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潇假模假样去摸孔宣的手,什么高温,孔宣这身上冰冰凉凉的。
“这样摸不出。”孔宣凑上去,把额头往他头上贴。
谈潇:“……”
两人额头倏然贴在一起,鼻尖都快碰到了。
谈潇猝不及防,孔宣可没说会演成这样,这哪儿学的,他一下有点脸红。
纪汇明:“??”好奇怪啊,到底谁发烧。
“孔宣你是自己降过温吗?我看谈潇脸都比你红,谈潇,他脸烫不烫?”纪汇明好奇地问。
谈潇一时没回答出来,呆在原地,甚至听到路过的学弟学妹在吹口哨,吹得他心虚。
纪汇明气急败坏地转头:“谁再吹口哨,你们学长都发高烧了!”
谈潇把孔宣的脑袋一扭:“……四十度当然烫死了!老师我送他去医院了!”
时值中秋,尚未迎来降温,天气晴好。作为华夏中秋晚会分会场的南楚,于骑云岭脚下,依山傍水之地,早已搭建起了特别的X形舞台,亦安装了巨大的悬空屏。
待到晚会结束之后,这里也不会拆除,而是成为南楚旅游业的一部分,用以接待海内外游客观赏民俗文艺节目。
为了晚上的直播,这里满坑满谷的工作人员。
谈潇倒是没什么事,身披着巫师袍站在观众席,头顶戴着孔雀面具,人来人往也没人会在意他穿着如何奇异,今天服装各异的多了去了,他就默默看人给观众席的椅背贴名牌。
这么难得的盛事,现场自然汇集各界人士,既有市领导、赞助了舞台的本地企业,也有本地文艺界人才。除此之外,现场的票是不对外销售,只发给本地村民,还有以赠送、抽奖等形式,给到南楚市民,不过现在还不是他们入场的时间。
谈潇看了一会儿,就去后台了。
“谈潇啊。”
“小谈。”
不少人和谈潇打招呼,这么多年,南楚的文艺活动多是熟面孔。
谈潇虽然认不出也有礼貌地点头回应。
“哟,谈潇过来表演还拿着书看?今年高几了?”
“高三啦。”谈潇手里的确拿着一本书,顺手塞回书包里,微笑着回应。
“那是要抓紧哦。”
谈潇已经走到了谈春影身边,她还在和现场导演做最后的沟通,旁边还有今天的主持人,主持人戴着口罩,和谈春影确认介绍词,以免有些专业词汇自己断句不对或者念错。
谈潇朝主持人抬了抬下巴作为招呼,又对谈春影道:“盒饭到了。”
“那先吃饭。”谈春影打住了,先去领饭。
这盒饭味道实在不怎么样,何况谈春影和谈潇都是挑食的人,不过为了晚上的活动,也得塞点儿,不行等下把月饼给吃了。
谈潇点开了一个直播间下饭,里面是九嶷山景区的直播,那边也挺热闹,而且开幕早多了,已经在歌舞环节了。
“他们下午搞了祭祀吧。”谈春影看了一眼道,这祭祀活动也不是第一次弄了,今年他们和中秋活动合并,大搞特搞,但总归是那些流程嘛。而且本质上,那边搞起来也是为了吸引游客,所以在表演上也狠狠下了功夫,谈春影还有兴趣多看几眼。
“对啊。”谈潇看着节目,有一口没一口地扒拉饭,痛苦万分地吃完了,又去领水喝。
这个时间点观众也陆续进场了,谈潇在外面第N次被人叫住。
“谈潇?”
谈潇一看来者是个中年人,西装革履,肯定不是演员,也没有工作牌,但他也不确定是谁,先应了一声,“哎,您好。”
“你怎么过来得比我还快,”对方哈哈笑了两声,“高三不是只休晚自习吗?”
