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刚刚初入娱乐圈,就是在路言意身后做一个配角。
他兴奋地向路言意要签名,得到的确实路言意的冷眼,还有叶拙上前那句“路言意不能随意给别人签名”。
顺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他了。
“你这个态度我很担心你会不会消极怠工啊。”李洲说:“我刚刚看到底片出来了,要不然……你就在这里,当着我的面修图,让我看看你会不会偷懒。”
李洲把笔记本电脑放在叶拙面前,正是工作室外出会用的那台……
想来这出戏,李洲和程斐早就搭好了,只等叶拙入瓮。
李洲说:“我觉得我今天的发型不太好,想要换个颜色……”
电脑屏幕在幽暗的环境里亮得刺眼。
叶拙拿着鼠标,眼睛干涩地只能眯起来。
“这样吧,就辛苦你一根一根把我把颜色修了,记住,要一根一根的。”李洲笑着说,“什么时候修完什么时候走,我们都在这里陪着你。”
Cynthia又一次被李洲的助理拦下。
“不好意思,车上还有别人,您不方便过去。”
Cynthia压着怒火,笑着说:“叶拙是个新人,我怕他哪里说得不好,让李洲心情不好了,还是我去说说好了。”
距离叶拙上车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拍摄现场都已经完全撤完,叶拙却还没回来,发过去的消息也一条都没回,要不是Cynthia硬是让工作室留了一张车,现在叶拙都要被丢在这里了。
“我得过去看看情况。”Cynthia一咬牙,越过助理就到车边。
“你要做什么?”助理一把拽住Cynthia。
“你放手!”Cynthia抬手敲窗,被助理拽着,用高跟鞋跟狠狠踩在助理脚上,“我都说了让你放手,你看看,不长眼的把脚都塞到我鞋跟下了吧。”
Cynthia顾不得别的了,敲窗喊叶拙的名字。
这是,车门从内开了。
“叶拙?”
Cynthia看着叶拙下车。
“你、你没事吧?”
车内,李洲的脸色有些难看。
助理想上前,被李洲叫住,“让他走。”
Cynthia小心翼翼地拽着叶拙的胳膊,上下把他打量了一遍。
“他在车上把你怎么了?”
叶拙摇摇头,“没事,就是修修片子。”
Cynthia皱紧眉头,“真的?”
可是她仔细打量一番,叶拙的确安然无恙。
“就是把你叫上车修个片子?他们何必这样大张旗鼓的……”Cynthia一脸担忧,此时,一道光亮从远处的泥路而来,穿过层层厚重的草丛,落在叶拙不远处。
从车上下来一个人,身影轮廓都无比熟悉。
“叶拙,我来了。”
季隶铭打着手电筒而来。
远离人烟的远郊,季隶铭一路开车而来,不知要经过多少未知的路途,才能找到这里。
他看见叶拙,仿佛失而复得的人,上前拉住叶拙的动作完全出自本能。
“Cynthia让我来接你,跟我回家吧。”
也许是闻到了让人安心的气味,叶拙一直抽搐的胃部忽然好了许多。
车前灯亮起的同时, 叶拙眯起了眼,用手挡在了眼前。
这本是一个被灯晃到眼睛的正常动作,但季隶铭却很快发现了异常。
“今天应该很累吧, 看你的眼睛都红了。”
刚才季隶铭就留意到了, 叶拙看起来和平时一样, 唯独眼睛微微发红, 有种说不出的疲惫。
季隶铭帮叶拙放下了车椅,“闭上眼躺一会吧, 就算睡不着也休息一下眼睛。”
拒绝的话已经在嘴边, 但倦意和胃疼打败了叶拙的倔强。
“谢谢。”
躺下来之后, 叶拙觉得自己舒服多了。
“又是谢谢……”季隶铭抱怨着,脸上却带着笑,“你还没告诉我,如果集齐一百句谢谢有什么奖励。”
当初随口说的闲聊又被提起, 季隶铭的坚持让叶拙心生一丝捉弄的想法。
“一百句谢谢能再换一句谢谢。”叶拙说。
“这样啊。”季隶铭摸着下巴思考,“那会用什么方式说呢?可以是在我耳边说吗?”
叶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转过头去,“到时候再说, 我困了。”
“睡吧。”
季隶铭把车内的暖气开得更高, 暖烘烘的,叶拙很快就昏昏欲睡。
“拍摄怎么样?”季隶铭问。
“……很顺利。”
“顺利就好。”
季隶铭的语气轻快, 叶拙能听见他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的声音。
“那接下来是不是可以休息一下了?”
