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想?”
“等到下一阶段的时候。”
他们的交往被清楚地分了层次,现在只是在第一阶段,等到御怜认为可以到下一阶段的时候,才会向宁姝开放更多的权限。
一些诱人的,未知的,会共同探索的权限。
“下一阶段的内容,是什么?”
约会的第一个目的地是一场为期十天的艺术展,御怜和宁姝到的时候,门口已经有不少游客在排队检票了。
进去之前,他以仿佛要去亲吻对方的姿态,俯下身,在宁姝耳边优雅出声。每个字都是平常的字眼,然而当它们组合到一起的时候,形成的效力大到难以想象,隐约的,只能听到一句“我会和你一起学习”的话。
“走吧,到我们了。”
最后,御怜拉着灵魂都已经飘走的人走进了艺术展。
作者有话要说:
①来源百度
艺术展主题名为【暧昧】,每一天的展品代表了不同国家对这个主题的诠释。
交缠梭绕的纱丝,连成一体的传统剪花,被灯影照亮、映出隽秀小字的昏白灯笼纸——是一首七言小律,借景抒情,字里行间都透着极晦涩又朦胧的爱意。
“回神了。”
御怜看宁姝还是呆呆的,视线也没有着落,整个人就像是被火烧着,轻声喊了喊。谁知听到他的声音,对方眼睛都睁圆了。如果这个时候宁姝的头发再翘一点的话,完全就能让人想到两只耳朵都竖起来的兔子模样。
“不是要约会吗?”带点疑问的,他的话说得如雾一般,轻飘飘,却又集聚成浓厚一片,丝毫没有宁姝现在的样子都是由他一手造成的自觉。
被牵着的手不由得蜷了起来,却将御怜的手抓得更牢了。
宁姝好似被一戳就要开的花,但又过于害羞,始终忍着不去让花瓣盛放。然而越是如此,造成的效果就越适得其反。
“我……心跳得好快。”
话讲得有点委屈,表情也有点委屈,太好欺负了。
御怜便戳了戳他的心口,旁人看上去,只是他在替宁姝整理衣襟。表情和姿态都太过端庄,很难将其往暧昧的方向想。
只有宁姝本人,被他说得这么慌,还要再戳几下的动作弄得脸颊都憋得鼓鼓的。
“小兔子。”
嘲笑一般的声调,让宁姝感到一阵强烈羞赧,并且有一种任何动作都不合时宜的感觉,脸颊也瞬间瘪了回去。
御怜不曾安抚宁姝,戳过人以后就收回了手。他只是存着坏心的,故意逗宁姝玩。
对方此时应该轻声反驳一下他,说自己不是小兔子,或者是其它类似的,小声又可爱的抱怨。
但宁姝却在他们要往下一个地方走的时候,扣着御怜的手,近乎天真地问:“学长,你喜欢小兔子吗?”
“还好。”
兔子看上去柔弱无害,易被饲养,然而它们的爪子却能抓伤人,牙齿也十分具有咬合力,一旦惹急了,就会给你一顿恶狠狠的教训。
“好吧。”
意识到御怜那句话完全是在讲自己,没有半点对小兔子的偏爱后,宁姝放弃了要送给御怜一只小兔子的想法。
艺术展规模很大,两个人走走停停,足足逛了三个小时。期间在宁姝的要求下,他们还拍了不少照片。
整个展都浮荡着一层暧昧的氛围,两人的照片里也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让人看了十分脸红心跳的感觉。
逛完艺术展,御怜和宁姝又在周边玩了玩。这里常年会举办各种文艺活动,时间久了后,成了一个著名的打卡景点。
“再然后我们就可以去吃午餐了,我提前订了一家店,听说环境和口味都很不错。”
宁姝为御怜介绍着自己的约会安排表,下午他们还有一场音乐会。其中有一个国外特别出名的管弦乐队,演奏的曲目都是他们的成名作。
这次的音乐会也有一个主题,叫【缠绵】。因为太过火爆,宁姝是专门托了朋友才拿到了两张票。
“餐厅的名字叫什么?”
“lover。”
果然,无论是艺术展和音乐会,还是选择的餐厅,光是从名字上就能看出宁姝为了这次的约会提前做了许多工作。
还有赏析展品时,御怜说了什么话,宁姝都能跟他有来有回。不过也能看得出来,对方其实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只是因为他喜欢,所以才会努力地爱屋及乌。
“心跳还快吗?”
