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今天晚上记得提醒我,给你们结算年后的月银和奖金。”
说着把帽子压在头上就跑着出去了。
自从把霜痕提到身边,苏辰把昭仁殿在他名下的八个伺候宫女都任用起来之后,这些宫女们领的就是双份月银。
一份儿是宫里内务府发的,一份儿就是外面粉饼厂发的。
粉饼厂发的要比内务府的丰厚很多,因此渐渐的,各处都知道昭仁殿的宫女们十分有钱,相对着的另一边弘德殿,伺候保成的那些宫女们就显得很是比不上。
保成根本没有提拔培养宫女们的想法,也不觉得自己作为主子,应该照顾她们,于是在不知觉的时候,弘德殿的几个心气高的宫女儿,已经看昭仁殿这边的十分不顺眼起来。
小柿待王爷向前面去了,才转身回去,在殿内外间坐着一边照看一边做针线,知晓王爷喜欢人有新奇的想法,她手里绣的这个荷包就是自己想的样子。
一个面生的小太监经过一路询问,停在昭仁殿大门外,连山提着水壶在院子里浇花,看到这么个探头探脑的,走过去喝问道:“你是哪里的人?”
小太监吓的身子一激灵,跪下来回道:“奴才是北面膳房的,来找小柿姐姐。”
宫里分有北和东两大膳房,主要负责侍卫和太监宫女们的饮食。
乾清宫这边的太监宫女一般都去北面膳房领吃的,想来小柿是在去吃饭的时候,跟这个小太监认识的。
连山上下打量他一眼,看着是个老实人,转身对里面道:“小柿,有人找。”
小柿已经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此时听到喊自己,就放下手里的荷包走出来,瞧见外面的小太监便赶紧过去将他扶起来:“春子,你怎么来了?”
春子是北面膳房一个打杂的小太监,人又弱小,经常被上面的和同事的欺负,小柿还没有被王爷提拔起来的时候,有次午后去北面膳房吃饭掉了个荷包,是春子捡到追着交给她的。
一来二去,小柿和春子处的犹如亲姐弟,连带着和之前一个比较照顾春子的膳房宫女也成为好友。
春子一看见小柿,眼眶便红了:“昭儿姐姐不小心烫伤了,整个右手臂都烫出一层水泡,我看着不好,却不知何处去求药,只能来求到姐姐这里。”
“跟我说这个,是看不起我还是不把我当作朋友?”小柿沉着脸,拍拍春子的手,“你等着,我去拿钱,咱们去御药房给昭儿买最好的烫伤药。”
其实凭她现在的体面,到御药房跟下面的小太监要两瓶烫伤药根本没什么,但她并不想给自家王爷的名声抹上一点不好。
连山跟着小柿到后头,一直走到小柿和其他几个宫女住的房间,才问道:“你们说的那个昭儿,是什么人?”
小柿也不避着连山,从床头的柜子里取出来一个沉甸甸的钱匣子,拣了两块碎银子出来。
“是我们一样的可怜人。她以前叫招儿,家里连饭都混不开了,被他爹找关系送到了宫中来,管事嬷嬷说她的名字不好在宫里叫,给改了个日月昭昭的昭。”
小柿说着叹口气,“只是昭儿没好命,先在辛者库洗衣,后被调到北膳房,好容易谋到储秀宫做事,谁想又言语间得罪了宜嫔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一下子又叫赶回辛者库了。”
连山皱眉道:“那她好像也太倒霉了。”
“谁说不是呢,”小柿把钱装好,道:“我去去就来。”
“去吧,”连山也不能拦着她,王爷对这些女孩儿们天然的多几分宽容,连带着他们这些都不是男人的了,都要对她们“绅士”。
连山心里挺不服的,跟着小柿出了门,提醒道:“在外面别瞎说和王爷喜好有关的。”
“我比你还谨慎呢,”小柿说着走了。
叫春子在这里等着,她先去御药房拿烫伤药,再回来带着春子一起,赶去辛者库。
一间十分简陋的低矮房屋内,大通铺的床位上坐着个脸色苍白的宫女儿。
她身上的宫女衣服是最低等一级的,灰扑扑很不衬人脸色,再加上吃的不好整个人面黄肌瘦的,瞧着和外面的难民也没有多大差别。
小柿进来一看见昭儿这个样子眼睛都忍不住红了,一边忙忙的叫春子去打水,一边把将手里的烫伤药放到中间一只短了条腿儿的桌子上。
“怎么烫到的?”小柿问道。
昭儿看了眼桌子上的药膏,声气和她的脸色一样都是苍白的:“你过来了,谢谢你还愿意管我这样的朋友。”
“我不过来要你等死吗?”小柿脸色着急。
“贱命一条,死不了,”昭儿垂着头,“如果不是想提醒你一声,我不会叫春子去喊你。”
小柿疑惑道:“你好好养伤就是了,提醒我什么?”
