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万岁爷说没有大碍,不让娘娘阿哥们过来。奴才担心,万岁爷是有什么事梗在心里了,您进去好好地跟万岁爷说说。”
康熙喝了一碗药,苍白的脸上恢复了血色。
看见辰儿进来,他叫梁九功:“怎么把辰亲王叫来了?”
梁九功忙上前请罪。
苏辰走过去扶着他阿玛坐好,说道:“我带了些糖炒栗子,想着送来给您吃的。阿玛,您这是怎么了?”
虽然他刚回来那会儿见过阿玛生病,但这一次好像比那时的生病严重多了。
况且,中间这些年苏辰没少给阿玛和保成喝空间水,按说他们的身体素质是非常好的那一批了,就算阿玛偶然吃什么吃得不克化,这脸色也不该如此苍白啊。
想着,苏辰又询问还没有离开的太医。
到底他阿玛是生病了,还是吃的东西被加了料了?
梁太医等位御用太医全被王爷这么句问话吓得腿肚子发抖。
王爷啊,这话可不好乱说的。
“回王爷的话,”梁太医赶忙跪下来说明情况,“皇上这是心情郁结,再加上室内冰盆散发出来的凉气冲击导致的不克化。”
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吐出来再喝一碗养胃的汤药就好了。
苏辰:阿玛心情郁结?
这得是多大的事?
难道他记忆有误,清朝和俄罗斯在雅克萨的第二次开仗是清输了?
这也不对啊。
他阿玛的心眼不至于小到那个地步。
而且打从回到京城,他一直有关注第二次雅克萨之战的消息,按照目前的战势不像是会打败仗的啊。
再说冰盆的问题,阿玛一直是个倡行节俭的人,而且他在吃喝玩乐上都很讲究一个节制,就算是伏天,房间里放的冰盆也没让超过个过。
康熙摆手让太医和奴才们都下去了,靠坐在床上,对儿子道:“阿玛的身体没事,也不是有什么大事影响朕的心情。”
苏辰不相信,“那您能憔悴成这样?我问了梁公公了,他说您是和保成说了些什么之后才难受的,待会儿我就找他问问去。”
康熙无奈地笑了笑,道:“你这孩子啊,叫朕纵得这般直来直去,一点都不懂得委婉言语,等以后朕不在了,跟保成可别这么直来直去什么都说。”
苏辰大惊,“阿玛,您好好的,怎么说这些?您别吓儿子啊。”
“没事,”康熙说道,“阿玛看你这样子有感而发的而已。别去问保成了。”
叫你们两个凑在一起商量还不知道能商量出什么来。
苏辰皱着眉,就看见他阿玛从枕头底下,拿出来一个琉璃珠和一把木梳。
这不是路上碰见的那个老头儿给他们的吗?
但看阿玛的样子,竟然非常珍视这两样东西。
正想脑洞大开的苏辰就听到他阿玛缓缓道来的几句话,“这个络子的样式,朕很熟悉,是你皇祖父最喜欢的一种。这个木梳,也是你皇祖父还在的时候,叫内造处制作的东西。”
苏辰听得满心担忧变成了两眼问号,好半晌才理顺这些话的意思。
“阿玛,您是怀疑,我皇祖父还活着?而且很有可能送我们东西的那个艾五,不对,是艾老爷子,就是我们皇祖父?”
康熙叹口气,点了下头。
苏辰:这不可能吧,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阿玛,皇祖父是一国帝王,他怎么能顺利假死的?”苏辰担心其实是他阿玛想阿玛了,理智地帮自家阿玛分析,“皇祖父驾崩了,八旗族老还有爱新觉罗氏的长辈们都不瞻仰他老人家仪容的吗?”