“刚才不快,现在又快了。”
最高明的勾引是不用技巧的。
或许是出于这个原因,宁姝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有一种过于的诚实。想什么,要做什么,都会毫不掩饰地说出来。
御怜又戳了戳宁姝心口的位置,像是在感受他此刻的心跳。秋日衣物带着隔阂,指尖用了力。
单独的由点组成的压迫感触及在了心脏那片的皮肤上,失衡的律动通过连接处被感知到。
每一声,都像是在诉说对他超乎寻常的喜欢。
“数十声,恢复正常。”御怜只盯着宁姝的眼睛看,指尖持续加力,“自己数。”
不仅给对方提出了根本无法达成的要求,还让宁姝自己来数。御怜的眼中始终盛着一圈极细微的涟漪,随着倒数开始而扩散。
“十……九……八……”
人是不能控制自己的心率的,不要说把心跳恢复正常,就说被御怜这么看着,宁姝也不可能做到。
因此每一声倒数过后,指尖触到的跳动力都要更强几分。
终于,倒数停在了二,就再也不能继续往下了。
双方眼神对峙着,御怜眼底的笑意终于被宁姝看到了。对方胆子壮着,攥住了他伸出来的那根手指,衣服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凹陷。
“不数了。你看着我,我心跳永远都这么快。”
这点犹如小猫伸爪子的举动让御怜“嗯”了一声,破天荒地没有再为难宁姝。
一直到两人抵达餐厅点单的时候,御怜才问:“不喜欢吃辣,对吗?”
御怜一贯就会用这种温柔的模样来折磨人,看上去仿佛要给宁姝点上一整桌带辣的菜,以惩罚对方之前没有做到要求。
他的态度使人不自觉就紧张起来,连腰背都下意识挺得更笔直了,不像是来约会,更像是在参加什么礼仪标准的考核。
宁姝捏着垂下来的金灰色的桌布,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一点点的话,也可以吃的。”
宁姝并不是不能吃辣,只是单纯地不喜欢这种刺激过度的味道。
一定要吃的话,适量范围内是可以接受的。
御怜又“嗯”了一声,不知道究竟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刚才一进来,侍者就拿着菜单过来了,宁姝直接看也没看地就交给了他。
此刻御怜在勾菜,宁姝只能将手里那节布反复抓紧,再扯平,偶尔偷偷瞄一眼他。
好不容易等菜点完了,宁姝立刻就又坐过来了一点。
御怜等他说话,等了半天也不见对方开口,只是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样子。不过随着点的菜逐渐上来,以及侍者最后确认全部齐了后,对方做好的心理建设变得毫无用武之地。
“没有辣的?”
“没有。”御怜眉峰微挑,“我说过要点辣的了吗?”
他的话一下子就让宁姝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于是眼神也充满了羞愧。
“我以为,你要惩罚我。”
“没有惩罚。”
话说得让宁姝的羞愧更多了,看都能看出对方脸上的自我谴责。
御怜将那块可怜兮兮的桌布从宁姝的手里解救了出来,可紧接着,他却在对方毫无防备当中,用着万分轻柔的语气问:“还是说,喜欢我惩罚你?”
如果此时御怜的手还贴在宁姝的心脏上的话,一定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在疯狂加速。
他问话的语气和表情都太犯规了,看上去像是在对心爱的恋人低声说着什么甜言蜜语。因为两人颜值过高,气质也极其出众,一直都在暗地里观察的服务员看到这一幕,心里都在尖叫了,哪里能想到,看上去自矜非常的人嘴里会是这样的话。
御怜根本不等宁姝回答,也不顾他大脑都变成空白的样子,问过后就算了。吃饭的过程中,还会给对方夹两个菜,都是偏甜的口味。
处处体贴周到的行为同他之前冒昧非常的提问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也更让人的心上下悬动。
惩罚已然实行过了,无论是有意让宁姝以为要点辣,还是问了他却又不听答案,都是将一个人的心悬得高高的,让对方以为危险将至,再轻轻抛下,使做足了的准备落空,再裹进一团柔软里,反复揉搓。
只是手段过于温和,以至于让人无法察觉。
“再不吃的话,菜要冷了。”
餐厅离音乐会有点距离,宁姝安排得刚刚好,两人到达的时候,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场了。
“宁姝,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
进去还没有找到座位,就有一个二十上下的青年走了过来,穿着随意,看起来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周纯听见到宁姝明显很惊讶,认识对方的人都知道,就算是将音乐会的门票摆在宁姝面前,一百次里面,都不见他会过来一趟,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宁姝:“来玩玩。”
“朋友?”
