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白月光联姻后,病弱少爷成了替身—— by阿叫叫

作者:阿叫叫  录入:10-17

前几日他听白潇说,白敬忠的身体已经彻底到了强弩之末,也就是这么一段时间的事了。
那就……让他最后再陪白潇一段时间吧。
宋怀将脸上的毛巾拿开,拧干毛巾里的水。
他的脸上已经不见眼泪,但一双眼却依旧泛着红。

第39章 .“宋怀,你这次可不许再后悔了。”
一推开卫生间的门,宋怀便看见了在门口彷徨的白潇。
宋怀被吓一跳:“怎么了?”
白潇的嘴张开一瞬,又合上,欲言又止。
他怔怔望着宋怀哭红了的眼眶,郁闷道:“你怎么又哭了?”
宋怀眼神闪躲,“我,我才没哭。”
白潇今天早上清醒之后,越想越不对劲,宋怀昨夜的主动十分反常,他已经被整出心理阴影了,生怕昨晚发生的一切又只是宋怀的一个冲动,所以他立马就要来找宋怀问个清楚。
他见宋怀躲在卫生间里哭,心中顿时升起不详的预感,“宋怀,你不会又后悔了吧?你,你这次可不许再后悔了……”
“啊?”宋怀不明所以,“后悔什么?”
白潇神情极不自然,“就是昨晚你说的,”他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和我在一起。”
闻言,宋怀只静静看着白潇,眼神意味不明。
白潇被看得发毛,他心中“咯噔”一下,不会真被自己料中了吧。
谁知,片刻后,宋怀走近两步,仰起头,非常自然地在白潇脸颊上吻了一下,轻声道:“我不后悔。”
这一吻,就像所有情侣之间的早安吻那样自然,仿佛宋怀与白潇不是前一天才确认关系,而是几百年前就成为了一对老夫老妻。
白潇脸上被宋怀亲过的地方瞬间变得滚烫无比,并泛起一片红晕。
他嘴里打着哆嗦:“那,那我们,这就算是在一起了?”
宋怀点点头。
巨大的喜悦一股脑冲向白潇头顶,随即,他不甘示弱地捧起宋怀的脸蛋,在他的嘴唇上重重亲了一口。
亲完,他拔腿向外跑去,丢下一句话:“你稍等会儿,我去做饭!”
宋怀想到了上次白潇做的那顿全部进了垃圾桶的午饭,立马就慌了,急忙隔空喊道:“白潇,你放着,我来做!”
白潇跑到厨房,打开冰箱看到花花绿绿一大堆食材后,才想起来自己压根不会做饭,他心虚地挠了挠脑袋。
这时,宋怀也紧跟着跑来了厨房,见到冰箱前一脸懵的白潇,忍俊不禁。
冰箱内的一干食物晃得白潇脑袋发疼,经过一番挣扎,他扭过头看向宋怀,干笑:“宋老师,要不您教教我?”
宋怀无奈:“你先去沙发坐着吧,我来做就行。”
“你就教教我好不好,我绝不给你添乱。”白潇意志坚定,其实他老早就想让宋怀教自己做饭了,只是从前苦于二人的关系,他一直开不了口。
“……那好吧。”宋怀哪里舍得拒绝白潇,他就是想不明白,白潇平日里不愁吃不愁喝,学习做饭干什么。
宋怀仔细考虑了下,决定今天就先教白潇做西红柿炒蛋,这道菜简单易上手,白潇也喜欢吃。
“来,你先把这个蛋打了,打蛋你总会吧?”
白潇一想,打蛋还不简单吗,他都见宋怀打过无数颗蛋了,于是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
“咣!”蛋壳与地面碰撞,响声清脆。
白潇在敲鸡蛋的时候用力过猛,直接把蛋敲碎了,他紧盯着地上鸡蛋的尸体,面色凝重。
宋怀:……
他属实是没料到,这世上竟然有人连鸡蛋都打不清楚。
怕白潇信心受损,宋怀赶紧鼓励道:“没事没事,这很正常,大家一开始都这样的。”
白潇脸色这才好看一点:“真的吗?你一开始也这样?”
宋怀在爱情与诚信之间毅然决然地抛弃后者,“对。”
经历了一番兵荒马乱,终于,白潇在宋怀的指导下将西红柿炒蛋端上了桌。
在白潇饱含期待的眼神里,宋怀夹起一颗蛋,放到嘴里。
“怎么样?”
宋怀竖起大拇指:“好吃!”
白潇也夹了口蛋吃起来,紧接着,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怎么这么咸?”