康熙拍了拍床边的位置,叫儿子坐下来,缓缓地说起曾经那些往事:“---无论是当时你皇祖父执意追封董鄂皇贵妃为后,还是他对汉臣对儒家学说的格外重视,都让咱们身后的八旗不满。当时满汉冲突频发,你皇祖父已经是很难再执政了。”
他还记得当初玛么把他接到身边教养的那段时间,经常听见皇阿玛跟玛么高声争执的声音,这种争执就在很平常的一个傍晚爆发之后便再没有了。
那个傍晚的第二天,他醒来,听到的就是皇阿玛感染天花的消息,然后不过是短短的几天,皇阿玛就驾崩了。
小时候懵懵懂懂的并不知这些不起眼的表象都寓意着什么。
但他长大了,回想以前那些蛛丝马迹,总要忍不住怀疑:皇阿玛是真的驾崩了,还是在当初那种刀剑林立的环境中不得不后退一步?
康熙早先已经从暗卫在慈宁宫送来的密谈中得知,皇阿玛很大可能还活着,他觉得自己是不在乎这件事的。
毕竟现在他将各方的局势都稳定下来,他是一个比皇阿玛做皇帝要做得好的人。
他不需要皇阿玛的肯定了。
但是看见这两件证明皇阿玛还在世的物件儿时,心头涌上来的是一股无法言说的滋味。
总之,不好受。
“阿玛,那你是想要见见皇祖父吗?”
苏辰都没想过,在他面前是一个温和高大父亲的老爹,其实很可能也是一个缺少父爱的孩子。
康熙闻言,回神。
看到儿子认真的神情,他笑着揉了揉儿子的脑袋,“想见,却也没有那么想见。”
苏辰就把他们和艾五碰见的详细情形说了,不过他还是有一件事好奇:“皇祖父行九,他为什么会给自己取一个艾五的假名?”
不是应该叫艾九吗?
康熙笑道:“如果你皇祖父叫艾九,一旦碰到熟人被猜中身份的可能有多大?至于为什么叫艾五,当日你皇祖父和你裕皇叔祖的关系是最好的。”
原来是这样。
苏辰就觉得自己的直觉还挺准的,听到艾五两个字就想起皇家微服出巡时用的汉姓。
“皇祖父应该还在南方的传教士中活动,阿玛,咱们不刻意去找寻他老人家,等以后再次南巡的时候,我们经常的微服去走走,说不定就能碰见了皇祖父呢。”
被儿子说两说的,康熙也觉得胸中豁然开朗一片。
他笑道:“行,就听辰儿的。”
“对了,当日我们和皇祖父偶遇,他老人家还提醒我们要对天主教加以警惕呢,说不定他老人家当时已经猜出来儿子和保成的身份了。”
外面,梁九功站得远远的,自从听见皇上跟辰亲王说那络子木梳的话,他就忍着发抖的腿肚子站在远离寝室的地方。
有些皇上的秘密,比如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是哪个、皇上有个能深入到各大臣家中的暗绣卫这些,他可以知道,但事关先皇的这种秘闻,却是事关重大,他知道的多了可能会要命。
但万岁爷根本就不给她们这个机会。
他们没有把皇上当成自己的男人、丈夫,而皇上只怕也没把她们当成妻子。
咱们不求那么高的,可儿子总是您万岁爷的儿子吧。
现今不舒服了,也只让辰亲王、皇太子那两个亲儿子在跟前儿,日后真有那个万一,还能只让他们两个服孝不成?
荣妃突然打了下自己的嘴,惊得旁边的嬷嬷宫女们赶紧看去。
“娘娘,”大宫女小声提醒。
荣妃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把那个大逆不道的想法说出来,正了正神色问道:“什么时辰了,三阿哥怎么还没有过来?”
话音还没落,外面传来小太监的通秉:“娘娘,三阿哥来请安了。”
胤祉进来,跪下道:“额娘安。”
荣妃伸手把儿子扶起来,打量他的穿着,满意的点点头,才说道:“去看过你阿玛了没有?”
“儿子去给阿玛请了安才过来的。”胤祉一屁股在他额娘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阿玛病了还不好好养病,早晨依旧听政就罢了,见儿子过去还问了儿子的功课。”
答的不好的地方还被训了。
上哪说理去?
