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剂注射完，夏星衍才松开白惜年。
“不要动，我浑身都疼，你一动我就难受。”
“给谁用都一样，但你更需要。”
我已经习惯每次治疗的疼了，多疼一段时间没关系，等到许衡研制出解药就好了，虽然可能性只有10%。
这段话没说出来，没必要说详细，他简短概括告诉白惜年。
“我有救，你别多想。”
“别说这事了，你缓一下，我们离开这里。”夏星衍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他的腿一直在流血，走两步就不受控制跪倒在地，身上大大小小好几处伤口，很难带走这个状态的白惜年，但多留一分钟准没好事，必须快点离开。
夏星衍正准备撕衣服包伤口，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白惜年正在艰难脱着外套。
“包扎。”
夏星衍没客气，接过衣服包住流血的大腿。
白惜年借着夏星衍的力起身，夏星衍准备蹲下身背他的时候，突然被抱住，他能感觉到自己和白惜年换了个位置。
抱住他的人突然闷哼一声，白惜年回头看向拿着匕首的林随，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这一刀差点就要落在夏星衍身上了，不能再让他受伤了。
林随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他假装又要举刀刺向白惜年，白惜年已经没力气躲了，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袭来。
林随半道撞向一旁的夏星衍。
反应过来的夏星衍已经没办法挽救了。
本就破烂的栏杆不堪重负，直接断开，林及时稳住，刚好停在房顶边缘。
而夏星衍整个身子都掉了出去，还好抓住了房顶边缘才没有掉下去。
夏星衍的右手抓紧房顶边缘，借力想往上爬。
林随捡起掉落的刀，准备刺向他。。
“去死！去死！”
他找到了林封，已经死了的林封。
他一定要为林封报仇。
白惜年不知从哪爆发出来的力气，猩红着一双眼睛冲了过来，把林随推到在一旁，捡起地上掉落的刀，直接扎进他的身体。
连滚带爬的去抓夏星衍，夏星衍本来就因失血过多没有多少力气，很难使力爬上来。
“星衍！抓紧！”
白惜年的手臂一直在坚硬的石头上摩擦，但他还是抓的很紧，未曾松开一点。
白惜年泛白的嘴唇突然有了血色，他直接吐了一口血出来，鲜血染红了毫无血色的嘴唇。
宋峥注射的药并没有完全被解药稀释，还需要一段时间，白惜年这样强撑，身体肯定吃不消。
“惜年，松手，你会没命的。”
夏星衍朝他笑了笑，就像二十一岁的夏星衍笑着喊他惜年的样子。
“不可能！我不可能松手！”
一旁的林随爬了起来，忽视了身上的疼，走到白惜年边上，笑的很开心。
他一脚又一脚的揣着白惜年的背，故意踩着背上的刀伤。
夏星衍早已松开握着的手，不舍的看着白惜年，用尽全身力气一般，挣开了白惜年的手，落入无边大海，只有他死，白惜年才有机会活。
“好好活着。”
“啊！啊！”
白惜年崩溃了，毫不犹豫的准备跳下去。
林随却一把抓住他，“你现在可不能死，一大群人正在到处找你们呢，很快就能找到这里的，我还指望你活命呢。”
林随啧了一声，“只是可惜来救你的夏星衍等不到咯。”
白惜年又咳出一口血，林随拽着他远离了栏杆，就在他以为白惜年已经毫无还手之力，放松警惕时，那人却像发了疯一样挥舞着拳头，眼泪夹杂着血不停掉落。
等救援赶到的时候，林随半死不活的躺在血泊里 。
而被林随拽到后面的白惜年，则是没有一点力气再站起来了。
他用满是鲜血的手，一点点的挪着身体，慢慢靠近断裂的围栏。
“星衍，等我。”
“我马上就能去找你。”
嘴里一直念着星衍两个字。
可是这次，没有任何回应。
晚霞染红的海面成了白惜年昏迷过去看见的最后景象。
“惜年还是这个样子吗？”
白砚鸣摘掉眼镜，眼角是藏不住的泪水，他被白夫人扶着离开病房，没有回答白瑾的问题。
白惜年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或者说活在自己编造的有夏星衍在的世界。
有时拉着白瑾一个劲的问。
星衍什么时候来看他?
星衍又去哪座城市工作了?
星衍为什么不来看他?
