听话的宠物不能脱离掌控,苏敏敏一直和他不对付。
而严倩是真心为他好,祁星河一直都是这么认为。
现在……严倩对他的爱,也是有附加条件。
祁星河望着窗外,眼睛里的泪越涌越多,他拼命想克制住,却无能为力。
和祁星河与之相反,苏明冉今天一天过得很是愉快。
学院对外开放日,本地的学生可以邀请自己的父母前来参观。
苏明冉没有父母,杨凌煊今天得召开股东大会,大概是来不了,他在后台望着其他学生的家长,有点羡慕。
跟他熟稔的同学问他,“哎,明冉,你父母有来吗?我顺便帮你父母占一个位置,我们这边多出来了两个位置!”
苏明冉礼貌回应,“不用了,我的父母来不了,你问其他人吧。”
“你不是本地的吗?”这位同学不太了解苏明冉的家室。
“哎呀,说不定人家父母很忙,没办法来,走走走,跟我去搬一箱水过来,给今天来的老师发!”
还好有人解围,苏明冉松了口气。
他一向最害怕学校召开各种邀请家长的活动,尤其害怕开家长会。
记得初高中时,每次碰见开家长会,苏明冉会特别紧张,一连好几天晚上都睡不好。
其他孩子害怕家长会是因为成绩考得太差,怕挨骂。
他却不是。
他怕老师反复询问为什么他的家长没有来,是不是没有通知到位。
但他不敢说原因,怕惹来老师异样的目光。
苏明冉是和祁星河上同一所初中和高中,刚进初中的时候,成绩太差,召开家长会苏任华不愿意来,苏陌也不想去,苏敏敏更是每天都找不着人。
可祁星河那边始终有人,有时候是难得来的苏任华,更多的时候是严倩,苏陌去过一两回,就连一向不喜欢祁星河的苏敏敏也去过。
而他从家长会开始到结束,没有一个人过来看他。
一开始苏明冉猜想,或许是自己成绩实在太差劲了,给家里人丢脸。
他拼命复习,拼命做练习题,取得第一名的好成绩。
如愿考上好成绩,放在苏任华或者苏陌桌前。
但他的成绩单一直是被扔在垃圾桶里,或者被祁星河拿来当草稿纸取笑他。
后来苏明冉不再奢望苏家人能够参加他的家长会,只是在这类家长会的前期,一直焦虑想快点熬过去。
毕竟都是一个学校的学生,苏明冉和祁星河的事老师们都知道,每当这个时期,教室总会传出点奇奇怪怪的有关他的新闻。
苏明冉听得不多,也清楚他们的话说得有多难听,大抵是说父母不爱他,或者自己做了什么惹父母生气,才会好几次家长会都没有人来,看着他的目光充斥着鄙夷。
他不喜欢这种目光甚至是惧怕,以至于害怕这类的场合。
这种情况直到现在苏明冉依旧存在着,像是某种后遗症,明明没有人再用奇怪的目光盯着他看,但他仍旧觉得难捱。
好在苏明冉上台演奏前给杨凌煊打了通电话。
“阿冉,很紧张?”
苏明冉捏着矿泉水的瓶子,他望着台下坐着的没有一个是属于他的家人,有点委屈地道:“你还有多久才能来?”
“是想我了?”杨凌煊的声音低哑沉稳,莫名让人心安,“还是台下没有你熟悉的人,觉得难过?”
杨凌煊还是能够轻易察觉出苏明冉的不自在。
苏明冉被说得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挂断电话。
台上的主持人念着他的名字,苏明冉深呼吸一口气,踏上台阶走了上去。
一曲过后,掌声热烈,苏明冉准备下台,台上冲上来一位妇人。
那人踩着高跟鞋,像是穿不习惯,上台阶时有点崴脚,被人及时扶住。
夏文秀抱着一束鲜花走向苏明冉,“明冉,你太厉害了!我来给你送花!”
苏明冉愣在当场,他不知所措被夏文秀抱住。
夏文秀很激动,主持人拿着话筒递给她时,她兴奋地道:“这是我儿子苏明冉!很厉害,我为他骄傲!”
主持人没见过这么激动的妈妈,跟着夸奖一两句,准备收走话筒。
夏文秀的头跟着话筒移动,朝着话筒拼命喊:“儿子,妈妈永远支持你,以后你每一次的校内校外活动,妈妈都参加!你要加油!”