荣妃笑道:“这不是正说明皇上重视我儿吗!”
胤祉撇嘴,他额娘就爱这么安慰自己。
阿玛那是闲不住好不好?
“大哥也在,阿玛就什么功课都不问他的。”
“你别抱怨这个,忘了额娘跟你说的,辰亲王他是个文辞不通的,当年学个诗而已,就难得跟什么似的。”荣妃抬手在儿子头上摩挲,但很快被儿子不喜欢的躲开,她也只是宠溺的笑笑,“我儿是自小就通诗书的,你阿玛心里也是有数呢。”
胤祉心想,我宁愿跟大哥一样不通诗书,学的那些平平仄仄的都是什么啊,一点意思都没有。
但在对他抱以极大期望的额娘跟前,他不敢说这些话。
“那大阿哥呢,阿玛也不询问他的功课。”这是胤祉最大程度的反驳了。
荣妃笑了笑,不屑道:“那就是个莽夫,也是惠妃心大,大阿哥都这个年纪了,文不成武也不就的,她都不心急。”
“你的事,我也心急不来,”延禧宫,惠妃看着面前一脸黑漆漆的儿子,“这段时间,只管老实的,别跟什么阿猫阿狗的胡混。”
胤褆今年虚岁十四了,站在那里个子都比惠妃高出一截的大个子,但还是一事无成的,尤其是上面有个丁点大就被封亲王的大哥,不由得他心里不着急。
而且,大哥更变态的一点是,比他大两岁的个人,到现在身边一个伺候人都没有。
阿玛给的也都被他放在别处。
私底下,宫人们夸赞辰亲王清正。
他呢,身边有人了,去年还弄出个紫簪事件。
本来这不算是什么事的,哪个人家的爷不是早早就有人伺候的?可是在这么清正的大哥衬托下,就好像他身上沾了污糟糟的一片泥点子似的。
听见额娘也这么说,胤褆脸色更难看,正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发出来的声音粗噶非常:“额娘,儿子怎么就跟,阿猫阿狗胡混了?”
惠妃白了儿子一眼,“好好好,你没混。”
胤褆:“儿子确实没混。”
他每天都要到额娘眼皮子底下报道的,就不信额娘不知道他如今有多老实。
现在有宫女在他跟前撩骚,他眼皮都不带抬的,扭头便交给额娘派过去看着他的那老嬷嬷处置,弄得现在那些宫女子都不在他跟前转悠了。
哒哒的脚步声传来,外面一声一声的“八阿哥”传来。
胤禩深知自己身世,更小些的时候是一种浑然的可爱,长了些知事后一张小嘴儿特别会说掏人耳朵的话。
因此在延禧宫,小小的八阿哥特别受欢迎。
“惠额娘,”小孩子像是从外面滚进来似的,举着手里的一串小花给惠妃,“听说这是紫英仙子,您看好看不?”
一串串紫色的铃铛形状的小花密匝匝,看起来和一串子葡萄似的。
惠妃接过来,暗里直叹小八贴心,笑着把他也揽在怀里:“好看。”
嗔怪自家儿子:“看看你,再看看小八,有心没心就在这儿呢。”
胤褆:那是知道你不是亲的才这么着。
抬手盖住小八的脑袋揉了揉,小家伙仰头,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胤褆也笑了笑。
这小子,心眼多着呢。
刚刚过午的乾清宫非常安静,苏辰没有去养心殿午睡,和保成在这里陪阿玛。
“阿玛,芸豆卷,您吃点儿。”
“阿玛,刚出锅的千层糕,又香又软,给您一半儿。”
一会儿一句的,康熙看向他那儿子,手里拿着一块千层酥,吃得那叫一个香甜,他问道:“保成啊,你给朕算算,这一会儿你哥吃了多少东西了?”