说罢,他便想起来,自己刚才在放盐巴的时候,好像一个没注意手抖了一下……
宋怀连忙道:“不咸的,配饭吃,刚好。”
白潇眼神一亮:“真的吗?”
宋怀掷地有声:“当然。”
这一顿,为了吃下这碗西红柿炒蛋,宋怀只得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吃得他感觉自己的胃都要硬生生被撑大一圈。
白潇看在眼里,洋洋得意,心想宋怀果然是喜欢他做的饭,同时他还暗自下定决心,要多加练习,争取有朝一日把宋怀养得圆滚滚的——宋怀可不能再这么瘦下去了。
饭后,宋怀呆在花房里写着曲子,许是受到了爱情的滋养,灵感如泉水一般涌入他的脑海,他只恨自己的手速跟不上思维,太阳的金光洒在他身上,这个季节的阳光丝毫不炎热,暖烘烘的,舒服得紧。
宋怀一门心思扑在笔下的旋律中,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沙发上的白潇,不知何时停止了手头上工作,正凝眸痴痴盯着他。
花房里,许许多多红的粉的花儿盛放在金色阳光下,娇艳欲滴,但它们都没有其中的人耀眼。
白潇不禁怀疑,宋怀是不是花朵儿成了精,不然为什么他这么可爱,这么勾人,勾得人心中直犯痒痒。
许久之后,白潇终于享够了眼福,他向宋怀询问道:“对了,你下午有空吗?”
白潇的声音很平静,但他的神色中尽是掩盖不住的激动。
宋怀仍旧沉浸在谱子中,他头也不抬,下意识回答道:“下午啊,下午是刘惟天电影的首映礼,我得到场。”
一听见“刘惟天”三个字,白潇飞扬的眉眼瞬时耷拉的下来。
宋怀见白潇久不应答,这才疑惑地抬起头,“怎么了?”
白潇勉强笑道:“没事,要我送你吗?”
宋怀放下笔,细细端详着白潇,瞧出他面色不虞,迟疑道:“其实下午我也可以不去的,我不过是配乐,去不去问题都不大。”
白潇立刻面色放晴:“真的吗!那我们出去玩吧!”
话一说完,白潇就坐不住了,他像是害怕宋怀反悔一般,拉起人的手就往门口走。
“诶诶诶……等一下。”宋怀连忙拽住白潇。
白潇回过头,不解道:“怎么了?”
宋怀指着身上的家居服,“我得换套衣服。”
白潇愣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也是一身随意的家居服,不由懊恼自己过于心急,竟然要穿这身和宋怀一同出门,他不好意思地笑道:“那我也去换一件。”
等二人换好衣服在客厅碰面时,已经过了半小时。
宋怀乍一看到白潇,就忍不住笑了,“你怎么还抹发胶啊?”
白潇身着一袭黑色风衣,内搭白色毛衣和黑色西裤,还精心做了发型,每一根发丝都十分有水平地摆放在头顶上——这架势不像是要出门游玩,倒更像是男模出街。
白潇被宋怀笑得心中发慌,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我就是随便弄了下。很奇怪吗,要不我去洗掉?”
“不用不用,很好看!”宋怀挽住白潇的手臂,迫不及待就出门了。
等二人坐到了车上,宋怀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今天的目的地是哪。
白潇神秘一笑,只道:“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现在是周末,路上很多车,汽车在车流之中慢慢蠕动,在堵车的时光中,宋怀与白潇一同呆在密闭的车子里,心里是一片宁静,一点也不无聊。
他坐在副驾驶上,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感受着咫尺之外白潇的呼吸与心跳,时不时再转头偷看白潇一眼。
在宋怀第无数次转过头时,他的目光与白潇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白潇明知故问:“你在看什么?”
宋怀的声音小得像只蚂蚁:“看你呢。”
白潇佯装耳背:“你说什么?”
“我说,”宋怀耳朵通红,声音比刚刚大了那么一丁点,“我在看你。”
白潇情不自禁伸手揉着宋怀的耳朵,笑容别有深意,轻轻道:“那你今晚回家慢慢看。”
宋怀的耳朵更红了,他躲开白潇的手,重新向窗外看去,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最终,白潇将车停到了一处山脚下,这是本市一处十分出名的景点。
山峰高耸入云,山脚下的人抬头向上望去,一时竟看不到山顶。
宋怀面带难色,“白潇,我们不会是要来爬山吧?”
