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给老人赶出门的机会,余有年先斩后奏,没事先通知老人他和全炁会回去。一下车,余有年的腿就忍不住发抖,全炁替他拎一些健康食品和食材,他提着给老人买的衣服。
大门的钥匙余有年还留着,他比小偷还畏首畏尾,光插钥匙就花了半分钟,怕发出声响惹来老人。结果老人在午睡,打雷也听不见。两个年轻人坐在沙发上四眼相瞪了一会儿,老人便醒了。
老人从睡房出来看见客厅有人吓得差点晕过去。余有年记起脸上还贴著胡子和眉毛,赶紧撕下。老人看清楚是谁后转头就去找扫帚和拖鞋。全炁担心地握住余有年的手,后者叹了口气,从沙发上滑落跪在地上,姿势标准动作纯熟,看到了小时候挨打的影子。
奶奶的鞋子抽得像打松棉被一样响,嘴巴不骂人,但脸憋得通红。余有年怕她又要进医院,被打疼了也不敢挪动,他要是躲,奶奶就打得更厉害更久,还是乖乖让奶奶打够了,警报就解除了。爷爷提着扫帚赶来,刚挥动木棍便被心惊胆跳的全炁拦下。
“爷爷!哥哥他知道错了,这次是来道歉的!”
全炁忽然出声又把俩老人吓一跳。
“你怎么也在这儿?”
原来刚才老人急着家法侍候孙子,压根儿没注意到屋里还有第四个人。见老人顿住,全炁趁机插足于老人和余有年之间,把人护在身后:“我是来跟你们解释的,先坐下吧。”
爷爷奶奶坐在沙发上匀气,全炁烧水泡茶,给余有年使了个眼色。余有年得令,提起两个跪到发疼的膝盖,一脚深一脚浅地去洗水果。
客厅里剩下老人和全炁,老人气息仍有些急促,但没耽误他们向全炁道歉:“孩子,是我们余家对不起你。”
老人颤抖著腿看似要跪下,全炁连忙制止他们这么做。“不是的,哥哥其实是在帮我。”
整件事情过程长又复杂,老人也不懂商业操作更不懂网络,全炁只简单交代一下自己被诬蔑了,余有年这么做是让大家不要相信那些无中生有的事情。全炁着重谈了为了帮助他余有年的损失有多大,原本都拿了影帝了,现在因为这事被官方摘除了奖项,也不能再演戏了。老人暗暗“哎呀”一声,对视一瞬。
全炁加大力度说:“哥哥对我很好,是我连累了他。”
奶奶不乐意听见全炁这么说:“呸呸呸,什么你连累了他,是外面那些狗屎玩意儿嫌米饭不香要吃狗屎。”
这时余有年做好了水果盘端进来,用牙签给老人各挑了一块清甜的雪梨。奶奶咳了一声接过。
“你是嫌自己皮太厚还是肉太结实?刚抽你的时候自己不会解释吗?上次给你挂电话也是屁都不放一个。”
余有年莫名看向全炁,后者说已经跟老人解释清楚事情了。余有年这才露出委屈的表情,扁著嘴嘟哝:“跟你们说你们也不懂,解释不清。”
这话惹得奶奶又脱下鞋子,被全炁拦下。奶奶中气十足道:“人家小全就解释得挺好的,简单易懂。你书不知道读哪儿去了,还好意思反过来怪我们?”
余有年换上平日嬉皮笑脸的态度蹭过去贴著奶奶坐。“哎呀,小全就是什么都好嘛,那你到底同不同意他当孙媳妇啊?”
两次余有年提起这事都杀一屋子人措手不及。
爷爷一直没说话,倏然抬头问全炁:“你真的没被欺负?刚刚告诉我们的不是编的?”