昭儿颤抖着折上单薄的袖子,小柿看见她两只手臂都是透明的水泡,甚至还有些地方已经发红流水,叫看着的人都觉得疼。
“怎地这么严重?”小柿大惊失色,也顾不的等水清洗,拿了烫伤药就往她手臂上撒。
昭儿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对小柿道:“能交到你这个朋友,是我沾了春子的光。”
小柿斥道:“说这个干什么,你烫到了时就该叫春子去喊我,不然也不能都破了。”
“我不想让你多想。”昭儿说道。
小柿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春子端着水进来了,赶着说道:“昭儿姐姐前天去膳房端饭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个汤盅又着急伸手去扶才烫成这样。”
小柿担心道:“没有受罚吧。”
北膳房的总厨刘德昌,不是个多好的人。
昭儿摇摇头,苦笑着看了春子一眼,道:“还是不要瞒着小柿了,对她和她上面的主子都不好。”
小柿一听事关自家王爷,忙道:“到底是什么事?”
春子面露不解和着急:“姐姐先前不是说,什么都告诉反而对王爷不好吗?”
春子从小柿处得到过不少好吃的,因着都是王爷赏赐,他心里的感激除了有对小柿姐姐的,还有对辰亲王的。
“你们到底要隐瞒什么,还不快直说。”小柿着急的直跺脚。事关自家王爷,她不能不急。
“我这烫伤,其实是太子爷身边的那个叫冬寒的宫女儿推的。”上的药叫伤口处蛰的疼,昭儿说着忍不住倒吸凉气:“她知道我和你好,当时我想给你留一碗热汤,怎知那么不巧,她也来取汤,我就争辩了两嘴,便得她一通骂。骂了我不止又牵连你,而后还说,还说辰亲王有什么好得意的,总归以后见了太子也要行礼。”
小柿气的直道:“怎么敢,她怎么敢,我要告诉王爷去。”
“你别,”昭儿急忙上前拉住小柿,扯动手臂带裂几颗水泡,让她不由嘶了一声,声音里也更加着急,“小柿,你别冲动你去说了,万一两位主子因为咱们奴才的事闹起来,岂不是叫咱们担上一个挑拨主子之名?”
春子挠挠头,不理解这么说为什么还要告诉小柿姐姐?
小柿冷静下来,点头道:“你说的对,我不能告诉王爷。王爷倒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和太子爷生气,只怕万岁爷知道了,你们都得被赶出去。”
昭儿一脸欣慰道:“你是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我告诉你这个,只是为了让你替主子防备着些,太子爷身边那些人,一个个都是野心极大的。你们碰见她们,最好是退一射之地。”
小柿只觉得憋气,忍不住道:“岂不知,皇上更疼爱的王爷呢。”
“你别说嘴上逞强的话,”昭儿忙提醒,“传到弘德殿那些人耳朵里,不知道又要怎么针对你们。”
小柿面上的怒气更浓。
乾清宫,夕阳懒洋洋铺洒在光明正大殿内的金砖上,反射出来金色的光芒,康熙喝的有些多了,在西暖阁睡半下午,起来就看到蹲坐在大殿门口小凳子的俩儿子,一个手里抱着一本书读着,一个托着小下巴听着,偶尔的还抬头凑过去看一眼,指点一二。
“看什么呢你俩?”康熙走过去问道。
抱着书的保成把书本举起来,递给阿玛:“这是我和哥做的拼音书,阿玛你瞧。”
书页上印着横排的字体,上面注着音,虽然一页上只有那么几个字,却比竖排的更便于阅读。
苏辰说道:“阿玛,我们选的有二十四节气还有唐宋诗词,横着标音,虽然印的时候有些麻烦,但是不是很好用?”
