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康叫人留个地址以后有后续事宜,比如补付稿费什么的找他们也方便,竟然有一半都不愿留地址。
也不知道是担心被要回五十两银子还是其他的。
其实别说这些后来的没面见过苏辰和胤礽的投书人,就是李元赫和他几个好友,在把半个月内匆匆写好的话本交上去得到几十两银子之后,都不想留自家地址。
五月,田间一片麦黄,到处都是顶着大日头在地里干活儿的农人。
罗湾村外树荫浓浓,有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坐在小杌子上,手里拿着毛豆棵在摘毛豆,不远处是到处跑来跑去的小娃儿。
“骑大马骑大马喽。”
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手里扬着翠绿的柳条枝儿,在向南延伸出村的林荫小道上喊着叫着。
摘毛豆的老太太一看自家孩子跑远了,赶紧扯着嗓子喊道:“虎娃子,回来,前面有从山上下来的老虎,专挑你这嫩娃子吃。”
呼啦啦。
跟着虎娃跑出老远的两个孩子吓一声迅速转身往回跑。
虎娃子这个才五岁左右的小孩子却一点儿不害怕,回头喊道:“哼,我不怕大脑虎,我就是脑虎。”
“这个熊崽子呦。”
眼看着自家小重孙继续往前跑,喊也喊不回来,老太太把摘完的一颗毛豆扔在路边,扶着膝盖站起身去撵小重孙回来。
旁边几个老太太笑道:“大嫂子,不用担心,现如今家家户户田中都是人,他跑远些也没事的。”
“没事?不是你们家的孩子你们不操心。”老太太在心里嘟嘟囔囔的,迈着小步子往村南的小路走去。
“你们听说没?罗家老汉死之前,高兴了好几天,直说他家兴起有望了。”见罗老太太走远,一个尖嘴老太才神神秘秘的开口。
旁边,一个宽额头老太太嗤笑道:“一家子喂猪的,他们能兴起什么?”
“你没听说,罗老汉那孙子,两个月前不是出去了一趟吗?回来后说遇到贵人点拨了,叫他教人喂猪呐。”
坐的位置距离她们比较远的一个小老太忍不住插了话。
“谁不知道,”尖嘴老太不屑一顾,“我们家和他家紧挨着,那罗涛找的头一个,就是我们家栓子,叫我们栓子放下货郎的买卖,跟他学喂猪!”
“也就是邻里邻居的,我都不稀得说他。喂个猪而已,谁还不会了,用跟着他家学?”尖嘴老太捡了一颗坠满毛豆子的豆棵拽着豆子,没牙的干瘪嘴巴快撮成了一个圆。
最后参与进来谈话的小老太说道:“高老太,这话你可就说得满了。你们家是喂猪了,也就那么两头,不到年底的时候还死了一头。再看看罗家,喂猪二三十来年了,人家一口气儿喂十来头猪也没有死的,长得还比你家的壮实。”
高老太被怼,神情非常不愉快,道:“我说罗六婆子,你家不就是从罗家逮了几只猪娃吗?还没赚钱呢,你现在就捧他家臭脚?”
总有这么一些人,恨人有笑人无的。罗家喂猪赚了钱,村里多少人眼气,到嘴上说的却是什么?
说人家一家子都一身的猪粪味儿。
现在涛子好心,要教村里人喂猪,还是有跟高老太这样的人,她们可不是看不上罗家喂猪的手艺,但就是要端着架子,恨不能人家涛子跑过去求他学喂猪似的。
见涛子没有放下态度去求他们学,这七言八语的都没有停过。
说到底,看不起人家喂猪,又羡慕嫉妒人家能赚钱。
真真是让人觉得好笑又可怜。
罗六婶不想理会这些人,起身,端了自家的筐子拿上小板凳就要回家。
却是在转身的时候,眼角余光看见了从村外的小路上走过来的一个高头大马。
马上坐着的,是一个穿着官袍子的人。
更奇的是,罗老太手里牵着虎娃,正和那骑马的人并排往村里来,看样子还是在说着话的。
罗六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她想起这些天跟罗涛走得比较近的儿子,回家后跟他们说的那句话:“涛子这次真是遇见了贵人,娘,咱们好好的跟他喂猪,这一年说不得还能盖上一处新院子呢。”
罗六婶子拍了拍衣服前面,伸手指着那边道:“罗家,这不是就来了贵人了。”
被热情迎到罗涛家中的暗绣卫瞿安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是什么贵人,只是奉我家小爷的命令,来给罗公子送样刊来的。”
什么样刊啊?
