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指按了按鼻梁,烈酒上了后劲儿。除非万不得已,游书朗从不多饮,既怕人前失态,也怕耽误正事,如今却再次端杯,将辛辣的液体倒入喉咙。
“我失恋了。”与酒气同时散开的是无奈的笑容。
“什么?!”樊霄骤然直起腰背,他的表情在瞬间中几变,极力地压制着惊喜和激动。
“没开玩笑吧?”他一边说话,一边拿出手机,果然屏幕上横亘着几条陆臻的未读信息。笑容有些压不住了,幸好游书朗的目光一直掉在褐色的酒汤中,没看到樊霄那张几近扭曲的面容。
“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还说要介绍我们认识。”
游书朗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拖来几瓶酒,找不到开酒器,便一正一反,瓶盖交错,用巧劲儿一压,盖子瞬间蹦弹开来,酒香四溢。
给自己满了杯,游书朗端杯在樊霄的果茶杯上一磕:“不说了,陪我喝点酒吧。”
舌尖在牙齿上刮了半圈,樊霄眯起眼睛,探身低语:“游主任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人舍得放手?”
游书朗啧了一声,不爽地推开那颗头,斜乜:“喝不喝?”
“喝啊,换真的都行!”
“就果茶。还有…”游书朗垂眸,掩下了目光中又空又远的伤怀,“还有如果我醉了,送我回家。”
“行啊,”樊霄唇边忽起冷笑,“我保证会把旧情难忘、借酒消愁的游主任安安全全的送到家。”
樊霄低估了游书朗的酒量。
拉着那只修长的手包裹住自己,浪的起飞时,男人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半个小时前,樊霄用钥匙打开了游书朗的家门。
小区老旧,家装也老派,并没有感应灯。樊霄在玄关的墙壁上摸到了开关,开了灯,寻到卧室将深醉的游书朗扶到了床上。
男人很重,压在床上时,床垫弹了几下。折腾游书朗不是件轻松事,樊霄缓了一口气,才拉开了床头的台灯。
台灯的光线很柔和,奶黄色的,暖融融的,如同糕点甜腻的味道。照在游书朗身上刚刚好,像加持了温暖的色片。
樊霄是第二次站在床边审视沉睡的游书朗,相较于上次的面色苍白,现在的他皮肤透着浅淡的霞色,顺着脖颈的线条直埋入领口。
领口微微拉扯,露了一侧的锁骨,樊霄馋了整晚,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去摸。
指尖已经破开了皮肤上拢着那团热气,却堪堪停住了。樊霄缓缓收手,低头看向掌间,夹过烟、握过手,拍过肩膀,摸过方向盘,有些脏。
“游主任,您这身娇肉贵的,容我先洗个手啊。”樊霄俯身,故意将热浪向男人耳廓中吹。
他将外套脱了,急着洗手,出了卧室四下一扫便找到了卫生间。
步子还没拉开,目光又延刚刚的轨道退了回来,落在了置物柜中摆着的照片上。
唇角下压,眸中烧起一丝暗红的幽火。鞋尖变了方向,昂贵的皮鞋在地板上踏出不急不缓声响。
那是一张合影,青春飞扬的男孩和高大沉稳的男人,站在绿树荫浓、流云逶迤的景致里。一人前一人后,交错着半个肩膀,并没有相拥,却能看出关系亲密。
樊霄的目光掠过男孩,放在负手而立的男人身上。男人笑容浅淡,却因迎着阳光看起来灿烂了几分;眉眼温润低垂,没看镜头,看的是身前的男孩。
棕色的相框被拿起,指腹摩擦着光洁的玻璃,男人的微笑被挡住了,以及那看似清浅却深情的目光。
“啧”一声带着轻佻的咋舌打破屋子中的安静,“没想到游主任倒是一个多情的人,就是命不好,总是遇人不淑。”
最终,相框被扣在了置物架上,不见天日。
一张照片成功的消解了樊霄的急迫,他开始逛起了游书朗的家,像一个慕名久已的参观者。
有太多的生活痕迹证明着这里曾经还住过一个人,情侣水杯,情侣拖鞋,情侣牙刷,完全不是游书朗风格的衣服,装满零食的盒子,以及冰箱上贴着的留言便签,上面还画了一个红色的爱心。
“游叔叔,你做的糖醋里脊好好吃,太爱你了,亲一个?”
