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去得早,那时候,裴若愚也不过十三四岁,还是个半大孩子,裴守拙更小,也才三四岁,还不怎么记事。
因为怜惜裴守拙小小年纪就失去了母亲,没怎么享受过母爱,裴若愚对这个弟弟很是疼爱,虽然只比裴守拙大了十岁左右,但每当裴老爷子忙得顾不上家里时,就是裴若愚自觉接过照顾裴守拙的责任。
裴若愚老实敦厚,是那种笨嘴拙舌,只会埋头做事,不会给自己邀功讨赏的性格。相比之下,裴守拙就机灵多了,嘴巴又甜,会哄裴老爷子开心,裴老爷子偏疼小儿子,也就不足为奇了。
在元青还是裴元青的时候,裴若愚和裴元青父子俩捆在一起,都不如裴守拙嘴甜,会讨裴老爷子欢心,但元青一来,情况就不一样了。
元青后来居上,成为了裴老爷子最喜欢、最看重的大孙子,哪怕裴老爷子依然偏疼小儿子,但在裴老爷子的心里,元青这个大孙子的地位还是不可撼动摇的。
正是因为感受到了裴老爷子对自己的喜爱,有些话,元青才不得不说。
“爸,小叔做的这些事,你都和爷爷说了吗?”
裴若愚愁眉苦脸,眉头都快皱成一个大疙瘩了。
“我哪里敢和老爷子说哟!”
裴老爷子那么宠爱裴守拙,裴守拙还要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男朋友和裴老爷子断绝父子关系,不孝至此,裴若愚都觉得裴守拙太凉薄,太白眼狼了一些。
但是,裴若愚也明白,即便裴守拙再不孝,再凉薄,也是裴老爷子偏疼了三十几年的小儿子,裴守拙为了一个外人和裴老爷子断绝父子关系,最伤心的就是裴老爷子了,裴若愚好几次看到裴老爷子独自在僻静处抹眼泪,哪儿还忍心继续往裴老爷子的伤口上撒盐。
“爸,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么大的事,难道你还指望能瞒爷爷一辈子吗?与其让爷爷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小叔做的那些糟心事,还不如你先告诉爷爷。”
裴若愚不太愿意,这么做,感觉像是告裴守拙的状,离间裴老爷子和裴守拙的父子关系。
元青忍不住叹气,提醒裴若愚道:“爸,你有没有想过,小叔开围棋道场的钱是哪儿来的?租地,装修,购置教学设备,哪一样不要钱?加在一起,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别以为围棋道场叫白家围棋道场,真正出资的人就是白浔了,小叔被白浔迷得神魂颠倒,真干得出来自己出钱出力,好名声却让白浔一个人得了的昏头事。”
裴若愚轻轻“啊”了一声,这个老实到有点傻的中年男人,显然还是没听懂元青的言外之意。
元青无奈,只能把话挑明了说了。
“爸,我的意思是,小叔开围棋道场的钱,很有可能是从爷爷那里骗来的,如果你不早点告诉爷爷真相,让爷爷知道小叔都背着他干了哪些糟心事,指不定以后小叔还要从爷爷那里骗走多少钱。”
裴若愚听懂了,但也傻眼了。
“不会吧……”
用从裴老爷子那里骗来的钱,给白浔开围棋道场,再用这间围棋道场,挖裴家围棋道场的墙角,和裴家的围棋道场抢生意,再是胳膊肘往外拐的不孝子,也不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吧。
事实证明,裴守拙还真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小说原剧情可是写得清清楚楚,裴老爷子刀子嘴豆腐心,虽然放话要和裴守拙断绝父子关系,但还是希望小儿子有一天能浪子回头,所以并未大肆宣扬,甚至连裴守拙的卡都没有冻结,就是害怕小儿子在外面吃苦。
裴守拙却根本不明白裴老爷子的良苦用心,一开始,他也硬气,宁愿吃糠咽菜,也不愿意花裴家的钱,但是没过几天,裴守拙就开始动摇了。
倒不是裴守拙吃不了苦,而是他心疼白浔,舍不得让白浔吃苦,看到白浔吃苦,裴守拙比自己吃苦还要难受。
就这样,裴守拙很快就败下阵来,看到裴老爷子心软,没有冻结他的卡,就理直气壮地刷卡里的钱给白浔提供好的生活,衣食住行,样样都要顶尖的。
很快,卡里的钱就花完了,不舍得让白浔降低生活品质的裴守拙只能厚着脸皮给裴老爷子打电话要钱。