胤礽就坐在靠窗子的炕桌旁,面前放着几本折子。
他在这儿可不是陪生病的阿玛,毕竟阿玛这点小病在他看来都不算病,他是帮忙批折子的。
至于他哥,纯粹是不想午睡在这里玩。
“豌豆黄,芸豆卷,千层糕,”胤礽还真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还有一茶碗甜杏罐头,没少吃。”
苏辰:都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对了阿玛,御膳房做出来的罐头真的很好吃。”
之前和保成从南直隶回京,他们在路上遇到一个卖杏子的老爷爷,当时还下着雨,苏辰就一下子把老爷爷的两担杏子都买了。
当然,这些民间野杏和能够进贡或采买到宫里的杏不能比,大多是小小的个头儿,黄透了吃起来的口感也比不上那些。
苏辰一时好心买回来的两担杏,就跟着他们一路到了紫禁城。
杏坏了些扔了,苏辰和保成吃的那些可以忽略不计,于是满满的两大担子杏被送到御膳房的时候还有一担半。
给一众御厨惊的,直说辰亲王和太子爷也太能放东西了,这么点杏都不值得费那个心思随身带着的,但两位爷给捎回来了。
这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两担子乡野间长出来的普通杏子了,御厨们开动脑筋,又是杏子茶又是杏脯的鼓捣这些杏的时候,苏辰过去了。
他看见御厨们费心摆弄这些杏,就想起来罐头。
做罐头用的瓶子还是苏辰叫人从玻璃厂定制的,用于密封的盖子是铁皮的,压着一圈橡胶垫,和前世流行于八九十年代的那种罐头几乎如出一辙。
不过经过这么些加工,原先普普通通的那一担半杏子瞬间高贵起来。
宫里能吃得着的,还得看身份够不够。
苏辰叫开了一瓶这不是因为他阿玛生病了,生病吃罐头,他前世小时候还有这习惯呢。
但其实大部分都进了他的肚子就是。
见儿子这么想让他吃些东西,康熙便让给他倒了浅浅的一碗,清甜凉润的,身上不爽利胃口就也不太好,吃那个的确感觉好很多。
苏辰看着他阿玛吃了点罐头又喝了药睡去了,才转身去找保成。
这孩子,打从吃过饭坐在那儿看折子就没挪过地方。
“吃点东西活动活动。”苏辰把还温热着的千层糕塞保成嘴里。
胤礽就把看了一半的折子递给他哥。
苏辰看过折子,还看过很多已经被内务府存放起来的朱批折子,说实话看他阿玛的评语很有给小学生批改作业的感觉。
胤礽现在帮看的折子都是些日常请安折,那种看作业的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大臣们写折子不仅有特定的格式,而且非常讲究字迹,每一篇都是没有墨点涂改的,当然这种不加标点符号的折子,看起来也非常不方便。
现在是有加标点出版的书的,之前苏辰出的那三本通俗小说就加了标点,不过标点的做法并没有引起文人们的认同。
大家坚持竖排也有客观原因,墨迹落在纸上不好干,横着写的东西很容易不小心一蹭就蹭脏了。
至于用铅笔写折子,没那个可能。
在正统读书人看来,铅笔方便是方便,但不入大雅之流。
苏辰也觉得,一切不能只为了方便,中国传承几千年的毛笔字艺术价值那么高,当作公文体必备还挺不错。
保成现给他的这份折子是个大长篇,提督四川总兵的折,一个个字写的倒是非常工整,就是没内容。
催眠效果不错。
嘴角有些痒的瞬间,苏辰才一下子坐正身体。
对面,保成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苏辰擦了擦嘴角,很了解的说道:“这是睡觉的姿势不对,才容易流哈喇子。”
胤礽笑道:“哥,你如果困了,可以去睡。”
“行,”西暖阁这一片儿的卧室有很多,出门左转就有一间可以脱鞋入睡的房间,“待会儿你也去睡会儿。”