在他的世界里，夏星衍只是因为工作太忙，没时间过来看他。
白瑾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了，必须让白惜年接受夏星衍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白瑾拿了一套衣服给他，白惜年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哥哥。
“惜年，我带你去找他。”
白惜年控制不住的开心起来，利落的换好衣服，休养了快两个月，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
昨晚下过雨，墓园路口的鲜花上还沾着水珠，秋天的风吹起来，似是有些冷。
白瑾带着他来到一座新立的墓前，这是白惜年第一次来。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是二十一岁的夏星衍。
眼泪只往下掉，白惜年瘫坐在地，似乎是不相信，“不可能，不可能。”
“惜年，他已经死了，你不要骗自己了好吗？”
白惜年拼命摇头，呢喃着不可能。
“两个月前……”
白瑾一字一句说着，白惜年看着自己的手，哭着告诉他，“哥，我抓住他了。”
可我没能一直抓住他。
冷雨淅沥而下，白惜年抬起头，任由这雨落在脸上。
突然传来几声猫叫，随着而来的是一把黑色的雨伞。
裴彦穿着一身黑，把带来的橘子糖放在墓前，一开口就是带着哭腔的声音，“这次只给你带了一颗，下次见面可能会是一整罐。”
小皮球望着照片上的人，一直喵喵的叫着。
裴彦走的时候冷漠的看着白惜年，“不要糟蹋了你这条命。”
黑色雨伞被留了下来，周以灿打着伞和裴彦慢慢往路口走，在走下最后一节台阶时，裴彦靠在周以灿的肩膀上哭了出来。
“两个月前我要是没出国就好了，肯定能第一时间找到他。”
周以灿忍着眼泪，轻轻拍了拍裴彦的背。
小皮球紧紧挨着白惜年，没有跟着裴彦离开，白惜年把伞拿了起来，遮住暴露在细雨里的橘色猫咪。
沈秀颖站在姜奶奶的墓前，眼眶红润，说出来的话抖得不成样子，“奶奶，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他。”
乔老板刚打包好一份糕点，听见店门口有自行车铃声响起，透过声音，他又回想起夏星衍和沈钦小时候买糕点的样子。
虞衡躺在床上，跟着耳机里的音乐哼着歌。哼着哼着，枕头上又湿了一块。打开手机，看见作词作曲后面跟着的夏星衍三个字，虞衡没忍住，又哭了起来。
安娜坐在副驾驶看着工作安排，后排的新人突然问了他一句。
“安娜姐，夏星衍前辈是不是特别有天赋啊？”
安娜点了点头，强调道:“是有天赋又努力。”
提起夏星衍，安娜又想起两个月前送他的那天，眼眶一红，赶忙拿纸擦眼泪。
大虎自从拿到夏星衍的号码后，就一直没打通过。
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想着下次见到小夏哥哥的时候，一定要让他好好写号码。
可不能像这次一样写错，一直打不通。
夏苏言喝完药，剧烈咳嗽起来，顾怀礼给他顺了顺背。
“怀礼。”
“怎么了，苏言。”
夏苏言的脸上难得有了笑意，他说:“我昨晚梦见星衍了，他笑的很开心。”
白惜年带着小皮球回了清山别墅，他不在活在幻想里，只是话变得越来越少。
院子角落种了很多从南城买过来的橘子树，白惜年把它们照料的很好。
每年都能接很多果。
五年后。
失去他的每一天都很煎熬，可这条命是夏星衍换来的，即使痛苦，他也要活着。
橘子成熟之后，白惜年和往年一样，摘了很多送给家人朋友。
今天刚摘了半框，他就坐在秋千椅上休息，这一休息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好像看见了朝思暮想的人。
黑发的夏星衍笑着向他伸出手。
然后喊道:“惜年。”
白惜年握住那只仿佛带有温度的手。
热泪盈眶的回应道。
“我在。”
———be结局完———
病床上躺着的人毫无生气，如果不是心电图，恐怕根本不知道他还活着。
这是夏星衍坠海的两年后，也是他昏迷不醒的第二年。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唐梦婉隐瞒了夏星衍还活着的消息。
医生照常检查完后离开病房，只剩唐梦婉和许衡。
两人对视一眼远离病床，在靠窗户的沙发上坐下。
许衡率先开口道:“一直瞒下去吗？”
唐梦婉拿着手机，认真思考着许衡的问题。
“不可能瞒一辈子，这两年里我想了很多，还是决定告诉他们，星衍还活着。”唐梦婉把手机放回桌上，聊天框里的信息发了出去。
“你决定好了就行，我去看看我那个弟弟。”
唐梦婉嗯了一声，看着许衡离开病房。
在家里养病的夏苏言听见手机发出的提示音，从阳台走进卧室，拿起放在床上的手机，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看清上面的内容后，手一抖手机直接落到地毯上，夏苏言鞋都来不及穿，着急的跑向书房，一脸激动的拉着顾怀礼。
“去A国！”
夏苏言还没等顾怀礼说话，把手机上短信举到他眼前。
【我是唐梦婉，星衍没死，在A国XX医院。】
那家医院就是夏星衍一直治疗眼睛的地方。
“怀礼……”夏苏言明明是开心的，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我们去A国。”
两人没有犹豫，当天就坐上了飞往A国的飞机。
许衡付完车费，又走了几分钟，在一栋两层小楼停下，输入密码进去之后，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台阶上的许归欲。
“在外面坐着做什么?”