裴老爷子心疼儿子,也就给了。
看到裴守拙真能从裴老爷子手里要到钱,白浔又动了心思,开始偷偷在家里哭。
裴守拙一门心思都在白浔身上,怎么发现不了,自然是心疼不已,抱着人又哄又劝。
但不管裴守拙怎么问,白浔都沉默不语,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哭得眼睛都肿了,愈发惹人怜惜。
裴守拙见了,心疼不已,问了好几次,才得知白浔的心结所在。
“裴老师,都是我不好,是我拖累了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用离开裴家,更不用和裴老爷子断绝父子关系……”
“过去的事就别说了,只要我们俩在一起,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不,不会好了……”白浔一边说,一边哭得梨花带雨,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哽咽。“如果日子真能越过越好,你又何必背着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给裴老爷子打电话要钱,说到底,还是我拖累了你……”
“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不忍心看你受委屈才……”
“我不怕受委屈,裴老师,我只是害怕,害怕你总有一天会离开我。”
裴守拙这时候爱白浔爱得要死,最心爱的围棋都要排到后面去,听到白浔这么说,自然心疼。
“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可以向你保证。”
白浔没说自己信不信,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口头保证又能有什么用呢?过日子,不是只有风花雪月,还有柴米油盐姜醋茶。裴老师,我是真的害怕,别看裴老爷子现在给钱给得痛快,万一哪天,裴老爷子不愿意继续给钱了,或者是拿给钱这事来要挟你,逼你和我分手,然后回裴家去,怎么办?”
裴守拙的神情出现了动摇,白浔见状,赶紧趁热打铁,继续怂恿裴守拙道:“裴老师,有句话说得很对,男人,还是得有自己的事业,老是问家里人要钱也不太合适,受制于人,自然就容易被家里人拿捏。”
“那我应该怎么做?我除了下围棋和教别人下围棋,什么也不会。”
“裴老师不用妄自菲薄,你是职业九段棋手,棋艺这么高,如果去别的培训机构或者兴趣班应聘围棋教练,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我心疼裴老师,不想裴老师每□□九晚五地上班,挣不了多少钱还累得要死,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能自己开办一间围棋道场呢?
裴老师既是老板又是员工,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不想工作,还能多招聘几个围棋教练,反正有裴老师这块金子招牌在,也不愁招不到学生,我也可以用自己网红的身份,替咱们的围棋道场宣传,扩大知名度。
到时候,我们一起工作,一起生活,一直都在一起,好不好?”
裴守拙果然心动,但是他脑子还没糊涂,开一间围棋道场说起来简单,可最重要的是,资金呢?
裴守拙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现在,他要养活白浔和自己都得隔三差五找裴老爷子要钱,还开围棋道场,梦里开吗?
白浔生怕裴守拙退缩,疯狂暗示,裴老爷子有钱。
裴守拙多少有些拉不下脸,他都已经和裴老爷子断绝父子关系了,还厚着脸皮隔三差五给裴老爷子打电话要钱,已经很难堪了,只是每次要得都不多,裴守拙还能安慰自己,这是裴老爷子给自己的零花钱,收下也没什么。
但是从裴老爷子那里骗一笔钱来开围棋道场,这性质多少有些不一样。
“不太好吧,我爸都放话和我断绝父子关系了,怎么可能拿钱给我开围棋道场?”
