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她们随意又聊了些别的,但并没有说多久,简短的对话很快结束,接着歆儿就被海浪轻轻包裹,她下意识地闭上双眼,跟随海浪的流动,不知不觉睡过了过去,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回到了甲板上。
但她并没有把跟光球的对话告诉两位爹爹,只说自己是去海里玩了一圈。
苗笙和游萧只当她是孩子气的说法,并没有深究,幸好落水之事有惊无险,但这次出游到此结束,赶海自然是不可能赶海了,大家立刻坐着马车回了云闲山庄。
好在歆儿确实身体无恙,这件事情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小伙伴们玩了几天,就被各自的父母长辈带着离开了汀洲,云闲山庄再度恢复了冷清,甚至因为活泼的向竹月的离开,变得更冷清了些。
没过多久,歆儿把两个爹爹和两个阿公邀请到了会客厅,向他们郑重宣布了自己的决定:“我想去大曜游历。”
游萧和苗笙当即就愣了。
“游历?”苗笙看着自己娇小的女儿,不可置信,“你才十岁啊歆儿!”
歆儿认真道:“这跟年纪没有关系,‘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不能再待在家里了,我要出门去看看。”
“那爹爹带你去。”游萧倒也赞成,“确实不能老在家里憋着。”
苗笙立刻向他瞪了过去,他便讨好地笑了笑:“咱俩一起陪着?”
“对,你俩陪着,在大曜四处转转也不错。”聂云汉点点头,“我和阿闲待久了也想出门溜达。”
卓应闲认同道:“对,要不你们陪前半截,我和汉哥陪后一半。”
歆儿摇摇头:“我是游历,不是旅行,我想自己上路。”
“不行,我不同意,这太危险了!”前两天落水的事还让苗笙心有余悸,怎么可能让自己从小娇养长大的女儿独自去游历。
别说十岁,二十岁也不行。
游萧也不认可:“歆儿,你还太小,一路上会遇到很多危险。”
“乖宝,听话,咱别让爹爹和阿公们担心好不好?”聂云汉也道,“我们都经历过很多事,知道这个世间有多凶险。”
歆儿倒也不同他们争辩,只是淡淡道:“萧爹爹八岁开始做生意,十岁也曾在大曜各处奔波,阿公们为何没有反对?”
“他情况和你不一样!”卓应闲立刻道。
“有何不同?”歆儿不解地问,“我甚至还比那时候的萧爹爹多学了几年功夫,比他能打得多。”
游萧皱了皱眉:“我当年出行并不是独自一个人,身边有人陪同。”
“那好,你们可以选一个放心的人跟着我,权当我的护卫。”歆儿认真道,“但不能是你们四个,你们只会娇惯我。”
然而苗笙只想结束这个谈话:“绝对不行,这件事免谈。”
免谈的后果,就是这场对话过去的十多天,看起来歆儿像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一切如常地生活,但是突然一天早上,丫鬟去叫她起床,却没有找到,只在她房间里发现了一封信——
“阿爹、萧爹爹、聂阿公、闲阿公,抱歉选择这样的方式不辞而别,但我觉得我必须要去外边游历,才能了解我想知道的事情。我会一切小心,遇到危险也会凭借自己的本事化解,你们不要想办法把我抓回去,如果不阻拦的话,我答应接受你们派人偶尔来查看我的情况,我也会给你们写信报平安的。”
“爹爹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歆儿知道你们阻拦是因为疼爱我,心里其实相信我有这个能力可以照顾好自己,对不对?爹爹们和阿公们都吃过了苦头,懂得了人生的真谛,歆儿也想体验你们所体验过的事,让自己尽快长大,所以我选择立刻上路啦!我会尽快回来的!”
