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可不管苏明冉心里想什么,他见着他弟弟祁星河揪着他的衣角一脸委屈的模样,对苏明冉的厌恶更加旺盛。
果然就不该给苏明冉一丁点好处,只是准备送他出道,他就能冤枉星河,要是真的出道当了明星,指不定更加欺负星河。
苏陌嫌恶地道:“苏明冉你说谎也得挑自己信得过的说辞,祁星河是学音乐的学生,你会弹几首曲子稍微看得懂曲谱,就能够作曲了?”
苏明冉去音乐学院上过课的事,没人知道,甚至苏陌都不清楚苏明冉大学的学校。
苏陌搂着祁星河,把祁星河护在怀里,“我今天让你来,你偏偏迟到了几分钟让我们的大客户一直等着你,是星河替你上了,这才稳住客户。”
“你倒好,不光不感谢星河,还冤枉他抄袭你的曲子,你看看周围人谁信你。”
四周全是公司的人,苏陌是他们的老板,当然得站在老板这边。
“早前听闻苏总另外一个弟弟是个讨嫌的,现在看来心眼也坏透了。”
“我这人看面相很准,他一看就是心术不正的人!”
“可怜了祁少爷,因为外姓被人欺负,还好苏总明事理。”
“真恶心。”
“不要脸!”
嘈杂声涌入苏明冉的耳朵里,他想起当初祁星河用他的作文获奖,站在台上领奖时,苏明冉拼命向老师解释。
“老师,作文真的是我写的,您还看过不是吗?”
“老师求求您了,帮我向校长说一句,祁星河是贼,是小偷,他偷走了我的作文。”
但老师只是稍显冷漠地回答着他,“你有证据吗?我看过不代表证据,我是你的老师,不是祁星河的,其他人会认为我偏向你。”
“况且,抄袭作文这件事影响很大,被院级领导知道,我们学校的名声全都要砸在你手里。”
“不就是个作文得奖,又不是高考加分,让给他就是。”
没有人信他,没有人和他站在一条线上,过去现在也许在将来,他都是一样,活在祁星河的阴影下,永远替他人做嫁衣。
苏明冉累了,他忽然无所谓了,只要能找到小灵姐,他就离开苏家。
“所以呢。”苏明冉看着苏陌,眼中黯淡无光。
他只想听到事情的结果,他还能不能出道,能不能找到小灵姐。
这句话把苏陌问得顿了几秒才道:“星河被投资商看中也得出道。”
不知怎么,苏陌被苏明冉看得心里发虚,他强行把这种念头压下去,更为理直气壮地道:“星河被看上我也是意外,放心,我会继续帮助你出道,只要你不和星河对着干。”
“你们都是苏家的人,我不会计较今天的事,但今天的情况以后都不能再发生。”
“听明白了吗。”
苏陌那张脸冷傲严肃,他的手轻柔地拍着祁星河,安抚着祁星河。
苏明冉略过苏陌以上所有话,他始终想知道有关小灵姐的事,“你要我怎么做都可以,小灵姐…哥,你到底有没有去找她。”
“小灵姐”这个名字苏陌显然有些陌生,他不确定地看向了助理。
助理站了出来替苏陌道:“当然有了,我们苏总非常认真地去找,费了很多功夫!”
苏明冉有些不相信,紧紧盯着助理问:“进展到什么地方?我走的时候小灵姐到底是什么情况?”
助理哪里知道,他支支吾吾地开口:“她、她……”
“果然……”苏明冉低声自语,他太天真了,苏陌怎么可能会帮他?
挺直的背板忽然垮了,苏明冉无力地问:“是不是根本没有去找。”
助理沉默着不说话。
谁也没说话,助理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圆过去,毕竟现在还得稳住苏明冉。
祁星河却很好奇,“‘小灵’是谁?苏明冉,是你的姘头?”
“你还蛮痴情的,姘头能找这么久,小时候的?你俩上没上过床?”
苏陌不赞同地皱着眉,准备阻止祁星河,下一秒,苏明冉朝着祁星河的面部揍去。
苏明冉像是疯了,连挨得最近的苏陌都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祁星河挨了一拳,才迅速制止苏明冉。
但谁制止苏明冉,苏明冉的拳头就揍谁,苏陌也被他揍了一拳。
周围的人惊了一秒,在苏陌助理怒吼下,开始上手阻止苏明冉。
慌乱之中,苏陌把祁星河护在怀里,猛地抓着苏明冉的头,按在茶几上。
苏明冉就这样撞上了办公室内茶几的尖角上,头上流着血。
躁动的气氛渐渐冷凝,所有人喘着粗气看着歪在桌角上不动弹的苏明冉,都有些发怵。
祁星河打破沉寂,“哥,我害怕,我脸好疼。”
祁星河的脸颊高高肿起,哭着流着泪,“哥,我好讨厌苏明冉,他为什么要在我家,我真的好讨厌他!”