谈潇迅速判断,对方应该也是学校的人,看年纪,嗯,八九不离十了,谈潇答道:“我请了一下午假,来帮我妈的忙,她受了伤……白校长。”他在席位上看到过校长的名牌,大胆假设这就是他们校长。
果然,对方点点头,“这样啊,我说呢。”
“您找到座位了吗?要不要我带您去。”谈潇倒是记得他应该坐在哪。
“好啊。”白校长也可以选择让工作人员引座,但有自家学生岂不是更好,到了座位上,他又和谈潇闲话几句,问他家的表演。
谈潇正打算离去时,白校长张望一眼,笑呵呵地道:“看看,你学长也来了。”他朝一个方向招了招手。
谈潇也认不得脸,保持微笑等到那人走到近前。
“瞻雪,我今天还说起你,想说替朋友问问,你新书写的怎么样了。”白校长亲切地道,这位正是一中往届优秀毕业生,新锐作家阮瞻雪,其实白校长入职一中的时候阮瞻雪已经毕业了,不过不妨碍他对有才华的人好感高。
阮瞻雪的座位正在白校长旁边,作为南楚近年还算知名的文艺界人士,这次也收到邀请来现场观看了。
“还在憋着呢。”阮瞻雪听到白校长的问题,苦笑一声,又同谈潇打招呼,“谈潇学弟,好久不见啊。”
“学长,好久不见。”谈潇也礼貌地喊了一声,上一次见面还是校庆了。
“今天又有表演啊?”阮瞻雪脾气好,加上谈潇还给过他风水建议,语气间也颇有亲近。
“今天我只是备演,不一定上场。”谈潇老实道,“虽然我是请假来的,但希望不用上。还可以偷个懒。”
白校长和阮瞻雪都笑了起来,高三生不容易。
“学长,我最近还在看你的书,有空给我签个名吧,我们图书角有你送的版本,但我去买了新的。”谈潇还真从包里掏出来一本《五味七情》,也的确有翻阅痕迹。
“哎,感谢支持。”阮瞻雪给他在扉页签了个TO谈潇,还有赠语,祝他高考顺利。
“谢谢学长。”谈潇看了眼后台,挥挥手,“那我先去候场啦。”
阮瞻雪和白校长一起落座,两人就在相邻的位置。
“林老师最近可又好多了。”白校长闲聊起学校的事来,“现在都嚷着想回来教书,我们没敢,毕竟之前血压飚那么高,都住院了。”
“是吗?”阮瞻雪总是笑意盈盈的样子,“林老师还是不服老,上次我和同学们去看过他,还想着给我们上课。”
“可不,毕竟教了一辈子书,他教你那会儿,可就有点年纪了吧?说实话这样的老人,是我们的宝啊。”白校长感慨一下,看到屏幕已经在调试,注意力瞬间又被转移了。
“咱们这屏幕可真大,而且我听宣传部的朋友说,今晚还要用上VR技术,实时渲染,那特效仿真程度,就一个字——”白校长顿了一下,说,“贵!”
众所周知,特效都是用钱堆出来的。
阮瞻雪被逗乐了,“毕竟也不是一次性的舞台。”
“对啊,到时候游客打上面民俗村游玩下来,晚上就在这南溪河边的舞台前观看表演,咱们也算是跟上那些大旅游城市的脚步了,听说已经排了不少节目,还有那种大型的灯光秀啊、情景剧啊。”
白校长说得头头是道,就是忽然沉思了一下,“不过我记得,以前没说舞台要搞这种交叉型。”
“是吗?可能这样观感更好。”阮瞻雪看了下,这个X型的舞台令台下观众分为了几个区域,看惯了传统舞台的人在现场估计是有点别扭,但体验肯定不差。他若有所思地低头,脚下也铺着绿色的地毯,与周遭青山绿色相融。
好看,阮瞻雪轻笑一声。
“这倒是。”白校长点头,“那还是这个形态好看又有设计感,而且搭建得也快,上一次过来钓鱼,舞台还只是初具雏形,这就是华夏速度哈。”
此时分会场主持人已经上台,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男的那个上台前一刻还戴着口罩,摘下来长得倒还斯斯文文,台风也还行。只是看着眼生,不像平时南楚主持活动的那几个老面孔。
两人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大家好,我是今晚的主持人焦阳。”
“我是晋渊。”
白校长心底好奇,这么重要的场合,居然用新人啊?难道是关系户?