大半个村子的人都围在罗家院子外面,门都被堵得严实了,墙头上也爬上去好几个村中的调皮小子。
瞿安被请在院子中央,很快手里又被塞进来一个装满红糖水的粗瓷碗,看看将罗家里外围了好几圈的人,继不好意思之后,他有种自己是个猴儿的感觉。
“让让让让,涛子回来了,叫涛子进去。”
外面,突然传出来一声非常高的喊声。
村民们纷纷转头,让开一条道,有人大声肆意的打趣道:“涛子,是官爷啊,你们家发达了。”
也有人是真心关切:“涛子,快进去。”
往常都是很威风的暗绣卫瞿安,虽然没有村民敢于靠近他叫他单独坐在院子中央,但此时看见正主罗涛,马上就站起来的他很给人一种瑟瑟发抖的感觉。
罗涛也不认识瞿安,只是出去见识过的人,看见这人的衣着、靴子制式,便知道这是一个身份了不得的人物。
“见过大人。”罗涛行了下跪的大礼。
可把周围的村民吓一跳。
他们都没跪呢,不会得罪了大人吧。
瞿安目光敏锐感知准确,马上伸手扶起罗涛,避免全村人给他下跪的大逆不道场面,道:“我不是什么大人,您是我家小爷的朋友,不需给我行如此大礼。”
村民们陷入整体的震惊之中。
罗涛这个读书读了十来年的,连秀才都没有考过的,无用书生,他竟然真在外面结识了这么厉害的人?
瞿安只想完成任务快点离开,也没有寒暄,解下来系在胸前的包袱,双手送到罗涛面前:“这是罗家养猪技术的样刊,我家小爷叫送来给著作者的。另外还有出版的册数、定价单,您看看。”
罗涛接过书,摸到厚实的封面时,他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封面右侧,写着墨迹浓厚的几个大字,“罗氏养猪技术手册”
。旁边则是他祖父和他父亲的名字,他的名字作为撰者位于最右边。
翻开书,里面是配着彩图的养猪详解。
竟然还是绣像的书本,一页页翻过去,纸张洁白细腻,书店里最好的那种一两银子一刀的纸也不如这个。
“爹,您看看。”罗涛转身,把书送到父亲面前。
因为有个识字的儿子,罗父也认了些字,最熟的就是他们一家人的名字。
“罗老西,罗大广。”关节粗大的手指在这两个名字上面摩挲着,罗父脸上露出笑容,眼里却含着眼泪,“真好啊,一会儿给你祖父烧一本,叫他也看看。”
单子罗涛没有看,激动的他马上就想见到那位小公子,跪下来好好地给他磕一个结结实实的头。
“大人,您不能走,好歹我们家得留你吃上一顿丰盛的农家饭。”
完成任务就要离开的瞿安根本走不成。
因见着罗家人半点没有吹牛,他们家那点喂猪的东西还真拿到了台面上,给做成了这一本本比《西游》、《三国》还要好看的书,罗湾村人都意识到一个事实,养猪真能发达。
罗家已经发达了。
换个角度想,罗家发达就是他们罗湾村发达,罗家的客人便也是他们的客人。
于是,瞿安被全村人摁了下来,有幸尝到了农家人的大锅炒菜、炖鸡、腊酒,第一次感觉到农家人热情的瞿安,在以后跑到罗湾村收猪肉的时候还有些阴影。
罗湾村欢天喜地的像是在过年,另一边,金陵客栈这边,送走了给他们来送样刊的人,李元赫、刘斛、龚申相互看了看,然后猛然爆发出一片欢呼声。
当日,李元赫说了苏辰需要的话本子要求,刘斛和龚申是一起跟他写的,他们三人各写了一本儿,拿给小公子看过之后说是故事不错都可以刊印。
说实话,谁也没有想到人家能把书印得这么好。
书扉页有中央印书局的铜印,和手头珍藏的那本《聊斋》一模一样。
李元赫打开他的书箱,把《聊斋》翻腾出来,两本书都打开放在桌子上,一次又一次地对比了那个铜印,他哈哈大笑起来。
稳了稳了。
李元赫看向两个好朋友,高兴道:“咱们以后可以不考科举了是不是?”
像蒲松龄,现在又有几个中了举的能比得上他的。
这辈子不求别的,能留下如此一本中央印书局的书就足够了。
刘斛更实际,他看着送书来的人给他们留下的出册定价单,兀自算了半晌,道:“如果他们印出来的头一批书全都能卖出去,按照那天小公子跟咱们定的契约,咱们每个人能得二百、三百两银子啊。”
三百两?