皇帝和太子都不是人干的,保成才多大了,都快九九七了。
苏辰想着走了出去。
只是随口一说的胤礽:——
午后的蝉鸣一阵一阵,不至于吵人,反增了几分夏日倦意,胤禛刚睡醒,就听见寂静的外面有说话声。
第170章 兄弟
“娘娘睡着吗?我这些天做东西,给六阿哥四阿哥都做了个皮帽子,这不看着要变天,马上就能戴得着了。”
“您现在是双身子,好好养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咱们宫里这许多人,哪里就缺阿哥爷们两顶帽子戴了。”
“我没什么好东西,想要显示心意也就只有这点手艺了。”
“您的手是真巧。”
声音渐渐远去,胤禛穿好衣服洗漱好出门去给额娘请安,就在屋子里看见了在外面说话的两个人。
万琉哈氏有孕五月有余,但还穿着粉嫩清新的衣裳,看见胤禛进来,她便欠身站了站。
德妃说她:“你安心坐着,他一个小孩子,不用你如此劳师动众的。”
万琉哈氏腼腆的笑笑,双手下意识护着孕肚,“多谢娘娘。”
“小主儿这就客气得过了,我们娘娘常说,后宫姊妹都是一家人,很不必有那些客套。”说话伶俐的一个宫女儿端着茶送到万琉哈氏手边,“您天天来,还这样子,知道的说您懂礼,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娘娘多重规矩似的。”
万琉哈氏被这一通话说得好没意思,正好德妃要问胤禛的吃穿用度,她便端着茶杯低头只顾得喝茶的样子。
胤禛看了眼这个口齿伶俐的宫女,都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么个人。
他不喜欢这种言语咄咄逼人的,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回他额娘的话道:“儿子一会儿就回,明儿个要上课,中午儿子便还在养心殿,额娘不用安排我的饮食了。”
德妃笑着说好,道:“我做了两双袜子,还有个装书的布包,你走的时候叫下人捎着过去,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不想麻烦你大哥的就来跟额娘说。”
“是。”
胤禛答应着。
刚睡醒的胤祚喊着额娘四哥从外面跑了进来,见有外人在,他还停下脚步向万琉哈氏请了个安。
万琉哈氏笑道:“六阿哥越长越像是小仙童了。”
德妃伸手拉住自家小六的爪子,热乎乎的,便训斥道:“刚起来不要着急快跑,这一跑血液都涌上来了,仔细摔倒。”
胤祚嗯嗯嗯的答应着,转头对旁边站着的胤禛道:“四哥,我听说咱们永和宫后面的小花池里晚上都是知了猴,晚上咱们去抓知了猴,明天看他变大知了。”
胤禛并不介意额娘和胤祚明显的更亲近自然,因为在他偶然感觉到额娘对他的疼爱时,他也会忍不住想起皇额娘。
虽然皇额娘对他没有额娘对胤祚这么好,但两个额娘比较,他心里更亲的好像还是皇额娘。
如今皇额娘不在了,每当他想和额娘亲近时,心里都会觉得对不起皇额娘。
好在还有大哥在,他才不至于是个无亲人在旁的孤独人。
德妃拍了胤祚一下子,道:“毛皮猴子似的,院子里哪样东西你没有祸害过?现在还要拉你四哥去抓泥猴子?”
“知了可好玩了,”胤祚鼓着小脸坚持,“一戳就会叫。”
德妃看向胤禛,“今天下午又不上课,不如和你弟弟去玩会儿,待捉了知了猴再走。”
胤禛一来就提出告辞,知道儿子很难亲近自己,德妃也没有非要留下孩子拴在身边的借口。
胤禛说道:“阿玛生病了,午间的时候大哥他们都去看望过了,儿子现在过去也要看看阿玛的。”
这是正事。
德妃点头,说胤祚:“你和你四哥一起去。知了猴什么时候都能捉。”
胤祚:“我是说晚上去捉知了猴,”四哥是不是觉得捉知了猴太幼稚,才不想跟他一起玩的?