“儿苗歆游,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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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游萧:也挺能跑的,不知道随了谁。
苗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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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主番外的最后一章啦~
第147章 番外七歆儿(下)
苗笙看了信, 险些没厥过去,游萧一边安抚他,一边立刻安排人手四处去寻。
唤笙楼想要找一个小姑娘并不难, 歆儿还没出汀州城就被发现了, 或许也是她并没着急走。
别看着孩子年纪小, 聪明得很, 这个姿态应当就是留个缓和余地,告诉两个爹爹——我走是一定要走的,但是也看你们的态度,如果强迫我回家,下回就不会是这样了。
游萧没让人惊动女儿, 而是带着苗笙悄悄跟了过去。
歆儿脱下了平日里穿的绫罗绸缎,换上了一身灰色粗布短打, 背后背着她专属的小尺寸宝剑和一个简单的小包袱, 包袱外头还捆了一捆防雨的篷布, 手里牵着一匹小矮马。
“这马哪来的?”苗笙躲在马车里,看着直皱眉。
孩子去年才学了骑马, 但没有合适的马给她, 一直还不敢放开手让她自己单独骑。
游萧轻声道:“是她一早在山下马行买的, 据说这匹小马有残疾,长不大, 本来没人买,但被歆儿低价买到了。”
“有残疾还能跑远吗?歆儿岂不是给自己买了个累赘?”苗笙实在担心, 望着前方不远处那个小小的身影, “也不知道能不能骑。”
游萧搂住他的肩膀:“给歆儿多点信心, 你没发现吗,咱们女儿从小到大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主意, 她不会做蠢事的。”
“之前我是这么想的,可自从她上次跳进海里,我就不敢信了,到底还小,她也有冲动的一面。”苗笙叹了口气,“你说是不是我影响了她,她才这么一小点儿,就跟我学着要逃跑了。”
游萧:“……”
不能说毫无关系,但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影响?
苗笙又着急地问:“她带钱了吗?带得够不够?”
“她应当是带了一部分零用钱,看她抽屉里还剩一些,估计只带了十两碎银子。”游萧看他又要起急,赶紧安抚,“少带点好,带多了容易给她招事。”
这倒也是,苗笙不言语了。
歆儿牵着小马慢悠悠地走着,夜晚没有投客栈,而是找了个避风的巷子角落,用树枝和自己带的篷布搭了个很小的帐篷,缩着躺在里边。
“她怎么睡这里?!”不远处的楼顶上,苗笙看着心急如焚,“游萧,你把她带回来吧,她还小,从来也没吃过这种苦,这样会生病的!”
游萧自然也是心疼,但突然明白了自己女儿想做什么:“莫慌,我们再看看,歆儿也许就是想过一过苦日子,想让自己得到历练。她的内力也不错,应当能护得住自己。”
苗笙倒是知道,自己练了十年这点内力,还不如女儿练了四五年的,但他还是放不下,恨恨地说:“不是你生的,你就不上心是吧!”
“我肯定是体会不到你的感受,但她也是我的女儿啊。”游萧多少有点委屈,“可你想想你当年,若是我非得关住你,不让你走,你会怎么想?肯定越要跑了。我们是歆儿的爹爹,也应该站在她的角度思考问题。”
这下轮到苗笙委屈了:“就你一个人开明?我那会儿多大,歆儿现在才多大?!”
“歆儿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功夫头脑医术都不错,我对她更放心一点。”游萧坦率道。
苗笙:“……”
两人在楼顶上守着,守到半夜,忽然看到一个黑影摸了过来,看起来是个流浪汉。
那人站在帐篷旁边好奇打量了一会儿,突然抬脚往里踹:“起来!起来!”
“他要干什么?!快、快去救歆儿!”苗笙急切道。
游萧按住他:“再看看。”
帐篷里没什么动静,那人正打算再踢一脚,突然篷布下边撩开了一道缝,有几个东西咕噜噜地滚了出来,撞在了墙角上,突然发出了可怖的“哈哈哈哈”的大笑声,伴着笑声甚至还放出了黑烟,球体内红光一闪一闪,颇为骇人。
“啊啊啊啊!”那流浪汉被吓破了胆,立刻夺路而逃。
接着一个可爱的小脑袋瓜从帐篷里探出来,看着那人仓皇的背影,露出得意的微笑,接着又缩了回去。
苗笙认得那东西,是自己跑路的时候也曾带上的鬼娃头,但他那一路被游萧护得很好,完全没用上。
歆儿五岁多就开始跟她萧爹爹学鼓捣那些机关小玩意儿,游萧甚至给她做了一套适合小孩用的“翅”,她常常在云闲山庄上方飞来飞去,眺望整个汀洲。之后还自己改进了许多小机关,这鬼娃头的红光就是后来她自己加上的,笑声是用机关活动模拟发出来的,现在比之前也更逼真了。
“我们歆儿真是聪明!”游萧太得意了,“比我小时候还要聪明!”
苗笙仍是担心,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姑娘面对危险的时候,确实够沉着冷静。
但他还是舍不得啊,这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舍得她跑出去历险受苦?!