听见这个话,还在欣赏带着墨香话本的龚申,想着用什么姿态回家叫老父亲看到自己这本书的李元赫,安静了一瞬间,马上扑过去。
“真有三百两?你没有算错吧。”
李元赫家里不缺钱,但也没有一下子见过这么多,更何况,他本来就喜欢写话本子,以前也不是没有书商给他的话本刊印过。
那几本子都加起来,书商算给他的钱也没有超过二十两。
哦对,二十两是当日看见他们的话本儿,苏小公子满意之后给他们的预付费用。
前面苏小公子给了一个养猪书籍的主人五十两预付,他们那时候还觉得自己被看轻了。
然而现在,看着重新算一遍还是二百九十六的那个数字,李元赫三人瞬间爆发出一阵猛烈的欢呼。
“那个,”周谟手里拿着卷书,从里屋走出来向李元赫问道,“元赫兄,下一次你们再交话本时,能不能带上我?”
“可以是可以,”对这个死板些的朋友,李元赫根本没有为难的想法,“但能不能被选用,还要看小公子的。”
周谟虽然没有参与头一次,但知晓他们的规矩,点头道:“我知道。”
“李兄,李兄。”
方海英找到李元赫住处,在外面拍着门,想到那最大的书店一下子上了几车话本的场景,他一个不相干的人都觉得兴奋。
“你们在不,快出来,去金陵渤海书店,看看去。”
金陵城最大的书店外,穿长衫的短打的一群人挤在外面,就见停在外面的十几辆马车上装的都是书。
书店掌柜从街头的牙行雇佣来二十几个结实的壮年人,包扎整齐的书卸完一车这辆马车便赶着到一边去了。
二十多人卸起来很快,马车一辆一辆的走开。
这场景,不得不说非常盛大,李元赫、刘斛、龚申作为这么几本书的作者,看着一扎扎书被提到书店里,他们都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排面啊这就是。
“这是什么书?一下子弄了如此多来,就不怕都积压到书铺里?”
有个长衫书生看着,忍不住开口。
书铺掌柜从乱糟糟的声音里捕捉到这句话,向着发出这个声音的方位道:“不是经济学问的书,全是娱人耳目的杂书,能让你一笑,就是我们本书最大的成功了。”
掌柜的话说这么敞亮,再加上如此多的书,众人的好奇心是被钓得高高的,书铺的掌柜这边还没有给那几个卸书的结了帐,书铺里便涌进去一批人。
几个伙计是担心的,他们铺子里从来没有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书的先例,即便是科举程文的书也没有发来这么多同类书的。
万一卖不出去,岂不是要亏完了?
就在伙计们怀揣着隐隐的担忧中,进来的人拿了本书一看,就停在那里不动了。
“兄弟,你要不要?”
带着瓦楞帽的中年男子,看着那人手里拿着的崭新的还散发着墨香味的书,脸上笑得一朵花儿似的。
“我怎么不要?”正看到好处被打扰的男子有些不愉,皱眉后退脚步。
瓦楞帽男子说:“不是,我要的肯能有些多,你不要的话,这一片儿我就收走了。”
看到这一幕的伙计震惊。
这人不会是掌柜的找的托儿吧?
书铺掌柜揣着手,站在门口看着书店里菜市口一般的热闹场景,笑着跟惊讶不断的伙计道:“找托儿多掉份儿,他们都是真的闻风而来买书的贩子。知道为什么吗?”
伙计们摇摇头,都忘了被掌柜看出来心中所想的尴尬。
“伙计,结账。”
这边掌柜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两个结伴的书生就抱着一摞书过来了。
伙计再次倒吸气。
买了这么多年书也没有见过有人把书当作是菜成篮子买的啊。
俩书生等候伙计算账的时候,还忍不住抽出来一本继续观看。
李元赫他们个的故事本来就写得够精彩了,之后又应苏辰的要求,加了很多在现代网络小说中比较火的元素。
比如扮猪吃老虎,比如被冤枉然后崛起打脸,比如认错了救命恩人的纠纠缠缠的狗血误会。
苏辰负责描述,李元赫、刘斛、龚申负责把这些元素完美的融合进他们的故事中。
人没有读书大才,勾勒话本的能力的确不若,文笔上亦是遵照苏辰要求的,以白居易作诗为标准力求每个能认字的人都能够看得懂,但又不能太过于流俗。
这么出来的篇五万字长度的话本,当然会牢牢地抓住时下之人的眼球。
两个书生在看着的时候,伙计们算好了账。
结账时,其中一人拿着书都没有抬头。
伙计:一本书而已,有这么好看吗?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又有人拿着书看着过来要求结账的。
掌柜得意非常,高声笑着对伙计们说道:“知道这些书为什么必定好卖吗?因为这是有人特意叫几个才子写的,而且整个金陵,有这本书的,只有咱们渤海书铺一家。”
掌柜的高谈阔论引起了一阵轩然。
一早得知王爷叫人写的那本小本儿,要在今天开始销售,曹寅和舅舅顾景星早早地出门,在外面吃了早茶就过来。
却不想,渤海书铺已经是人山人海。
曹寅打发了下人曹规去购书,人却已经进去半晌都没有出来。
顾景星看着人人争购书本的书店,笑道:“争读,这是盛世之兆。”
他这边高度赞扬,那边就有十分不屑的。
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把买到手的一本书翻看两页,便扔在地上狂踩两脚,看着书铺骂道:“好一等误人子弟诱人入歧途的书目,你们这些满心铜臭的商人为了赚钱连读书人都舍得下心去毒害啊!”