他本就不喜欢运动,从前被邱梧硬拖着来爬过一次山,累得他差点没丢掉半条命,打那以后,不管邱梧怎么恳求,宋怀便是死也不肯再来一次了。
白潇故意逗他:“对啊,这山也不高,爬个四五小时也就到了。”
“啊?”宋怀瞪圆了眼睛,面色泛白。
就在宋怀搜肠刮肚地思考着要如何找借口不爬山时,白潇忽然捏了捏他那没二两肉的脸蛋:“逗你玩呢,小懒虫,这次就算了,以后你得每天早上起来和我一块去跑步。”
宋怀自动忽略掉白潇的后半句话,他在知道自己今天不用爬山时,大大松了口气。
不知不觉,二人走到了山峰的另一面。
宋怀眼睛骤然发亮,他指着上空,激动道:“缆车!”
一条索道悬挂于山脚和山顶之间,索道上,一辆辆深蓝色的缆车正缓缓运行着。

第40章 .“昨晚你的脸皮可没有这么薄。”
宋怀晃着白潇的手,兴奋道:“白潇你看,这里修了缆车!以前都没有的!”
白潇弯起眼睛,看着快蹦起来的宋怀,嘴角绽开浅浅的微笑,轻轻应了一声,“嗯。”
缆车才修好不久,便成为了本市热门打卡景点,社交平台上,许多博主称这里为“情侣一生必去的一百个地方之一”。
排队时,人群中宋怀与白潇手挽着手,两位大帅哥玉树临风、气度不凡,尤其是白潇,比路人几乎都高了一个头,在人群中惹眼得很,很快便引起了众人的纷纷侧目。
察觉到许多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宋怀这才有些许不好意思,他往左右瞧了下,迟疑片刻,慢吞吞地松开了挽着白潇的手。
白潇原本紧紧挨着宋怀,挨得好好的,宋怀松开手后,他的心忽地一下变得空落落的,好像哪里缺失了一块。
他当即就不乐意了,索性用手臂一把将宋怀揽进自己怀里,与之紧紧相贴,直到宋怀的体温传至他身上,他的鼻尖又能问到宋怀身上隐隐的清香,他心中缺失的那一块才重新被填补起来。
这一下,四周的人齐刷刷往他们这边瞧了过来,似乎还能听到隐约的惊呼声。
宋怀的面皮快挂不住了,他想将白潇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拿开,“白潇,你……放开。”
白潇的手纹丝不动,他低下头,在宋怀耳边,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道:“昨天晚上你的脸皮可没有这么薄。”
“你,你……”宋怀想破头也没想明白,白潇这是怎么回事,平日里挺正儿八经一人,怎地过了昨晚,就……就好像体内解开了什么封印一样,骨子里完全变了个人。
宋怀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干瞪白潇一眼。
白潇大大咧咧地目视前方,丝毫不在意他人的注视,脸皮厚比城墙。
太阳西沉时,二人终于坐上了缆车。
小时候,宋怀从电视上第一次知道缆车,只要坐着缆车,不用爬高高的山便可到达山顶,他心驰神往已久,可那时宋泊瑜还小,身边没有可以陪他一起坐缆车的人——宋承平和秦宛宜是肯定不会抽出时间带他坐缆车的——渐渐地,宋怀就淡忘了这份心思。
今日乍一见到缆车,童年时小宋怀心中的那份雀跃和期待又原原本本地回到了此刻宋怀的心里。
落日熔金,晚霞似火。
缆车缓缓升到了半山腰,宋怀披一身霞光,在“呼呼”的风声中,手舞足蹈,大喊大叫:“白潇,你看,我们在好高的地方!”
见宋怀又想蹦起来,白潇生怕他一不小心掉下去,赶忙呵斥:“你注意点!”
他将宋怀脖子上微微散开的围巾再次拢紧,后伸出双手圈住宋怀的腰,以免宋怀又一个控制不住,在缆车上乱跳。
此时,向下看,山脚下的人小得像中蝌蚪,而向上看,山顶还在那遥不可及的云端。
恍恍惚惚中,宋怀觉得自己好像正身处在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里,白潇不再是白潇,宋怀不再是宋怀,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枷锁,他们不过是一对相爱的恋人,仅此而已。
宋怀刚上缆车时躁动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他轻唤:“白潇。”
白潇应道:“怎么了?”
“我……我……”
我爱你。
刚才,宋怀一个冲动,差点就要把这三个字说出来了。
纵使宋怀在心中早已将这三个字对白潇念了无数次,可话到嘴边,他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这三个字过于沉重,宋怀害怕如果真的将其说出口,他与白潇都将没有后路可走。
白潇疑惑宋怀怎么话说一半:“你你你,你怎么啦,小结巴?”
宋怀憋了许久,才道:“我……我们一会儿去哪啊?”