全炁从小到大处事态度真诚,那种令人信服的魔力悠然而生。“哥哥帮助我的事情请你们不要告诉别人,不然他受的苦全白受了。”
老人谨记,闭紧嘴巴默默点头。
余有年探著脖子想张嘴,却被全炁拉了一下胳膊,他回过头见全炁说:“我和哥哥买了些菜过来,今晚我俩做饭,大家一起吃好吗?”
奶奶惊讶全炁会做饭,三人渐渐聊了起来。余有年见自己多余了,便到以前的睡房里倒在床板上阖眼。昨晚太紧张他没睡好,现在警报解除了他被困意入侵。睡梦中他觉得有些凉,空中刮来一块布盖到他身上,只是这布有点重又会诡异地动,像阿拉丁那块飞毡。幸好这布有他喜欢的味道,他嗅着嗅着就醒了。原来是全炁合著大衣把他裹在怀里,这大衣还是他穿去戏院的那一件。
“醒了?”全炁揉着余有年下午被抽打过的地方说:“醒了我们去做饭吧。”
晚饭吃得融洽,除了爷爷奶奶拼命夸赞全炁做饭的手艺,把余有年的功劳剔除在外这件小事,大家有说有笑有喝酒。
走的时候余有年觉得有些不真实,坐在车里问全炁:“你现在是我媳妇了吧?”
全炁要开车没喝酒,但车厢里全是余有年散发出来的酒香。“他们不是让我下次来别带那么多东西吗?”
虽然余有年的心意被老人误以为是全炁的,但他高兴。他傻兮兮地在玻璃窗上哈气,画了一间小房子,房前有四个人手牵手,两个高大的站两边,两个矮小的站中间,头上还有个大太阳。余有年用手机拍了下来,做屏保,又发给全炁,全炁做了桌布。
余有年一直担心《初生》的制作和上映情况,他每个月都会厚著脸皮联络制片方,他愿意以金钱解决制作团队工资的问题,反正他跟全炁借的钱已经够多了,不怕把下辈子也抵押了还债。制片那边显然在找路子让片子能顺产,但没跟余有年细说。
全炁一天比一天忙,余有年感觉同居前见面的次数比同居后多。他有时候戏瘾发作就会给在外地的全炁打电话,拧着声音发著嗲说:“老板,你好久没过来看我了,我好想你哦。”
全炁差点笑岔气了,赶紧安抚道:“别急,我忙着给你准备礼物。”
“啊?”余有年愣了,忘了做作声音,“什么礼物?我生日不是过了吗?”
全炁并不记仇,但故意语气恶劣道:“儿童节礼物啊,哥哥。”
八百年前的事情了,余有年经提醒才记起。礼物无非是一些幼稚的玩具或者让人啼笑皆非的小东西,余有年没太在意。
说是儿童节礼物,但在五月底的时候余有年就到手了。那天全炁还在外地,余有年接到电话让看微博,热搜上有一条在讨论网络辟谣平台发布的年度辟谣优秀作品,其中一个“作品”是余有年那条揭露造谣全炁抄袭的微博。
余有年傻了,等到全炁回家抓住人不放,硬要对方给他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当初余有年把演艺圈闹个底朝天后,全炁找上杨媛,两人托关系联系到网信相关部门的人,咨询官方能否发表一些承认余有年在网络信息方面做到打击虚假信息的影响。经过多次来回拜访和探讨,对方给出的回应是,如果就单一人单一事件作出官方发表是不合适的,甚至造成二次动荡,但余有年的事情可以透过一些宣传网络信息安全的平台扭转负面的信息传递。官方再引用,那就能缓冲中间的力度,不过猛也不失效。
年度辟谣优秀作品都是由单位以及各种平台推荐,再经过官方审核评选而出。杨媛和全炁为了找平台推荐奔波不断,拿到推荐机会后又跟审核部门的人吃饭喝茶,谈余有年这么做对于娱乐圈乃至网络的发展都起到作用。其实彼此都懂得,有放任,才有现状,各自有各自的目的和利益,只是如果在棋盘上失衡了,不抓住一个扳回平衡的点,崩塌是迟早的事,到时候谁都捞不到好处。