也在人群中的李元赫。
他怒:“我们只不过写两本娱人耳目的书,怎么就成了误人子弟了?”
“是啊,”刘斛也觉得他们担不起这个罪名,上前几步说道,“老兄何必如此生气,这书的首页已经写得明白了,作此书只是为了大家在忙忙碌碌的生活中有个乐儿,你非要较这个真,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一本书里满篇酒色财气,你说我较真?”这人的怒火一下子全冲着刘斛去了,“篇书里的男子,皆要引诱良家妇人,它不误人子弟谁误?”
看他越说越来劲,李元赫拉着刘斛离开。
“这样的人跟他说不着,”龚申如此说道。
不过个人的好心情并没有被这个腐朽老书生破坏,他们站得远了一点,看着一批又一批买书之后出来,就在原地看起来的人,高兴得几乎飘起来。
半晌,顾景星对曹寅道:“走吧。我知道你在江宁任上,必然要做的一件事是什么了。”
曹寅好奇:“什么?”
“书局,”顾景星说道,“喜欢这类书的人多,但不喜欢这些的文人更多,你可以请示皇上,在金陵办一家书局,以刊刻历代诗话为主。”
曹寅想了想,笑道:“如此以来,古板坚持正统的文人,便也被朝廷收拢了。”
顾景星点头,但是他看着源源不断从书店出来的人,莫名带了几分的忧心,他有种感觉,若是李元赫等人的话本形成风气古板正统文人的生存空间会越来越小。
更为令顾景星惊讶的是,一天的时间都没有到,这些话本儿就如同一阵飓风似的,迅速席卷了金陵府女子闺房。
短短的几天后,识字的不识字的,都已对这本书的故事情节指掌在握。
而在顾景星看来,本书有神有妖有魔,也有世情,固然好看,却有很多地方能一眼看出是假的。
所以它们的爆火,完全是顾景星之前没有想到的。
不说顾景星,连它们的作者,也没想到按着那位小公子的指点所写的故事,能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这一日,周末休息,曹寅的密折从江南送来,康熙看了,不由得对儿子回来后就忙着让书局印刷的几本书好奇起来。
“梁九功,你可看过辰儿叫人印的那几本书?”
梁九功:昨天才追了一本儿,熬的奴才今天都没有什么精神了。
“回万岁爷的话,”梁九功低着头,“奴才看了一本,不能说很好看,只能说非常好看。您不知道,这本书已经在京城卖疯了。奴才昨儿还听说,有人为了找这本书,愿意出十几两银子呢。”
说得这么好,康熙反而不太相信,伸手道:“拿来给朕看看。”
“诶,”梁九功转身,“书一出来,王爷就拿过来几套,奴才和其他几个各分得一套,还有姑姑们也有的。”
康熙接过来梁九功拿过来的书,先看前后封面,笑道:“外面做得挺好的,他现在是把你们都收买了呀。”
梁九功故作惶恐,惹得康熙笑骂道:“别在朕跟前装样。”
一个个的怎么对他的儿子还不是都看他脸色,没有一个真心的。
看了几页,康熙又笑道:“是有些意思,能够把人的心理都抓住。只不过,世间绝无此等事。”
梁九功说道:“万岁爷,这您就没有奴才知道了,前儿个奴才还听到辰亲王跟四阿哥说,这种书是理之所必无情之所必有,让人看了,能够发泄人的感情。”
康熙:“他歪理不少,朕看,都是朕不拘着他让他乱看杂书的缘故。”
说着,问道:“半天都没有看见辰儿了,又跑哪里去玩了?”