“山顶有座寺庙,我们一会儿去瞅瞅。”
宋怀仔细回想了一下,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里有寺庙,“白潇,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脑子不好使了啊,这儿哪有寺庙?”
白潇却是一点也不生气,他眼神玩味,凑到宋怀耳边:“我好不好使你还不清楚么?”
宋怀鬼使神差地想到自己今早起床时那打颤的双腿,耳朵“唰”一下,又涨得通红,他连忙将头转向窗外,不再看白潇。
下了缆车后,白潇领着宋怀来到一处幽深狭窄的小径上,七弯八拐,走了好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真的有一座寺庙屹立在空地上。
也难怪宋怀不知道这座寺庙的存在,这地方实在是偏僻,除非是提前做过功课,不然谁会走到这来?
寺庙大门上悬挂着一大块牌匾,上书:定光寺。
迈过门槛,宋怀惊讶,这寺庙外头看着冷清,里头却是人群熙熙攘攘,佛门重地,大家都不敢高声言语。
正殿中,一座与大殿等高的金身佛像立于莲台之上,佛祖垂首俯瞰众生,眼神满是悲悯。
许多人手捧一炷香在佛前跪拜着,也不知所求为何。
或许是殿中气氛过于庄重,宋怀不由得也想凑凑热闹,他悄声问白潇:“机会难得,你要不也拜一拜?”
白潇反问:“我有什么好求的?”
宋怀思考片刻,道:“就求你财源滚滚,金玉满堂,早日当上世界首富!”
白潇没好气瞥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解释,以白氏现有资产,其实离世界首富也差不了多少。
后来,白潇还是拗不过宋怀的再三恳求,同其一道,弯下双膝,老老实实跪在了佛前。
白潇是个唯物主义者,自小就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他漫不经心地瞧了佛像一眼,便转过头望着宋怀。
宋怀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嘴里不知还在念叨着什么,倒是诚意十足。
白潇不由自主地就想笑。
宋怀恭恭敬敬跪在蒲团上磕了三下头,又点了一根香,插进佛像前的香炉里。
一回头,却见白潇盯着他,满眼笑意,眸光似水,眼中哪还有什么神佛?
宋怀心里一急,担心白潇的不敬会被佛祖发现,赶紧拉着他出了大殿。
宋怀压低声音气呼呼道:“你刚刚瞎看什么!”
白潇依旧眼含笑意:“看你呢。”
宋怀气得直跺脚:“这可是在佛祖面前,你,你怎么也没个正型!”
“好好好,我错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正准备回程,这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施主请留步!”
只见一个小沙弥不知从哪冒出来,叫住了宋怀。
宋怀礼貌问道:“小师父,有什么事吗?”
小沙弥小跑来到宋怀面前,怔怔盯着宋怀的脸发愣,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笑道:“刚才远远看着,只觉得施主像一位故人,不曾想是我眼拙,认错人了,实在是抱歉。”
宋怀一头雾水:“没事没事。”
“二位施主这是要离开了吧,阿弥陀佛。”小沙弥双手合十,稽了一礼。
宋怀也像模像样地还礼,“有缘再见!”
同白潇离开后,宋怀还在想着刚刚的小沙弥,他心生奇怪,这小和尚明明年纪尚轻,眼神怎就这样不好,这到老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迷?”白潇在宋怀眼前挥手,打断了宋怀的思绪。
“我……没想什么。”从寺庙出来以后,宋怀没来由地心情一下变得低落。
白潇若有所思:“那小和尚长得倒也算眉清目秀,也难怪你会想他想得出神……”
“白潇!”见白潇越说越离谱,宋怀急忙打断他,“你,你脑子里想得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宋怀如此不经逗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白潇情不自禁捏了下他的脸蛋,然后向前跑去。
“白潇,你慢点,腿长了不起啊!”宋怀紧随白潇步伐。
小沙弥在二人走远之后许久,仍然呆呆站在原地。
他刚刚一见宋怀,就无法抑制地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一天。
具体是多少年前他也记不清了,他只记得那年,他刚刚来到这座寺庙。
那一日,寒风刺骨,大雨瓢泼,山里的小动物大约都躲雨去了,天地之间,唯余淅淅沥沥的雨声。
他刚好轮值,正在大殿中百无聊赖拖着地。
忽然,一道人影冒冒失失跑进大门,他定睛一看,是个比他年纪略小一些的男孩。他的内心顿时充满疑惑,照理说,这种恶劣天气,是没有人愿意爬这么高的山来寺庙上香的,雨天路滑,这要是摔一跤,可是不得了的。
男孩浑身湿淋淋的,雨水顺着他的头发一直流到了裤腿,又流到地上。
