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尊近来如何?”
苏肆不敢抬头,只能盯着身前的石梯说道,“一如往常。”
他拜入白玉尘门下不过九年,渊无极却跟他师尊做了上百年的同门师兄弟,这个问题,不该问他。
“是么。”渊无极的语气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苏肆心思此刻却有些乱,他摸不准这位宗主什么意思,将自己留下来,不可能只是为了询问两句他师尊如何吧。
而且渊无极身上的威压太过强大,让他有些呼吸难受。
这就是完全实力的差距。
因为太强,哪怕不收敛气势却依旧足够让人臣服。
渊无极,从来都是以一个上位者的姿态睥睨天下众生。
但也是这点,让苏肆有些疑惑。
他师尊身份虽不明,但也明显绝非泛泛之辈,竟也愿意留在临渊仙宗成为渊无极的师弟,那么渊无极,会不会也有另一重身份呢?
同时,渊无极也在注视着苏肆的一举一动,对方的任何细微动作都没有逃过他的视线。
他轻抬下巴,仿佛在陈诉什么事实,“你怕我。”
苏肆手指抽动了一下,更低了头,“宗主乃是一宗之主,弟子自当恭敬尊重。”
渊无极继续问道,“我很可怕吗?”
苏肆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渊无极却是失笑了一声,眼底依旧是浓浓的轻视。
以苏肆今时今日的修为跟身份,都不足以让他看重,他留下对方的唯一原因,只是因为他是白玉尘的弟子。
“九年前原本我想让你拜入我的门下,谁知师弟却看中了你,难得他也愿意收徒,只是不知这些年你在他门下,可有不妥之处?”
苏肆眉头皱了起来,想了想说道,“师尊待我极好,弟子不敢有任何怨言。”
“我深知我那位师弟的性子,是个极其冷血之人,所以我想要你去佛修圣地也是如此。”
苏肆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了。
他的确不愿去佛修圣地,所以他之前才说需要回去听从师尊的意思。
可瞧着渊无极的意思,是铁了心要把自己送去佛修圣地了。
而这时,渊无极却突然说道,“苏肆,我要你去了佛修圣地后,若遇到持灯主人出现,便伺机杀了他,你可明白?”
苏肆很明显一愣,抬起头朝着渊无极看去,目光之中满是疑惑跟不解。
但他刚抬起头就后悔了,因为他又撞入了渊无极的目光之中。
对方似乎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抬头,两人的目光碰触到,却是苏肆先低下了头。
“宗主,弟子不明白。”
持灯乃是佛修圣地的宝物,又是神器,它所挑选的主人必定也是良善之人。
这不是造福修真界的好事吗?
渊无极指尖轻轻敲打着把手,神色一如既往的庄严,“多事之秋,神器就不该有主人,而且你这不仅是帮我,也是为你师尊解忧,有何不好?”
苏肆脸露疑惑,越发的听不懂渊无极的话。
帮他师尊解忧?他师尊难不成忌惮那持灯的主人?
可他师尊不也有神器吗?
镜花水月可是四大神器之首。
苏肆弯下腰,恭恭敬敬对着渊无极行了一礼,“宗主,兹事体大,弟子需禀明了师尊才可决定,若是师尊也是这个意思,那弟子也必定不辱使命。”
说完,苏肆又弯了弯腰,这才后退几步转身离去。
渊无极眯起眼睛看着苏肆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发出轻蔑的一声嗤笑。
他师弟收的弟子,倒比他想象之中有骨气多了。
这几年来,倒是他小瞧了对方。
而苏肆这边从主峰出来后就一路赶回了雾峰。
他感觉自己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有太多太多的谜团想要去解开了。
而能解开他所有谜团的人,只有他的师尊。
他走得很快,赶回雾峰的时候正好看到白玉尘又站在后峰上看下方的云雾。
这几日大雪不停,时常寒冷,但他师尊却衣着单薄,只是寒风吹不动他身形半分。
此刻天色有些暗沉,似乎快要擦黑了。
苏肆来到白玉尘身后,轻声唤道,“师尊。”
“嗯。”
白玉尘没有回头,但他知晓来人是苏肆。
除了苏肆,这世间也不配有第二人再叫他师尊,他随口问了一句。
“主峰可有事?”
苏肆随着白玉尘的背影看向那远方的一片暗淡,“宗主,想要我去佛修之地。”
白玉尘身形终于动了,他转过身看着苏肆,“你愿意去吗?”