御怜看了眼周纯听,问宁姝。
如果说周纯听跟这里格格不入的话,那么御怜无论是穿着还是气质,都跟这里融为了一体,成为艺术的一部分。圣洁,纯净,端庄。
旁人见到他,除了会为他过分优异的相貌晃眼外,还会由衷地为他镀上层层滤镜。
“嗯,小时候跟我在一个幼儿园的,叫周纯听。”
宁姝给御怜介绍完,转头又打算给周纯听介绍,谁知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对方先一步堵住了。
“看出来了,你的那位宝贝男朋友,是吧?”
周纯听是纯纯社牛,自从宁姝恋爱后,圈子里都传遍了。上回他听傅榆说宁姝特别宝贝这个男朋友,天天跟泡在蜜罐一样还有点不相信。
这回亲眼见到,周纯听觉得不怪宁姝往里栽。不过,他觉得对方看起来有点眼熟。
周纯听没有认出御怜,御怜倒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上回在“X”的那场比赛中,周纯听也是其中之一。离开之前,穆然组织过他们一起拍过合照。
“你收敛点。”
周纯听当着御怜的面说出大实话在前,试图跟御怜握手在后,宁姝终于踢了他一脚,警告了他一声。
宁姝的朋友中,就属周纯听的性格最外放。如果没人看着,自己都不知道分寸。
被这么一踢,周纯听果然就没有再继续发挥社牛属性,而宁姝这个时候则是重新正式地将御怜的身份介绍给了对方。
“以后有时间请你们一起吃饭。”讲话没有在御怜面前的过于乖软,但因为恋爱而产生的甜蜜压根没法儿掩饰。
“你好。”
御怜完全没有会被周纯听认出来的担忧,大方地跟他问了声好。举止得宜,让人心生好感,然而开口说话的声音再次让周纯听觉得很熟悉。
周纯听还没有琢磨明白,就听宁姝问他今天来这里干嘛。随即便把问题扔到了脑后,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还能干嘛,老头子让我过来熏陶点艺术细胞呗。”
周家是艺术世家,偏偏出了周纯听一个例外,放在古代,他活脱脱就是那种招猫逗狗,打马溜街的纨绔子弟。
周父每每看他就觉得眼睛疼,所以才会时不时将人扔到这种地方来。
双方没有交谈太久,音乐会开始之前,各自就座了。
首先上场的就是那支管弦乐队,之后又上来其它乐器演奏。
“学长,这首曲子是什么意思啊?”
“在讲一个人暗恋的心情。”
御怜从钢琴曲节奏的高低变化给宁姝分析当中代表的情绪起伏,语言简单易懂,听得对方看他的目光越来越热烈。
“学长,你好厉害。”
厉害吗?御怜心中没有半分起伏,连一丝一毫由此带来的喜悦都没有。
御家虽然是医学世家,但交际圈也是非富即贵。因此从很小的时候,这些社交礼仪和对艺术方面的鉴赏也被纳入了御怜的学习安排中。他的手不仅会做实验,还会弹钢琴,会写得一手让长辈们都称赞的毛笔字。
所有被父母视为正确,应该的事情,在御怜这里都必须要达到。比起喜欢,它们更像是强行塞进他的脑子里的。
钢琴曲进行到了尾声部分,御怜听到宁姝打了个哈欠。这不应该会出现在音乐会的声音像是快要结冰的水面上被突然扔进来的小石子,令水面再也无法凝聚出冰块来。
御怜转过头,看到对方连眼睛都快眯起来了。然而很快,宁姝就又重新打起了精神,再过不久,眼睛眯起来一点,循环往复。
茉莉花香始终萦绕在两人周围,伴随着音乐的流淌,好像他们走过的地方也形成了一条无形的路。
他们始终在路的中央。
音乐会结束之前,有一段特殊的黑暗演奏。不管台上台下,都看不见任何东西,大家需要闭上眼睛,安静欣赏最后的曲目。
刚才还哈欠连天的听到主持人的介绍,瞬间来了精神。御怜在宁姝明显地往他这边蹭过来时,精准地捏住了他的后颈。
室内除了乐器的演奏声外,一片安静,御怜的声音只有彼此能够听到。
“下次约会,可以选择一些包含让人情绪过度变化项目的地方。比如说,极限运动。”
“理论上讲,就算你不会害怕,但短时间内的心理过载也会对人产生严重刺激,形成吊桥效应。”
吊桥效应,当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过吊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①,从而假性地让自己以为是由于身边的人造成,滋生出臆想中的爱情。
“过程不重要,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让我喜欢上你,都可以。”
“甚至,你可以尝试更过分,更激烈的方式。”
“今天的约会太柔和了,所以,不可以接吻。”
作者有话要说:
①来源百度
拒绝跟萨克斯的声音重叠, 共同演奏出了曲谱当中的无奈遗憾。
御怜看不见宁姝,但他知道对方听见自己的话时,会浮现出来如何的失落表情。眼尾一定会向下微微耷拉, 浓密的眼睫覆盖住眼里一大半的情绪,头脑也要比平时更为迟钝,对他的所有要求都表现出慢半拍的反应。
因此覆盖在后颈上的温热手掌便合拢了一下,将那处的软肉似用牙齿叼磨般,迫着人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
宁姝:“真的不可以吗?”