这已经是当今最好的印刷本了,却远不能和现代的印刷机印出来的书本相提并论。
苏辰和保成看过现在的印书局之后,内心是一脸:又发现了一个盲点.jpg。
于是他前些天还把暂时用不到的粉饼厂利润,拿出来四万两给朝廷的印书局注了一笔资。不过眼下他只出一万现银,叫他们改进现在用的机器,剩下的三万两现在还在他自己手里,跟工匠们说了只要有创新的,都有奖金拿。
然后一分钱没给,把印书局的工匠们全给激发出来动力了。
康熙当然还不知道这些,细细的翻看了这本拼音注的节气本,心里升起一种朕家儿子果然是龙子的骄傲。
对于俩孩子的提议,直接同意了:“好,阿玛马上就下旨,叫印书局加紧印制,争取在今年乡试之前让所有书生都能买到这些书。”
“我还有一个建议,”苏辰高高举起手。
康熙颔首道:“说。”
“以后凡大清国百姓印书,都要有书号,没有书号的朝廷便不认可,谁买卖罚谁的盗书税。”苏辰激动的说道。
因为他要把这本自己和保成整理的拼音书,做成康熙十七年零三一八零一号。
现在没有什么公元纪年,为了方便,用年号月份加数字标注最是明晰清楚。
康熙听儿子具体讲了这个书号代表的意思,脸上的表情越发神采奕奕。
“好好好,辰儿这个办法好极了,”采用书号,还用担心什么有人再私下修书吗?只要没有跟朝廷衙门报备过印刷的,一律都是不合大清律法的书。
但若要把书号刊书落到实际,至少需要一个专门的衙门。
况且,以前的读书人都习惯了想写什么写什么想印什么印什么,若贸然间叫他们向朝廷报备领书号之后再刊印,会引起大部分人的逆反心。
因此这是个需要确定可行方案,再慢慢过渡的事情。
苏辰之所以提此是知道,清朝最不能略过的一点就是文字狱,思想钳制太过严重,以至于民族矛盾在康熙之后又经常冒头。
不得不承认,后世伟人们对康熙帝的评价并非单纯因为康熙朝的盛世,而更多的是他在民族方面外交方面的成就。
但戴名世一案仍旧是康熙执政期间让人诟病的一大点。
印书必有书号这样的措施如果能实行,苏辰只希望以后出现比较敏感的著作时,他阿玛能够通过封杀其出版权来解决,而不是因文杀人。
书号这个意见,叫康熙很激动,也不管是不是这一天的寿诞日还没有过完,马上叫人去传旨南书房的几位侍臣进宫商议。
此时,隔着一座交泰殿的坤宁宫,皇后钮钴禄氏又一阵不舒服,摆摆手立刻有宫女端着痰盂近前来。
扶着床柱稀里哗啦吐了一通,钮钴禄氏倒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对香雪道:“本宫着实难受,请太医去吧。”
皇后娘娘一回来就忍不住呕了,香雪当时便慌神,只刘嬷嬷和皇后都压着,说不让请太医。
毕竟今天是万岁寿诞,皇后一回来就请太医,别人不知道要怎么说。
现下听了吩咐,香雪转身便急匆匆出了坤宁宫,亲自去太医院喊太医。
果然和钮钴禄氏担心的一样,坤宁宫傍晚叫的太医,天没黑消息就传到了乾清宫这边。
梁九功听说了便在万岁爷议事回来后,悄悄说了一声。
康熙动了动眉头,问道:“皇后总是吐?”