苏陌擦拭着祁星河的眼泪,神情有点慌乱,“哥也讨厌他,乖,星河不哭,哥哥带你去医院。”
苏陌护着祁星河,瞥了眼苏明冉道:“今天谁也别碰他扶他,让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好好反省。”
身旁的助理怕出事,苏明冉从刚才到现在一动也不动,“苏总,要不我把他丢进医院去?万一他……”
很快被苏陌打断,“那也是他活该。”
“所有人都看到了吧,是他自己撞上去,也是他先动手打人,闹到警局也是个寻衅滋事的罪名,和我也和我们家星河无关。”
周围沉寂一秒,才七嘴八舌地说着。
“对,我看到的,是他自己撞上去的。”
“我也看到了,他崴了一脚,就碰在了茶几上。”
“活该!”
“苏总是在教育弟弟,苏总真辛苦。”
所有人离开这间办公室,不久后各自下班,没有人理会歪在茶几上一动不动的苏明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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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灯逐渐熄灭,办公室里只剩下苏明冉一个人。
打扫卫生的阿姨临走时见他这么可怜的,想帮忙又记起领导说过的话,深深叹息。
她很需要这份工作,但她要是帮了苏明冉被领导知道了,会被辞退。
阿姨在他身边摆了一些治疗伤口的药,给苏明冉留了门下班了。
这间偌大的公司彻底空了。
苏明冉深处昏迷之中,他头很疼,很想一直沉睡在梦里,不想醒来。
他在梦里他回到了那个没有一点亮光的小黑屋里,外头是拐他的男人阵阵叫骂。
男人喝醉了酒喜欢吆喝,很吵闹,喝到一定程度会随即抓着他们几个孩子或者小灵姐打骂。
屋子里的其他孩子被男人的吵闹声惊醒,一个个抱着自己,把头埋在膝盖,瑟瑟发抖等着男人随机挑选的出气对象。
小明冉很害怕,蜷缩着自己,他害怕被挑中的是自己,也害怕男人挑中小灵姐。
对于其他孩子,男人只是打骂,但对于小灵姐来说不止如此。
男人会撕毁小灵姐的衣服,把她按在地上。
小灵姐一开始会抽泣着让男人轻一点,后面像是放弃了挣扎,由着男人造次。
男人在屋子外徘徊,最终还是走向了小灵姐在的房间,把小灵姐拉进了院子。
小灵姐挣扎着,尖叫嚎哭着恳求着男人,渐渐的只能听见男人喘息的声音。
小明冉紧紧握着拳头,眼泪一滴滴滚落,他讨厌什么都没办法做的自己,他甚至不敢帮小灵姐说话,因为一旦开口,男人会更加暴力,小灵姐受的罪更多。
他捂住耳朵,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宣宣头一次经历这些,他年纪不大,只懵懂的知道男人做着不好的事,默默地听着。
但他见小明冉哭了,有些慌张。
“别哭。”
小明冉吓得捂住他的嘴巴,非常小声地道:“别出声。”
宣宣笨拙地帮小明冉擦眼泪,也非常小声地道:“不要哭,我帮你捂住耳朵。”他认为是外头的叫骂声太刺耳,惹得小明冉很害怕。
院子外的声音渐渐停息,宣宣才把捂着小明冉耳朵的手放了下来,“现在可以说话了吗?”认真地问着小明冉。
宣宣和其他被男人拐来的孩子很不一样,他长得有些高,就算被男人打也是一声不吭,惹得男人更加狠戾地暴揍。
小明冉每次都劝宣宣要试着对男人害怕,男人喜欢对他示弱,挨打时男人下手不会那么重。
可宣宣很犟,有着一股不服输的架势,无论男人怎么打,他始终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而他们这几个孩子也并不团结,嫉妒小明冉一直被小灵姐特殊照顾,冷待他,有什么好事从来不叫他。
几次下来被宣宣知道了,宣宣从来不理会他们,一直维护着他。
几次后,小明冉对于宣宣有着莫名的依赖感。
“他走了,应该睡着了,不会再来了。”小明冉吸着鼻子,“也不知道小灵姐怎么样了,会不会很疼。”
宣宣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们睡吧。”
“好。”
小明冉闭着眼睛,脑子里全是小灵姐被打的模样始终睡不着,他还是害怕,心突突跳着,翻来覆去睡不着。
宣宣爬起来问:“怎么了?”