可这又是女儿想要去做的事,他总不能连她这一点乐趣都剥夺。
之后两人又跟了几天,看到歆儿一直牵着小马溜达着走,去往港口的路上帮助了不少人,小姑娘露出的笑容比在家里的时候多多了,苗笙担忧的一颗心,也开始慢慢松动。
直到歆儿买了船票,在外边等着准备登船,游萧才问他:“想好了吗?”
此刻两人坐在不远处的马车里,遥遥望着自己放在心尖儿上的女儿。
苗笙沉默不语,心里还是撕扯得厉害。
十年来他从未和女儿分开过,这滋味太难受了。
“要我说呢,咱们就放她出去吧,你也知道她跟别的小孩不一样,不能用寻常方式去管束。”游萧把他搂在怀里,温声细语地哄,“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我安排人在她附近跟着,保她不出事不就行了?”
苗笙忧伤地说:“也不知道她这一去,几年才能回来,我要多久才能见到她。”
“孩子长大了总要离开家的,你不能期待她永远待在你身边。”游萧趁机道,“能一直陪着你的,还得是你相公我。”
一番天人交战之后,苗笙终于决定放手,前提是必须有人跟在歆儿身旁,并且定期向他们汇报孩子的情况。
游萧自然全都答应,他也关心自己宝贝女儿嘛!
就这样,两人目送歆儿牵着小马上了船,两颗老父亲的心也跟着她一起走了。
谁知这一走,就分别了四年。
“禀楼主,孙小姐下了船先去了南轩府,后沿路北上,可能先去四府盟转一圈。”
“孙小姐在万山府辖内一个小县城停留许久,在一家饭馆后厨工作,赚了些盘缠。”
“她又去了一个小村子,帮一位独居的老太太种地。”
“孙小姐去了凌云府,拜会了疾风门的凌掌门和唐公子。”
“她辗转去了京城,待了数日,寻了些散工,又赚了些银钱。”
“孙小姐往西去了,先到了平川府……进了未阑山脉!”
“万幸,她从山中出来了,看起来完好无损,还长高了些,稍事休整后,南下去了归梁府。”
苗笙每一次听汇报,都听得心惊肉跳,这跟歆儿给他们寄来的信里写的可不太一样,孩子也提到了自己的历险,但更多的是分享兴奋的心情。
好在歆儿每一次都有惊无险,回报的唤笙楼兄弟更津津乐道的是她无数次地凭借自己的本事化险为夷,并且行侠仗义,四处助人。
他们还送来了歆儿的画像,两位老父亲就在一幅幅的画像中看着自己的女儿一天天长大,从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长成了一身侠气的少女。
游萧承诺的每年一张全家福,现在仍在画着,只不过只能靠着画像来补足歆儿的模样。
在无数次的汇报中,他们知道歆儿果真是在大曜全境走了一圈,还曾去过她聂阿公的家乡,东南边的棠舟府。
“这孩子可真行。”游萧说起来,语气十分骄傲,搂过身边的苗笙,“不愧是我们的女儿!”
一个初夏的晚上,两人陪着聂云汉和卓应闲在饭厅吃饭,饭厅里没了歆儿、向竹月和向羽书的身影,变得分外安静。
聂云汉没吃两口,就把筷子放下了,深深叹了口气:“唉,吃不下了。”
他没说为什么,但其他人都明白,现下竹月过得好,鹤云升了官,他们放心不下的,只有歆儿一个。
苗笙更是眼眶一酸,差一点没掉眼泪,不是他过分脆弱,而是孩子是他生的,这羁绊更深重,过去的每一天,他都无比牵挂自己的女儿。
游萧正伸手去揽他的肩膀,忽听得头顶瓦片轻轻一响,三个功夫好的立刻支棱起了耳朵。
苗笙发现他们不约而同望向头顶,忍不住问:“怎么了?”
游萧轻声道:“有人来了。”
云闲山庄从建立至今从未受过袭击,他们也都觉得这次同样不会是。
“谁?”苗笙怔了怔,像是想到了什么,心脏狂跳,扔下手里的碗,跑过去开门。
游萧还是有些担心,快步挡在他身前拉开了饭厅的门。
看到来人,他们立刻都怔住了:“歆儿?!”
亭亭玉立的少女带着满身归尘,穿着砖红色的粗布衣衫,背着小包袱,手持宝剑,向他们两人抱拳,笑道:“两位爹爹,女儿回来了,特意没让小红师姐跟你们说,就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她虽然看起来风尘仆仆,可双眼却熠熠生辉。
聂云汉和卓应闲也跑到门口,俩人差点没掉了眼泪:“乖孙女,终于回家了!”