这个辟谣优秀作品的事情早在三月中旬就出来了,只是杨媛让缓一缓,两个月后再找水军演一出戏把事情托上水面。工作室也让合作的律师事务所发布起诉营销公司,和调解结果的法律文件,低调配合水军的动作。
余有年在跟全炁和好后就变得有些黏人,现在知道对方在背后为他做的事情,巴不得天天挂在全炁身上。全炁的嘴角像被两个吊烤鸭的勾子吊了起来,压也压不平。
只是余有年没想到,全炁做的远不只这些。
娱乐圈从古至今都是擅于遗忘的,不到一年就已经没有人提起余有年了,直到第二年暑假《初生》上映。《初生》最终定名为《盘古》,演员阵容不变,只在戏份上稍微删减了余有年的部分,并没有把他完全删去,否则故事也不完整。
原本《盘古》是不可能上映的,里面有一个站在犯罪边缘的演员,但有了网信部门的变相“撑腰”,并且过去一年使用黑公关手法的现象也稍微减少了,加之本土电影一直想发展科幻片的市场,输出文化,难得有一部成熟的作品,电影审核部门也就没把牙咬得那么紧。杨媛勤勤恳恳和审核部门跑关系,人家问她明明是死对头的事情,她这么上心做什么。她张嘴就编故事,说她的一个朋友投了很多钱进去,要是收不回来,可能会拖家带口沉到海底去。
《盘古》的宣传做得有趣又双关,余有年从圈里退出去后就消失了,而戏里他同样消失在现实世界中,文案隐晦地表达这是他最后的一部作品,最后一次与大家见面。
网上自然有人发表抵制宣言,但不管用,要去看的人还是会去看,例如全炁,不但看了还发了电影票票根的照片到网上,结果吸引更多人去一探究竟。只是没有人知道他把两张票叠到一起,看上去像一张,实际上是和余有年一起去看的。
--------------------
倒数第三章
全炁大学的老师最近发现这名学生回校的频率有点高。
按理说这人虽尊师重道,但不至于会为了老师三天两头出现在学校里,连学生都讨论的程度。奇怪是奇怪,可也不是无迹可寻。
老彭,那位贯彻学校规章制度的老师,在经过观察后发现全炁的出现是有特定因素的,纵使不是他的每节课全炁都出现,但出现的时候必定是某个班的课,而班上有一个老彭既喜欢又头疼的学生──余有年。
全炁大学毕业后成立了工作室,余有年退出娱乐圈之前他试了不少戏路,最终和杨媛谈妥,日后走回文艺路线,一年一部主角,其余时间接一些商业片的配角来演,平衡了兴趣,片种,收入,休息时间和曝光率的需求。而工作室另一个发展方向是发掘新人,签约,和其它工作室无异。
有一天全炁问余有年:“你想唸大学吗?”
余有年在刚认识的时候,说过很多不喜欢学习不喜欢校园的气话,后来跟着全炁学拉片,接触电影语言,慢慢展露求知欲。
“那我要再考一次高考吧?以前的成绩太烂了。”余有年说。
“如果能考上,你想唸什么专业?”全炁问。
余有年想了很久说:“制片吧。”
从退圈后到《盘古》上映这接近两年的时间里,外界以为余有年不知道沉寂到哪个山旮旯去了,其实他就窝在家里学习。全炁给他找来好些退休的高中老师,周一至周五上课,下午下课和周六日休息做客服的工作。余有年以为自己的书包该还的都还给了学校,但经过老师教导后一点一点记起来。
学习还是很苦闷的,而且全炁起初为《盘古》的事情秘密奔波,家里时常只有余有年和老师,不得不令人联想到留守儿童。有时候全炁回到家,一个庞然大物飞扑到身上大喊著:“爸爸你终于回来了!”余有年闹了两分钟便回客房,好好复习老师课堂上讲过的内容。老师对他没有手软,该给的作业只有多不会少。全炁都洗好澡准备睡了,余有年还在书桌前奋笔直书。
书生半夜爬上床,全炁迷迷糊糊地问:“爷爷奶奶让我们回去吃饭,你想什么时候回去?”