“晒太阳。”
“我陪你晒会。”说罢，许衡挨着他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
“我明天回国。”
“十年了，还是忘不掉吗？”许衡扭头看向许归欲。
“忘不了，不用劝我，放心，我不会做傻事了。”
许衡叹了口气，“回去打算做什么?”
“去山区支教。”
“这也是沈钦一直想做的事。”
许归欲撑着腿站起来，往屋子里走的时候问了一句，“他情况怎么样？”
“老样子。”许衡也跟着站起来，“那种情况他都能活下来，肯定会醒的。”
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夏苏言一眼就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人。
这些年频繁出现在梦里的人，出现在了眼前，嘴巴开开合合，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当夏苏言握住夏星衍的手时，眼眶里蓄满的泪水滚落在地。
“对不起……”
夏苏言自认为他这个哥哥当的一点也不好，没有保护好弟弟。
唐梦婉一言不发的站在角落，夏星衍活着的消息她只告诉了夏苏言。
他是这个世上，夏星衍最亲的人。
从那以后，夏苏言每天都陪着他，也从唐梦婉那里知道了夏星衍坠海后的事情。
时间回到两年前，怀城，蓝沙湾附近。
许归欲坐在沙滩上，海水打湿了脚上的帆布鞋，他毫不在意，继续看着晚霞，海平面上水光粼粼，夹着夕阳的颜色格外漂亮。
周围已经没了人，许归欲把手里的合照妥善放进外套口袋，手撑在沙滩上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大海，海水淹没膝盖的时候，一波海浪袭来，许归欲没有停下，继续往海里走。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照片突然掉了出来，许归欲伸手去捡，余光看见海滩上多了一个躺着的人，看清那个人的脸后，许归欲低头看了一眼照片。
照片上的沈钦笑容灿烂，站在他身边。
“是你让我救他吗？”
夏苏言想见许归欲一面，当面谢谢他救了夏星衍，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
趴在床边睡着的人，感觉到手背上传来的异样感，像是被人轻轻用手指挠一样。
夏苏言抬头，额前碎发凌乱，眼里布满血丝，眼下的乌青格外明显。
夏星衍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是在告诉他自己醒了。
那是夏星衍昏迷的第一千天，他在冬季的第一场雪里醒了过来。
夏星衍在医院待了很久，身体各项机能也在慢慢恢复，他靠在床上，喝着哥哥喂的粥。
“医生说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知道。”夏苏言把粥吹了吹才喂给夏星衍，“你的房间早就准备好了，明天就回家。”
夏苏言在A国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顾家总公司也在这边，他打算让夏星衍长期留在这里，什么不做也可以，他能养他一辈子，他只希望以后的每一天，他的弟弟都能平安、开心。
“我都听你的。”
回怀城的念头被打消，他本来就是要离开的，白惜年以为他死了也好，各自开始新的生活。
这辈子他们就这样结束吧。
“星衍?”