“我睡不着。”
“那我给你唱首歌吧,我每次睡不着我妈妈都会唱这首歌哄我睡觉。”
宣宣唱得是小孩子都听过的《虫儿飞》,明明这首歌感情充沛,被宣宣唱得一板一眼,像是在念经。
小明冉听到一半笑个不停,宣宣就把他的手脚一一摆放好,再捂着他的眼睛,又一板一眼唱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仿佛有股神奇的魔力,小明冉渐渐地睡着了。
苏明冉脑子里不停地播放着“虫儿飞,虫儿飞”直到脑部逐渐放大的刺痛。
他醒了,眼前一片漆黑,隔了很久才逐渐看到窗户外折射进办公室玻璃的光亮。
艰难地从地上坐直,浑身都在痛,手指更是抽搐得厉害,胃部泛着恶心。
苏明冉捂着喉咙,在附近找寻着垃圾桶,干呕着。
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吐也吐不出什么东西,胃部依旧翻江倒海。
眼睛里泛着被恶心产生的生理眼泪,就这么划过苏明冉苍白到透明的脸颊。
慢慢的,眼泪越聚越多浸湿着苏明冉的面颊,他很想念小灵姐,很想念宣宣。
如果他知道回到苏家是另外一场噩梦的开始,那么他宁愿让宣宣自己一个人走,他回去陪小灵姐,他宁愿陪着那个打骂他畜生不如的男人。
可是没有如果。
苏明冉扶着茶几站起身,两条腿因为没有力气又摔了下去。
试了好几次,苏明冉才勉强站稳,他扶着墙面一点点走出去,他不知道要去哪儿,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离开苏家的公司乘坐着电梯下楼,苏明冉强撑着走到大楼门口,一头倒了下去。
高升开着车接杨凌煊回去。
杨凌煊在下午巡察了地皮后被另外一个客户邀请去参观展览。
参观展览后被客户极力请去对方公司小坐。
如今的商圈,所有人都想讨好这位小杨总,小杨总家境优越,能力又出挑,接手公司时短短半个月把一些杨氏集团遗留下来的旧症,通通做得干净漂亮,业内人对他的评价很高。
高升身为杨凌煊的司机,都被人高看一等。
开车到附近楼下等待着,高升下车抽了根烟,瞥见周围景色记起下午送的那位青年男人来过。
高升换了个姿势吐烟,心里念着不知那人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去处理擦伤。
高升随便想着,忽而察觉周围有动静,他以为是老鼠便没在意,甚至还在思考,这么漂亮的办公大楼竟然有老鼠。
烟抽到一半,跺着脚走了几步,恍惚看见前面不远处地上躺着一个人的影子,吓得高升手里夹着的烟掉在了地上,急忙跑过去。
地上的人和白天那青年的衣服很相似,脸是背对着他,高升琢磨了下继续往前走。
他靠得很近,小心翼翼轻拍着对方的肩膀,发现人根本没有动静,高升手都哆嗦了一下,怕地上的人已经死了。
又拍了下对方,觉得不像是个已经死了的人,胸膛还有起伏。
高升扶起地上的人,那人脸对着他,惊觉是白天的那个青年,“老天,怎么又碰见你了……你真是不要命了!”
感叹了会儿,扛着苏明冉往车那边走去。
他一直等的杨凌煊正捏着额头两侧下楼。
杨凌煊头部有轻微不适,今天这位客户难缠,原本以为只是参观展览,又被拖去对方公司小喝了两杯。
他晚餐基本没吃什么东西,喝了酒有点难受。
到了大厦外,杨凌煊巡视一圈,走向迈巴赫,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高升没有出来迎接,而是一直在车内鼓捣什么。
打开车门,门内的空气他不太喜欢,拉开车窗吩咐高升,“开空调。”
高升应了一声,支支吾吾地道:“杨总,可能还得麻烦您。”
周围灯光昏暗,杨凌煊这才看到副驾驶上坐着一个青年,和今天下午的青年是同一个,只是这青年比起下午脸色还要难看很多。
杨凌煊蹙眉,他并不是个多心善的人,也不从乐意管他人的闲事。
下午已经破例高升带着这青年上车,送去他要求的地方,为什么晚上还能见到?