苏明冉抱住夏文秀,脸藏起来,隐忍地哭出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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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冉哭成花猫时,音乐学院的礼堂外,杨凌煊早已等候多时。
他正举着相机录下苏明冉上台的全过程。
杨凌煊很早就来了,陪他一起来的除了高升之外,还有夏文秀。
自从杨凌煊知道苏明冉的学校有活动后,行程早早排了出来,但他觉得光自己一个人参加不够。
他的秘书团调查有关苏明冉的资料很详细,特地去了一趟苏明冉初中、高中的学校,明确告知杨凌煊,苏明冉在初高中时期参加有关家长类的活动,喜欢独自一个人待着。
至于为什么,答案显而易见。
过去的苏明冉,杨凌煊帮不上忙,但现在的苏明冉,他可以。
于是杨凌煊回了趟老宅,试探性询问夏文秀是否在几天后有空,陪着他参加苏明冉学校的活动。
夏文秀没有犹豫地同意了。
今天是活动的当日,夏文秀早早给杨凌煊打电话,要杨凌煊来接她。
路过花店的时候,叫高升停下,自己买了一大束花,又在车子里倒腾了许久自己的妆容衣服,顺带换了一双她走不好的高跟鞋,对这次活动非常重视。
反倒杨凌煊只带了一台摄像机,显得两手空空,一点也不重视似的。
苏明冉表演完后的送花环节,是他们俩一早商量好的,给苏明冉一个惊喜。
在苏明冉上台前,夏文秀倒比苏明冉还要紧张,一直不间断地给杨凌煊发消息。
夏文秀:【我今天妆容什么的,还好吧?】
杨凌煊:【妈,你今天很棒。】
夏文秀:【不会给明冉丢人吧?我从来没有这么参加过,你小时候都不让我去!】
杨凌煊小时候由于资历佳又非常优秀,被许多科任老师抢着报名各种竞赛,每每都是第一名。
有多次颁奖邀请家长参加,杨凌煊闲麻烦,并没有告知夏文秀,以至于夏文秀念念不忘。
夏文秀:【好了,不说了,明冉要开始上台了!】
杨凌煊在礼堂外看不见夏文秀的模样,但他猜测夏文秀一定在整理妆发,准备上台。
他走进礼堂最后排,找好位置拍摄。
台上苏明冉弹奏钢琴的样子清晰地照进摄像机里,台上的人难得穿黑白正装,发头往上梳,卸去了平常面对杨凌煊时的稚嫩,专注认真地弹奏,是追逐梦想的青年。
一曲过后,礼堂内满场喝彩,他见着苏明冉鞠躬,见着苏明冉惊讶地接住花,见着苏明冉抱着夏文秀哭。
那天他给予过苏陌的承诺,再一一兑现。
夏文秀跟着苏明冉一起走下台,去找苏明冉的教授,感谢教授对苏明冉的栽培。
她像苏明冉真正的母亲,关心着孩子的一切。
之后学院内的活动,和苏明冉没有什么关联,他可以随时离开。
夏文秀和苏明冉的同学打招呼,又让高升去买奶茶请同学们喝,满场的目光都盯在她身上,眼里全是羡慕。
“明冉,你妈妈真好,真漂亮。”
“好羡慕啊,还请我们喝奶茶,人好好啊!”
夏文秀觉得很自傲,见到苏明冉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这孩子一定大有出息,现在这孩子已经是她儿子了。
内心这么下定决心地想着,也不管苏明冉愿不愿意,夏文秀开口闭口就是,“儿子,累吗?妈请你吃好吃的!”
两个人走向后排一直坐着的杨凌煊身边。
苏明冉挺不好意思地偷看了眼杨凌煊,他才知道杨凌煊早早就来了,一直在后面帮他拍照。
见杨凌煊是默许的模样,高兴地对着夏文秀点头,“好!我想吃海鲜!”
杨凌煊的眉头微皱,是不同意吃海鲜的意思。
这几天天气冷,苏明冉每天又练习到很晚,有点感冒。
他们去外头吃海鲜,难免会点一些刺身。
生冷的东西下肚,苏明冉的胃受不了。
苏明冉自然瞧见了杨凌煊的表情,他当没看见,一直跟夏文秀说话,“可不可以?妈。”
最末尾喊出声的“妈”,苏明冉说得拗口,他只叫过严倩“妈”,小时候经常叫,大了很少喊严倩“妈”,“妈”这个称呼对他来说很陌生。
“哎!”夏文秀比苏明冉还要慌张,她抓着苏明冉的手,手心都出汗了,“好好,今天我们家明冉说得算,妈带你吃海鲜!”