苏肆垂下眼帘,“若师尊让我去,弟子自然会去。”
白玉尘失笑了,他对着苏肆伸出手,“你过来些。”
苏肆听话的上前几步,却见白玉尘也上前了一步,然后将他揽入怀中。
这几日,白玉尘跟他的亲密动作多了不少。
对方似乎很喜爱抱着他,偶尔他身上也会残留着对方的一两分冷香。
白玉尘将下巴放在苏肆的肩膀上,然后蹭了蹭,“不用理他,你是我的弟子,只要你高兴,你可以做任何事情。”
苏肆的手动了动,似乎想抬起来,却又压制住了。
他也不明白他跟白玉尘的关系如今是算好还是算怎样。
他们的确是师徒,可有些时候,又让苏肆觉得他们不太像是师徒。
白玉尘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他认真的看着苏肆,伸手将对方耳边的碎发抚过耳边。
“你有话要说,告诉我,你想要知道什么?”
苏肆嘴唇动了动,脑子里面仿佛有两个声音在不断的交织着。
一道声音告诉他,不要去触及不该知道的禁区。
另一道声音却在引诱着他去探寻事情的真相。
情感跟理智仿佛在不断挣扎。
终于,苏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这个问题缠绕他太久太久了。
“师尊,您是,什么呢?”
他知道白玉尘不是人类,可对方到底是什么他却不知晓。
可能是妖兽,也可能是其他什么东西。
而且白玉尘不仅认识鬼王,还跟那深渊里面的玩意有些渊源。
这种种的一切都曾让苏肆百思不得其解。
更别提对方的手上,还有神器镜花水月。
这所有的一切,让苏肆无论如何都猜不出他师尊的身份。
于是苏肆一动不动的盯着白玉尘,忍不住再次重复问道,“师尊,可以告诉我,您到底是什么吗?”
他既拜入了白玉尘为师,自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无论白玉尘是什么,他都不会背弃对方的。
谁知白玉尘似是觉得好笑,放在他脸颊的手,也微微下移了几分。
“你当真,想要知道我是什么吗,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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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文:《捡的小哭包是大佬马甲》
文案:小哭包原本是这个逃生游戏里的超级大佬战力天花板,某天心血来潮建了个小号,却被游戏系统当成异端格式化封在了小号里,从此走上了捡垃圾!被人揍!养NPC的苦逼新手村日子!
苏幺是个刚刚进入游戏的新手,在新手村里遇到了宛如智障的小哭包,看着被欺负得太惨的小哭包,一个没忍住就带着小哭包出了新手村。
原本苏幺以为他会跟小哭包联手艰苦奋斗,被人打压后再悄悄努力最后惊艳所有人,却没想到被封在小哭包新手号里的大佬开始慢慢觉醒了,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切号,于是——
上一秒还在对他耀武扬威的炮灰,下一秒就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喊他爸爸。
苏幺:一定是因为我无以伦比的魅力!
小哭包:老婆真棒!
上一秒还卡在游戏里即将失败,下一秒直接全S通关获得有史以来最高纪录。
苏幺:一定是因为我的运气爆棚了!
小哭包:老婆真棒!
上一秒还在被系统针对即将game over,下一秒小可怜切号超级大佬差点逼疯系统。
苏幺:……一定是我今天起床的姿势不对!
小哭包:老婆真棒!
苏幺:???
而苏幺也终于走上了人生巅峰,偏偏在一次游戏里苏幺跟小哭包的大号撞车了,这场惊世大战早早就被无数的玩家关注,甚至赌注高达1:100。
所有玩家都想要知道,作为黑马出世的新人苏幺,是如何在这位超级大佬的手上被揉捏得要死不活的。
于是游戏开局的时候,全游戏的玩家都守在直播前,睁大了眼睛看着。
然后就看到那位传说中的战力天花板的超级大佬上来就抱着苏幺喊,“老婆真棒!”
苏幺:啊?
所有玩家:?!!!
#我对你的爱,跨越账号,我的意思是,无论我换不换号我都爱你#
#即便是神明,也无法抵抗我的爱意,当然,我说的神明,是你。#
——————
美破天际万人迷聪明绝顶凡人不配挨老子我他妈就是天下第一受x高兴到含泪进进出出双账号疯批攻(避雷:攻用小号时是智障!是疯批!是哭哭啼啼!一哭受就无法抵抗!不是弱攻!小号疯子大号是神经病!)