“裴老爷子就是嘴硬心软,裴老师,你仔细想想,如果裴老爷子真要和你断绝父子关系,又怎么可能隔三差五给你打钱?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裴老爷子还没有彻底死心,还在想着什么时候逼你和我分手,回到裴家去。”
说着说着,白浔又忍不住哭了。
而白浔一哭,裴守拙马上心神大乱,连脑子都不会转了,只能任由白浔乖乖牵着鼻子走。
“裴老师,你也不用觉得骗了裴老爷子心里不安,裴老爷子就你和你大哥两个孩子,说不好听一点,裴老爷子有再多的钱,百年之后,还不是你们兄弟俩的,你不过是先把钱从裴老爷子那里借出来用用罢了,等挣了钱,再连本带利地还给裴老爷子就是了。”
裴守拙最终还是被白浔说服了,找了个“想投资生意”的借口,从裴老爷子那里骗到了一大笔钱,开了一间围棋道场,取名白家围棋道场。
这事,裴若愚一直不敢告诉裴老爷子。
裴守拙见状,更是有恃无恐,前前后后,不知道从裴老爷子那里骗走了多少钱,直到把裴老爷子的棺材本都挖了出来。
现在,有了元青的插手,裴守拙和白浔就不可能再像小说里描述的那样,把裴老爷子当提款机和工具人,榨干所有的利用价值。
“爸,别以为瞒着爷爷,就是为爷爷好,人家父子俩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做好你的事,再把你知道的事告诉爷爷就行了。”
元青很清楚,得知裴守拙和白浔做的那些糟心事后,裴老爷子还会再继续私下补贴裴守拙才怪,又不是人人都像裴守拙一样恋爱脑,尽知道胳膊肘往外拐。
裴若愚最终还是听了元青的劝,将所有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裴老爷子,没有任何隐瞒。
裴老爷子如何震怒,如何在裴守拙再次打电话来要钱时将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自不用提,反正从那之后,裴老爷子就对这个小儿子彻底死心了,不管裴守拙再怎么和他说软话,也没有补贴过裴守拙一毛钱。
白浔本来还打算趁热打铁,让裴守拙再从裴老爷子那里多要点钱,将白家围棋道场做大做强。
结果,计划才刚开始就忽然夭折。
裴老爷子非但不肯再继续私下补贴裴守拙,还在电话里将裴守拙痛骂了一顿,让他断绝父子关系就断干净一些,不要嘴上特别硬气地说着断绝父子关系,暗地里还隔三差五打电话回来要钱。
裴守拙被骂得面红耳赤,又羞又愧,再不敢给裴老爷子打电话。
白浔也傻眼了。
只有远在异国他乡,还看准时机狠狠坑了白浔和裴守拙一把的元青,深藏功与名。
第10章 围棋(10)
狠狠坑了白浔和裴守拙一把的元青心情大好,趁着天还没黑,准备去小公园散散步。
当初,元青选择这里的公寓租住,就是看中了这个小公园,每当他结束了一天的学习,吃过晚饭后如果还有时间,他就会来小公园走走,既是消食,也是散心。
今天也是一样。
不过今天元青的运气还不错,刚到小公园,就看到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小孩儿盘腿坐在地上,而在他面前的长凳上,还摆着一个打开的笔记本电脑。
小家伙背对着所有人坐着,脊背挺直,正对笔记本屏幕,不知道是在研究什么。
异国他乡,见多了白皮肤和黑皮肤的人,偶尔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样肤色一样发色的人,对方还是一个小孩子,元青忍不住就觉得亲切,下意识地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元青才发现,原来小家伙不是在看动画片,也不是在玩游戏,而是在下围棋。
笔记本屏幕上分明就是一局棋。
只是,小家伙这时明显落了下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笔记本屏幕,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落子。
因为元青对小家伙多看了几眼,不远处两名身穿黑西装的保镖也被惊动,转过头来,全神戒备地盯着元青,大有元青如果敢对小家伙出手,他们就不客气地将元青拿下的架势。
不打算给自己找事的元青没有多呆,转身离开了。
小家伙有人保护就好,不然,这么一个小孩子独自在小公园里玩,元青还要担心他的人身安全。
等元青绕着小公园优哉游哉地走了一圈,散步散得差不多了,再次走到不久前遇见小家伙的地方时,才发现小家伙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面前的笔记本屏幕上,还是之前那局棋,显然,小家伙苦思冥想这么久,依然没想清楚下一步该如何落子。
因为角度的关系,这一次,元青总算看清楚了小家伙的长相。
是个粉雕玉琢,眉清目秀的小家伙,不过,或许是因为太过苦恼,小家伙此时正皱着眉头,苦兮兮的小表情更显软萌可爱。
糟糕!忽然想逗小孩儿了怎么办?
元青不怎么喜欢小孩儿,更讨厌熊孩子,但若是遇见了乖巧懂事,又合自己眼缘的,他也会忍不住逗一逗。
没多想,元青就走到了小家伙身边。
两个黑西装保镖齐齐看了过来,小心提防着,生怕元青会有伤害小家伙的举动,可同样,他们也没有阻拦元青接近小家伙。
“如果我是你的话,下一步,我会在这里落子。”一边说,元青一边伸手在笔记本屏幕的某处点了点。
小家伙的目光顺着元青的手指看去,很快反应过来,元青说在哪里落子,他就在哪里落子。
因为这一步棋,原本还处于下风的小家伙瞬间优势大涨,整局棋都被盘活了。
小家伙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元青,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喜欢和崇拜。
这个漂亮哥哥好厉害啊!