“游叔叔?”樊霄嗤地一笑,“这么玩刺激?”
他将那张便签从冰箱上取下,缓缓地揉成了一团垃圾,轻轻一抛,投入了垃圾应该去的地方。
在书房的角落,樊霄找到了一本相册。相册封页上的烈焰红唇有着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风姿,女星瓷白的脸已经斑驳,露出纸壳的土黄色。
随手翻开,相册内的照片都有些陈旧,衣着土气的男人或女人,站在粗制滥造的假景旁露出拘谨生硬的微笑。
樊霄没什么耐心,简单的翻了翻,便失去了兴趣,将合未合,眼睛一亮。
右下角不起眼的一张照片,并排站着三个人。中间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妇人,她的左右各站着一个少年。
左边的小一点,大概十一二岁;右边的大一些,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
“游书朗?”樊霄将相册拿近了一些,仔细端详着右边的少年。
十四五岁的游书朗,已经长开了身板,清瘦高挑,细看面相已有棱角分明的俊朗。他的表情亦有拘谨,双唇微微抿着,可能是有人让他笑一下,因而他的唇角僵硬的勾起,形成了一个不算圆润的弧度。
樊霄也跟着笑了一下,心中的戾气消散了不少,他将照片从相册中抽了出来,放入了自己的皮夹。
返回卧室时,游书朗依旧酒醉未醒。他换了个姿势,仰面躺在了床上。
樊霄俯身看到男人微微皱眉,在深梦中也似有痛苦。
“游主任,不舒服吗?我帮你将衣服脱了好不好?”
正常的一句话,却说得暧昧下流。刚刚洗过的手指搭在扣子上,樊霄的左手异常灵活的全数解开。
微微泛着霞红的肉色在台灯光线的映照下像铺上了一层糖霜,樊霄的眼神骤然深暗,他的手指一点点抚摸上润洁的皮肤,极尽流连,爱不释手。
“怎么办啊?今天不能在游主任身上留下痕迹,可是我真的…很想咬!”
目光寸寸上移,樊霄将拇指压在男人的唇上,轻轻地揉捏:“你总得补偿我一下吧,要不,亲个嘴儿?”
余音未消,唇便迫不及待的落了下来!
酒香冲入口中,樊霄也似醉了。他将那两片唇吞了又吞,润得湿淋淋亮晶晶的,才探出佘尖继续深入。
他单膝支在床上,用那只好手箍着游书朗的下颌,吻得又深又重。
忽然身下人从唇角泄出一声带着情遇的呢喃,樊霄还没听清是什么,便惊愕的被人压着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游书朗在吻他!反客为主的吻了回来!
眼睫轻微闪动,意识朦胧的男人全凭本能反应,游书朗的吻不似樊霄那样霸道,温柔缱绻,令人沉醉。
樊霄脑子和身体都炸了!浆糊一般的思绪中装满了六个字。
游书朗,在吻我!
单向的吻于樊霄来说已如天堂,如今得到回馈,他宁愿腻死在这湿润黏腻的吮吸中。
“臻臻。”
微弱的一声呢喃贴着脸颊钻入耳朵,这回樊霄听清了。
“你在叫谁?”樊霄骤然离开了那唇,脸上的迷乱退得一干二净。他甚至不顾游书朗是否会醒,低沉的声音透着极度的阴郁,“你刚刚在叫陆臻?”
游书朗再次发出一声低喃,却翻了个身继续睡去了,徒留樊霄一个人发疯。
“想你的臻臻了是吗?”樊霄忽而一笑,“好啊,我成全你。”
他快步走出卧室,从客厅拿了一个相框进来。
啪,木质相框被放在床头柜上,上面是陆臻的笑脸。
一张艺术照,笑得好看极了。
樊霄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半粿的游书朗,他的脸一半被台灯的光线映着,一半则被暗夜深埋:“游书朗,上次在我家我让你给我手,你非但不同意还揍了我一拳。”
他俯身,缓缓拉开了拉链:“你喜欢男人不是吗?既然是一个死变态,还非要装什么清高?!”