叶拙“嗯”了一声, 季隶铭只以为他是真得累了,默默将车速放慢,小心翼翼地开过颠簸的路面。
他的后视镜里反射出一辆黑色的保姆车。
如果他来的时候没有看错, 叶拙刚才就是从那辆车上面下来的。
Cynthia给他发短信求助的时候直说叶拙可能遇到了麻烦。
具体是什么麻烦,Cynthia并没有说。
叶拙靠在旁边假寐, 呼吸舒缓而均匀。
现在还不是时候,回去再打听一下。
季隶铭记下了那辆车的型号和车牌。
叶拙闭上眼,眼前却还残余着他正对着三个小时的图片。
程斐折磨人的手段随着年龄一同增长。
当叶拙接过电脑的时候,屏幕上并不是李洲的照片,而是……路言意。
李洲故作惊讶,“哎呀,不小心弄错了,不过修路言意也一样,我就是想看你的工作态度而已,如果路言意那种脸都能修好,想来修我的会更轻松。”
照片里的路言意低着头,单手挡住镜头,表情冷而怒。
他的右脸下侧链接脖子的部分留着狰狞的疤痕,像是大片的蜘蛛网落在皮肉上。
而其余的部分则依旧完美如初。
看到叶拙的表情之后,程斐心里狠狠出了口恶气。
“修吧。”程斐说。
高中那次捉弄叶拙之后,路言意就想方设法地处处为难他,程斐逼不得已才才S市来到A市继续发展。
前些年他眼睁睁看着路言意风生水起,自己只能气得磨牙。
现在不一样了。
路言意和家里决裂,最得意的脸毁了,连他身边的狗也没留住。
程斐扬起下巴,“好好修,给我一点一点修。”
直面路言意的伤口,叶拙从内而外地感到晕厥,本就绞痛的胃更是变本加厉的抽搐。
他一点点地重复着操作,修复着路言意脸部的伤口……
狰狞的,恐怖的,挥之不去的。
叶拙猛地惊醒。
发现自己眼前是一片温暖的光。
“做噩梦了?”
季隶铭的声音抚平些许叶拙的惊恐。
叶拙胸膛剧烈起伏,“没有做梦……”
他只是……
又在梦中看到了路言意。
路言意的脸在他面前慢慢皲裂,如同破碎的杯子一点点地掉落在地面。
“你的脸色不太好,要去医院吗?”
叶拙摇摇头。
现在已经接近夜里一点。
他只想快点回到家里,在他的床上躺下……
胃疼的话,吃点药就能挨过去的,他熟悉的。
叶拙下了车,一只手扶住了他。
不知何时,叶拙已经习惯和季隶铭的肢体接触。
“是不是腿都睡麻了?”季隶铭的笑意落在眼底,叶拙点点头。
就当是睡到麻木了吧。
他不想让季隶铭在为自己担心了。
叶拙草草洗了个澡。
不是他不想认真洗,而是身体实在快到顶尖。
当他站在充满水蒸气的浴室时,感觉自己随时在窒息的边缘。
刚往嘴里塞了几粒药,房门就被敲响。
不是叶拙所料,季隶铭来了。
季隶铭穿着蓝白格子睡衣,脱去正装的他显得格外居家,总算有了点符合年纪的样子。
他靠在门上,还没开口,叶拙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虽然你在小黑板上写你现在睡了,但我觉得还是得来和你聊一聊。”
今天要和他聊一聊的人真多……叶拙也猜到季隶铭会过来劝他。
叶拙嘴巴里还残余着药片的苦味,点点头,示意季隶铭继续。
季隶铭双手环抱在胸前,“我不会干涉你的工作,你也说了这是你自己选择的,怎样都会坚持,可是你这样消耗健康……我很担心你。”
“我还好啊。”
“你真的还好吗?”季隶铭皱着眉,“你现在这样让我真的没办法放心。”
叶拙自己可能不知道,从季隶铭看到的那一刻开始,脸色就异常苍白。
准确来说,是从叶拙开始进工作室兼职,叶拙原本健康的身体状态就在走下坡路。
季隶铭发现家里都快落灰的药箱一次又一次被打开。
不仅是胃药。
感冒药,退烧药,止痛药,止咳药……
这些叶拙都故意躲着季隶铭吃下去了。
如果不是季隶铭偶然发现家里的医药箱有了变化,可能他真的会认为叶拙只是偶尔会因为休息不好才脸色差。
“我不是想让你放弃工作,也不是强迫你怎样,我之前也说过,我看到你越来越好,比我自己得到什么都要更高兴,可是叶拙,我不想看到你在追逐中让自己透支。”
季隶铭可以视而不见,等叶拙哪天碰壁了自己选择离职。
也可以拿着自己的身份,私下联系工作室,让他们给叶拙开辟绿色通道。
可是季隶铭和Cynthia说得都是只要不出现职场霸凌,就不要把叶拙当成不一样的存在。
他明白,不是给叶拙特权就是推动叶拙,这不是叶拙想要的前进。
叶拙想靠自己证明自己。
季隶铭的最大支持就是相信他。
可是到如今,季隶铭到宁愿做个坏人。
不能眼睁睁看着叶拙被他所喜爱的东西慢性杀害。
叶拙深深呼出一口气,和季隶铭说:“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最近叶拙自己也觉得力不从心。
他比工作室的任何人都要获得更多经验。
同样也比工作室的任何人都要累。
学业,工作,两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但两边他都不能放弃。
季隶铭凝视叶拙,“真的?”