夏文秀紧握着苏明冉的手,看也没看她亲生的儿子杨凌煊,带着苏明冉离开礼堂。
苏明冉像是做贼一样,避开杨凌煊的目光跟着夏文秀一起走。
杨凌煊失语地笑着,捏着眉心,让高升回家取家里头熬着的汤,一会儿苏明冉冷得受不了,让他喝。
这一晚上,苏明冉和夏文秀像是一对失散多年的母子,两个人吃完海鲜,又不顾杨凌煊的反对,一起去KTV唱歌。
夏文秀没了在人前端庄贵妇的形象,唱歌总跑调。
苏明冉喝了点酒,头晕乎乎的,说是要给夏文秀当伴舞,转来转去。
杨凌煊对着包厢里的两个人不忍直视。
没过多久,杨凌煊就接到了杨青生的电话。
“儿子,你妈怎么不接我电话?她是不是又去和她的小姐妹聚会了?”
杨青生问得着急。
夏文秀有个自己的小圈子,都是性格、年龄差不多的姐妹。
平常聚在一块儿,总是说自己丈夫的坏话,每次夏文秀聚会回来,杨青生总要睡沙发,所以杨青生特别着急。
他在外头出差赶不回来,生怕回来后,家都回不去。
杨凌煊安抚着自己的父亲,给他拍了一段夏文秀和苏明冉在包厢里闹腾的视频,【妈说,阿冉是她第二个儿子。】
隔了几分钟,杨青生才回复:【她高兴就好,我没有意见。】
【谢谢爸。】
杨凌煊回复着信息,苏明冉转圈圈转到他这儿。
苏明冉脸颊红扑扑的,嘴唇红红的,是刚才吃芥末辣的,眼睛很亮,像是装满了整片星空,顷刻就把杨凌煊吸引了过去。
“宣宣,我很开心,我一次体会到,原来学校活动邀请父母上台为自己祝贺,是多么光荣的事。”
“谢谢你。”
杨凌煊把人捞到自己面前,捏着苏明冉的脸颊,“傻瓜。”
这天过后,苏明冉生病了,他回去后就有些轻度低烧。
第二天后,烧是退了,喉咙非常哑,说不出话。
杨凌煊端着药,在床边教训苏明冉,“让你不听话跑去吃海鲜喝酒,回去后在外头吹风。”
苏明冉低着头,偷瞄了眼杨凌煊,拉着杨凌煊的衣服下摆摇晃:“我错了,别凶我了。”
“那你下次还敢吗?”
“敢。”
“……”
苏明冉颇有种恃宠而骄的意思,但没办法,谁让是杨凌煊自己宠出来的。
杨凌煊给苏明冉学校那边请了假,苏明冉可以休息几天。
苏明冉一生病反而更加黏人了,杨凌煊去哪儿都要跟着,是杨凌煊的小尾巴,就连杨凌煊上班,苏明冉还想跟着。
病假的第二天,杨凌煊出门上班,跟着小尾巴苏明冉。
苏明冉因为感冒睡不着巴巴地望着杨凌煊,鼻子还在鼻塞,一抽一抽的,看着可怜。
“一起去公司?”杨凌煊忍不住地问。
苏明冉摇头,“不要,打扰到你,不好。”
“不会。”杨凌煊诱哄着,“要不要一起去?”
苏明冉本身对杨凌煊没有抵抗力,生病的时候更加没有了,没坚持多久,便点头道:“好!”
四十多分钟后,两人抵达了公司。
苏明冉是第一次去杨凌煊的公司,他往四周看了会儿,小跑地跟上杨凌煊。
这家公司很大,一整栋大楼全是杨凌煊的,人来人往的全是杨凌煊的员工。
他们来到大厅的电梯,电梯刚好到一楼,苏明冉跟着杨凌煊进电梯。
由于是上班的时间点,电梯内有些拥挤,周围全是员工向杨凌煊打招呼问好,杨凌煊点头示意。
接着电梯内一阵沉默。
苏明冉往左边看了会儿,又往右边看了会儿,再往杨凌煊靠近一步,也低头沉思。
电梯到了不知道哪儿栋楼,走出去三四个人,接着上行。
明明人很多,中间掺杂着各种早餐的味道,电梯内却只有语音播报的声音。
苏明冉吸了吸鼻子,摸着口袋找纸,发现没纸了。
接着杨凌煊递给他一张纸。
“谢谢。”苏明冉说得极其小声。
门又开了,这次涌入一堆的人,全挤在一团。
“杨总。”
“杨总,早。”
“杨总吃了吗?”