那小男孩本想踏入殿中,可他看到殿内光洁如镜的地板时,顿住了。
于是,他没有进殿,就在殿外的青石板上屈膝跪地,他虔诚地望着殿中的金身佛像,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接着,十分标准地望地上重重扣了三个响头,扣完第三下起来时,他的额头已然有了一圈红印。
小沙弥立刻丢下了拖把,撑起伞小跑到他面前,想要将地上的人搀扶起来,“施主,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打把伞啊,会被冻坏的。”

小男孩磕完三个头,头昏眼花,骤然听见了头顶传来的声音,眼睛一亮。
他抬起头,嘴唇在寒风中冻得发紫,下一秒,他死死攥住小沙弥的袖子,就像抓着一颗救命稻草一般,“小师父,我是来求平安符的……”
话还没说完,他的眼眶就变红了,话音的末尾也染上了哭腔。
看清男孩的正脸后,小沙弥愣怔了片刻,男孩拥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眼睛是罕见的琥珀色,清澈明净,不曾沾染分毫这世间的浊气。可是,这样一双眼睛,此刻却盈满了泪水,满是悲伤。
他想伸手替男孩擦去泪水,可他的手刚伸出来,好像想到了什么,便缩了回去。
小沙弥心中长叹一口气,在这样的天气也要前来,必是遭遇了重大的人生变故,他轻声询问:“敢问小施主,是为谁来求平安符呢?”
“我的……我的,哥哥。”男孩抽泣,浑身都在颤抖,也不知是哭的还是冷的,“他现在在医院里,医生说他很可能……”他再也说不下去,泪水夺眶而出,与他脸上的雨水混到一起。
小沙弥将男孩带到了稍暖和些的殿内,对其道:“小施主稍等,我去去就来。”
两分钟后,他拿着一个盒子,他匆匆回到了殿内,“这可是我们明光大师开过光的平安符,你快拿着。”
他将盒子递给了男孩,又行了一个稽首礼,“我佛慈悲,你哥哥会平安的。”
男孩打开盒子,里头正放着一纸黄色平安符,他将其仔细贴身塞进了衣服里,道了句谢,便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小沙弥本想将伞给男孩的,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男孩就“咻”地一下跑没了影,他只得对着男孩的背影喊道:“你跑慢些,路滑!”
当年那个小男孩给小沙弥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也时常疑惑,究竟是多么重要的哥哥,值得他在大雨中不顾危险徒步上山,只为求一纸没有什么实质作用的平安符。
小男孩也一定是走投无路到了极处,才会将希望寄予在鬼神之上。
刚才那位施主的眼睛生得与当年的小男孩极为相像,像到他仅凭一双眼睛,便足矣将二人错认。
这世间如此这般丝毫不染浊气的眼睛极其罕见,那位施主,大概就是小男孩的哥哥吧,小沙弥感到十分欣慰,当年那位走投无路的小男孩,总算是如了愿。
也不知道,那小男孩现在如何了,他现在应当已经长很高了吧,反正会比自己要高。
饭点到了,小沙弥一边往饭堂走去,一边想着。
白潇跑到一处露台,才停了下来。
宋怀许久没有这般剧烈运动过了,他累得险些站不住,只能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
白潇回过头来笑话他:“你的体格太差劲了,以后你真的得每天起来跟我跑步。”
宋怀还在不停喘气,“你……你这是……欺负人!”
白潇将宋怀的手搭在自己肩上,让他倚靠着自己,苦口婆心道:“我这是希望你强身健体,而且我哪敢欺负你啊,小祖宗。”
这么会儿功夫,天已经黑透了。天幕中渐渐地浮现出浩瀚的繁星,星河广袤无垠,为这黑暗的人间带来了点点光亮。
在这高山之巅,星河真切得仿若就在他们眼前,宋怀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只要他伸出手,便能摘下一颗星星来。
宋怀偏着头靠在白潇肩上,白潇的一边手臂环住宋怀。二人不约而同地停止说话,静静观赏着远方璀璨的星河。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真是美丽得叫人心碎。
空气静默了许久,白潇突然开口:“宋怀。”
“怎么了?”
“等我过阵子不那么忙了,我们去度蜜月吧?”
“度蜜月?”
“是啊,我们结婚后,都还没有去度蜜月呢,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夏威夷?马尔代夫?”
提到结婚,宋怀的眸光黯淡了下去,他迟疑道:“再说吧。”
白潇不理解宋怀什么意思,他正想追问,宋怀却道:“白潇,我们拍张照吧。”
白潇:“……好。”
白潇将头贴近宋怀,对着镜头微笑。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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