而且他睡觉前还惦记着去看阿玛的,他都给阿玛准备了小礼物带着。
小儿子的话一句赶着一句,听得德妃忍不住发笑,摇头道:“行行行,胤祚安排得好,额娘没有听清。”
留他们两个一人吃了一碗冰酥酪,才打发奴才们跟着他们去乾清宫请安。
胤祚叽叽喳喳的声音一消失,顿时显得殿内安静得不行,万琉哈氏说道:“娘娘真是好福气,四阿哥稳重,小小年纪就有了爷的派头,六阿哥懂事活泼,伴您膝下不至于寂寞。”
德妃:昔日的姐妹每天这么马屁不断的,也没有叫人多舒服。
万琉哈氏抚着肚子,一身惆怅和即将为人母的幸福交织,“也不知,臣妾怀里的这个未来能不能有四阿哥六阿哥的一半。”
刚才言语流利的那个宫女噗嗤笑了,道:“万主儿,您想的太长远了些。”
孩子都没有生出来呢,就想跟四阿哥六阿哥捏在一起的比了。
气氛再次僵硬,这次没有小孩子打岔,万琉哈氏到底没有再坐,很快起身告辞了。
不过,都是一样的出身,德妃这样的风光,她有一天也会有的吧。
“灵书,”德妃吩咐引着万琉哈氏进来的那个宫女儿,“下次她再来,就打发了吧。”
灵书屈膝,说道:“是,娘娘。”
这个宫女当真是人如其名,又灵巧又有一股子读书之后才有的那种沉静气息。
容貌,也属中上。
最重要的是,她都被提上来快一年了,也不见她仗着身份欺负谁,干什么做什么都是不争不抢的。
想着半年没在永和宫留宿的皇上,德妃起用灵书的想法越发的清晰明确。
“你们俩来得正好,刚出炉的烤鸭。”
乾清宫,胤禛和胤祚刚迈步进来,就听到了大哥热情的欢迎声。
胤禛:阿玛这里份例中的鸭子,不会都是被大哥吃光的吧?
才睡醒就听见儿子还是在吃的康熙坐起身,宫女们立刻上前服侍。
康熙出来,吩咐梁九功:“叫顾太医过来。”
怎么啦?
朕要看看辰儿的脉案,这一天净看见他吃了,别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
然后吃着烤鸭就被叫去诊脉苏辰很是一言难尽,连能吃也要找太医。
苏辰说他阿玛:“您这样操心的话,一辈子都得操心。”
康熙:叫你爹这么操心的也只你一个罢了。
胤禛胤祚过去给阿玛请安,一高一矮的两个小豆丁排排站着,纯真的眼睛里只有对阿玛的担心。
“阿玛,您吃药了吗?”
“阿玛,您感觉好些了吗?”
两小只几乎同时说话,还都是暖心的话,康熙伸手把两个儿子挨个拍拍。
看着懂事的儿子们,康熙觉得他比梦里见到过的那个年老的自己,简直是太幸福了,于是一时之间看所有儿子都非常顺眼起来。
皇上生病这几天,隔三差五的,总要叫阿哥们过去,问问功课什么的,骑射功夫不错的大阿哥和在书画上最下功夫的三阿哥屡次被赞。
还有年纪小小却一副君子之风的八阿哥,也备受皇父喜欢。
没几天呢,苏辰就听到了流言,据说是他和皇太子的时代要过去了,没看见么这两天他们都不受宠了。
皇宫啊,还是人多嘴杂,本来没有的事,叫这些嘴巴说说也就有了事。
更何况皇上的宠爱,是跟直接利益挂钩的。
苏辰和保成去看太奶奶的时候,还被太奶奶安慰:“别多想,你们阿玛最疼的还是你们,只不过啊,你们阿玛也是其他兄弟的阿玛,对他们好些是应该的。太奶奶已经叫人查了是哪起子人嚼舌,到时一个个都得罚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