苏肆看着眼前的白玉尘, 目光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放到哪里。
他拜入白玉尘门下九年,这九年他以为他或多或少了解过对方,可最近发生的事, 却又让他觉得对方无比陌生。
白玉尘指尖从苏肆的脸颊上拂过, 指尖无比的冰冷。
一小片雪花突然落下,刚好打在苏肆的睫毛上,这让苏肆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等到想要再睁开的时候, 却被一双手给覆住了。
“嘘,先不要睁开。”白玉尘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苏肆忍不住眉头动了一下,他感觉放在眼前的手移开了, 但四周却很冷很冷。
雪似乎越下越大,那些雪花落到他的身上,无比的清晰。
一阵寒风吹过, 吹得苏肆的睫毛颤抖了几下。
他等了好一会儿,可依旧没等到自家师尊的回应,于是苏肆轻声问道,“师尊?”
没有任何回应。
“师尊,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依旧没有回应。
苏肆有些不安,他伸出手, 试探的朝着前方探去。
刚刚抬起, 手指就仿佛摸到了什么冰冷滑腻的东西, 吓得他立刻抽回了手。
一股说不出的威压从四周落下, 压得苏肆甚至不敢呼吸。
“师尊?”
苏肆声音越发的微弱,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朝着自己过来, 那种完全包裹的感觉令他胆战心惊。
雪似乎下得越来越大了。
苏肆紧闭着双眼, 似乎怕看见什么一样, 始终不肯睁开。
一道沉重而又悠长的叹息声响起,那股压迫感逐渐消失了。
而全程,苏肆都不敢睁开眼睛。
一只手缓缓放到他的肩膀上,然后逐渐贴了上来。
白雪之下,白玉尘站在苏肆的身后,然后抱着苏肆,微微低头,青丝也落了几分到苏肆身上。
“你既怕我,又为何想看我?”
白玉尘的声音幽幽响起,苏肆却莫名的觉得安心。
他睁开眼睛,侧头而看,身后果然是人形的白玉尘。
白玉尘松开苏肆,然后退后两步负手而立,仿佛他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仙尊。
“你敬重这般的我,可为什么不敢看另一面的我。”白玉尘低头,“还是说,你与那些凡夫俗子一样,所看重的只是我这副皮囊?”
苏肆立刻弯腰抱拳,不敢说话。
这事的确是他不对,他想要知道他师尊是什么,可等他师尊显出原身的时候,他却又不敢看了。
白玉尘脸上带了几分冷意,他低沉着声音说道,“难不成我变成另一个模样,你便不认我是你师尊了么。”
“不,师尊永远是师尊!”苏肆有些着急的辩解道。
在他心目中,白玉尘永远是他的师尊,无论白玉尘变成什么模样,都是他的师尊。
白玉尘却有些不悦。
他侧过头,不再看向苏肆,而是朝着身前的崖边而去。
此刻雪落得更大了,好几片飘到他的身上,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快入夜了。
崖底的云雾也有些看不太清。
苏肆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听到白玉尘说道,“你回去吧。”
苏肆嘴唇动了动,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终只能转身离开。
等到苏肆走了,白玉尘神色却显得有几分寂寥。
原来他的弟子,跟其他人也并没有什么两样。
真是,无趣极了。
白玉尘垂下眼帘,看着那云雾聚散,心中却说不出来为什么如此暴躁。
他指尖一掐,山峰上的雪山崩塌。
大片大片的山石落下,形成一场雪崩,尽数都落在了那悬崖之下,将那些云雾驱散得干干净净,半点都没留。
白玉尘看了一眼,却依旧没有解气。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回过头之时,神色变得有些晦暗不明。
不知是否在雪光的映照之下,他的脸颊下方滑过一道浮光,像是鳞片反射着的光芒。
不过一眨眼就消失不见,那张脸依旧如玉般干净冰冷,没有一丝一点的瑕疵。
他合上眼,抬起头,雪花落在他的脸颊上。
显得如此让人沉重。
苏肆这边却是有些心事重重。
他回到自己府邸后就进了密室,然后双腿有些发软的坐下。
他知晓今日之事是他不对在先,可他就是没有勇气睁开双眼。
因为那时候,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缠上了自己的小腿,跟之前的感觉一模一样。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那条尾巴应该就是他师尊的。