晚会总会场的直播也开始了,主舞台的主持人在介绍着这一次将出现的分会场,“……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今晚我们也将为大家呈现各个分会场充满魅力的风土人情,我们将会看到南楚的浪漫多情——”
镜头切到了南楚分会场,摄像机扫过舞台上两位含笑招手的主持人,也扫过了现场欢呼的观众,大家摇动着手里发放下来拍掌道具和荧光棒。
人群中,白校长和阮瞻雪都跟着配合地晃动道具。
摄影机离开视线范围后,阮瞻雪弯腰站起来,歉意地道:“我去下卫生间。”
白校长也没在意,这边在转播主舞台的节目画面了,他忙着举起手机录视频,“这才刚开场,快点回来哇。”
阮瞻雪伏低身体到了过道,迅速向后,离开了舞台范围,快步走向出口。
一道黑红相间的身影在眼前出现,谈潇闪身站在他面前,“学长。”
阮瞻雪脚步一顿,扫了他一眼。
少年还是那身巫师袍,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后台,手中还抓着一只弹弓,冷不丁道:“呃,是学长吧?”
阮瞻雪:“……”怎么,你不确定啊?
“不好意思有点脸盲。”看到阮瞻雪无语的样子,谈潇就知道没认错人了,实在是今天现场穿西装的人太多,男士西装又都是那几个款式颜色。
谈潇羞涩一笑,上前递给阮瞻雪一个他们家生产的傩面手机壳,“要不这个送你,你用上我就好认了。”
“……”阮瞻雪无语地看了看天,好笑地道,“不是,你到底什么意思?”
谈潇轻声道:“只是好奇,想问问学长,急着走什么?节目要开始了。”
第87章 封印
也是此时,前方的舞台浮现了立体蛇脚书符文,在空中缓慢旋转,而所有屏幕边缘,同样出现了类似的装饰,令现场观众发出惊呼:“哇——”
在大家看来,这分明就是将南楚符号作为装饰特效,其光影绚丽之处,直叫人觉得今天没白来。
阮瞻雪回头看了一眼,脸上的疑惑渐渐散去了,眼中浮起淡漠的笑意,“学弟你不错。”
谈潇直接从领口处翻出来的一只小小的麦克风:“各单位注意——”
随着谈潇的话,周围许多原本一脸淡定的各路工作人员纷纷在原有基础上稍稍改变站位。谈潇手捏法诀,引动绿色地毯下事先画好的阵法:“我神导我,周游八方!”
只见眼前水波晃动一般,周遭的一切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现场音响中的声音被扭曲得模糊不清。
——这还是谈潇从某只祸斗那里学来的,结合现场布置,将人带到幽冥之界,并制造一个封闭空间,用通俗一点的话说,这便是个结界。
这么做,自然是为了现场观众的安全着想。现场众多工作人员都是法师混在其中,阿晋和焦光圈也伪装成主持人,利用阿晋的天赋技能,布置符文,同样有保护效果。
阮瞻雪看了看四周,脚下定定站着,一步也没有移动。
“请君入瓮呀。”阮瞻雪拉长了声音道,“学弟很是费了一番心思吧,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还要上学,可没那么多时间布置,只是略有参与罢了。”谈潇看起来轻松,实则心中警惕,幽幽道,“说起来也很讽刺,学长驱犬猎杀那么多妖族,也没人能找出你的下落,反倒是你唯一做的一件好事,结下大因果,暴露了你的行踪。”
阮瞻雪了然,摇头道:“原本也不打算救的,可毕竟师生一场。”
林老师病情来势汹汹,阮瞻雪取蜃龙骨灰做药引,为他治病。中药中的龙骨,指的本是古代哺乳动物的化石。而阮瞻雪用蜃龙骨灰,其实还有很大差别,但到底疗效更好。
蜃龙尤擅制造幻象,反过来,它的身体倒是收敛心神最好的药物,甚至可以延年益寿。
404办此次聚起的众多人手也到了结界之中,其中一名穿着保安服的女子摘去帽子,露出一头短发,正是穆翡,她咬牙切齿地道:“终于可以收网了,你知道为了你这死东西,我加了多久班吗!”