游书朗的右手被他拉起,寸寸向前。樊霄身上一暖,他的神情瞬间绷紧,话都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今天我发发善心,满足一下你这个死基佬。”
“哦对了,你不是想见你的臻臻吗,那就让他看着你给我弄好、不、好?”
夜很漫长,空气中漂浮着淡淡酒香,樊霄的视线盯着游书朗的脸,气息慢慢沉重……
不知何时,沉睡的男人鸦羽翕动,绵长的呼吸逐渐清浅,光线跳跃进漆黑的墨瞳,游书朗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
樊霄手上一顿,他反应极快,马上俯下汗津津的身体,对上游书朗空洞无神的眸子。
衬衫下滑,遮挡了一切罪恶。他说:“书朗,再睡一会儿吧,会舒服一点。”
男人轻“嗯”了一声,身子翻转,重新闭上了眼睛……
第35章 游主任耍流氓?
再醒来时,眼前只有熹微的晨光,即便光线微弱,也刺痛了游书朗的眼睛。随着瞳眸的缓缓清明,他感到了呼吸的沉重。
胸口是什么?压得自己喘不上气来?
无意识地伸手探去,迷迷糊糊一摸发现是一条手臂。
迷蒙的双眼猛然睁开,游书朗侧头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樊霄!?
他怎么和自己睡在一起!?
劲健有力的赤裸臂膀压在自己的胸口上,健康的皮肤被晨光镀了一层浅淡的浮华。游书朗慢半拍的脑子终于认清了现状,樊霄与自己竟是光着睡在一起的!!!
揉了揉太阳穴,游书朗的头像针扎一样疼。
身旁的人呼吸绵长,正在好梦。游书朗从男人雄健的体魄上收回目光,轻轻掀开了被子的一角。
幸好,樊霄与自己都还守着最后的文明。
长舒了口气,游书朗打算起身远离这方混乱的暧昧,却被横亘在胸口的手臂难为住了。
肌肉结实,线条流畅,脉络清晰的血管从小臂延伸到手背,微微凸起的淡青色蓄满了蓬勃的力量。
目光落在那只手上,游书朗骤然心生贪慕。
樊霄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掌背宽大,骨感又性感,让人忍不住想要交叉扣在指间。
宿醉的脑子犹在混沌,游书朗竟不由自主地握住了那只手,分开五指,一点点插入指缝。
指上的皮肤敏感,摩擦时带来了酥麻的触感,游书朗蓦地一惊,瞬间清醒了过来!他蹙眉暗骂自己疯了,指尖急忙往回收。
却,失败了。
五指将收,便一下子被大掌扣住,本为虚虚的搭着,如今樊霄长指一曲,两只手紧紧地交叉握在了一起!
游书朗偏头去看樊霄,见他依旧闭着眼睛,只是唇角带了一点笑,又坏又滑。
“游主任,大清早的男人可不禁撩拨。”刚刚醒来的樊霄,声音低沉沙哑,浓重的鼻音模糊了咬字,尾音勾着笑意,带着在晨光中跳跃的尘埃,一同融进游书朗的耳膜中。
游书朗面有窘色,刚刚是他鬼迷心窍了,如今才不得不听樊霄的恶劣玩笑。
指尖拍了拍男人的手背,游书朗有些尴尬的开口:“少胡扯,松开我樊霄。”
“没胡扯。”樊霄依旧没睁眼,他手臂用力一勾,蓦地将游书朗揽进自己的怀里,下身拱了拱,“你感觉一下。”
裸露的皮肤相贴在一起,腿根被坚硬的东西顶住了!游书朗的脸色瞬间变色,顾不上宿醉后的头晕,他猛然翻身而起,压在樊霄身上,单掌扼住了男人的咽喉!