而他所摸到的,很冰冷,但也很锋利,是鳞片的触感。
这些种种的一切都让苏肆感到心惊胆跳,他突然就不敢知晓他师尊是什么东西了。
他敬重白玉尘,因为对方是他师尊。
可白玉尘也说的没错,他所敬重的,是他平日里看到的这个谪仙一般的白玉尘。
苏肆咬了咬舌尖,疼痛使他终于回过神。
此事,终归是他不对。
他问了白玉尘是什么,可等到白玉尘告诉他是什么的时候,自己却退缩了。
也不怪他的师尊生气,换了任何一个人怕都会气恼。
是他的错。
因此第二天一早,苏肆就去了大殿之中给白玉尘请安。
白玉尘依旧站在鱼缸那儿喂鱼。
每天早上他都会在这儿喂鱼,半尾知秋吃得多,一天要喂个三四次。
不过白玉尘倒不觉得繁琐,左右他在雾峰也没有其他事可做。
苏肆看到白玉尘站在那儿,立刻上前两步,“师尊。”
白玉尘连头都没回一下,只是将盘子里面的东西撒入鱼缸之中。
苏肆朝着那鱼缸看了一眼,之前还剩二十余条,如今却只有孤孤零零的五六条了。
他的师尊,又将半尾知秋养死了十几条吗?
“师尊,昨日的事、”苏肆刚开口,就被白玉尘抢先说道。
“昨晚渊无极给我传了讯息,他说他想要让你去佛修圣地,我思索了一二,此事还是要问你的意思,你可愿去?”
白玉尘没回头,说出的话却仿佛带着一股冰渣。
他还在生气。
苏肆却皱起了眉,“师尊,弟子不愿意去。”
他的确不愿意去,林天望一日不除,他心里就一直装着事。
白玉尘却仿佛早就猜到了苏肆会这般说,因此也不在乎,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他看着鱼缸里面的鱼,这么大的鱼缸,稀稀疏疏就这几条,看着都觉得冷清。
跟他的雾峰一样。
这样冷清的雾峰,难怪他的弟子不欢喜。
他自己又何尝欢喜过。
“过两日我要出去一趟。”白玉尘又说道。
苏肆问道,“是上次师尊没有处理完的事吗?”
白玉尘将小碗放下,然后取出一块方巾擦拭手指,神色依旧淡淡的,“不是,是另一件。”
苏肆垂下眼帘,小声的应道,“嗯。”
白玉尘倒是终于肯抬眼看他了,他看着眼前的弟子,眼神却缓和了两分,“你可愿随我一起去。”
苏肆有些诧异,他跟着去做什么?
而且以他的修为,根本没办法搀和白玉尘的那些事。
于是苏肆只能说道,“师尊,弟子修为不济,怕去了给师尊增添麻烦。”
白玉尘转过身,“也对,你自是不会愿意去。”
苏肆莫名觉得他师尊似乎又误解了一些事情。
这让苏肆有些苦恼,他并非是个伶牙俐齿的人,很多事他也习惯了沉默。
尤其是经历上一世那些倒霉事情后,他整个人不得不更加沉稳谨慎一些。
可这些都是对外人,他对白玉尘从来没有任何的戒备之心。
他很敬重对方,若是白玉尘让他去做什么,他也一定不会拒绝。
苏肆看向那鱼缸里面的半尾知秋,只剩下几条了,孤孤零零的。
“师尊,弟子不是这个意思。”
白玉尘侧目,“不必勉强。”
苏肆摇了摇头,“弟子没有勉强,师尊对弟子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弟子拜入师尊门下,受到师尊悉心教导,无论你让弟子做什么,弟子都会愿意去做。”
白玉尘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他侧过身,居高临下的斜视着苏肆,像是个胡搅蛮缠的空巢男人般,语气都带上了几分情绪,“那我让你去死呢?”
苏肆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白玉尘会这么问。
他的师尊,不是一向不食人间烟火的么。
白玉尘问出口后就觉得有些不妥,但话已说出,无论如何又收不回来。
于是他只能挥挥手,“算了,你回去吧。”
白玉尘也觉得自己最近的状态有些不对。
这么多年了,他熬过了无数的日日夜夜,早就是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人。
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近来他的情绪似乎浮动很大。
就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不解。
甚至有时候还会感觉到几分暴躁,不仅是情绪上的,还有身体上的。
或许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后,他还需要回一趟沧海。
总感觉身体之中,似乎有些奇怪的反应。
他会渴望以前向来不屑的东西。
也会有些,不合时宜的念头。
而且这些念头,大部分都跟他的弟子有关。
白玉尘余光看向苏肆,对方似有些迟疑,却还是行了一礼后出去了。
他看着苏肆出去的背影,眉头轻蹙了一下。
难不成他近来身体的变化跟苏肆有关吗?