方诸更是红着眼睛,“你还我太奶!!”
从林老师查到阮瞻雪后,404办就开始了策划,这么久以来和这位“狙击手”你追我逃,深知其狡猾能藏。发现阮瞻雪受邀观看晚会,索性就利用这次机会布置好人手,现场抓捕,可是花费了404办不少心思,才能在短短时间内的协调到这个程度。就是雄虺,也干起了老本行,到舞台现场搞工程。
阮瞻雪倒是被逗乐了,“我也没杀‘人’,不至于这么凶吧,本质上我做的工作,不是和谈潇差不多?”
阮瞻雪杀的的确不是人,而是妖,应该说也没杀,他是吃了。《山海经》中多记载各类妖怪味道,被调侃为美食著作。谈潇受命著续作,却是没涉及这一项,毕竟现在和上古时代不同。
“没杀‘人’?我妈不差点丧命了吗?”谈潇忍不住道,“而且我有正版授权的,你什么盗版书商啊……”
其实阮瞻雪露出狐狸尾巴后,也推翻之前众人一个猜想:认为他是兵刃成精。
阮瞻雪是货真价实的人族,或者说,他是一名“齐巫”——一旦他掉马,那他所作所为,都不成秘密了,404办连他幼儿园穿的什么裤子都能扒出来,早已研究了个透。
经过调查,阮瞻雪在南楚的生活轨迹,是与法师无关,到了齐地后才有一些香烛纸钱的购买记录,观其日常也没和哪位法师有接触,便可以确认,其所受为“阴传”,也就是并无师门,乃大病一场后通晓。
看他所写文章和所作所为,多半得了“掘妖法”,这也符合齐巫特点。所谓掘妖法,专指人族吃妖怪的一项手段,其实不止齐地巫师会,只是齐巫出名罢了。
便如《山海经》中提过妖兽味道如何,要说起具体如何抓、烹,可看看比如《白泽精怪图》:掘地得人手,名曰封也,烹而食之,有酒味,使其美气无病。
所谓“掘”者,最早是用来驱逐妖怪的手段,将家中藏着的妖怪挖出来,使其不作怪,这个过程中,或许有人忍不住试吃,发现味道不错,还有不同的效用,“掘妖”渐成独门手法,也扩大了范围,不止在地里挖妖怪吃,甚至用来买卖或献给贵族。
只是这种方式,还是为大多数讲文明的同道诟病,正常巫师捉妖也就拿个罐子封印,阮瞻雪之流倒好,用罐子煲汤……还不是人家犯事了去抓,他是为了吃而吃。
阮瞻雪可说是404办记载之下,最为张狂的掘妖者了,这一点,恐怕和他的宗主神有关?
但凡巫师,便有自己供奉的神灵,阮瞻雪也不例外。
此时,不用他说,用脚趾头猜猜也知道,他供奉的必然是那位性好吞食的“天狗星”了,而且灵应怕是不输谈潇这样天赋异禀者,否则如何能自己制造祸斗?又如何胆大包天,什么样的妖怪也敢抓来一试,丰富他的美食著作?
按理说,阮瞻雪的来历在404办面前已一览无余,又被包围,该有点畏惧才是。
眼下,阮瞻雪面对加班许久群情激愤的法师,依旧是一脸从容,“你们不会觉得,人数可以弥补实力上的差距吧?”