叶拙抿唇,不敢给出百分百的承诺,“我会试着调整……尽可能吧。”
得到这样的答案已经比季隶铭预想地好太多。
他害怕叶拙会一意孤行,坚持以健康为养料,让自己的梦想绚烂燃烧。
但如果叶拙愿意改变,那他也能稍微放心一些……
但也仅仅是一些。
叶拙这次回来,彻底病倒了。
他在床上休息了两天才勉强缓了过来。
季隶铭同样每天请假,提前回家照看叶拙,即便家里已经请了医生来为叶拙治疗,但他还是放心不下。
就像历文说得,他的分离焦虑在叶拙在家生病变得更加严重
如果不是每天例行开会,季隶铭可能都不会在公司露面。
今天的会议,季隶铭缩短了时间,坐在办公室总觉得心神不宁,看着资料却一个字都无法往心里去。
最后索性把这周剩下几天都改为在家办公。
会议改成线下会议。
他要在家里守着叶拙。
今天的提前回来是叶拙没有想到的。
所以在季隶铭打开他房门的时候,叶拙放在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来。
季隶铭皱着眉叫他的名字。
叶拙硬着头皮说:“有个很紧急的文件需要我看一下,是因为手机看不方便我才用电脑打开的,不是什么很累的活……”
他越说,心里越虚得慌。
其实他可以淡然地将电脑合上,然后质问季隶铭为什么不经允许就进他的房间。
可是看到季隶铭那又生气又无奈的眼神,叶拙实在说不出口……
更主要的还是,他在季隶铭眼睛里看到了心疼。
“真的吗,叶拙。”季隶铭再次叫叶拙的名字,语气已经比刚才多了些冷静。
“你真的就只是看一看?没有骗我?”
季隶铭拿出手机,“那我先就电联一下Cynthia,你也在旁边听着,我顺便再问一下你们工作室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离了一个员工都不能运转,非要在员工带病工作?我身为老板,很担心这个工作室是不是存在问题。”
季隶铭的话一半是理性,一半是生气。
他搬出自己的身份,就是想让叶拙知道这些事其实不用叶拙亲力亲为。
“你要获取经验想要发展空间,我觉得这些都没问题啊,可是如果你在做一些明明就可以做到的琐事,而且付出的代价完全没有必要,那我真的要生气了。”
季隶铭面色凝重。
想到这几天叶拙明显瘦了许多,他更是怒火中烧。
这是好不容易才能养出来的肉。
几天就被折腾掉了。
别人不心疼他心疼。
他心疼得要死!
叶拙想要工作的机会,这个工作室都直接交给他,为什么偏偏要从吃苦开始。
季隶铭不理解。
如果叶拙还要吃苦,那他还努力做什么?
越努力,让叶拙和自己的距离越大吗?!