“不可以。”
御怜态度坚决, 然而紧跟着, 他就感觉到脸颊一热, 是宁姝偷亲了他。出其不意, 还又退而求其次地跟他贴住了脸,末了再磨蹭两下便呆住不动了。
人也没有撤回去,保持着跟他半拥的姿势。
“做什么?”
“撒娇。”
钝钝的两个字自宁姝嘴里说出来,惹得御怜有些好笑,他也确实笑了。唇角牵扯着, 让跟他紧贴着的人第一时间感觉到。
黑暗演奏会持续十分钟, 御怜将宁姝带得往怀里过来了些,让他坐得更方便。
“刚才你的朋友是怎么形容我的, 重复一遍。”
他们的座位在前排偏左,音乐厅的设计很妙, 不管坐在那里,都能全方位地领略到上面的演奏,然而此时已经没有人再去听萨克斯了。
御怜感觉到了宁姝的眼睛眨动时, 睫毛在脸颊上轻轻刮过的感觉, 频率很高。与此同时, 周纯听先前的话也从对方的嘴里复述出来。舌尖每转出来一个字, 都仿佛脸薄得厉害。
“宝贝……男朋友。”
“说得流畅点。”
眼睛长久地闭着,眼睫不断轻颤。宁姝试了一个音,终究还是被过度的害羞打断。
御怜等得很有耐心,只有掌中微不足道的力量在侧面催促着人。曲谱到了新一轮的第三个音时,他听到了宁姝有些急匆匆的声音,像在喉咙里憋了好半天,暗自练习了好久才说出来的。
“宝贝男朋友。”
“嗯。”御怜没有半点要松开宁姝的意思,“说说,有几个朋友?”
“圈子里的彼此都认识,不过玩得好的只有三个。”
喊出那句话就已经够让宁姝不好意思了,御怜的应和无疑让宁姝想把自己蜷成一团,话也讲得异常艰涩。
如果真的要论的话,宁姝的朋友其实很多,从之前他带着一群人去教训赵洛海就能看得出来,并且那些人都为他马首是瞻。不过这些人里,只有傅榆、周纯听、萧定跟宁姝关系最铁。
周纯听御怜见过了,非常的表里如一,脑子里在想什么,表现出来的就是什么。
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跟他爸斗智斗勇,虽然看着不找调,但目前是他们几个人当中感情最稳定的,有一个女朋友,是高中同学。暗恋人家好几年,高中毕业那天才敢借着酒壮胆跟人家表白,结果还没听见女孩子说话呢,扭头就揽着傅榆哭得稀里哗啦,一副被人家拒绝了的惨状。
为这事,傅榆跟萧定没少嘲笑他。
别看周纯听一副轻佻相,年龄也是最大的,实际上最好哭,尤其是在女朋友面前。
他们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早就习惯了,小时候跟他们吵架也是,前一秒还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说着说着眼泪就跟断了串的珍珠似的。
“不过长大以后就好很多了,只有在我们这些熟悉的人面前,偶尔会这样。”
傅榆上回受了刀伤,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总算是好得差不多。
他是几个人里面感情经历最多的,天生一副花花公子的长相,跟赵洛海那事儿的起因就是一桩感情纠葛。如果说傅榆是花花公子的长相,那么赵洛海就是纯纯的花花公子,又没脑子,只知道意气用事,在知道一直追求的人喜欢傅榆后,就把他约了出来,在背后玩了一把阴的。
要说赵洛海有多喜欢对方,也不尽然,他就是心里呕不过一口气,然后就被宁姝直接教做人。
宁姝讲到傅榆的时候,省去了自己教训赵洛海那一节。
御怜听他呼吸也做贼心虚得加快一点,嘴角笑意深深,并没有追究。
要说在这件事里,傅榆纯纯就是个大冤种。
“他喜欢女孩子,赵洛海追的人是个男生,而且傅榆根本就不认识对方。”
事后那名男生还特意过来道歉了,傅榆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至于赵洛海,再到傅榆面前一直都是夹着尾巴做人,主要是宁姝那天下手太狠了。他们行事有自己的准则,虽然闹得凶,但也没有让身后的家庭出面,有仇自己就报了。
“萧定,性格有些奇怪。”
御怜在宁姝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在摸小猫似的,对方从不自在到已经完全习惯,眼睛都眯起来了。