余有年满脑子都是题目和答案,语气有些烦躁:“他们问过我我都说没空了,怎么还找上你了。”
“他们知道你上课的事情吗?”
“知道啊,我都告诉他们一千八百遍了,可他们说我烧坏脑子了,死都不信我要高考。”
没想到过几天,全炁真的接到爷爷奶奶的电话,问余有年是不是撞到脑子了,怎么胡言乱语说要高考。全炁解释了一下,像给老人签下保证书,老人才愿意相信。
如果余有年上课时全炁在家,全炁会拍下余有年上课的画面,有照片有短片。余有年要是发现了,就会朝镜头做鬼脸,让全炁别打扰他学习,这种证据发一两份给老人足够了,否则又被说作假。把人赶走后,趁课间休息,余有年到房里赖在全炁身上,嘴里咕哝“爸爸,学习好辛苦哦”。再过五分钟,学生又鲤鱼打挺跑回去学习。
七百多个日子里,小乔跟大树结婚了,杨姐也谈了场恋爱。
直到报名高考那一天,全炁才坦白这两年的心情:“我以为你会撑不过来,当初也只是试一试。”
三十几岁的男人踩在沙发上像个捣蛋小霸王,头仰得老高,叉在腰上的手像一对鸡翅膀。“哼!等我考上制片专业,你跟奶奶要做一桌子菜奖励我!”
豪言壮志归豪言壮志,现实归现实。余有年偏要考全炁的母校,出了名的难,有笔试和面试。考笔试前一天晚上余有年睡不着,考面试前一天晚上同样睡不着。
学院的面试很重要,当余有年被考官问到选制片系的理由,他笑了笑,坦然道:“我之前搞砸了一部电影,想学学怎么令作品起死回生。”
学院里的学生都很关注影视创作,因此基本上都认识余有年。在他去上学之前,全炁便给他打预防针,或许老师会对他有意见,或者同学会对他不友善,他有不高兴的可以回家说,在学校要跟人好好相处。余有年搂着全炁的脖子说:“爸爸,你这么担心不如陪我去上课?”
余有年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全炁听进去了。开学第一天全炁开车送人到学校,然后悄悄尾随到课室。
授课的地方和之前一样,没多大变化。初始大家只是偷偷瞧余有年,彼此都陌生没办法凑一起讨论。余有年不是没有注意到,只是托著腮观察大家,顺便打量教室,做梦也没想到能名正言顺进来的地方。
“你是余有年吗?”一个男生站在过道上问,语气里没有对年长者的尊敬,也没有对前职黑的鄙夷。
原本就不吵杂的教室更安静了。余有年仿佛没感受到大家的目光,爽快地点了点头。男生在他身旁坐下,说:“我是范空导演的粉丝。”
直到老师进课室,男生和余有年都没停下过聊天,男生没换座位,直接成了余有年的同桌。
躲在教室外的全炁低头给余有年发信息:“好好上课,放学来接你。”
即使余有年做过坏事,但他皮相好,性格又平易近人,开学没多久,不少人抵挡不住他的魅力纷纷跟他交朋友。这比全炁预想的情况要好些。当然还是有讨厌余有年的同学,时不时用嘴巴刺一下余有年的神经,余有年都好好对待,没有不耐烦也没有迎接对方的挑战。对方自讨没趣,久而久之也就当他透明了。
全炁只要没工作就会来接余有年放学。两人对外界的反应不再像之前那样藏藏掖掖的,好几次同学碰见余有年和全炁走在一起,上车下车。全炁和大家保持距离,余有年则请大家喝饮料,调皮地眨眨眼,让同学替他保密,别放到网上去影响到全炁。有人大著胆子问他:“为什么你们还有来往啊?不是翻脸了吗?”余有年远远地望着驾驶座上的人说:“他现在是我债主啊,得盯着我不让我跑了。”同学们云里雾里地,目送余有年拿着两杯饮料上车。那个柴可夫司机接过饮料,笑得春风得意。
全炁接送余有年的事情始终没能瞒住,传到网上后大家开始挖料,去查全炁公司的资料,发现余有年在退圈的几个月后和穹炁工作室签了约,成为旗下的艺人,只是一直没有演艺活动,也不算违背了退圈的发言。比起猜测余有年日后的发展和全炁背后的目的,大家更热衷于讨论两人的关系。如今余有年唸全炁的母校,主修制片管理,和全炁学的导演莫名搭配。
只有工作室负责管理签约文件的员工才知道,余有年那份合约只有小小几个字:一切听从工作室安排。
117.