“看着我干嘛?接下来,该轮到你自己下了?好好思考,该如何落子。”
元青看出了小家伙不是在线联网和真人下围棋,而是在笔记本电脑中安装了一个围棋小程序,和设定好的围棋小程序下棋。
看得出来,小家伙的棋艺还不错,和围棋小程序下棋,也是选择的困难模式,而不是他这个年纪的小孩最常选的简单模式。
小家伙嘴唇紧抿,眨巴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元青,不言不语。
“怎么了?你不想继续下棋了吗?”
小家伙还是不说话,只是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元青,看上去木木呆呆的。
虽然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元青还是敏锐地看出了小家伙反应迟钝,行为模式似乎也有一些问题。
“好吧,既然你不想继续下棋了,那我就走了。”
元青喜欢乖巧懂事的孩子,但是说实话,他并不擅长和性格太安静的孩子相处,微微一笑,就准备转身离开。
可还没走几步,元青就被小家伙拽住了衣摆。
低头看去,小家伙拽着自己衣摆的小手拽得紧紧的,好像生怕元青就这么走掉一样。
元青忍不住笑了,开口逗小孩儿道:“小家伙,你想做什么,得自己说出来才行,哥哥没有读心术,可猜不透你的心思。”
小家伙仰着头,盯着元青看了许久,久到元青都快要放弃了,才听到小家伙用很轻很轻的气声,小声吐出了四个字。
“哥哥,下棋。”
元青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反问道:“是让哥哥陪你下棋吗?”
小家伙点了点头,生怕元青不陪他下棋,还从自己的小兜兜里摸出了一把五颜六色的水果糖,全部塞给了元青。
“哥哥,吃糖。”
元青不喜欢吃糖,但还是收下了小家伙赠送的糖果。
“我陪你下完了这局棋,就可以离开了吗?”
小家伙继续点头。
“那我们就这么说好了,你可不能哭鼻子。”
小家伙酷酷地点了点头。
然后,元青就开始了他的骚操作。
十几秒钟,就干脆利落地下赢了这局棋,动作快到小家伙都没反应过来。
“小家伙,这局棋下完了,我也赢了,现在,我该走了。”
小家伙表情呆呆的,看了看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又抬头看了看元青,忽然,眼眶就红了,眼泪堆积在眼眶,要哭不哭的,看上去特别可怜。
糟糕!逗得太过火,把人给逗哭了。
元青不擅长安慰小孩子,想着小家伙随身带着这么多糖,应该是喜欢吃糖的,只能把小家伙给自己的糖果又拿了出来,放到小家伙的小兜兜里,安慰他道:“不是说好了不哭鼻子吗?男子汉大丈夫,可要说话算话啊。”
小家伙可委屈了,哪怕是最喜欢的糖果,也不能让他开心。
“哥哥,下棋。”
因为把人不小心逗哭了,元青心里难得有了一丢丢负罪感,只能耐着性子,又陪着小家伙下了一局棋。
这一次,元青可不敢继续搞骚操作了,小家伙眼眶都还红红的,要是再把人逗哭了,可就不是掉几颗金豆豆那么简单,元青可不擅长哄小孩子。
一局棋下完,小家伙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是小家伙招人喜欢的地方就在这里,哪怕再不舍得,也没有继续缠着元青陪他玩。
“小家伙,再见了。”
元青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笑着和小家伙道别。
本以为小家伙情况特殊,不会收到小家伙的回应,没想到小家伙还真的挥手冲自己道别。
“哥哥再见。”
可爱的小家伙。
元青对小家伙的印象很好,但是萍水相逢,元青也没指望以后还能再次相见。
直到三天后,元青再次来小公园散步,竟然又在同一个地方见到了小家伙。
这一次,小家伙身边还跟着一个二十多岁,身材高大挺拔,长相英俊帅气的年轻男人。
“哥哥。”看到元青,小家伙眼睛都亮了,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元青的衣摆,拽得紧紧的。
“小家伙,又见面了。”
“哥哥,下棋。”小家伙偏头,指了指年轻男人手里拎着的笔记本电脑,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期待。
年轻男人见状,无声地叹了口气,走到元青面前,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邵渊,是这小家伙的叔叔,之前,这小家伙承蒙照顾了。”
邵渊所说的照顾,自然就是三天前,元青陪小家伙下棋的事。
别人不清楚小家伙的情况,邵渊这个叔叔却是心知肚明,小家伙情况特殊,陪他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好,我叫裴元青。”自我介绍完毕,元青又低头看着拽紧他衣摆的小家伙,笑着问道:“小家伙,我们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这一次,你总该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了吧?”