不可能是有孕了吧,他绝对不会让皇后在辰儿和保成羽翼未丰满之前生下一子半女。
至于趣了皇后进来却不同床睡觉这个选择,康熙想都没有想过,毕竟皇后的面子不能不给。
因此在这方面他是有预防的,现在就担心皇后知道了从而采取别的手段。
梁九功低声:“请去的是徐太医的徒弟吴不留,奴才叫来问了,吴不留说不能确定皇后的脉象。”
康熙只觉额头突突跳了两下,晚膳也不吃了,起身道:“叫徐远还有擅长妇科的,都去坤宁宫给皇后看看。”
如果真是皇后用别的手段去了避子汤的药效或者根本没喝,他这一次得做个狠心的父亲。
皇上突然驾临,坤宁宫像是一个瞬间上紧发条的钟表,宫人们的脚步都比平常快几分。
钮钴禄氏心里不知是何滋味,靠坐在床上将手臂伸出,隔着一道纱帘由几位太医轮流诊脉,听到外面皇上略显紧张的问:“皇后怎么样了?”
伊尔木垂下眼皮,现在关心她又有什么用?这么多日的冷待,她早就心寒了。
徐远站起身,多少知晓皇帝担心的他微微摇了下头,才说道:“皇后娘娘干呕不止,想是吃了不协调的食物,今日宫宴,食杂,再加上饮酒,很容易造成心慌呕吐这样的情况。”
康熙提着的心落下来,说道:“既然没有大碍,朕便放心了。”
太医们鱼贯离开,康熙没有立刻走,挑上帘子在床边坐下:“你好好养身体,宫里的事多分担一些出去,别累着自己。”
康熙本是出于愧疚的好心,但却被钮钴禄氏误会了,她抽出被对方大手盖着的手,冷笑道:“臣妾只是一时身子不调,皇上就想把宫权给惠嫔荣嫔要回去?”
康熙:---
“皇上,家姐脾性直来直去,并不是有意顶撞您。”小钮钴禄氏正走到门口听见姐姐的那番话,赶紧两步上前下跪请罪。
康熙终是按捺怒气,俯身扶了小钮钴禄氏起来,道:“朕不与她计较,皇后有病,你就在这里多加照顾。”
小钮钴禄氏进宫便封了妃子,但是康熙叫她进来只是为了打压皇后那“不可一世”的气焰,且又有佟佳贵妃这个没有封号的贵妃在前,因此也没有给她定什么封号。
“臣妾替姐姐多谢皇上的安排,”小钮钴禄氏再次屈膝行礼。
等送了万岁爷离开,转头回来便是听到姐姐一声冷笑:“你现在可真是八面玲珑,怎么,要让钮钴禄氏的都看看,我如今反而不如你讨人喜欢?”