“樊霄,玩笑不是这么开的,你越界了!”
被人按住命脉的樊霄终于睁开了眼睛,微微错愕后笑得灿烂。
“游主任,我问一下,越界了能怎样?”
他有点痞,有点无赖,惹得游书朗心火大盛。
微微沉身,如豹子一样将人压在身下的男人眯起眼睛,嘴唇贴近耳廓。
“樊霄。”他说,“你要是再没有分寸,我就草了你。”
“什么?”樊霄这回真的被惊到,他骤然挑起眼皮追问了一句,“游主任说要怎么我?”
游书朗翻身而下,甩开了那只交握的手,冷淡的说道:“我是gay,你要是还认我这个朋友,就守点规矩。”
樊霄起身半坐,被子下滑露出了精壮的胸膛,乜着游书朗问道:“不守规矩就草我?”
难缠的樊霄令游书朗头疼欲裂,他摸了颗烟咬在齿间,面色难看得可怕。
咬着烟去翻火,游书朗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找到打火机点了烟。随手又在柜体里一摸,双指夹着一个正方形的盒子扔在樊霄面前。
吐了一口长烟,游书朗神色冷峻地挑了一下眉:“想试试吗?”
樊霄垂下眸子,被子上扔的是一盒套子,已经开封,显然用过。
丝丝落落的戾气顺着身体里的脉络逐渐积聚于胸,樊霄怒极反笑,他拾起盒子,翻转于指间,浪荡子一般轻飘飘的说道:“游主任多久没做了?憋得不轻吧?昨晚醉了抓人就亲,我躲都躲不开,哦对了,你前男友叫臻臻?一边亲我一边喊臻臻,我嘴都被你亲破皮了。”
“要看看吗?”他往前一凑,微微噘唇。
游书朗的手指狠狠一抖,尼古丁抽入气嗓,狂咳起来。
震荡的咳嗽声一声连着一声,夹着烟的男人眸子上蒙上了一层生理盐水。
樊霄见游书朗咳得差不多背过气去,又忍不住心疼,凑过来拍背递水,殷勤备至。
“你醉了,没分清人也无可厚非,不就亲个嘴儿吗,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你为了推开我,故意拿套子吓我可就是你不对了,再说,万一没吓住怎么办?”
游书朗抬起头,隔着咳出的眼泪看向樊霄,见他朦胧的脸上皆是戏谑。
“咳咳~滚蛋!”
“我昨晚尽心尽力照顾了你一晚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也得留我吃个早饭吧,现在让我滚,着实说不过去了游主任。”
游书朗将将止了咳,他心中极乱,樊霄的话让他隐约忆起了昨晚的一些残碎画面,滚烫的唇,热烈的吻,以及陆臻……
在梦里,他好像真的吻了臻臻,还做了……
身体一僵,游书朗神情陡然变色,他的手指搓了搓,掌心忽然发热。
酒后乱性,除了强吻,自己是不是还耍了别的更过分的流氓?
如果梦里吻的臻臻实际是樊霄,那么……
心石一沉,游书朗惶惶不安,却不敢直接去问樊霄。
“我去洗个澡,你…自便吧。”
直到故作冷静的身影消失,樊霄才半靠在床上,他伸手将床头柜上扣着的照片翻起,懒懒地与照片中的人对视。
“臻臻,你说多久你男朋友会心甘情愿上我的床?”
第36章 我就喝口汤
夜晚的山风争先恐后地从敞开的窗子呼啸而进,在几近赤裸的男人身上狂野地打了一个卷,无情地瓜分了男人体表仅存不多的温度。
男人双手被缚于身后,身上仅着一条短裤,被人压着半跪在地上。他低垂着头,目光暗扫,神色还算冷静。
蓦地,别墅的大门弹开,阴风率先而入,与未关的窗子形成对流,窗帘的坠脚哗啦啦地碰撞,赤裸的男人又抖了抖。
踩风而来的是一个面色阴鸷狠厉的男人,他的身后随行两个喽啰,场面颇为骇人。
“抓到了?”那人声音里带着恨意,几步便窜至男人面前,抬腿猛然将他踹翻。
“你个死基佬,我说过的迟早要弄死你的!”