高升小声地解释,“杨总我刚才看到他躺在门口,把我吓了一跳,我以为他死了。”
“我想着或许是下午他被撞出了内伤,所以才会昏迷,想带他去医院看看。”
“我一定先把您送回家,再送他去医院,今天洗车的钱都由我出,不会耽误事。”
像杨凌煊这样的富贵人家一般都有些洁癖,高升清楚才这么说,防止杨凌煊动怒。
但杨凌煊还是皱了眉,“高升你该知道,他现在如何,我们不需要负责。”
“可他到现在也没有醒。”高升对坐在副驾驶的青年升起了强烈的同情心,刚才扛起青年时才惊觉青年太瘦了,换位思考他要是晕倒在路边,也期盼着有人能救他。
“我只是送他去医院。”
“送他去医院?”杨凌煊语气骤而转冷,“他醒来后赖上你,要你付医药费,你要怎么做。”
高升愕然,看了眼苏明冉,踌躇地道:“应该不会……吧。”
杨凌煊闭着眼,再睁开眼时,眼里的不耐已经很明显,“请你自行处理。”
杨凌煊对没有必要的陌生人是完全没有同理心,甚至是袖手旁观。
他爸爸一直都觉得杨凌煊缺失这方面的情感,总想着改变他,奈何杨凌煊并没有因此改变。
他对任何人和事都没有过于强烈的感情,当然除了从小培养他的父母,由于过于冷血,他几乎没什么朋友。
但有一个人除外。
高升察觉出杨凌煊强硬的态度,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惹得杨凌煊不快,咬咬牙,准备把副驾驶的人背去附近的值班室,再打120。
这么一想高升顿时觉得这方法才是好办法,让120处理,都怪自己一时心急。
高升下了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准备挪人时,昏迷中的苏明冉忽而抽泣地说着什么,像是在唱歌。
高升没有管,继续挪人时,倏尔被杨凌煊叫住,“别动。”
“什么?”
杨凌煊紧紧注视着苏明冉,“他在唱什么。”
高升凑近听,“是首儿歌。”
作者有话说:
歌是《虫儿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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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
这是首再普通不过的儿歌,几乎人人都会唱高升也曾唱过这首歌哄自家小孩儿入睡,他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但他老板因为这首歌似乎改变了主意。
“送他去医院。”
高升摸不清杨凌煊的想法,不敢多言低低应声,“好、好。”
一路上杨凌煊都在审视着副驾驶上的苏明冉。
他并不是对副驾驶上的人突然抱有好心,而是那首歌。
杨凌煊收回视线,出神地望着窗外,他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事。
杨凌煊十岁那年曾经被强行拐卖过。
那天家里的司机晚了点接他,杨凌煊准备去前面那个路口买点东西,接着被一双大手死死捂住他的口鼻。
醒来后,杨凌煊发现自己在一辆车上,车上坐着和他一样的孩子。
陌生的环境,怪异的面包车,车上的孩子年纪都比他小哭嚷着喊“爸妈”,唯独他冷静判断接下来该怎么自救。
他想了很多办法,尝试了许多方案,全都失败了,掳走他的男人反侦察能力太强,孩子的力气又比不过大人,就算他千辛万苦逃跑很快就被抓回来。
被抓回来的后果是遭到毒打。
杨凌煊不哭不闹,就是不服面前的男人,他爸说过,男子汉不能在敌对一方示弱。
他的不示弱换来的是被关在屋子里,饿着肚子。
那时候的杨凌煊才十岁,却有着超乎这个年龄阶层的成熟,他暗自想着办法。
男人的目的是拐卖孩子,如果他假装被男人打成重伤,闹出人命,男人是不是会害怕?
杨凌煊思考着各种可能性,直到另外一个孩子敲着窗户,小声地对他说话:“宣宣,快接住,我给你送馒头过来啦!”