——斗法不是斗殴,若人海战术有用,还要神佛做什么。
404办这边轰一下炸了,好嚣张啊,我们这边也是人才辈出诶。
但阮瞻雪养出来的猎犬祸斗也叫人忙活了那么久,倒是有嚣张的理由。
“你有种就狙我。”方诸骂骂咧咧地道,他为了今日做准备,身上有壳,衣服里还穿了防弹衣,防弹衣里还夹了符纸。
阮瞻雪手只是轻抬,谈潇就举起弹弓盯着他冷笑。
这木质弹弓看起来如同儿童玩具一般,但任谁也不敢轻看了。阮瞻雪眼神更是微动,“不好见笑于学弟了。”
他语气首次有了真诚的起伏,忆及曾与谈潇凌空对射,他所依仗自豪的武器竟败于区区弹弓,怎么可能不记挂,虽说彼时他还未……
“你不动手,那我们可动了!”穆翡也是个文职,自然早和同僚布下符阵,此时一齐引动,“万神朝礼,役使雷霆!”
蓝紫色的雷电在符咒间闪动,令这一方天地仿如末世来临。
谈潇定睛瞄准,却见电光中阮瞻雪张开手,做了个迎接的动作。
谈春影最后整理了一下衣服,要到她上场了。
今天计划谈春影是知道,心中也有点担心,无奈她魂魄修为都没了,也只能在现场做好自己的演员。
“……下一个节目是《楚傩》节选,王国维说‘歌舞之兴,其始于古之巫手。巫之兴也,盖在上古之世’,舞剧《楚傩》体现了南楚人民在大自然面前顽强的意志与丰富的想象力,让我们跟随南楚非遗传承人谈春影和南楚歌舞团一起,回到那个人神相通的上古时代——”
身着楚服的演员们上台,配合古朴的蛇脚书,便更有巫舞的神秘氛围了。
在一声雷鸣之中,群巫舞动长袖,飘逸的裙裾翻飞,展现“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的景象。
现场灯光也成了暗红色,群巫簇拥着中间的大巫,头戴各色傩面,虔诚完成这一场祭舞。
上古之时,人类面对天灾,将其视为心意变幻的神明,他们祈祷着,希望得到回应,平息神灵的怒火,然而等来,是狂风暴雨。既然如此,他们便只好击鼓如雷,发出怒吼。
阮瞻雪双臂一合,将雷霆拥入怀中,“腾天倒地,驱雷奔云,去!”
他竟将不躲不闪,借力打力,将雷霆悉数转而投出。
在场法师惊骇之下,各自要躲避,宝瓶长老速度最快,一下蹿到了谈潇肩膀上。只看雷霆并不是朝着他们去的,阮瞻雪颠倒阴阳,投向了外界!
是要攻击普通市民吗?也不对。
这雷霆投向了骑云岭,投向了龙脉宝穴!
电光闪耀,令现场观众竟一时分不清是舞台效果,还是真的变天了。
而此时,千里之外的九嶷山,摩崖石刻间亦有数只祸斗蹿出,攻击守在此处列阵严待的法师们。
“他冲的是骑云岭封印。”穆翡语气有点古怪。
只见电光之后,本该响起的雷鸣并未作响,只有五色神光一闪——
孔宣收手,落于谈潇身侧,表情嫌恶地冷哼一声,就在这儿等着你呢!