小钮钴禄氏说道:“我只是听说姐姐病了,担心才过来瞧瞧。你刚才对皇上说的那些话,可能会影响到我,影响咱们钮钴禄氏的族人,我才不得不开口转圜。”
钮钴禄氏沉着脸。
“姐姐,我得再次提醒你,你现在这个皇后,不只是给你一个做的,而是给咱们钮钴禄氏做的。”小钮钴禄氏郑重道:“你做不来讨好人的行动便罢,但不要总得罪皇上。”
钮钴禄氏一点都不惧怕的样子:“难不成我还能成为咱们大清第二位废后?妃子们需要怕皇上,我却不需要。”
小钮钴禄氏有一种把阿玛从地底下叫上来的冲动,叫他看看姐姐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妹妹看得出来,姐姐对皇上的宠爱并非无动于衷,既然如此,您就不要一味的嘴硬。另外,我听说翊坤宫的郭贵人也被诊出身孕了,佟佳贵妃现在可是有两重保障,咱们姐妹就不要再这般生疏了。”
小钮钴禄氏直视着姐姐的眼睛,说道:“要知道在后宫,除了有子,什么都是虚的。”
钮钴禄氏就想到已经略微显怀的乌雅氏,心里一阵不舒服。
小钮钴禄氏接过刘嬷嬷端来的刚煎好的药,拿蒲扇扇的温热正好才递给姐姐,“您好好养身体,妹妹和家里都仰仗着您呢。”
说完便蹲身告退离开。
刘嬷嬷心里感慨,跟皇后说道:“到底是亲姐妹,三小姐还是为您想的多。”
“只是为着她自己罢了,”钮钴禄氏不领这个情,“听见我病了赶紧过来,这是净等着看我笑话呢。”
刘嬷嬷叹道:“怎么会呢,到底你们是亲姐妹。”
“正是亲姐妹,争起来才要命。”钮钴禄氏说着,把药碗放到一边,“再煎一碗来。对了,去打听打听,她说的郭贵人有孕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
康熙刚离开坤宁宫,在路上就碰到翊坤宫派去请他的太监。
郭贵人有孕了,如今已有两个多月,还是宜嫔提醒才请的太医,这段时间佟佳氏只顾着乌雅氏了,竟然事情捅到眼皮子跟前才知道。
康熙过去翊坤宫,第一个看见的就是跪下来请罪的佟佳氏:“臣妾失责,差一点叫皇嗣有了损失。”
第72章 宫中人
“无需请罪,快起来吧。”康熙伸手扶了佟佳氏,和她一起往里面走,“处处都有太医,你即便一时疏忽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佟佳氏赶忙道:“臣妾不敢有疏忽,实在是没有想到。”
“朕也没有想到,”说着走进殿内坐下,康熙看向和宜嫔并站着的女子,问道:“郭贵人,你觉得身体如何?”
其实康熙都不太知道这个女子叫什么,如果不是宜嫔提过几次,也根本不会记得还有这么一个妃子。
郭贵人同样和皇上生疏,仅仅被问个话都在紧张,整个人似乎绷着一股劲儿:“臣妾的身体好的很。”
更衬得旁边的宜嫔不说话也那么美丽落落大方,她便笑着道:“皇上如果不放心,可以给我鹿儿姐姐安排几个好太医好嬷嬷。”
鹿儿?人倒是和名字一点都不相符。
康熙说道:“贵妃照顾一个孕妇已是辛苦,你姐姐你便也多照顾些。”
宜嫔笑着答应了,佟佳氏端坐在皇上右手边的座位上,看着郭络罗氏的目光些微发冷。
小小的一个嫔位竟然都敢伸手管她宫里的事了。
宜嫔淡淡笑着,都是宠妃,而你靠的不过是和皇上那一层亲密关系,如果没有表妹这个身份,你还比不过我呢。
因此我何必要太怕你。
佟佳氏双手紧握在一起,转头说道:“皇上,臣妾如今已经知晓孕妇应该注意到的事宜,她俩中间相隔着两个月呢,其实臣妾能忙的过来,就不让宜嫔妹妹费心了。”
康熙有些头疼了,他看得出来两个女人的机锋,但宜嫔和表妹,两个任何一个他都不想让受委屈。
只能二选一的时候,那还是泉清吧。
康熙点头:“好,看你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宜嫔:“?”
前天晚上还意浓情浓,今天就这么被别的女人比下去了?