一时间白玉尘的目光也有些恍惚。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又下雪了。
他的大殿上方空出过一个天窗,此刻雪花正从上面飘落下来。
鱼缸里面的半尾知秋甩甩尾巴也全部潜进了水底,半点都看不到踪迹。
白玉尘伸出手接过一片雪花,白色的雪花落在掌心之中,小小的,有些冷,很快就在掌心之中化作了一滴水。
白玉尘昨晚做过一个梦。
梦的内容他忘记了,他只记得在梦里,他用力缠绕着什么心爱之物。
他怕不用力那东西就跑了,可也怕太用力那东西就坏了。
让他进退两难,只能一圈又一圈的紧紧缠绕着。
等到他低下头想要看清那东西是什么的时候,梦却醒了。
会是什么呢,能够让他患得患失。
他活了这么久,还有什么是值得让他在乎的?
白玉尘翻下手掌,那些雪花从掌心滑落,尽数落入了鱼缸之中。
算了,还是先解决眼前之事吧。
而等到第二日苏肆再过来的时候,却看到白玉尘正在扎纸人。
今日白玉尘并没有束发,他坐在椅子上,长长的青丝几乎快要落到地面上。
他的手指很长,指骨分明,在那些纸片上穿梭,然后组成一个小纸人。
小纸人上面的枝条看着不像是普通之物,很是坚韧,上面还缠着一些金丝稳定形态。
苏肆下意识就想到了那日在边城里面遇到的那个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被雪衣归掐断脖子后,便是变成了纸人。
难不成,他师尊一开始就知晓边城的事?
“师尊,这些纸人是?”苏肆小心翼翼的问道。
白玉尘没有抬头,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他做得很快,很快一个小纸人的雏形就出来了。
“只是一些好用的小物件罢了。”白玉尘没什么情绪说道。
苏肆心底却很是在意。
如果那日在边城里面遇到的小男孩就是出自他师尊之手。
那么他师尊,到底又想做什么呢?
白玉尘突然停了下来,他抬头看向苏肆,“你会剪纸人吗?”
“剪纸人?弟子从未剪过。”苏肆对这些手工之物向来不怎么熟悉。
白玉尘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朝着苏肆招招手,“你过来。”
一面说着,一面从纳戒之中取出一些红纸。
苏肆缓缓蹲下身,不解的看向白玉尘。
白玉尘将红纸递给他,“你试试,看能不能剪出一个纸人。”
苏肆拿着红纸跟剪刀,一时间有些为难。
他抬头看了一眼白玉尘,于是干脆盘腿坐在了地上,然后安静的剪着纸人。
他剪得很慢,心里大概有个模样,每一刀都很慎重。
即便如此,剪出来的纸人却依旧不好看,只是能够大概看出是个人形。
剪刀声咔嚓咔嚓,白玉尘那边的声音却很安静。
一时间时光似乎都慢了许多。
过了好一会儿白玉尘这边才将纸人扎好了,他将纸人放在身前,然后看向苏肆剪好的小纸人,眉头皱了一下。
苏肆也自知自己的手艺不好,于是有些尴尬说道,“师尊,弟子的确不擅长这些。”
“无碍。”
白玉尘将苏肆手中的小纸人拿过来,然后贴在自己扎好的纸人上面,随后双指竖起,凝结出一个指印。
他低声念了几句咒语,那纸人立刻站了起来,然后动了动身体,安安静静的站在身前。
苏肆却手指忍不住的抽动了一下。
纸人为媒,以血誓盟,傀儡之术,他的师尊,也会这些玄门邪术吗?
不过片刻,那小纸人立刻变成一个小仙童,小仙童生得分外可爱,唇红齿白,但身上却没穿衣服,胖胳膊胖腿的,脸上还带着婴儿肥没有褪去。
看年龄也不过才四五岁的样子,但身上的气息却有些强横。
白玉尘从纳戒里面丢出一件小衣服给它,那仙童立刻乖巧的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