全炁有时候接受访问被问到对戏的问题,他都说会找身边的人对戏,大家以为是同剧组的演员,但其实是家里的戏精。
全炁每换一个角色,余有年就会套进新戏里的其他角色和全炁相处。在家里闹著玩,全炁以为这就是全部了,结果人在几千公里外的剧组里,接到余有年喊著各个角色名字的电话,说话腔调声音也随角色改变,全炁第一时间还以为余有年手机被偷了。
全炁得空时问余有年:“你想演戏吗?”
余有年懒洋洋地捏著新买回来的仓鼠说:“不可以吧。”
“演话剧说不定可以,跟电影电视不是同一个圈子。”
话剧圈虽然有回暖的迹象,但与主流媒体的关注度还是天南地北。
戏院里一个女生拿着表演章程,在看到某个演员的名字时顿住,拉着同伴一起确认自己没看错。她的座位离舞台远,全体演员谢幕时她拼命在人群中找一个身影,她不太确定看到的是不是那个人。
幸好她是个话剧迷,知道演员会从哪个出口离开剧院,她带着同伴守在出口。没等多久,一道高瘦的身影推开大门走了出来,女生把同伴的手抓出红一道痕白一道痕──名字没看错,人也没认错。同伴推她上前,她不敢出声,同伴替她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朝不远处的人喊道:“余有年!”
余有年被吓一个踉跄,回头看见一个眼睛红红的女生,还有一个气势汹汹的男生,正把女生拽上前。余有年不适时地想自己应该没有搞大过谁的肚子,还是他重新演戏的日子这就到头了?
男生推著女生碎碎念:“你那时候天天哭,现在见到人了怎么不主动一点!”
余有年大概明白了,从随身包里掏出一包印有小鸭子花纹的纸巾给女生。这是全炁买的日常小礼物,余有年觉得可爱一直没舍得用。
女生怯生生地问:“你真的是有年哥哥吗?”
余有年拉起女生的手,把纸巾放到她掌心上,又轻轻弯起她的手指包裹住纸巾。
“不哭,对不起,也谢谢你。”
女生站着抹了一会儿眼泪,问:“你还会回来吗?”
余有年菀尔:“说话算话,退了就是退了。”他竖起食指放在嘴前:“话剧的事情别告诉别人好吗?”
余有年只演小角色,出场时间短戏份少,如果不是女生多看一眼章程,鼓起勇气守人,余有年也不会曝露了。
女生难过地问:“你可以开个小号吗?什么平台都行,还是有很多人想知道你的情况,愿意等你的解释。”
余有年豁然一笑,说:“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从良了。我现在很好,想见我就来剧场吧。”
华灯初上,每个人都忙碌于过好自己的生活,余有年忙碌于构思今晚的菜式,手上握著方向盘,载着刚买好的菜回家。全炁今天杀青到家,他打算做一顿美食讨好债主。债主比他先到家,打电话来问他回到哪儿了。余有年说:“还有五分钟。”
全炁似乎在喂鱼,有抖动饲料瓶的声响。“你明天下课后没事情吧?”