地上的男人块头很大,肩宽背厚,肌肉虬扎。即便被束缚,也不见落了下乘,麻绳紧束,胸肌鼓胀,反倒看出些暴力美学的意思。
他抬起头,看着居高临下、双目喷火的男人,眼中露出一点疑惑:“…你是二百块?”
二、百、块!
薛宝添想起了拍在自己脸侧的二百块钱,和那句“不能再多了,你长得不好看”。
“我草你妈的!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薛宝添故技重施抬腿就踹,大皮靴高高扬起带着万钧之力,扬的高落得急,本应是重重一击,却不料半伏在地的男人伶俐的撤身一躲,让薛宝添一脚踏空,险些来了个趔趄。
用力过猛,鞋底落地,震得半条腿都麻了。薛宝添瘸着腿震怒,指着男人身旁立着的几个黑衣保镖:“我雇你们来干什么的?都他妈吃屎的啊!给我摁着他!”
地上的男人被七手八脚的控制,躲无可躲,结结实实挨了薛宝添十几脚。
被胡乱踹了一通,男人吐了一口血沫子,抬眼看着面色阴狠、气喘吁吁的薛宝添,语气竟是不温不火的在讲道理:“上次那事也不能全怪我,再说我也和你道过歉了,钱我也给了,是你自己不要的。”
一提钱,薛宝添又火了,嘴里骂骂咧咧地四处找趁手的家伙。
男人也不想再挨皮肉之苦,加快了语速分辨:“再说,你身上被人揍的那些伤,都是我给你上的药,后面也是。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这事翻篇不论了,你怎么还事后算账呢?”
薛宝添的牙齿都要磨碎了,一个月前的那个傍晚是他人生的至暗时刻。他先被人无故痛殴,又被这人捡回鸡尖,事后还不让骂人,威胁他骂一句草一回,他憋得像个临炸的气球,又因全身是伤,疼得动不了半步。
这人中途离开了一会儿,买了两管药膏和几袋方便面,一边用小电炉煮面,一边给他淤青的伤口涂药。
薛宝添从小到大没受过苦,是个少爷羔子,药膏清凉,暂时缓解了伤痛。因而他虽有心抗拒,但也不多,推推搡搡就从了。
“最疼的是他妈后面!你他妈驴啊,不掂量掂量自己那东西就…那什么?放古代报官就得阉了你,现在也得化学阉割!”
“你还是要报J?”男人涂药的手停在了薛宝添的后颈,虚虚地搭着,不轻不重,让人提心吊胆。
薛宝添张了好几次嘴,最终还是怂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以后爷爷弄不死你!
拧盖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男人似乎换了药膏。冰凉的触感从后面传来,薛宝添猛然一凛,脊背瞬间僵直!
“你干什么?”声音变调,他费力地转头后视,颤抖着问道。
“给你擦药,你不是说疼吗。”
“我他妈自己来,不不,我不擦,赶紧拿开!”
男人觉得他嗔怪,转手不再理他,蹲在小炉子前专心煮面。
薛宝添给自己的亲信打了电话,让他来接。放下电话时面已出锅,年轻的男人坐在小凳子上埋头吃面。
面香四溢,充满了逼仄的斗室。
薛宝添的肚子一咕噜,胃疼得厉害。他喝了一肚子酒,被揍又被尖,如今早已腹中空空,期待添一粟热食。
“来一碗?”男人头都没抬地问道。
“谁他妈吃这垃圾食品。”薛宝添恨恨地别过脸。
五分钟后,他在满室的面香中别回脸:“那什么,我就喝口汤。”
这段记忆是薛宝添最想消除的,又怂又贱。多少个午夜梦回,他都懊恼地想抽自己大嘴巴子!
在别墅里转了一圈,他找到了一个玻璃烟灰缸,挂在指尖上踱步回到男人面前缓缓蹲下。
“叫什么?”