最思念女儿的苗笙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却是半点不敢认。
这跟看画像完全不一样,活生生的歆儿站在他面前,比起四年前的稚嫩,现在的女儿长高了一大截,手长脚长,身形纤瘦,浑身上下散发着青春洋溢的气息。
她的样貌更是一等一的出众,五官长开了,长眉入鬓、鼻梁高挺,像她两个爹爹,颇具英气,眼睛果然如同她小时候所说,既不像游萧的葡萄大眼,也不像苗笙的桃花眼,而是圆溜溜的杏仁眼,看起来精神机灵,又自带一种天真无邪的气质。
而与过去不同,十四岁的歆儿一扫幼时苦大仇深的模样,脸上笑容多了很多,是由内而外的开心和愉快。
“阿爹,不敢认我了么?”她笑盈盈地问苗笙,“是不是我变丑了?”
苗笙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将她拥入怀中:“我女儿永远是最好看的!”
一家人抱头痛哭,几个大老爷们儿豁出去脸都不要了,哭得涕泪横流。
根据苗笙和游萧的仔细观察,这次回来,歆儿的确变化很大,确实比以前爱说爱笑,也活泼多了,连日来跟他们讲自己在路上的见闻和心得,只不过没再说那些生生死死的事情,倒不是不再在意,而像是看破放下,一切都能化繁为简,复得返自然。
回到云闲山庄之后,她没有再去私塾,而是把之前看过的云虚子的那些道家著作又看了一遍,每天除了陪伴双亲,就是看书、打坐,活像个修道之人。
偶然有一次,游萧看到她在马厩里跟她的马轻声说话——那匹正是当年她带走的残疾小马,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四年之后也长成了一匹高大健壮的大马,一人一马关系十分亲密。
而马儿似乎有哪里不舒服,歆儿像是掐了个手诀,指尖释放出一缕银光,那银光钻入马腹中,片刻后马儿状态明显好了不少。
却把游萧给看愣了。
女儿出生后唤醒苗笙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只是后来似乎再没在她手里看到过什么“银光”,现在又见,显然歆儿已经明白这用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歆儿为什么不跟他们说?
游萧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并没有追问,只希望有一天女儿能够亲口告诉他们。
但是小姑娘只在家里待了一年,又想要出门了,这一次,她不再满足于待在大曜,而是想跟万客楼的商船去海外诸国看看。
苗笙虽然是万分不舍,但是已经不再会阻拦她,只希望这次不要四年才回来。
游萧安慰他:“不会的,我们出去的商船短则半年,长则一年,很快就能打个来回。”
但他这次打了脸,歆儿跟船出海,却没有跟船回来,这一次,唤笙楼也鞭长莫及,再也没办法保护她,也不可能替她汇报行程。
苗笙思女成疾,身体又再度变得虚弱,但还是强打着精神打理唤笙茶楼,免得闲在家里更难受。
当年他生了歆儿之后,一心都是带孩子,想写的话本始终停在角色小像的阶段,后来也没有写下去。等孩子上了私塾,他天天在唤笙楼待着,也无心写作,这么多年就再没有提起笔,于是《春晖记》就成了田草竹生的唯一作品。
怕他无聊,游萧搜罗了全大曜所有的话本过来给他看,甚至还会扶植一些后起之秀,只要故事好,他愿意出钱赞助发行,一来让穷困书生重燃生活希望,二来也让苗笙总有新鲜故事可看,打发思念女儿的煎熬时光。
好的是,这次歆儿离开没用四年,只是三年刚过了一个月,她便随着万客楼的商船回了汀州。
望着已经成了十八岁大姑娘的女儿,苗笙再度激动得潸然泪下。
长大成人的苗歆游,在西方诸国游历后,看遍大千世界,像是对人生有了新的感悟,比起三年前的活泼开朗,她好像沉静了许多,不悲不喜,宽厚仁和,浑身散发着一种洞悉世事的通透。
“阿爹,这次我不走了。”她握着苗笙的手,温声道,“女儿会留下来陪着你们。”
见他身体不好,等回到云闲山庄,歆儿说要用内力为他疗伤,游萧便在一旁看着。
身为武林高手,他一眼就看出来,歆儿给苗笙治伤的手法绝非内力,而是一种神乎其神的方式,治疗时她周身散发银光,那银光也从她的掌心汩汩不断流入苗笙体内。
这一幕太过熟悉,游萧知道她在救人,便没有打断,等治疗结束之后,他第一时间为苗笙号脉,惊讶地发现,对方体内十九年的沉疴,竟然一扫而光!