季隶铭再次强调,“叶拙,我真的要生气了。”
叶拙眉头紧皱,“我知道我自己的状况,我能坚持。”
“可是你现在就躺在床上, 你已经病了好几天了。”
“我知道。”
“那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特别脆弱吗?如果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都是之前的工作强度, 你觉得你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季隶铭着急上前几步, 语气也随着加重。
叶拙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不过之前都是在仅限在他的设想里。
看吧,这就是叶拙担心的。
季隶铭总会发现自己不是他想要的人。
当叶拙每天在家的时间所剩无几, 当叶拙在外追求自己想要的事业, 季隶铭就会意识到叶拙根本不是那个适合与他一起生活的人。
不过好在现在他们还没有确定关系, 季隶铭也不会一直处在这样的愤怒里。
这种愤怒是因为在意和存在幻想,等季隶铭确认自己没办法接受叶拙,那他就会放弃的。
叶拙的内心无比冷静。
他早就想到这一点了。
季隶铭会生气,他们会争吵, 他全都想到了。
可是真当矛盾展开的时候,叶拙却难以抑制地咳了起来。
他弓着背,强忍着,不让自己咳嗽的样子太难看。
但季隶铭却慌了神, 上前俯身拍着叶拙的背。
叶拙一声比一声咳得重, 半靠在床头的上身都向前拱了起来。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在推开向他靠近的季隶铭。
如果迟早要走, 干嘛现在还要接受。
他几次推搡, 季隶铭都没有放弃,坚持用手拍背,一下一下地帮叶拙顺气。
等叶拙差不多缓过来, 季隶铭叹了口气,坐在床边和叶拙说:“不吵了行不行?我知道了, 我不和你生气了,你也别和我生气,这件事先放放,等你好了再说行吗?”
叶拙偏过头,“我没有生气。”
“你有,你明明就有生气。”
季隶铭学着叶拙刚才转头的表情,“你刚刚就这样看我的,你肯定在生气。”
他故意把嘴唇撅得很高,双手环抱在胸前。
明明是学叶拙的样子,却夸张出一副小学生生气要绝交的架势。
叶拙气笑了,“我哪有这样。”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
看到叶拙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季隶铭也安了心。
季隶铭把叶拙放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放到一边的桌子上,“无论他们给你发什么都不要再看了。这种脏东西,拿远一点。”
叶拙真是对季隶铭这种故意耍无赖的行径无可奈何。
季隶铭又起身,走到门外去。
叶拙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季隶铭带着门上那块小黑板重新回来。
上面原本写的内容被他几下擦干净,他一手捧着小黑板,一手捏着粉笔。
他知道叶拙在看他,所以在写字的时候故意放慢速度,让叶拙能一笔一划看个清楚。
——休息中
季隶铭侧目,发现叶拙没有说话,就继续往下写。
——休息中,此时间段不生病不吵架不工作
——监督人:
——承诺人:
季隶铭提笔,在“监督人”三个字后签上自己的名字。
“签吧。”季隶铭把小黑板递给叶拙。
叶拙看了一眼,还没说话,季隶铭就挑眉说:“让我帮你签啊,那也行啊。”
他换了一种笔记,能看来在用力模仿叶拙过去的字迹。
“承-诺-人-叶——拙——”季隶铭一字一字地念,最后看到落款都已经写上他们的名字之后,笑着举到叶拙面前,“好了,达成协议了,这几天就按协议来做。”
“明明就是你自己写自己签的。”叶拙再度被气笑。
“已经生效了,没有反悔的机会。”
季隶铭煞有介事地把小黑板挂起来,回来和叶拙笑着说:“中午想吃什么?”