男人抬眸,细细看过薛宝添,才道:“原来你长这样。”
薛宝添想到一月前鼻青脸肿的自己,愤然一怒:“操你大爷的!我他妈…”
“张弛。”男人的话紧随其后,“我叫张弛。”
薛宝添压了压脾气,咬齿磨牙:“好,张弛,你不懂一个词叫‘小不忍则乱大谋’吗?”他用烟灰缸拍打着男人的面颊,“我一个正常男人被你这个死基佬…,你说咱俩这账怎么算?”
张弛面容年轻,五官俊朗,嫩且爷们。
他略略思考,开口的话竟带着点真诚:“我是gay,权衡不出这事对你的伤害有多大,你要是心里真过不去,就由着性子揍我一顿。”
“揍你一顿?”薛宝添狞笑,“当然要揍,不过…”他微微倾身,贴近男人的耳朵,“不过我也会让你尝尝这种事对人的伤害有、多、大。”
身子蓦地撤开,薛宝添在张弛疑惑的目光中,举手狠落,厚重的玻璃烟灰缸重重地砸在男人头上,皮肉骤然翻出一道血口子,温热的鲜血流了下来!
第37章 二百块
头上的伤口翻着皮肉,鲜血从额角蜿蜒而下,男人仅泄了一声闷哼,身子都未瑟缩一下。
薛宝添心满意足的扬眉,缓步走到沙发前坐下,双腿交叠,点了一支烟。
缭绕的烟雾中藏着恶劣的笑容:“挺男人啊,请坚持住,一会儿可别怂了。”
流淌的鲜血糊住了男人的一只眼,眉峰缓蹙,他沉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薛宝添瞥了一眼身后站着的喽啰,有些不耐烦:“人还没到吗?”
“到了,候在外面呢。”
唇角高挑:“那就进来吧。”
别墅的大门再次打开,这次与山风一同进来的是裙角翩跹的几个女人,大冷的天露着白花花的大腿和胸脯,白炽灯一晃,波涛汹涌。
浓妆艳抹的女人们排排站好,薛宝添目光扫视,轻啧一声:“怎么选的人?我在电话里没说清楚吗?”
身后的喽啰赶紧屈身上前,解释道:“这些女人是我们从三个夜总会找来的,真是最老最丑的了。”
薛大少爷扁嘴:“草,夜总会的生意现在做的这么良心了吗?还是又老又丑的妇女不允许失足了?”
他大手一挥,颇为无奈:“就这样吧,把钱拿过来。”
十摞大钞码得整整齐齐,双腿交叠的薛宝添晃悠着高档皮鞋。
他用目光引着几个女人去看半伏在地上的张弛:“你们几个今天只要将他伺候好了,这些钱就归你们了。”
女人们面面相觑,一个面皮似刷了一层白灰的女人出声问道:“我们五个伺候他一个?”
薛宝添挑眉默认。
常年混迹欢场且姿色欠佳的女人,见惯了腌臜龌龊,不过今儿这阵势倒是头一回见,不免有些犹豫。
薛宝添冷嗤一声,向喽啰送了一个眼神,桌上的现金翻了倍。
有钱不赚王八蛋,女人们再次蠢蠢欲动,僵硬粗重睫毛下的目光直往张弛身下招呼。
薛宝添志得意满地按灭了烟,指使人:“扒了,亮亮家伙,让姑娘们看看。”
一句话,纯黑色的四角内裤被万众瞩目,那里被撑得鼓鼓胀胀,蛰伏时竟也蔚为可观。
屋中人神色各异,只有薛宝添突然觉得屁股疼。
忽生戾气:“磨蹭什么呢,让你们把他扒光了!”
“二百块,你什么意思?”张弛脊背缓缓拔直,双目直视沙发上阴狠乖戾的男人。
二百块是薛宝添的逆鳞,一碰就炸。他像摸了电门似的瞬间弹起,再度抄起带血的烟灰缸冲了过去。
“草你大爷的,打不服你是不是?再他妈叫我一声二百块,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