“杨总,今天怎么坐这趟电梯?”
杨凌煊等一些列高层有自个儿的电梯,倒不是他为了突出地位,显得特立独行,而是用来处理一些必要的紧急事务。
当然上下班高峰期,杨氏的其他高层也会乘坐这趟人少的电梯,今天没有坐是在维修。
人越来越多,苏明冉不可避免被挤得缩成一团。
其他员工不敢挤着杨凌煊,却急着苏明冉。
他们不认识苏明冉,以为苏明冉和他们一样是打工人。
就在苏明冉被挤得难以呼吸时,杨凌煊把人一捞,捞进了自己怀里。
这一下周围的员工集体倒抽一口凉气。
苏明冉也有片刻愣神,他听见杨凌煊在他耳畔道:“人太多了,我这里人少。”
呼吸声吹在苏明冉的耳朵外框,耳朵很痒,他抓了抓。
电梯到了某一层,杨凌煊捞着苏明冉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苏明冉走出电梯。
电梯内,所有人惊掉了下巴。
作为杨氏最高掌权人的杨凌煊,在公司内外,想要巴结的人不少。
杨凌煊刚进公司时,就有不少男男女女想着杨凌煊的位置还没坐稳,拉关系在杨凌煊面前混个眼熟。
但通通被杨凌煊拒绝。
那时候杨凌煊刚回国,对国内的情形并不熟稔,特别反感除了公司外能够打扰到他的一切事情。
而那些想要巴结他的人,还未开口就已经被他那时候带回来的秘书驱逐出去。
油盐不进不通情理,成了杨凌煊的代名词。
那时候的杨凌煊也讨厌参加各种酒局,被杨青山说了好一通才肯参加。
各级同事员工觉得杨凌煊很不好相处,派了一位所有员工一致认为超级无敌大美女,试图俘获杨凌煊的芳心,好以此打通关系。
那美女是他们公司公认的司花,长得的确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追求者不少,为人心高气傲,对杨凌煊倒是一见钟情。
她对杨凌煊有意,其他人也乐意撮合,时常给两人创造条件。
奈何,杨凌煊根本不予理会,甚至乘坐一趟电梯,眼神也从未瞥向司花。
连大美女都拿不下的人,其他人纷纷收起了各自的那点子小心思,老老实实工作上班。
在各级员工眼里,杨凌煊是工作机器,不需要任何情调,没什么人能让他露出点好看的神情。
今天像是开眼了,他们严肃刻板的总裁,竟然会对一个男人那么温柔地说话,还牵对方的手!
简直是大新闻!
杨凌煊一走,安静的电梯顿时热闹了。
“他谁啊!!!杨总的弟弟?!”
“据我了解,杨总是独生子。”
“所以那人究竟是谁啊!谁知道?!求!”
“同问!”
电梯间的热闹传到了办公室。
“我看到杨总把他的手牵起来了!两个人手拉着手!闻所未闻!”
“天,杨总还能和人手牵手?”
“杨总为什么不能和人手牵手?”
“嗐,你不知道,我们那次团建,需要肩并肩做游戏,杨总一脸不情愿,把我尴尬死了!”
杨凌煊确实讨厌和人碰触,毕竟是总裁,有些小毛病在身上,在其他人看来也正常。
但今天杨凌煊突然和平常人一样,温柔细语地对另外一个人说话,反而显得不正常。
“所以被杨总牵走的,是谁啊?”
“我听秘书部的人称呼他‘苏先生’。”
“我在电梯见过一面,长得很小!”
对于苏明冉,高层基本都清楚,热闹早看过了,他们也懒得参与这类话题,毕竟是杨凌煊家的私事,其他人却不甚清楚。
全公司闹得沸沸扬扬时,当事人之一的杨凌煊并不知道公司上下全都在议论他们。
他把苏明冉安排在自己办公室后,出去开会了,临走时吩咐秘书照顾好苏明冉。
苏明冉喝着秘书给他倒的果汁,看了一圈环境。
办公室左侧有个门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右边是洗手间,柜子上是一些英文书,办公室靠墙有一黑色的沙发,前边是茶几。
装修风格很简单,很杨凌煊。
苏明冉绕到办公室桌子旁,随意扫了眼桌上的布局,文件放在一堆,电脑屏幕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