今天下午休息,上午放学也早,按惯例来说辰亲王就没有不到处乱逛的。
梁九功就备着万岁爷问,回说:“听说是昨天出海的船过来送了盈利,王爷去看海澄公去了。”
郑克塽?
辰儿对他倒是真的关心。
康熙又问:“难道是想给郑克塽送钱?”
梁九功想了想,说道:“似乎不是。来回的人说,王爷是打算叫海澄公出资给他经营海上贸易。”
康熙摇摇头。
这还不是给郑克塽送钱吗?
辰儿和保成一月份发出了两艘大船,半年回来,带来了满船的货物,只沉香木一样,就足够他赚回来本钱了。
话说,见海上贸易如此赚钱,康熙也想弄几艘船出海。
他虽然是皇帝,需要钱的时候却比臣子们还要多。
比如赏赐,就不能不赏。
而每次赏赐,不得以十两银子为基数?
赏个一两二两的,臣子们好意思要他还不好意思给呢。
正考虑着,越来越温润如玉温雅谦谦的太子走了进来,康熙把自己刚才看的话本压在奏折下面。
胤礽:别藏了,已经看见了。
康熙问道:“保成啊,朕交代你的事办好了?”
随着保清和保成长大,一些重要大臣家的喜丧,他都会派这两个儿子出面送些东西。
一般用不到太子,满朝也仅有四个能被康熙重视到需要太子出面的。
今天让去的,就是苏完瓜尔佳氏石府。
石文柄现任正白旗汉军都统,依然驻防在杭州,其妻是爱新觉罗家的女儿,代善的曾孙女。
按照辈分来说,和胤礽是平辈的一个远房堂姐。
而从石文柄那一方的亲戚关系来说,亦是八旗贵族大姓。
因此石家是康熙为胤礽选的太子妃第一人选,又因着石文柄常年在外,这些年他对石家非常优容。
胤礽猜到了阿玛的意思,去石家给那位按照辈分他该叫作堂姐的老夫人送礼时,态度十分谦恭。
约莫石家也有些猜到了,他过去的时候还不见府上姑娘,出来的时候却是偶遇了一位。
应该是石家的姑娘,但对方冷着一张脸,给了胤礽一种他欠她什么的感觉,很轻易地就让他想起了阿玛册封的第二任皇后钮钴禄氏。
不过,因为这一点事,还是人家姑娘对他态度不热情的,胤礽不觉得自己该跟阿玛提起,便回道:“很顺利,石家人都挺高兴的。”
康熙:就这?
第166章 入股
“行,这些日子你可以多出门走走,”康熙也没有多问,只是吩咐儿子,“带着你哥一起,朕让人查过了,他们这几家都有喜丧大事,到时你们就代替阿玛过去看看。”
该慰问的慰问,该认识的认识。
胤礽这才疑惑了,阿玛推给他的是一张单子,列了这些人家或是嫡孙娶媳或是老人大寿的日子。
“阿玛,您这是?”
康熙说道:“本来今年就应该给你哥和保清定下婚事,但因着孝懿皇后的孝期,又不得不往后推两年,但你哥年纪不小了,不娶嫡福晋的话身边也必须有两个伺候的人。”
同时正妻人选提前定下,一出孝就给儿子准备大婚事宜。
胤礽:“儿子明白了。可是阿玛,您这是让我哥先选出他喜欢的再赐婚?”
“你哥从小被他师父教了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总有些离经叛道,”康熙如此说道,“虽然如此,到底他是朕的儿子,能不委屈他朕便不让他委屈。”
让儿子选个自己喜欢的女子,他这个阿玛还是能做得到的。
胤礽忍笑道:“是。本来选秀就是咱们先选了再由秀女们自由婚嫁,这般也不算坏了规矩。”
“是啊,”康熙看着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太子,神色满意,“你的婚事,依着你哥的例,在阿玛圈出来的人家之中,你可以挑选自己满意的女子。”
胤礽:合着我还是沾我哥光呗。
“阿玛,您让我去石家给老夫人送贺礼,就有这个打算?”
康熙摇头,直言:“你是太子,太子妃人选事关国体,一定要慎重选择,石家,只是阿玛看好的第一等人选。”
因为辰儿的例在前,才决定叫太子提前跟石家接触,希望这种接触中能让他见见石家女儿。
毕竟他一跟辰儿提起赐婚,那孩子就说不要盲婚哑嫁。
咱不盲婚哑嫁,叫你们先都利用各种光明正大的机会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