余有年放慢了车速,小心驾驶。“没啊,怎么了?准备了节目?”
全炁的声音带着笑意:“是啊,不过还有两个人。”
“又带爷爷奶奶摘荔枝?上次差点把人家果园给摘秃了!”
全炁哈哈大笑,旋即收敛笑意认真道:“不是,是跟我父母吃一顿饭。”
前方红灯,余有年差点忘了松开油门送分给交通部。“祖宗!我在开车,你别吓我行吗!”
全炁的声音又有了笑意:“没吓你,是真的。”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全炁笑意渐浓:“对。”
余有年把车开成大蛇扭腰,遭后方车辆响喇叭警告。
“你告诉他们了?”
“你准备高考的时候。”
“啊?”
“但暗示是很久之前暗示过的。”
“啊──?”
“那我告诉他们日期定在明天?”
“等一下!”
余有年为了生命安全,把车停在路边才继续通话。“他们知道我造谣你的事情吗?不会扛大刀来削我吧?”
全炁隔着电话轻柔地安抚道:“他们都知道,我都解释清楚了。你准备高考的时候我给他们发你学习的样子,他们都让我鼓励你好好努力。”
余有年久久不能回神,想起车尾箱放著冰鲜食材,连忙启动车子赶回家。
“怎么会突然要吃饭?”余有年打方向盘汇入车流。
“他们前几天去看了你的演出。”全炁说:“想见见你。”
--------------------
倒数第二章
“琪琪,我紧张……”
余有年一大早像只猴子一样攀上全炁的背。幸亏全炁之前为了拍戏操练了体能,否则此刻做不到边背着人边做早餐。
“衣服挑好了吗?”
余有年昨天挑衣服挑到半夜,客房床上全是毛衣、外套、长裤、围巾,比大卖场还乱。
余有年用额头蹭了蹭全炁的后颈,不吭声。全炁关掉炉子,让炒香的花生米呆在锅里热著,托住背后的人背到客房里,拨开床上的衣服把人放到被褥上。余有年拽过一件衣服摸著上面的钮扣,全炁顺着他的头发。
“要是真的太紧张了,我们把日子压后?”
余有年听了连忙摇头:“这样叔叔阿姨对我的印象更差了。”
全炁不说安慰的话,到主卧呆了五分钟又回到客房,穿着外出的衣服在余有年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
余有年仔细打量,神态有点流氓地感叹道:“琪琪真好看。”
全炁俯身亲了他一下,问:“那我们今天穿情侣装好不好?”
余有年立刻来劲儿了,从“大卖场”里按照全炁的穿衣风格和颜色搭配,给自己收拾了一身。全炁的衣服定了不会换,余有年变相也被定了下来,每每准备折腾就会想起全炁,不得不消停。
全炁把人送到学校,余有年也不怕被同学看见了笑话他或者嚼他舌根,一头扎进驾驶座上全炁的怀里。“爸爸,我不想上学……”
全炁憋了一会儿没憋住笑,扬起手往孩子屁股上拍了两巴掌:“好好听课,回家我会抽问。”
上次抽问余有年有一题回答不上来,全炁二话不说把人带到书城买了一本相关的工具书,限余有年一周内看完。余有年苦不堪言,抱着背包跳下车跑了。
余有年今天下课早,全炁原本打算接人回家休息两小时再出发去吃饭,但耐不住余有年的哀求,两人一起到商场挑礼物。
“送茶叶适合吗?还是送酒?送丝巾会不会太土了?要不送按摩椅?”余有年绕着商场走了起码两圈,忽然停住脚怒瞪跟在身后的人。“你给点意见啊!再逛下去就要被认出来了,还吃不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