苏辰和保成傍晚骑车骑到了神武门旁边,南怀仁做大炮的地方,下去跟人家玩了会儿,回来的时候一人腰里揣着一把最新款手铳。
这款手铳还是苏辰和他阿玛一起画的图纸,南怀仁见到图纸就坚持要做,不过阿玛让他以做大炮为主,手铳的事就耽误到了现在。
而南怀仁今天就交给辰亲王和太子带走,是没有想亲自捧到皇帝身边利用这个邀宠的意思的,但却无心插柳,叫康熙觉得他这个人不像是其他官员一样汲汲名利。
夜色下,乾清宫宽阔的广场上响起砰砰砰的声响,把高高屋脊上不知名的野鸟震走了好些。
康熙坐着抬轿回来,远远的便听见这声音,因此听着声音过来了,就见辰儿双手端着一个火铳,正在朝远处的一个靶子瞄准。
保成跟个小跟屁虫似的,站在旁边着急的喊:“哥,让我也打一个。”
辰儿一张小脸遍布着严肃:“不行,先让我试试手感,如果一会儿手疼,你就不能碰。”
“阿玛,”保成转头看见康熙,噔噔噔跑过去告状:“哥他都开了四下了,该我了。”
康熙好笑道:“你手里不是拿着一个?”
保成看看手里的火铳,道:“我哥不让我打靶子。”
康熙:“那你哥是为了你好,你还是先别打了。”
保成呆呆。
说着和小儿子一起走到苏辰旁边,问道:“南怀仁把这个火铳做出来了?打着如何。”
苏辰转身把保成手里的拿出来递给阿玛,“火力更强,准头也比先前的更准,后坐力不算大。”
康熙便双手握着这个和明制火铳在外观上已大不相同的火铳,朝远处的靶子上扣开一拴。
保成看看阿玛看看大哥,很想学保清,哇一声。
但他是太子,不能丢这个面子。
于是小家伙扁扁嘴,让自己站的更靠前了一些。
“保成,”好在他哥很快注意到他,把火铳给他,“来,你试试。”
嗙一声。
保成努力瞄准的中心位置还是偏了,但也没有射到靶子外面去。
苏辰觉得可好了,给自己弟弟鼓掌:“不错,等你再大一些,准头肯定更好。”
保成喜滋滋的看着手里的火铳,道:“今年围猎,我要用这个打猎物。”
康熙泼小儿子一盆冷水:“今年不一定让你去。”
保成这下真的闹了起来,嚷着道:“儿子今年五岁了,儿子是大人了。”
康熙:“什么五岁,过了明年的生辰,才是。”
皇太子五岁,基本上就可以确定他是立住了,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病症而夭折,大臣们会请求太子出阁读书,跟着皇帝学习一个太子所应该学习的事宜了。
太子之位,即将迎来无比稳定无比荣耀的一段时期。
在这个小小的孩童成长到足矣让他的父亲感觉到威胁之前,他都是大清朝最尊贵的那个人。
更何况,他还有一个身为亲王的同胞哥哥相助。
随着春光明媚,翊坤宫两位妃子安静养胎的时候,小太子和辰亲王也越发耀眼起来。
荣嫔急了,一直不想让自己儿子太过出头的惠嫔也有些着急,还有佟佳氏,她在替她以后要精心教养的那个儿子着急。
如果乌雅氏,或者郭络罗氏,她们其中任何一个人诞下小阿哥,那位即将排行第四的小阿哥,还能从皇上那里分得几丝关心?
就在各人有各人的着急打算时,自从皇上寿诞之后一直居宫养病的皇后病情加重,三月二十五开始要求妃子们轮换着去坤宁宫侍疾。
康熙又有好些天没去坤宁宫,这天御门听政回来,听到自家儿子说皇后病的有些重,叫妃子们都去侍疾了。
他第一个反应还是皇后又想折腾后妃了。
“阿玛,您不去看看吗?”
康熙吃过早膳就叫梁九功去传召候见的大臣,但听到儿子这么提醒一句,他总不好表现的对皇后太薄情,转而对梁九功道:“先叫人去懋勤殿等着。”
按说皇后生病,皇子公主们也该去尽孝,但孩子都太小,康熙根本不可能叫任何一个过去,所以这事儿是提都没人提。
康熙本来还以为皇后没什么大碍是故意找事,到了坤宁宫才发现,好像不是那么回事,皇后真病的挺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