萧定一开始跟他们谁也不熟,看起来有点孤僻。然而熟了以后才知道,对方只是看上去如此,背地里那叫一个热闹。
简单来说,就是真人不露相。
宁姝最开始还以为萧定有点精神分裂,因为他白天和晚上的性格相差太大了。白天看上去有多安静,晚上在派对上玩得就有多嗨。
成为朋友后,宁姝才知道萧定之所以如此,一是因为晚上玩得太累,白天懒得说话,二是因为他嫌别人无聊,所以就不想开口说话。
听说大一开学那会,萧定因为不想跟室友说话,还被当成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哑巴。
几个人里面,最喜欢互相伤害的就属萧定跟周纯听了。
“不过你习惯了以后,就会发现他其实很不错。”
讲到朋友的时候,宁姝的语气有一种天然而然的温暖。
从他的话里,也能知道几个人平时相处得很好。
御怜的朋友同样很多,甚至有时候不需要去特意相处,温和的行事作风就能为他吸引来许多人。
这些人跟殷眠他们一样,都是发自内心地喜欢御怜。不过知晓他真正面目的,暂时还没有。
微妙的,无声的毁坏欲在黑暗里滋长。御怜拍着宁姝的手停了下来,半托起对方的下巴。
举动十分容易引起误会,却只听他说:“演奏快要结束了,坐回去。”
如同上校对士兵指令,说完就转身离开,连相助都不会给予对方。宁姝懵懵的,本能跟着他行走。
萨克斯的音调转向低沉时,御怜怀里的温度终于慢慢离开。一分钟不到,音乐彻底结束,会厅内的灯光重新亮起。
灯光一盏接一盏,亮度由低到高,不至于会给人眼带来刺激,御怜看到宁姝跟他贴过的那半边脸要显得格外红。
“要不要跟你的朋友去打一声招呼?”
“不用,他肯定早就溜了。”
以宁姝对周纯听的了解,估计音乐会刚刚开场,他人就走了。
御怜在场内看了一圈,果然没有见到周纯听的身影。只是原本应该早早散场的观众们也没有立刻离开,每个人手里还都拿了一朵粉色洋桔梗。
从第一个小女孩跑过来将花交到他手上,祝他跟宁姝幸福美满后,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和善的笑意,给出了自己真诚的祝福。
最终,御怜的手里足足抱了一大捧花。
音乐会结束后,这里也没有别的活动,宁姝直接就把场地包下来了。因此等观众走了,场内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粉色洋桔梗的花语是永久的爱情,永远铭记,初恋的美好。①”很符合他们初次约会的心情。
空间的过大使得宁姝的每一句话都产生了回音,即使已经交往了有一段时间,但在说出类似的表白时,他的声音还是会不自觉地发紧,就像第一次站在树下,朝御怜说你好时一样。
然而无论如何,语气又是无比坚定的。仿佛穿梭无尽时空,也不会改变分毫。
“我希望我们的感情,也能像这些花一样。”
爱意被表达得既隐晦又直率。
“什么时候准备的?”
“你答应跟我约会的第二天,本来是打算在艺术展上让大家帮忙送你花的,但是又觉得抱着它们走路不太方便,所以就改在音乐会结束后。”
“第一次跟你告白,我根本就没有准备,就晕头晕脑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第二次跟你告白,怕你改变主意,又太匆忙了,只送了你一束玫瑰花。”
“今天除了是我们第一次约会外,还是我跟你正式的告白。”
上午的艺术展,中午的餐厅,下午的音乐会,以及此刻的粉色洋桔梗,都是告白的一部分。
“学长,”又一次的,宁姝说,“我喜欢你。”
他还说:“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每一次告白的时候,宁姝望着御怜的眼睛里都会燃起一团小火焰,映照出来的那个人,也成为了绝对明亮的存在。实际上,明亮当中尽是黑暗,他既不光明,也不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