这男孩很瘦小,眼睛却漂亮,笑起来时会有一颗若隐若现的酒窝。
明明冒着被打的风险过来送吃的,送完仍旧不肯走,窝在窗户边跟他说许多话。
杨凌煊不想理会也不想吃,但这男孩告诉了他很多信息,原本相处的许多办法都因此告破。
男人不怕打死拐卖得来的孩子,装死这条路被堵了,杨凌煊只能拿着那男孩给的东西一口一口吃着。
那男孩叫阿冉,他总是听男人身边的女人唤男孩“阿冉”。
阿冉说自己得装哑巴,要不然会被男人卖出去,恳求杨凌煊别告诉男人。
杨凌煊觉得阿冉有点傻,平白无故丢给自己一个把柄,不过他会保密。
很长一段时间,杨凌煊都和阿冉相依为命。
他们被迫上街乞讨,阿冉总是很照顾他,像是冉冉升起的太阳,每当杨凌煊觉得熬不下去时,只要见到阿冉的笑容,似乎还能再撑一撑。
阿冉是个很害怕疼的男孩,帮那女人做事不小心碰到膝盖,都能龇牙咧嘴,但每次杨凌煊讨不到钱,阿冉会把钱全都给杨凌煊,他自己去挨打。
阿冉也是个很心善的男孩,每次来了新的孩子,他总是很关照,但新来的孩子会因为一丁点利益出卖阿冉。
阿冉总喜欢和那女人走得很近,杨凌煊却不喜欢那女人,最后却不得不佩服那女人。
阿染也怕黑,晚上睡不着时喜欢翻来覆去,迟迟不肯入睡。
这时候杨凌煊总爱在他身边唱着歌,他只会唱这首《虫儿飞》,每次被阿染嘲笑唱得像念经。
杨凌煊最痛苦的那几年身边只有一个阿冉,他很庆幸有阿冉。
后来他们逃了出来,杨凌煊被父母接了回去,但他不肯走。
那年他很大了,已经是十五岁的大孩子,他可以和男人对抗一番,甚至可以直接跑走,阿冉却没有他的体力。
杨凌煊为了阿冉留了下来,等待时机和阿冉一起逃走。
终于有了完美的机会,杨凌煊带着阿冉拼命逃脱,好不容易到了警局一切都在变好时,他们却要分离。
杨凌煊怎么也不愿意。
后来爸爸看他不肯走,对他道:“你不回家,那个孩子也是要回家的,他父母肯让他跟着你走?”
杨凌煊猛地意识到他爸爸说得没错,对啊,没有男人,他们不可能相遇,阿冉也会想念自己的父母。
分离是注定,杨凌煊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拜托警察局里的人转交给阿染。
最后有没有交给对方,杨凌煊不得而知,他回家后一直想念阿冉,等待着阿冉给他打电话,始终没有等到。
日子一天天过去,想念阿冉的心没有停止,杨凌煊决定寻找阿冉。
他爸爸问过他,为什么要找到那男孩。
杨凌煊自己也不清楚,或许是想知道阿冉的近况,想看看他回到家后的生活,想看看他长大后是什么样,想问一问还记不记得他。
但这么多年阿冉没有一点消息,消失在了茫茫人海。
人是消失了,杨凌煊却一直记得牢,他会对和阿冉有关联的人或事,心存好感。
比如现在在他副驾驶上,昏迷不醒的青年因为唱了首《虫儿飞》,改变了主意,送青年去医院。
车子一直平稳开着,高升不停地感谢杨凌煊,“杨总真心善,好人一定有好报!”
杨凌煊闭着眼睛头靠在靠椅上,没有搭话。
车子驶进医院停车场,高升对杨凌煊说把人送到医院就诊室马上回来。
杨凌煊眼睛也没睁开,挥挥手,“不急。”
“好的好的。”
高升彻底放下了心,马不停蹄带着苏明冉前往医院。
苏明冉还处于昏睡之中,他被撞伤的头部已经停止流血。
高升忙上忙下的,特地弄了间病房给苏明冉休息。
医生说苏明冉的病情有点复杂,得住院观察一阵子,务必请家属过来。
高升哪里知道这人家属的联系方式,他扯着一张字条准备写字时,苏明冉醒了。
高升彻底松了口气,人醒了就代表没多大事,他也可以放心地离开。
临走前,高升关怀地询问着:“你还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跟医生说。”
苏明冉刚醒尚且处于懵懂之中,愣愣地看着高升。
“你还记不记得我?你今天下午撞上了我老板的车,晚上我在你公司大楼下看到你晕倒了,你还得怎么晕倒的吗?”
高升误以为苏明冉是上班族,头上的磕碰也可能是晕倒时撞伤的。
好一会儿,苏明冉才回过神,意识到这里是医院,也是面前的中年男人送他来的,真诚感谢,“谢谢您。”
高升摆着手,“我还在工作,是老板特地交代我送你过来,医药费我帮你付清了,你好好在这里休息,我得去工作了。”
苏明冉拦住他,有些急促地问:“可以给我联系电话吗?这钱我会还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