夏苏言看着发呆的人，喊了一声。
夏星衍回过神，一口吃掉勺子里的粥，朝着夏苏言笑了笑，眼睛弯弯的。
夏苏言鼻子一酸，赶紧侧过脸，不想让他看见。
“哥?”夏星衍凑近他，把他手里的粥和勺子放在桌子上，然后扑到他怀里，“我亲爱的哥哥，怎么喜欢哭鼻子了。”
夏苏言紧紧抱住他，“星衍，答应哥哥，以后无论你要做什么去哪里都要告诉我，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
出院那天，夏星衍穿着厚厚的棉衣，头上戴着帽子，脖子上围着围巾，手上是一双棉手套，整个人被裹得严严实实，夏苏言还没满意，觉得这样还不够暖和。
“星衍，我们换一件衣服，这件不够厚。”
夏星衍自觉脱衣服，拿过夏苏言递来的另一件棉衣穿上，确实比刚才那件厚。
“这样行了不？”夏星衍拍了拍胳膊，“很厚。”
“可以了。”夏苏言满意的点了点头，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小梦。”
夏星衍在走廊上遇见了唐梦婉，拉下口罩和她打招呼。
唐梦婉看着裹成这样的夏星衍，没忍住笑了出来，“星衍哥，外面没这么冷。”
夏星衍叹了口气，“可是我哥觉得冷。”
”对了，星衍哥。”唐梦婉过来就是为了告诉夏星衍一件事，她语气激动，“你眼睛的问题很快就能解决，最多一个月。”
这无意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唐梦婉把他们按下电梯，等电梯门关上后，她才离开，来到走廊尽头，打开窗户，伸手接过飘落的雪花。
记得第一次见夏星衍的时候也是一个下雪的冬天。
他一拉救回差点被车撞死的唐梦婉，一杯热奶茶温暖那年备受打击的她。
后来她改名，成为了他的生活助理，就是想以后有机会报答他。
“很冷，赶紧把窗户关上。”
许衡耸耸肩，拉着唐梦婉的衣袖，把她的手从外拿了进来，然后自己关上窗。
“想什么呢？”
唐梦婉把手揣进口袋，“没什么。”
就像夏苏言说的那样，夏星衍什么也不用做，每天开开心心的就行了。
第五年的春天，夏星衍躺在院子里铺着的毯子上，舒舒服服的晒太阳，一条大金毛趴在他的头边，也在晒太阳。
直到夏苏言从公司回来，他才从毯子上爬起来，大金毛拱了拱夏星衍，然后往大门跑去，它要回自己家吃饭了。
“哥。”夏星衍欢快的拉着夏苏言坐到院子里，“我不想被你养废，所以我决定明天去上班。”
夏苏言喝了口桌上的茶，“可以，不过必须在顾氏。”
“这么轻易就同意了?”夏苏言现在看他看的特别紧，生怕一个不留神又出意外，夏星衍也清楚原因，所以几乎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一直待在别墅，没有怎么出去。
安安稳稳过了差不多两年，他实在是想找点事做。
夏苏言问他想做什么，夏星衍让他安排，然后他就成了夏苏言的助理。
一次夏苏言和顾怀礼的谈话，夏星衍太困了，就在他哥的办公室休息室里睡了一觉，听见声音醒过来后想出去，门刚开一条缝，就听见一个名字。
“与和硕这次的合作需要到怀城去谈。”
顾怀礼坐在沙发上，看着整理文件的人，开口道:“我真的很意外你会和白惜年合作。”
“谁说是和白惜年了?”
顾怀礼疑惑道:“和硕不是他的公司吗？”
“现在是白瑾在管，自从星衍出事后他就不再过问公司，具体什么情况我不清楚，所以我是和白瑾合作。”
“知道了。顾怀礼从沙发上起来，拉着夏苏言亲了亲。
夏星衍悄悄把门合上，重新躺回床上，脑子里不停重复着一个人的名字。
心软的人往往最容易妥协。
他发誓只回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回来。
毕竟他要确定，白惜年有没有好好活着，坠海前特意叮嘱过。
回怀城的票订了还没多久，他就收到了夏苏言的短信。
【在家等我。】
在跑和等之间，夏星衍果断选择了后者，他要是直接走了，夏苏言会难受，他不想这样。
夏苏言火急火燎的赶回家，看见夏星衍好端端的坐在院子里才放心。
“哥怎么知道的?”