现在的苗笙,比他的同龄人身体还要健康!
“游萧,我觉得身体很轻松!”他激动地站在地上跳了跳,“一点都不累,也没有之前那么沉重,呼吸也畅快了很多,也不再畏寒。歆儿,你是练了照雪的内功心法吗,疗愈力这么强大!”
歆儿看着他淡淡笑道:“嗯,在照雪姐姐的心法上又加以改善,看来效果不错。不过阿爹你之后还是要注意休养,好好保持。”
“这是自然,我怎么会浪费女儿的一片心血。”苗笙觉得自己就像又迎来了一次新生,欣喜若狂,“说真的,刚生了你的时候,只要你在我身边,我身子就比以前要爽利不少,我总觉得你是我的福星,现在证明你果然就是!”
他像个孩子那样蹦蹦跳跳,扑进了游萧怀里,笑道:“我真是太高兴了!以后是不是能更好地修习内力?”
“当然,现在学功夫都不晚!”
歆儿悄然离开卧房,留了时间给两位父亲单独庆贺。
自从她长大,原本的梅花斋、现在的“喵喵斋”就成了她居住的院子,现在她回来坐在飞花轩的冰棺上盘膝打坐。
没过多久,她便听见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接着门被敲响,外边传来了游萧的声音:“歆儿,能聊一聊吗?”
歆儿跳下冰棺,推开门去,与他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下。
“爹爹,你想问什么?”她温声道。
游萧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你给你阿爹的治疗方法,不是内力,是什么……术法吗?”
“被你看出来了。”歆儿似乎并没打算隐瞒,“是我这些年修行的成果。”
“你是不是一直都有这个本事?”
歆儿轻轻点头:“小时候我就知道,但那时候力量不强,也不知道该怎么用,后来看得书多了,又自己勤加修炼,慢慢将其掌控,直到现在才有把握。”
饶是游萧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有人有这样的本事,既然女儿承认了,他便想多问些:“这到底是什么能力?普通人能练吗?”
“这应当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灵气,但很可惜,现在大曜、甚至海外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歆儿坦诚道,“我只在很少的同龄人或者年纪更小的人身上发现过。”
游萧十分不解:“这是为何?”
“或许……天地间有什么事在悄然发生改变。”歆儿笑了笑,“我略有感触,但无法言明。”
实际上是天机不可泄露,如同她十岁那年在深海里所见的光球,说出来只会耸人听闻,没必要讲。
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才会有更多的人发现这种灵气,届时整个大曜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又或许,那时大曜已经不在,而是另一个新的朝代或者时代。
游萧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知道江山代有才人出,自己这个当年的神童,现在也只能让位给后起之秀。他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道:“这事别告诉你阿爹,免得吓着他,你知道他还是担心你。”
“嗯,放心吧爹爹,他生我不易,我也希望他能过得开心顺遂。”歆儿莞尔。
她答应了不再离开,但也不会闲待在家中。在喵喵斋修行的两年里,她写下了几本秘籍,然后在自己二十岁那年,决定开宗立派,成立了墟时宫。
这名字源于《庄子》里“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这句,“虚”字通“墟”,有空间之意,这门派名字包含了时间与空间,显得玄之又玄。
歆儿将墟时宫建在云闲山庄这座山的背面,那里离海比较近,她给爹爹们和阿公们的解释是比较僻静,便于修行,但实际上是因为这里灵气较为浓重,才利于修行。
只要她不再远离家门,要做什么苗笙都无所谓,但确实没想到她要成立门派,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汀洲,而不是去四府盟。
但他怕自己说了,歆儿真的动心思去了四府盟,这不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么,因此他啥也不敢问,啥也不敢说。
家里四个家长都还担心她招不到徒弟——毕竟才二十岁的年轻女子,又在江湖上没什么名头,谁来投师?
谁知歆儿向外发出去若干封信,很快便有人慕名而来,这些大多都是年龄更小的孩子,十岁到十八不等,一共来了十个,每个人看上去都跟她小时候那会儿的状态差不多,往好里说就是悲天悯人,往坏里说就是神神叨叨,一个个小小年纪就跟看破红尘似的。
不过确实是看破红尘就是了。
歆儿刚降生的时候,苗笙还担心她将来嫁人,现在看来,她是完全没有嫁人的意思,纯纯是遁入空门了。
也罢,不嫁就不嫁,她开心就好。
“别担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游萧陪他爬山,望着后山半山腰那座巍峨的墟时宫,感叹道,“咱们女儿,不是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