“不工作,吃西北风。”
“吃我的,能躺这吃十辈子。”
“那要吃成猪了。”
“那也是很幸福的小猪。”季隶铭笑了笑,“请问叶小猪中午想吃什么。”
叶拙从未有过这么强烈地想要捂住一个人的嘴的欲.望。
季隶铭的脸皮明显见长,再这样下去,叶拙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对付他了。
“去多吃一点。”
季隶铭把叶拙送到一家西餐厅前。
这里季隶铭来过,是A市都能算得上有名的餐厅。
工作室为了庆祝项目顺利,在这里下血本聚餐。
可能是因为这几天叶拙表现不错,也许是想着协议不能违背,得知叶拙要出门的季隶铭很爽快地把他送到了地点。
也没有啰嗦地交代一堆,而是把人送到就离开。
叶拙下车后还松了口气。
这几天他们都各退一步,所以家里气氛还算不错。
季隶铭在家里办公,而他在家养病,相处模式又恢复了没去工作室初期,甚至见面的时间更多。
虽然矛盾没有消失,只是他和季隶铭都达成共识按下不表。
但这段时间的风平浪静还是叶拙产生一种他们很合拍的错觉。
尤其是来到聚餐这个人多嘴杂的环境里,叶拙越发觉得还是和季隶铭待在一起更让他舒服。
工作室的人叽叽喳喳的聊着,Cynthia和叶拙关系好一些,但她还得在场上和别人社交,叶拙就在桌上一个人默默吃着,像个无人在意的蘑菇。
不过好在餐厅的厨艺水平在线,叶拙没有辜负季隶铭的交代,成为全桌唯一一个认真在吃的人。
等叶拙饭饱,其余人也已经酒足。
不知是谁先挑起的头,聚餐之后还打算再去附近的KTV唱歌。
Cynthia已经醉了,但还是坚持要去凑热闹。
她拉着叶拙一起,而叶拙本意是不去,但看Cynthia已经醉得走路不稳,还是跟着一起去了第二场。
Cynthia上次护了他,他这次无论如何也得把喝醉的Cynthia安全送回家再走。
KTV的灯光晃得叶拙睁不开眼。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仿佛连脚下的地面都在跟着一起颤抖。
叶拙没有别人那样精力十足,既不点歌,也不玩筛子喝酒,只是坐在角落玩手机,倒计时等待着散场。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叶拙也不会特意去看。
可当一双鞋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的时候,叶拙下意识就抬起头。
程斐坐在他对面的位置,身边是眼神不善的李洲。
“上次修图修得不错。”程斐给面前的酒杯倒了满满一杯酒。
叶拙警惕地要站起来,被李洲一把拉着。
“别走呀,都说了你修图不错了,怎么还生气呢?”李洲端起酒杯,笑得虚伪至极,“那我喝一杯向你赔罪。”
叶拙皱眉,“我不用你道歉,放开我。”
“呀!”李洲手腕一抖,那酒杯瞬间在地上摔出巨响。
所有人都看向叶拙的方向。
李洲脚边的碎酒杯和身上的酒水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我就是想和你道个歉,就算拒绝也不该泼我一身吧。”李洲委屈地仿佛他真的遭遇了什么折辱。
“李洲不懂事犯了错误向你道歉,难道你也不懂事吗?”程斐顺势开口,重新倒了慢慢一大杯酒,这次推到叶拙面前的就不止是一杯酒了。
“刚才那杯就当李洲已经敬你了,现在这杯就轮到你来喝了。”
满到溢杯口的酒晃动着洒了出来。
光是闻到浓郁的酒味,叶拙就忍不住反胃。
“不好意思了程哥,叶拙是我带的新人,有什么错你们多担待。”Cynthia赔着笑,弯腰去拿叶拙面前的酒杯,“这杯我来喝,”
“诶——这可不行。”程斐单手挡住Cynthia的手,“我让他喝,你喝——你算什么东西?”
李洲上前,用力把酒杯往叶拙面前推,“喝!”
溢出来的酒撒在叶拙腿上。
Cynthia:“还是我来吧,都别生气,我一口干了。”
程斐冷冷地盯着叶拙,“你在高傲什么啊,现在路言意不管你了,你还有什么架子可端?难不成你还要吃女人的软饭?”
他的手机响起,程斐看都没看,直接挂断。
可没过一会,那电话又打来了。
李洲问:“谁呀,真烦。”
程斐皱眉,索性把手机反面扣着。
可不到几秒钟,又有人的电话响起。
“这是谁的号码……”李洲看着这串陌生电话号码,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恐惧。
程斐皱眉,“接。”
李洲不敢反抗,接起电话后又递给了程斐。
“他说找你……”
“谁?!”程斐低吼。
李洲哆哆嗦嗦地说:“他说他是季隶铭。”
“季隶铭?”听到这个名字,程斐明显愣了愣,但结果电话后却才思敏捷地开始讨好。
“好久不联系了,怎么忽然从李洲这儿来找我?对对,我最近是打算拿那块地,你也知道,最近房地产不景气,这地对我很重要……啊,喝酒?喝酒当然可以,你赏脸邀请我喝,那我就算胃穿孔也得喝的嘛。”
程斐的表情瞬息万变,但语气从来没有从谄媚上偏离。
“啊?现在……”
程斐的表情凝固在茫然上。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搭在他的肩上。
程斐全身发毛。
手机那端的声音从他头顶响起。
“喝吧。”
季隶铭挂断通话,十分自然地在叶拙身边坐下。
“晚上吃的好吗?”季隶铭笑着问。
叶拙点点头。
“吃得好就行。”
再转头,季隶铭脸上的笑意陡然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