宝瓶长老尴尬地从谈潇肩上跳下来,嗯……原来还有后手,这个安排它可就不知道了。
阮瞻雪叹了口气,“你们也挺狡猾,我就知道那舞台的形状不对劲。”
食用不同的妖怪,单单是好吃吗?有的妖怪能去疾,有的妖怪自然也能增强阮瞻雪的能力,这叫吃啥补啥。
以阮瞻雪这加过buff的眼力,怎会看不出404办的安排,不过顺势而为罢了。
“也是以防万一罢了。”双方都多有防备啊,谈潇看向穆翡。
穆翡一直实时和九嶷山方面沟通,今日又何止是晚会有分会场,她挑了挑眉,说出最新消息:“九嶷山亦有祸斗生乱。”阮瞻雪既能自己制造祸斗,那这第二批自然不止一只。
依常理想,若是大部分力量埋伏在骑云岭,九嶷山自然失了防守。但404办别的不说,人多,从其他兄弟单位调人都行。
根据谈潇和法师们这些日子的推测、猜想,他老妈当年何其生猛,她根本就不是找什么风水宝地,封个妖怪还给找什么龙穴,她找的是两处山脉相连之气机。
九嶷山那么多游客,哪里适合继续封印,她设阵在骑云岭,阵眼却放在了远处的九嶷山,看似遥远不及,其实生机一脉,甚至完全可以说,这是以两山设阵。
旁人若分别在两地单看封印,根本无法发现其中奥妙,更不要说破阵了。
阮瞻雪能够知道,也不过是吃的妖怪杂了些,食骑云岭与九嶷山之山精,而窥见脉络,原本还想直接从谈春影身上下手探知,可惜没成功,但好歹也靠谈春影的血卜算出了其中细情。
“你真的……太狂妄了,”穆翡看不懂,摇头道,“今日重重包围,你还想要吃了那位老前辈?”根据他们对时间线的推断,谈春影正是以魂魄为阵,封印山中那位。
阮瞻雪竟是嗤笑一声,“你若真觉得我狂妄,岂不早叫孔雀刷了我?”
孔宣面色沉沉,他知晓此物速度惊人,也不知是吃了什么妖怪得来的,自己又并非真身入世,索性按下五色神光暂时不用。
此时听阮瞻雪挑衅,直接从袖中抽出一柄剑,提剑斩去!
谈潇也手捏法诀,“气秉太阴,周行六合……”
阮瞻雪此时才首次动了步伐,向右后方一侧,再一偏身体,安然躲过,从口袋中拿出一物体抛了抛。
众人都是一愣,才后知后觉发现那是个引爆器。
此时反应已来不及了,随着一声巨响,骑云岭某处与九嶷山石刻皆被炸得乱石飞溅!
穆翡凌乱了,没想到阮瞻雪会手搓炸药,而且这绝对不是普通炸药,就和他的狙击枪一样可破法。阮瞻雪做那么多戏,就是为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布置好了炸药。
谈潇惊道:“疯了?你就这么想吃龙?!”
谈潇话音一落,山谷深处已传来一声龙吟——
不错,根据连日来查找古籍,他们得到一个难以置信,又是唯一可能的答案:谈春影封印的,乃是龙族。不是蛟属,而是真正的龙!
昔年舜帝降孽龙于九嶷山,同样未曾赶尽杀绝,而是封于岩下。合理推断,若干年后,封印渐有失效之兆,引发连日暴雨,被谈春影得知,方冒险以魂魄将其重新封印。
传闻世间已无真龙,皆随去上界,现在可知了,世间尚有龙,且是上古孽龙。
只见一条赤龙在夜色中腾飞出山谷,仰首长吟,充满了重获自由的快意。
在场众位法师皆是动容。
谁人不曾听过龙族传说,华夏各地屡屡有人声称目睹龙,又有不少与龙有关的传说流传,但多半是蛟属。而今亲眼目睹上古之龙真身,实在震撼。
阮瞻雪见状微微一笑,平静中透着淡淡的狂态,不再纠缠,身形倏然消失在幽冥——他遁法精妙,本就是为了九嶷山布置的祸斗吸引注意力,此时大可不必了。
阮瞻雪逃出结界,穆翡白着脸捏麦:“预案B!”
孔宣对龙族就没那么稀罕了,他见状祭出五色神光,又化为孔雀之身,振翅飞往山间,欲刷孽龙。
谈潇远远看着孔宣就要刷走赤龙,斜刺里竟是有只白毛细犬踏云冲出来,将孽龙顶飞,堪堪避开了五色神光。
而孽龙翻身,口中还吐出人言,带着恨意对孔宣吼:“谈春影!!”
“??”孔宣愣了下,仔细一看,这龙目竟是瞎的,光凭气息嗅闻。
他身上沾满了谈潇的气息,谈潇又是谈春影的后代,孽龙气冲头脑,居然把孔宣认成谈春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