“我看得见消费记录，结合这些天你反常的行为，以及上次在休息室里听到的谈话，我动动脑筋就知道你有什么心思。”
“听话，别回去找他。”夏苏言坐到了夏星衍的对面，语气一改往日的温和，带上了几分严肃。
“我就是想回去看一眼。”
“看他做什么！他什么样和你没关系！因为他你受了多少苦！”
夏苏言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激动，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星衍，别再和他有联系了。”
“我知道了。”夏星衍用手撑着下巴笑了笑。
去墓地的路上种了很多银杏，一到秋天这条路上看过去都是金灿灿的。
车子行驶过，带起路边不少落在地上的叶子。
白惜年把车停好，怀里抱着小皮球，一人一猫慢慢走向目的地。
新鲜的花放在墓前，白惜年把小皮球轻轻放在地上。
“星衍，我很想你，也很爱你。”
“我有好好活着。”
“下辈子换我先爱上你，换我追你。”
走的时候，小皮球不舍的看着“夏星衍”白惜年摸了摸它的头。
“下次再来，小皮球要听话。”
橘猫冲着黑白照片上的人喵喵叫了两声，然后被白惜年抱着离开。
回到清山别墅后，小皮球在窝里缩成一团不再动弹，白惜年煮了一碗清汤面，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的吃着面。
白惜年每天都是一个人，重复着相似的生活。
只有想念夏星衍的时间越来越长，一千七百多天，每一天都很爱他。
今年过年，白惜年依旧拒绝回老宅，他带着猫去看了夏星衍，给他说了新年快乐。
走在大街上，处处都是年味，不知不觉来到老街，一条小巷子里突然跑出来几个小孩。
他们找了块空地，开始堆起雪人，有个小男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白惜年。
他仰着被冻得通红的小脸问，“大哥哥也是出来堆雪人的吗？”
“如果是的话怎么一个人?”
白惜年还没回答，小孩就被同伴叫走了。
天上不知道什么飘起了雪，白惜年整理了一下围巾，开始往清山别墅走。
呼出的热气是这个冬日里最温暖的东西。
来年开春的时候，白惜年的变得更加沉默，整日把自己关在别墅里，经常坐在一个地方出神。
白瑾和白庭来找过他很多次，可每次和他都说不了几句话。
到盛夏的时候，白惜年收到了怀城一中的邀请，又要举办校庆活动了。
白惜年决定去参加。
校庆的前一天，白惜年闲来无事，提前去了学校。
学校门口停了一辆公交车，车上下来的第一个人举着印有“西平中学”字样的牌子。
其中有个男生手里提着小提琴盒。
白惜年收回目光，径直走向学校大门。
路上遇到了以前的班主任，已经退休了有些年头了。
两人聊着天一路走到学校的凉亭，一晃已经快一个小时了，白惜年和他分开，一个人走到了大礼堂。
礼堂门没有关，应该是要准备彩排。
白惜年站在不远处，突然看见一个人跑进了礼堂，接着响起小提琴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群外校的学生站在身后喊他，白惜年转过身看向他们。
“老师好！”最前面的女生开口道。
白惜年摇了摇头，“我不是这里的老师，但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
“我们刚刚彩排完，找不到学校的小卖部。”
“我带你们去。”
白惜年带着一群人往离大礼堂最近的超市走去。
“就在前面。”
这个位置已经可以看见超市了。
“谢谢。”
“不客气。”
按着原路又走回大礼堂，白惜年推开大门走了进去，舞台上站着先前在校外的看见的那个学生。
他闭着眼睛拉琴，成功拉完一曲后，迫不及待朝后台看去，然后喊道:“我……我成功了！”
后台走出来一个人，他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皮肤白皙，眼角一枚泪痣。
“这次睁开眼睛试试。”
台上的人点了点头。
说完话的人注意到了站在大门口的人，扭过头看他，笑着说:“过来指导一下，就像你当初指导我一样。”
白惜年的瞳孔瞬间放大，手掌收紧，用力掐着手心，疼痛感告诉他眼前的一切不是梦。
“不疼吗？”
夏星衍走近，拉过白惜年的手。
“要说什么等一下，现在还有事呢。”
夏星衍松开白惜年的手，坐到舞台下的椅子上。
直到下一批彩排的学生进来，三人才离开大礼堂，西平中学的学生一个劲的说谢谢。
夏星衍嗯了一声，看着他跑向自己的朋友。
回头的时候，对上白惜年复杂的眼神。
“干嘛这么看我?”
夏星说完，迈着步子往学校大门走，白惜年见状赶紧跟上。
“星衍！”
白惜年跟上他，一把抱住了夏星衍，路上看不见一个人，只有风叫嚣着疯狂的思念。