邵渊知道小侄子的情况,本以为小侄子不会开口,正想帮忙回答,免得面前的年轻人等不到小侄子的回应,觉得尴尬,可还不等他开口,就听到小侄子怯生生地说道:“邵星洲。”
小侄子的反应,大大出乎了邵渊的意料之外,没想到,小侄子竟然这么喜欢眼前这个仅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人。
要知道,自己这个和邵星洲朝夕相处的叔叔平时就算是问上十句,邵星洲也不见得能回答一句。
相比之下,邵星洲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称得上是有问必答了,足见邵星洲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喜欢。
邵渊忍不住多看了眼前的年轻人几眼,这才发现,眼前的年轻人生了一副好相貌,哪怕是他这个平日里见惯了各色美人的人,都觉得惊艳,但更引人注目的,还是年轻人独特的气质,明媚张扬,让人见之难忘。
“裴先生,相信你已经注意到了,星洲这孩子情况特殊,我……”邵渊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眼前的年轻人,以便能在最合适的时候,用最合适的说辞来打动对方。
邵渊能看出来,虽然裴元青的穿着打扮都很普通,也没有佩戴什么昂贵的奢侈品,但他并不像是缺钱的样子,身上还带着一种衣食无忧,怡然自得的悠然,这样的人,往往才是最难打动的。
就在邵渊思考该用什么条件才能打动元青,元青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是阿斯伯格综合症吗?”
邵渊点了点头,向元青简单说明了邵星洲的情况。
“不瞒裴先生,星洲这孩子命苦,四岁多的时候,父母就因飞机失事去世了,我这个叔叔就成了他的监护人,但那时候我太年轻,不太懂照顾小孩儿,又忙于工作,对星洲这孩子关心不够,等我意识到这孩子太过安静,带他去接受治疗时,才发现星洲患有阿斯伯格综合症。”
“别看星洲瘦瘦小小的,跟个七八岁的小孩一样,但实际上,他今年已经十岁了。这几年间,我带星洲跑遍了国内外,想要治好他的病,最起码,也要让他拥有同龄孩子都有的,正常的学习和生活,可惜,收效甚微。”
“星洲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就喜欢一个人待着,直到我偶然发现他喜欢围棋,而且在围棋上很有天赋,我想过给他请老师,但是星洲很排斥和陌生人接触,没办法,我只能在笔记本电脑上安装围棋小程序,让他可以自娱自乐。”
但是,一直自娱自乐,不和人接触是不正常的,迟早有一天,邵星洲得学会正常的人际交流。
就在邵渊万分头痛,不知道该拿这孩子怎么办时,元青出现了。
邵星洲很喜欢元青,一向很排斥和陌生人接触的他甚至主动做出了改变,这让邵渊看到了邵星洲治愈的希望。
所以,邵渊才会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耐着性子陪邵星洲又在漂亮国多呆了几天,就是为了再见元青一面。
邵渊打量元青的同时,元青也在打量他们叔侄俩。
本来,刚听到邵渊的自我介绍时,元青还没有意识到,邵渊就是小说《祖传玉牌里住着棋圣老祖宗》里的大反派,但是一模一样的名字,又有一个患有阿斯伯格综合症,名叫邵星洲的侄子,太多巧合堆积在一起,那就不是巧合了。
元青这才确定,眼前的邵渊,就是小说中那个心狠手辣,杀伐决断,差点就将裴守拙和白浔折腾得不能happy ending的大反派。
小说剧情里,邵星洲最后还是去了白家的围棋道场学习。
当然,所谓的白家围棋道场,其实就是白浔设计逼走裴若愚和裴元青父子后,裴守拙为了讨白浔欢心,拱手相送的裴家围棋道场。
那时候,邵星洲外表已经看不出来是阿斯伯格综合症患者了,只是性格依然安静,不喜欢和人沟通交流,更别说玩笑打闹了。
在白家围棋道场学习时,邵星洲最常做的就是一个人待在角落里,自己和自己下棋,自娱自乐。
一次很偶然的机会,白家老祖宗发现了邵星洲,觉得他在围棋上很有天赋,爱才之心一起,就想收邵星洲为弟子,传承自己的棋艺。
可惜,白家老祖宗本身就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除了身为天道宠儿的白浔外,其他人根本就看不到白家老祖宗,更不可能和白家老祖宗沟通和交流,接受白家老祖宗的教导。
无奈之下,白家老祖宗只能让白浔出面,代师收徒,然后再由白浔教导邵星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